一、原作者為澤維爾（沉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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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熔鏡》第一章、曇之影


7.

那是數不清年頭的往事……就好像上輩子的事一樣。水照先生記得有清翠的草地，湛藍的天空，深綠的遠山，粼粼波光的近水，花椰菜狀爆發在山邊的朵朵漂白雲族高低不一在他和『他』的眼中緩慢挪動。

斜躺在藤椅上的『他』忽然撐起病弱的身子，伸手碰了碰足邊細尖長葉的野草，然後翻掌面向立足身旁的他，對他展示修長指節末端顫動的水珠，唇端同時輕輕勾起令人迷惑的笑容，說：「染愛……我要離 開你了。」


『他』一向清麗冷冽的眼眸，在那天燃起微醺的茫醉：

「昨夜，我夢見自己重新換了一副軀體回到你身邊，溫柔對待你。你很高興地為我斟上一杯茶，我們共同眺望窗外的日落……一點也不害怕時光的流逝……

但，那是我嗎？那不是我了。所以，我知道我可以離開你，永遠的死去。真正輪迴的並非是單一的個體，而是人的情感。人的情感以各種不同形式、姿態復活重現，將來你仍可以不停地拼湊尋找……一個更 適切的佾雲，如果你還惦記……現在你重視我的感覺……」

「能不能……不要離開我……」


明知『他』的身體狀況已無希望，卻還想賭上意志去操縱命運，他抓緊『他』的手，固執地希望他能接受這份意志的傳遞。然而『他』只冷冷垂下了眼簾：「對不起，活在這個世界上很痛苦，而我很自私。 」

三天後，『佾雲』死在他的懷裡，體內咳出的敗血在唇邊乾涸，阿勃勒金黃色的花瓣隨風旋落，像一隻隻飛舞的小黃蝶，附在臨終者的身上，哀憐祈舞。曾叫他嚐盡苦澀魅惑的那雙羽睫，最後一次微顫張簾 又覆落，失去血色的唇喃喃低語，像另一個世界的唄梵：「臨水照花，越是虛幻的美越叫人癡迷……如斯不忍……如斯苦澀……」

一生沈迷劍術，無情無愛的『佾雲』到最後所體會的苦澀究竟是什麼？是染愛永遠無法得知求證的……



Jul 17 15:36:53 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