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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雲人家（二）佾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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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雲人家（二）佾雲

秋涼，天陰有雨。

金黃、深紅、淡綠，爭妍鬥艷滿山秋色，蠱惑著天空漂泊雲朵來湊興。山窪處有低雲移入時，即變成霧，那漸濃白茫似紗遮住冶艷美女面容，看不清，神祕得叫人亟欲一親芳澤。

行走其間俊逸男子，不甚在意已讓秋雨打溼灰色外袍，停停走走、緩步慢行留連山色之中。深吸那略有涼意的空氣，一路行來的倦意，竟也消除不少。

微彎薄唇，在在顯示出男子好心情。

只是好心情似乎不太能保持太久呢。看著眼前這些破壞山間寧靜陰魂不散的傢伙們，佾雲直想嘆氣。老天爺，您倒真愛同我做對。

「以你現在狀況，能走到那兒去？」倏然而起的聲音，讓佾雲寒毛豎起警覺著。

「既然如此，何必跟了我三天才要動手！」真是有耐心，還陪自己東晃西逛了三天。

「身上的毒讓你很難過吧！能忍這麼多天，小子也算不錯啦。」

「你以為我會束手就擒嗎？對付你們，還是綽綽有餘的！」刻意挑了這山郊野嶺的地方，就是不想連累無關之人。

「哦，如果有個拖油瓶呢？」舉起右手，做了個手勢。兩名大漢，粗魯地將一位老者拉扯到前方。

「少俠！救我！」充滿恐懼的聲音，虛弱請求著，這些惡霸到底是為錢還是為色，他以無力為他擔憂，只知道這少俠似乎才是他們想要尋找的目標，人總是要仙替自己打算的，老頭子還回家體老伴上藥呢。

「你們！為何要拖累無辜之人？」無奈且氣憤控訴著對方。看著受自己所累而驚懼長者，佾雲只覺滿心歉意。『對不起，是我，害您受苦了。』在心裡默默致歉著。

「哈、我看路上的野貓小狗說不定都可以拿來威脅你。好善良的人，快點，是要跟大爺走呢？還是要我殺了這老不死的。選擇吧！」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並不十分在意眼前短暫的對峙，看著眼前人痛苦掙扎的樣子實在是爽快極了。

兩個月前寨裡的朱大和嵇二帶了群兄弟下山作買賣，最後竟然只剩下三五個回來。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們敗在這個金髮小子手裡，通通給送進了官府去。身為寨裡的三當家，不出出這口鳥氣，將來他余三拿什麼來鎮住寨裡的弟兄。

跟蹤這小子幾日，越看他越是討厭，他最討厭長得比他帥的人了，更厭惡他一臉正義之士，像個大善人的鳥樣子。總之，就是全身上下都讓他不爽啦！略施點小計下了毒，本來打算把他賣到城裡的窯子去，結果竟在三天前給他出了意外，累得他又要重新佈線。

虧得他余三簡直是聰明到極點了，用這招不費力氣就可以逼他就範，問他男人怎麼可以賣到窯子去，管他的，有人要他就賣，管這作啥！

余三一臉得意的笑容，靜待獵物上鉤，勝利滋味讓他心情好得不得了啊。哈、哈、哈……。

『啪、啪、啪……』刺耳的掌聲自後方響起。「想不到有這麼高竿的強盜，可真是了不起啊。」隨性坐落在石上，不知在身後靜默多久的紫色長髮人，崇拜諷刺著。

「小子，想多管閒事嗎？」眼神凶狠望著眼前人。

「欸……，明明是你們把我的路給擋了，怎麼瞪起我呢？畜牲就是畜牲，連問問題都問得笨。」

真是……好毒啊。佾雲在旁讚嘆著，想笑又不能笑，忍得可真是辛苦。

「敢罵我是畜牲，該死的傢伙。來人啊，把他給我宰了。」讓曲雲的冷語氣得面目扭曲，余三巴不得將他大卸八塊。（某光亂入：不知道面目扭曲的魚，長怎樣？）

眾人提刀而上，砍向那紫色身影。曲雲本欲提笛對付，一抹金黃卻急速檔在身前。

「手中沒傢伙還想打，不自量力的小子。」

佾雲尚不及回話，肩頭忽然多了些重量，一枝銀笛出現在右頰旁。「既然大俠看起來好像真有那麼回事，那就萬事拜託了。」語畢，那俊逸男子已經到一旁翹起二郎腿，看戲去了。

嗯，好像挺厲害的！雖然自己對劍術沒啥研究，但這傢伙在瞬間就解決了三人，想來功夫真的是不差！

不過，即使只是銀笛也是有一定程度殺傷力的，但他卻避開敵人要害，只是將人擊倒，並未痛下殺手，真是個會浪費時間的傢伙！待會兒大概要開始勸他們『回頭是岸』了吧！走到哪裡都會看到這種老套的劇情，唉。（汗！一切都是作者無能啊！）

上回把他隨意丟棄路旁，瑟雲那呆瓜還把他說得多可憐、多悲慘，搞得眾兄弟們最近看到他，每每都要對他念上一次「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為善常樂」，吵的他受不了，逃下山來，想不到又冤家路窄，一定是今年沒安太歲，點光明燈。

見眾人兵敗如山倒，余三立即轉換目標，手中大刀砍向正在神遊的曲雲。

「曲雲，小心！」

曲雲一回神，就見利劍迎面襲來，正想出掌擊退來人，有人卻快了一步。

「啊！」余三痛得哭爹喊娘，提刀的手，讓佾雲隨意從地上拿起疾射而出的大刀給傷得深可見骨，人不久也痛昏了過去。

＊＊＊

「大俠果然厲害，剛剛不過是哀鴻遍野現下卻是悄然無聲，你不會真把他們殺了吧！」看向正在努力調息的人，曲雲神色詭異的問著。

「不，我看他要對你下手，情急之下只好讓他們痛昏過去罷了」真是糟糕，催動了內力，使毒素漫延更嚴重了。佾雲試圖止住湧上喉頭的腥甜，臉色蒼白說著。

「原來如此。對了，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那日聽聞閣下另一名同伴無意間提起，便記下了，如有僭越，還請包含。」

望著對方微微鞠躬致意著，不若一般江湖兒女豪邁性情，這人的言談舉止多了些書卷氣，要不是手中拿著武器，實在很難想像他是個高手。

「罷了。你無事吧！臉色看起來很差。」

曲雲的關心引得佾雲微笑，「是毒素蔓延了。對了，多謝你的銀笛，沒弄髒它吧。」手撐在大石上，佾雲只覺暈眩感不斷襲來。

「這種時候還能關心這種無聊的事。喂！大俠，你為什麼還不昏倒？」

「咦？？？」有在路上隨便昏倒的大俠嗎！

「笨蛋！」語畢，迅速出笛擊昏對方。

失去意識前似乎聽到一聲嘆息，曲雲真不適合嘆息聲呢。

「就說是個麻煩，愛逞強的豬頭。照顧豬頭，實在是個討厭差事。可這次再不管你，家裡那群傢伙知道了，大概會把雲門祖訓家規照三餐、午茶、宵夜背誦給我聽，那我豈不是要成了無家可歸的小雲了，算我倒楣吧。」

想不透為什麼瑟雲會被這傢伙吸引，那一臉「他不重，他是我兄弟」的認真表情，實在是……讓他無言。瑟雲很少認定『人』，一旦認定了就會相當死心眼。難到是遇到同是以雲為名的人，分外親切嗎？是說，連他曲雲也不得不承認,，除了皮相外，這人確實一種讓人說不出特殊的吸引力，至於原因，讓他再想想吧。

「我也真無聊，竟在這裡研究些有的沒的！」撈起虛軟的身體，往山下找大夫去。

＊＊＊

他看不清那是誰的臉，但他知道有人死了。
為何會出現這樣的情景？
明明沒有嗅覺，但他就是嗅到腥甜血腥味，
明明沒有顏色，但他就是見到朵朵令他心驚的紅花。
沉甸甸的闇黑，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要醒過來，他想醒過來。

誰，快些來讓他醒過來吧！

＊＊＊

一陣淡香撲鼻而來，還有那熟悉的痛感襲上額上，好像幾天前才被同一種物品給擊中。

「你是睡夠了沒！豬都沒有你那麼會睡。」大夫說，體內毒素他無能為力，只能試試看減輕病人的嘔血的症狀，如果能在三天內醒過來，病人的狀況就會好一點。如果沒醒，就藥石罔效了。等待、束手無策向來不是他曲雲的作風，得做些事吧！就不信用敲的還不醒這個把嘔血當作在湧泉的豬頭。

睜開眼，適應了屋內燭光，眼神對上那雙雖然不悅但又好似鬆了口氣的美眸。

「我醒了？」

「看來是睡傻了，把藥給喝了」一手將人扶起，一手不甚溫柔將藥湯灌入病人嘴裡。

「好苦！」這下真是完全醒了。

「良藥苦口！」不錯，清醒得這樣快，特別交代大夫多放些黃蓮苦熬的成果，還真是不錯。

稍事休息後，佾雲精神恢復許多。

「大夫說，你的毒他沒辦法解，醒來算你命大，不過如果你要命的話，自己去想辦法解決。」

坐在圓桌旁的曲雲事不關己交代著，疏離的語氣讓人不甚歡喜。

「曲雲好像很討厭我。」探問著對方，不明白他有讓人討厭的理由嗎？

「沒錯，因為你是個麻煩！你來自的江湖是個大麻煩，你的『善良』也會替你找來麻煩。而我，最討厭沾惹麻煩，也不想有朝一日你連累我家人。」

「曲雲，你真是個直言不諱的人。」明白他所指問題的重點，佾雲不禁為他的深謀遠慮喝采，說得真是好。

「『誠實』我最大的優點。」刻意忽略那雙帶笑的眼，笑得一付無謂甚至帶著體諒的溫柔笑花，心中高牆好似不自覺就會被溶化。

「哈！謝謝你救了我這個大麻煩。我想，我們不會再見面了吧！」遺憾又不捨很這樣特別的人分開啊。

「如果可以，最好不要。」瞧瞧那什麼表情，簡直就跟瑟雲在他面前裝可憐時模樣如出一轍。

「我卻很希望能再見到你。」將心頭的盼望坦率說出，他真希望能在見到曲雲。心思轉折，卻直言不諱的曲雲。

「怪人。」曲雲不自覺微微一笑。如果真能再見，那真是割不掉的緣分了。也許自己對這麻煩的態度會稍稍改變一點。不過，只是也許吧。

確定了佾雲可以照顧自己的隔天，曲雲連道別都沒有就離開了。

～～　待續。

蜉蝣子，天地依，水波不興煙月閒。

忘塵人，千巒披，山色一任飄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