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大約在 15 英哩之外。中途我們全家有停留下來吃中飯,就把貓留在車上,怕貓跑掉,也沒有把窗戶打開。時值八月夏天,天氣很熱!等到我們回來,就看到凱蒂不斷的在吐舌頭….急忙向餐廳要了一杯冰水給她擦身體!謝天謝地!貓咪沒事了!….如果真的把她給悶死了,我就造了殺生的業了!
搬到新家,安頓好了一切。只好仍然委屈凱蒂置身在室外!她也很快的就適應了新環境,出去了也知道回家!
我家是採用任食制,室外經常準備有貓食和清水。不久,我們就看到有別人家的貓咪會來吃飯!…也曾經看到凱蒂望著空碗發獃!﹝真可憐!﹞這時我就出去再加上一些貓食。至於刮風下雨的日子呢?就不知道她躲到哪兒去了?有時,我會讓她到車庫去避雨。
我事先沒有把凱蒂結紮….於是,幾個月後我就經歷到貓咪們深夜大唱情歌的日子!….真是熱鬧!不久,凱蒂就懷孕了!
1994 年的 3 月 7 日晚上,凱蒂跑到家裏來,立刻就躦到孩子的床下去!不久,小女說「怎麼床下好像有小老鼠的叫聲?」….原來已經有兩隻小貓出生了!我立既準備了紙箱,鋪上了舊衣服,把凱蒂和新生兒移入,放置到靜處讓她生產!第二天早上去看,共有四隻小貓!兩雌兩雄。小女說要留下來自己養,我就說留下公的就好!….這就是「芒奇金」的由來。﹝還有一隻公貓叫做「鬍鬚」後來走失了﹞
凱蒂生了第一胎之後,我沒有馬上採取行動!﹝失策!我也不是個好貓爸!﹞後來她又懷了第二胎!到了七月,又有六隻小貓來臨!….這回我就不敢再大意,小貓斷奶之後就把凱蒂帶去結紮!….
至於所有小貓咪的歸宿,小女去學校說「有小貓要送養」不久就來了許多同學的家長,差一點連芒奇金都要被抱走呢!小女不肯給,趕快把兩隻小公貓藏起來!等到所有的訪客離去,總算是留了下來!其他的都分送出去了!有些還是送入了豪門,有很好的照顧!….只是後來凱蒂曾經到處要找她的小貓,又無法安慰她,有些遺憾。
第二胎中間有隻貓「老虎」曾經送給對面的鄰居去養….又生了兩隻小貓!他們採用放養制,三年之後的一個下雪天,老虎還在外面跑!我們就把老虎收回來自己養….這就是老虎的由來!事後他們有來問,我想到他們怎麼讓貓「下雪天還在外面跑!」就撒謊說「沒有看到」!….後來他家的孩子來我家時,曾經注視這隻貓很久!,也許他們猜到了這就是「老虎」,不過大家都沒有說破就是啦!
1995 年 3 月,我家的女主人就離開我了!當時長女 14 歲,小女 12 歲!
孩子們說,讓貓咪進來吧!….我也沒有拒絕!只是,我沒有把貓咪「去爪子」!大半的美國人如果把貓咪養在室內,一定會把貓咪「去爪子」!
於是我的家具、地毯和沙發就成了貓咪「練功夫」的目標!….我買過貓抓板,貓咪不肯用!也撿回來過一個貓窩,還很新!洗乾淨又晒乾了才拿進來!貓咪也不肯用!十多年過去了,現在這個貓窩仍然放在牆角。
接下來的幾年,孩子就從初中高中唸到了大學,我也就是單親的家長兼任貓爸!這幾年美國的經濟情況也算好啦,我還能夠稍微的存了一些錢!
至於我家家具的慘不忍睹,我就不必再說了!
自從 911 事件之後,美國的經濟就明顯的滑下來了!產業外移,昔日的榮景不再!我的就業情況和收入也就是每況愈下!年齡則是日漸增加….被裁員和資遣就一定有份!最慘的就是 2003 年 7 月被裁員,這次失業一直拖到 2004 年 10 月才勉強找到工作!….美國是有「失業救濟」的社會福利,但是去申請是不一定會核准,核准之後的金額也有限制,應急是勉強可以的,救濟金最多就是發放半年,半年之後還沒有找到工作?那是你家的事!救濟金停止發放!而且,已經發放的救濟金,明年還要課稅!
這 14 個月的失業,我是大吃老本﹝還好中國人比較勤儉,多半存了點錢﹞自己是省吃儉用希望能多撐點難關,貓咪的待遇也只好打折!….貓砂和貓食也降低了一些層次!貓咪們!主人自己都快要只吃泡麵了!就別太挑嘴了!
貓咪的年度健康檢查也就因此停止!以前每年會帶貓咪去獸醫那兒做年度健康檢查和打針,三隻貓的費用每次約 300 美元,2002 年不知何故收了我 500 美元!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帶貓咪去醫院!
別說我不愛貓咪!我自己都有好多年沒有健康檢查和保險!沒有收入,錢要從哪來?
這段時間,我有無數次的外出求職,每次都是失望的回來….白天家中無人,有許多次我就抱著凱蒂大哭!我的「晚景」真的會這麼悽涼嗎?
家裏的三隻貓,凱蒂是唯一會讓我擁抱,肯聽我訴說的貓,芒奇金根本就抱不到!老虎則是有時會跳上我的膝蓋坐下來,可是不久之後,貓爪就會出來﹝會痛啊!﹞,最後只好把她放到地下去!
凱蒂的呼嚕呼嚕聲音也特別大聲!有時隔了一道門,還能聽到她在「呼嚕呼嚕」!
逐漸的,貓咪年老了!大約是凱蒂 11 歲或 12 歲開始,可以看出來她變瘦了!我看了看她的牙齒,猜測她牙齒是逐漸不行了!….有一回更是看到她趴在地下不動了!急忙上前去拍拍她!立刻開了貓罐頭給她吃!….
還好她吃了,也恢復了一些活動!至此,我就每天開一個罐頭給她吃!
每次凱蒂在吃罐頭,另外兩隻貓也會過來….凱蒂就會讓開!﹝這就是母愛嗎?﹞
於是我就改買大罐的,讓三隻貓共享!
後來工作比較穩定了,收入則是大幅度的不如以前….我也接觸了一些佛學,不如意的時候,只要想到失業時的無助和痛苦,知道應該要知福惜福!
我兩位女兒已經大學畢業,就業了幾年後,又申請到了學校,搬出去唸研究所了!家中就剩下三隻老貓和我!有時孩子回來短暫的居留,貓咪不知道是小主人回來,還會躲起來呢!….貓咪的記憶似乎不如狗類嗎?
逐漸的,凱蒂更衰老了!有時看她咬乾乾,很辛苦的樣子!我把乾乾泡水給她,她又不吃!到了後來似乎只看到她吃貓罐頭!….我又無法整天供應貓罐頭!﹝不是錢的問題!是罐頭的容量限制,大罐的吃不完,會招螞蟻!小罐的不夠吃!﹞….我就只好在每天傍晚,在我的監督之下,開大罐的!並且督促到吃完!
4 月 9 日傍晚,我敲罐頭的時候,只有看到兩隻貓跑過來!凱蒂呢?
我就先餵這兩隻,再去找凱蒂。家裏就這麼大,她可能躲藏的地方我都知道。後來看到她躺在書桌下。我就另外再開個罐頭拿到她面前,她也不吃!後來只吃一小口,就吐出了更多黏液似的東西!….我覺得不妙,是不是時候到了?….
後來看到她站起來,去喝了大量的水!又回到桌下去躺下來!好像沒什麼事的樣子!就在心中默禱….希望今晚沒事!
第二天早晨﹝4月 10 日,星期五﹞看到凱蒂還活著,神情也好多了,不知道她晚上是否自己去吃過東西?就放心的去上班。
當天下班回到家時大約六點。只看到兩隻貓來迎接我,凱蒂呢?….我走入客廳,只見凱蒂趴在地上不動了,眼神渙散,我大驚,連忙把她抱起來,好輕的身體!才發現已經僵硬了,似乎在等待我回家來拍拍她!眼睛都沒有閉上!
明知道這一刻終究會來到!還是忍不住滿眶的淚水!十五、六年來的點點滴滴,尤其這幾年正是我最難過的日子,一下子全部浮現上來了!
我打電話告訴女兒「凱蒂死了」,把凱蒂輕輕放在佛像前,開著唸佛機給她聽佛號。
忽然我覺得凱蒂似乎動了一下,就用手撫摸她,身體是已經僵硬了,但是並沒有冰冷,而且感覺到她的身體還在輕微的顫動,就好像平常在「呼嚕呼嚕」似的,只是她已經不會再回應我了!
我忽然有個奇想:如果我現在帶她去醫院掛急診,能夠救回她的性命嗎?….
但是又想到….凱蒂年事已高,器官可能也已衰竭,如果送醫,救回的將只是一個軀殼,要靠維生系統才能生活的「植物貓」,她也痛苦!還是讓她平靜的去吧!
於是我就和凱蒂說話,我會照顧她的小貓的!再像平常她來撒嬌似的不斷的撫摸她,我看到凱蒂的眼角擠出了兩滴淚水!….我就繼續的和她說話,同時佛號不斷!
凱蒂終究是沒有醒來!眼睛也沒有閉上!呼嚕呼嚕的聲音也逐漸的平息!眼淚也乾掉了!我相信她必竟是聽到了什麼!貓爸爸並沒有忘記她,最後還有佛祖來接引她!
凱蒂能夠這麼平靜的走,沒有在最後用醫藥費來拖累我,也真是我的福份!
凱蒂到另外一個世界去了!她的軀殼要怎麼辦呢?我打電話問過獸醫院,可以火化,收費是根據選擇而定﹝集體火化或是個別火化,還有是否要拿回骨灰﹞
有的同事說「葬在後院就好」。
還有的同事說:包入塑膠袋,丟垃圾箱!….﹝怎麼會有這麼無情的?﹞
我擲筊問了凱蒂,她選擇「土葬」,要葬在「山明水秀」的地方。
我找了一個紙箱,把凱蒂放進去,再蓋上一塊毛巾,又放下一個貓罐頭。這就是凱蒂最後從人世帶走的東西。我帶了鏟子,上了汽車。把凱蒂放置在我旁邊。帶著她四處遊蕩,許多年沒有帶貓咪坐車了,這將是凱蒂最後一次搭乘我的車。….看了幾處地方,都有閒雜人等﹝在美國,我這樣子做是違法的,被抓到至少要罰 250 美元﹞
看來只有回家葬後院了!….後來我來到了一處公園,環境清優,旁邊有條小河,剛好遊客又很少!….我就選了一顆樹,挖了一個坑把紙箱放進去。心中默念佛號,再蓋上泥土….這兒將是凱蒂的長眠之處!….塵歸塵,土歸吐。也讓她回歸自然吧!
凱蒂走了之後的頭幾天,家中的貓曾經發過很奇怪的叫聲﹝找同伴的那種﹞他們似乎知道家裏有同伴不見了!不過也只有幾天而已。
回顧凱蒂一共陪伴了我 15 年又 10 個月!比我家的女主人還要久﹝1980 年 1 月 – 1995 年 3 月﹞。夫妻相處都還會吵架,剛到美國時我的收入很低,曾經抱怨過我「用錢方面的限制太多,節省的要死」!.....凱蒂有跟我吵過架嗎?
我父親在我十歲時就去世了!人生的三大不幸「少年喪父,中年失妻」我已經遭逢了兩個!凱蒂的離去,我就好像失去了一位親人似的悲痛!….我的媽媽在去年 12 月在台灣往生了!….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事將來會越來越多!有一天,我自己也會離去!
我不知道將來是否還有緣份和凱蒂見面?到時又將是以何種方式和形式見面呢?
再會了,凱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