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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黨李登輝政府不願意公開檔案,衹希望息事寧人。民進黨陳水扁政府也不願意公開檔案,衹希望靠著炒作歷史悲劇來分裂社會藉以騙選票。
馬英九不斷地代表國民黨向二二八事件中的臺灣籍死者遺族道歉。就世間道理而言,衹憑這個作為“不能”達到全面而且徹底的和解。
沒有歷史真實,歷史正義在哪裡? -- 可恥啊!
臺灣各地的二二八紀念館裡頭還“缺”多少真正無辜冤魂的牌位?
誰跟誰和解?!
沒有真相,何來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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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211.20.186.41/changtowu/archive/2007/07/18/182208.html
中時電子報 中時部落格 作家部落格總覽 張拓蕪
2007-07-18 23:22
獨立團呢
張拓蕪
2007-7-18
大約十七、八年前的某天,忽接一陌生電話,劈頭就問:「你是張某某先生?」我答「是。」你是二十一軍的?我亦答「是。」「好,下午我來看你。」「請問你是誰?」「見了面就知道了啦。」旋即掛了電話,弄得我一頭霧水,莫明奇妙。那時詐騙電話尚未之聞,但覺此人很魯莽冒失,怎可給人一個沒頭沒腦的電話。二十一軍,此名詞也是久未聽聞矣,老部隊老同事,僅潘培永(原名樹清)、吳桂胡兩位有來往,但已兩三年未連繫,然潘是蘇北東海人,吳是廣東人,鄉音腔調甚是熟稔。此人的口音相去甚遠。暫不必放在心上。然則「二十一軍」此一名詞不在記憶中久又久矣,如能促膝相談昔日軍中舊事,未嘗不是美事一樁。
人一上了些年紀便會頻頻回首,回頭看往事,向後看是老年人的通病,蓋前途無「亮」也!
老潘進二十一軍比我晚,是我們在太倉一下子逃掉兩百多新兵後,部隊在京滬線上大抓逃兵時在崑山火車站抓來的;老吳則是老前輩。三十四年初冬,我被老兵帶著投效中央軍,當時他便是「師爺」(文書上士),是連上三個半識字中的第一位。後來部隊改編,他便「請長假」下來了。(請長假是當年公開開小差的代名詞,是明著走,不是暗著溜。)老吳的一位親侄,時任新竹縣政府軍事科長,他無意中得知,便去找侄兒,把他安置在縣政府當工友;老潘和我經蘇北如皋開長途小差二度來台時先在台北警備旅第一團輸送連補個下士缺,後來又溜了,到南庄投奔他。他任南庄鄉公所的鄉隊附,他推介去挑過幾天煤,開墾過幾天荒山,最後又走了。這一段,早年我曾寫過一篇「獅頭山再往裡走」的短文(收入代馬輸卒補記)記述這段往事。
當年新竹縣很大,包含了苗栗和桃園,甚麼時候新竹縣一分為三,早已不復記憶,後來老潘和老吳連絡上,老吳立刻通知我,並熱誠邀請潘和我去他苗栗大湖的家中盤橫了兩天,大談別後種種,老兄弟三個(他倆都比我年長)搶著說各自的情況,老吳最安定,孫子都讀初中了,老潘嫁女兒,老吳和我也親到婚禮現場祝賀,以後老吳曾搬來台北內湖居住,曾和他老伴(不是原配)也來過舍下。打這以後我們老兄弟再也無機會重聚,過年時分別打電話去問安結果都說是空號,不得要領,廢然放下話筒。
當天午後,這位老兄果然來按門鈴,問是哪位?他答就是早上給電話的那個人,大喜過望,延請入內。他似乎還不大放心似的,一再問:「你真的是二十一軍的?」「當然。那還用得著冒充!」「哪一師?」「一四五師迫砲營的。你閣下呢?」「獨立團啦,獨立團知道嗎?」我說知道一點點。「我們獨立團很慘,從一四四師、新七師、新七旅、到獨立團、到如今徹底瓦解,屍骨無存,唉,一言難盡!」
「請喝口茶,潤潤喉嚨。」「沒時間啦」,他頻頻看我家的時鐘「怎麼,兩點半啦,不行,我還有事,我女婿的朋友開車等我,就在你家巷口,我不能讓他等啦,不好意思,下次再來說個詳細」,說罷開紗門就要跨出去,我說:「喂,老兄,你還未告訴我你尊姓大名呢?」「那不重要」,接著就出了門,我的動作慢,追不上。他嘭的一聲把鐵門也關上,登、登、登的匆忙下了二樓,我正搖頭這人怎麼這麼神經,打電話如此,來拜訪我又如此,緊張匆忙連個姓啥名誰都不告訴人家,好神祕兮兮的怪人。接著登、登、登地又上樓來了:「老張!我再說幾句:我們獨立團瓦解,幾乎全部報銷,我是極少數活下來的,我是改名換姓啦,我們獨立團三十五年秋天來的,配屬七十軍,把我們拆散了,一個連從蘇澳到台東大武拆的七零八碎,都是三五個一組守山洞(大概是隧道)橋樑,暴民來攻擊,我們做夢都沒料到那,都是活活砍死的,很慘,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我的真姓真名,下次來,很詳細的告訴你,二十一軍的老人嘛!好了好了,我沒時間了,再見再見!」他邊說邊下了樓,我自知追不上,追上了也枉然,乾脆站在陽台口送客好了。哪知我剛一轉身,還未關上鐵門,他老兄登、登、登的又上了樓,「喂,喂,還有兩句沒交待,很重要的!」我把鐵門又開了,看他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真叫人頭痛!「你千萬不能把我來看你的事告訴別人啊,那可不得了的!」「喂,老兄,到現在你還沒說出你尊姓大名,我能告訴誰去。你我都是升斗小民,有什麼不得了了不得的,而且,二十一軍,二三十年的老番號,說了也沒幾個人知道,更沒有人有興趣的。」「不行不行啦,我有難言之處,抱歉啦。」「那,你究竟要不要說清楚一點,而且我們總不能站在門口說吧,請進來坐下慢慢說,好吧」,他老兄遲疑了一下,看看腕錶,終於再度踏進我家客廳,然後我去泡茶。他連忙說:「別泡茶,別,我馬上就走,沒時間了。」「那西瓜可以吧,現成的。」
看來他很渴,連吃了兩三片,連聲說:「好,你的西瓜很甜,我自己種的就不怎麼甜,賣不了好價錢,我種過西瓜你知道嗎?」「你沒有說啊,我怎麼會知道!」「哈,我做過的工作多啦,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他種西瓜,種東西都跟我無關,我急切想要知道的他老兄究竟有什麼難言之隱,又吞吞吐吐的,問他:「你有什麼難言之處?」
他竟湊近我耳邊說:「我是冒名頂替的知道嗎?」我聽了哈哈大笑:「這在我太稀鬆平常了,這算不了什麼啦!」「不,我跟你不一樣。我在台中火車站撿到一張身分證,年齡相差不遠,我就一直用到現在,所以我並不姓陳,我姓王啦!」「不是身分證換了兩三次了嗎,不是戶籍警察每年都要檢驗蓋章的嗎?」他支吾以對,沒接我的喳。當然,我對那句「獨立團很慘」也很好奇,「獨立團怎麼一回事!」
「很慘啦,差不多死光了,沒死的也隱名埋姓不知下落了。」
「怎麼回事啊?」
「我們配屬七十軍,獨立團分得七零八落,大多守山洞(隧道),橋頭,或海邊小港口,人數五六個十幾個不等,連部特務長每個月初送米和發餉才來一次,我們就在駐地邊種菜和養雞鴨,也幫漁民「牽罟」,牽罟你懂嗎?就是幫漁民拉大網捕魚啦,有時當地漁民會送我們一大串較小的魚,我們就連加菜好幾天,有一次我去換班,發現衛兵給人砍死,渾身是血,腦袋砍掉一半,我大吃一驚,趕緊回來向班長報告,發現副班長和十幾個從來沒見過的青年打架,班長也倒在地上,那些人都拿日本長刀,也有砍草的刀,副班長他們赤手空拳和那群年輕人打,我一看勢單力薄,不是那些人的對手,我就溜了!」
「你們不是有槍嗎?怎會赤手空拳的?」
「槍在寢室裡,來不及拿呀。」
「那你去接衛兵,衛兵沒槍嗎?」
「我們接衛兵都是空手去,當場交接槍和子彈盒,我一看到那個衛兵的屍體就趕緊跑回來報告班長,班長也倒了。」
「那你呢?你不上去拼?」
「人家有日本長刀,我也赤手空拳,上去不也送死,所以……」
「所以你就溜了?」
他囁嚅著,半天說不出話來:「所以我隱名埋姓到今天啦!」
我也無言以對。他把整盤西瓜吃光,抹抹嘴:「你買的西瓜真甜!」
「你老兄怎會打聽到我家的電話和地址的?」
「我大女婿告訴我的,說他的同事看到一個二十一師一個老兵寫的書,問了出版社才知道,我還沒有能力讀甚麼小說武俠的,盤算了好久才撥了這個電話,女兒和女婿一再鼓勵我找你聊聊,二十一師的老人,真不容易,真不容易!」
樓下有汽車喇叭聲,他霍的站了起來:「一定是我女婿的朋友來催我的,我要說再見了!」接著便衝了出去,速度之快令人猝不及防,我再追著問:「喂,你還沒告訴我尊姓大名啦!」
「那不重要,下次來再告訴你,下次來不會這麼匆忙,再見,再見……」
再見,再見個屁!從此他再也沒來過,電話也沒一通!
這位老兄真是少見的神經漢,沒頭沒腦的。
獨立團的後一段我不清楚,但前一段我就聽二十一軍老前輩們說過不只一次,由於很傳奇,所以印象深刻。他們大概三十五年秋天就來到台灣,由於軍隊的調動消息封鎖,加上僅僅一個團,又是七十軍的配屬部隊,所以知道的人不多。最近研讀中研院黃彰健院士的巨著:「二二八真相考正稿」中兩度提到「獨立團」,但其他二二八史料似乎很少提及。
二十一軍民國二十六年就「出川」參加抗日戰爭了,共有一四三、一四四、一四五、和一四六四個師,獨立團的前身即一四四師,後來在蘇北白蒲一帶吃了敗仗,改編為新七師,再整編新七旅,再縮編為獨立團,二二八事變後獨力團瓦解,這個番號再也沒人提起……
二十一軍四個師中,一四六師最能打,尤其是它的四三八團號稱常勝軍,一四五次之,一四四最倒楣,一再受挫吃敗仗,從師降到旅,從旅降到團,終至消失……
時間很無情,倒楣的部隊如此,許多北伐、抗日、剿共中威名赫赫的常勝軍如今安在!
三十年前,拙作手記剛出版不久,曾蒙一位四川前輩寄下「四川文獻」的影印文件,上載二十一軍軍長劉雨卿、一四四師長戴傳薪、一四五師師長凌諫銜、一四六師師長XXX等大名,但戴將軍名下的備考欄內又註明副軍長兼,這就令人墜入五里霧中了,按照一般的傳統說法,吃了敗仗的指揮官,不是降級便是調為附員或者回家吃自己了。
劉雨卿將軍曾來台,三十八九年間住在長春路龍江街底,和當時的行政專校隔著一條臭水溝。那一溜新蓋的漆成綠色的魚鱗板平房,在物資奇缺、普遍貧困的當年,可是很「豪華」的小洋房了,住的都是大官名將,如有名的楊森上將(他家的房子最大,三四間打通)、前監察院副院長劉哲、著名書法家(曾是師大或台大教授)宗孝忱等等……
您問我怎記得這些,因為我剛好在那附近的朱厝崙砲台當兵(正式番號是:基隆要塞第二總台(淡水)第三大台第八台),長春路底和龍江街這一帶是我們砲台的清潔區域,三不五時要幫這些住家的水溝挖臭污泥,至於掃掃地等等那更不在話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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