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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邊緣人 與世隔絕 悲情兵仔寮 智障妻伴老兵
2005.09.04　 中國時報  沈揮勝/四湖報導

九月三日是軍人節，各地舉辦模範軍人表揚或聯歡活動。不過少有人留意到，雲林縣四湖鄉海邊防風林隙間，還有幾戶弱勢的榮民家庭，老兵十之八九，娶了癲癇智障老婆。部分新生代，因擔心同儕發現，長期自我隔絕，儼如社會「新邊緣人」。

老兵居住的地點，當地人稱之為「兵仔寮」，環境破落，宅舍全是違建，土地向林務局「借」用。

十多年前，還有十戶，這幾年部分凋零或遷走，現居者剩半數。除了七十七歲才娶妻的郭誠有大陸老婆照顧外，其他家庭非寡即病，讓人同情。

老兵們卅八年隨國民政府來台後，參與古寧頭、八二三等戰役。政局穩定後，奉調戍守海防，及至反攻大陸無望，決定娶妻落籍。由於年紀較大，找對象只能「收貨底」，身體有缺失、不健全的，成了惟一選擇。

黃姓士官娶了啞巴、楊姓老兵找個肢殘、張妻癲癇，其他宋姓、陳姓等，則分別與智障或小兒麻痺者結髮。小小的聚落，「老夫少妻配」、「殘障村」的典型縮影。

隨著孩子的出世，部分家庭遺傳疾病現形。某家庭小孩一出生就全送去整形，原因是女主人有遺傳性的兔唇；部分則出現智障兒，或因老而得子，寵愛過度，造成孩子後天性生活智能不足。

這些有遺傳性疾病家庭成員，不盡然全部都有生理缺陷。二十歲的小娟現就讀大專，大姊剛畢業待業中，妹妹遺傳到媽媽的重度智障，讓她覺得既心疼、又困擾。

智力正常的兩姊妹，和就讀高中的么弟一樣，由小到大，從不敢讓同儕知道自己的家庭。學校家庭訪問，找理由擺老師烏龍，就生怕有熟人到訪。

小娟說，沒有人知道自己住哪裡，覺得自己像幽靈人口。從懂事以來，除了軍人服務社曾經來過一、兩次外，就只有媽媽娘家親戚偶而探訪。包括父親的同事、朋友，至少有二十年沒有外人踏進這個家門。

長期的自我封閉，正值青春年華的小娟，將如何面對未來？長得眉清目秀的她說得坦蕩，心中卻也充滿著無奈。她說，交男朋友的事「連想都沒想過」，家族有這樣的基因，不能再「害」別人，另一方面也擔心把對方嚇跑。

小娟的父親，前幾天中風。隔鄰的郭誠前往探視，八十一歲的老人家已不省人事。面對同袍逐一凋零，他滿懷感慨：「歷史的悲劇遺害萬年，連子孫都受累。」

老兵已遭遺忘，外界慶祝軍人節的同時，有沒有人想到要拉他們一把？

聚落中除郭誠情況特殊外，惟一身體健全的老兵配偶只有林秀卻。不過命運捉弄人，她很年輕就守寡，帶著孩子四處收廚餘賺錢餬口。

孩子長大後，目前在外面有工作；守老屋、顧孫子、看盡人世間冷暖。她說，老兵及家眷固然堪憐，但政府能幫忙者極為有限，止於低收入戶或殘障津貼補助。

兵仔寮固然亟需社會關懷，但想真正站起來的，還是靠自己的雙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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