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十三樓的管理部，人們交談的聲音比電梯間安靜不了多少。不少人站著說話，把頭從五呎高的Partition上方探出來。

「宋經理早！」……「宋經理早！」……

辦公室裡交談的聲音漸漸安靜了下來，大家的目光投向宋文湧，他兀自慢慢地走向人事經理的辦公室。

「早！早！一廠工程部的同仁都到了吧？」

「二十位該有了吧！Tina在會議室幫他們辦手續呢！……」薪資處主任李淑芬從後排的座位走過來：「我一會兒也會下去！」，回答問題的同時領著他到人事經理室。

「老宋！」人事經理走出辦公室等他：「裡面坐！」茶几上已經砌上兩杯茶等著了。

「先坐下喝茶吧！剛泡的，現在喝正好。」

「您別客氣，我們正事辦一辦比較要緊，您時間也寶貴！」宋文湧說著從提包裡拿出一個牛皮紙袋，放在茶几上：「就這些，該帶的應該都帶了！」

「那讓淑芬去忙吧，我們喝茶！」李淑芬拿著牛皮紙袋轉身出門：「兩位慢慢聊，我儘快辦好！」

「抽煙嗎？……您是老鳥了，公司走到這個地步，真是情何以堪！」人事經理邊說著把煙遞過來。

「不了，謝謝你！」

「我這兩天翻大家的資料，發現您是公司一成立就過來的！」人事經理接著說：「搞不懂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連光電所的資歷整整十八年了！那時候帶兩個學弟做PC，三個機械的在光電所鶴立雞群，做CD一樣大的磁碟機的讀寫頭機構，日子過得真快呀！」

「DC代工應該還有得搞呀！」

「公司幾個月之前接了一個大單，本想把工程部擴編，從總公司研發這邊再拉十個過來湊四十五個人。結果那大廠DC被併，單就沒了，老總下定決心把這個幾乎沒有利潤的產品停掉，『擴編不成就遣散』彷彿已經是業界的標準作業程序。」

「你們怎麼辦？到同業去嗎？」

宋文湧啜了一口熱茶，望向玻璃帷幕外的基隆河：「你這裡的View真好！」基隆河從左方遠處對著這個位置流過來，在眼前左轉橫流向右，再左轉流向右方遠處的圓山大飯店。整治過的河岸兩側綠草如茵，遠方的松山機場正有飛機昂首升空，整個窗景美麗地像一幅畫。

「再去同業經歷一次被遣散嗎？DC代工在台灣還能再做幾年？下一代的產品又是什麼呢？」

「你這樣的人才沒有問題的，我可以透過HR Associate幫你留意，先休息一陣子吧！」

「It is not personal！三十五個碩、博士，一半以上留美，在業界平均資歷八年，這樣的team可以一夜之間解散，什麼事不可能發生？什麼事for sure？」

「……對不起！」

「這不關你的事！」宋文湧起身，慢慢跺向落地窗，面露微笑地對人事經理說：

「我也去找一個這樣的景點安一個辦公室，學學你們，你看怎麼樣？」

「哪一家？這條路上嗎？」

「還不知道呢？浦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