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日（七） - 歷史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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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九日（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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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水老何～閉關中！麥芽糖 Julia小喵

『做一個帶響弦的風箏，在神的風中愈飄愈高，同時發出最好聽的聲音來讚美這一切，讚美神。』

五點三十分，隊上的吉普車在門口接我。我就這麼一身抗壓衣加頭盔，連著氧氣管和勤務兵抬著的氧氣瓶一起上車，直奔滑行道上整備好了的黑貓。華學長已經在一旁等我，副隊長也到了，我們相視笑笑，他們便協助我吃力地進機艙。

「駕駛艙太小了！你們兩位比較辛苦」華學長笑著說。

「駕駛艙能有多大，飛上七萬呎就知道！」我邊說邊比著天空。

副隊長和我在五位飛行員之中個子最高，腿最長，我則比副隊長更壯碩些，因此在華學長眼中我們擠進駕駛艙最辛苦。可是我不這麼想，因為美軍飛行員的體格和副隊長和我相當，這飛機依照他們的體型設計不可能太擁擠。反而是華學長、王學長、郄學長因為上半身不像我們那麼長，飛行時要夠著偏流儀透鏡向下瞻望必須俯身向前，沒有我們方便。

華學長站在梯上幫我扣安全帶，檢查氧氣瓶和連接管，然後幫我唱名作飛行前檢查。他唸一項我覆誦一項，同時手眼同歩檢查，他再從一旁注視我的動作同時覆檢。這是預備飛行員在不出任務時的工作。

華學長是我們五位當中最斯文的一位。平日酷愛閱讀，遇事追根究底，一定要從書本或手冊中查證到滿意的答案為止。他英語能力極佳，經常翻譯英文手冊和文章與我們大家分享，嫂夫人就是因為也喜歡翻譯才和他結識的。我們常鼓勵他早早生產報國，為空軍孕育最優秀的下一代。

與其說美國飛行員包爾斯兩年前在蘇俄被擊落俘虜是全世界第一次證實有黑貓存在，不如說華學長才是全世界第一次被人看見的黑貓飛行員。大前年秋天我們在德州受訓的時候，華學長飛一趟夜航，科目是天文航行，也就是在完全不用地面參考點，只靠六分儀觀測星相反推飛機所在位置的訓練。他的航程橫跨三、四個州，一直都保持在落磯山脈上空，縱然想參考地面也沒有任何燈光，更不可能有大城市。

結果他因為機件故障遭遇高空熄火！

他當時當然不知道原因，以為是自己的失誤，於是下降航高尋求重新點燃，在一次次的失敗後開始緊張。那裡的落磯山一片漆黑，慌亂中他憑藉地圖和天文定位尋找最接近的城市和機場，最後竟奇蹟似地在科羅拉多州的柯達茲附近找到一個正要關場的小機場，人機在無聲無息中平安降落。他急急忙忙地穿著壓力衣帶著頭盔跑到管制塔，叫那兩個還渾然不覺的執勤人員趕緊封閉機場，然後通知德州基地的美軍指揮官趕忙前往處理。

事後在基地，他很得意地對我們描述這段過程：那兩人驚訝地望著他怪異的裝扮，目瞪口呆還轉身想拿獵槍！表情簡直是活靈活現。美軍的隊友甚至笑他為什麼不說：「我要見你們的首領！」

此事後來還上了當地小報的頭條新聞，然後美國政府迅速封鎖消息。華學長獲頒美國空軍的「飛行優異十字章」，傳為隊上的佳話。

檢查後副隊長示意華學長下去，他自己登梯為我再巡視一遍，然後拍拍我說了聲：「辛苦你了！」

副隊長和我共事最久，關係最深。我們通過複選到美國受訓的六位當中，就只有他和我原來在六大隊，其他四位都來自戰鬥機大隊。我們兩人分佔隊上期別最高和最低的位置，總讓我感覺到他特別的照顧。

一有年節他總邀我團聚，老問我：「什麼時候找你的「意映卿卿」來給我們見見？老這麼孤家寡人不覺得寂寞嗎？」然後一天到晚試著介紹哪家的閨女給我。看我總是沒興趣，就說：「報國報國，就知道你滿腦子報國才這麼提醒你，學學你們老同鄕吧，人家要沒有「意映卿卿」哪能永垂不朽呢？」

「我們老同鄕永垂不朽的多著呢！你怎麼不提那位曾說「亡中國者，終為俄羅斯」的林則徐呢？一百多年前說的話現在不應驗了嗎？」

沒有我犟，但總是用他的方式一直關心著我，這就是副隊長。而且昨天才飛過，不知道為什麼提前三個小時就返場，今天又起個大早，真是難為他了。

太陽已經露臉，華學長重新登梯子上來，對我說了聲「上帝保佑你！」然後為我蓋好座艙罩，撤走爬梯，退到草坪揮手道別。

我為發動機點火，嘶吼從身後響起！

此刻飛機上的時鐘指在十點，換算我們的時間正是上午六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