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現在流行懷舊,最夯的話題是眷村,螞蟻小時候也是住眷村的,雖然只住到幼稚園大班,但還是貼的上點邊的。
我的老家在復興崗,從村頭到村尾有ㄧ條長長直直的馬路,整個村子的進出,以它為主,馬路的一邊是一排房子,門口全對著馬路,我們家就是村尾的最後一家;馬路的另一邊,則是和馬路垂直的一排排房子。村頭和村尾都有ㄧ對石墩,目的是不讓車子開進來,但三輪車可以,記得小時候和父母夜歸,到了崗哨時,老爸就會跟站衛兵的阿兵哥說幾句話,我們的三輪車就可以進去了。
村子旁有ㄧ條小河,水很清,水流很大。整個村子都種了很多的夾竹桃,我們家有前後院,前院也種了夾竹桃,有草皮;後院靠圍牆則是高高的雜草,放有ㄧ個圓高桶子,每到過年,老媽就用它來做煙燻臘肉;靠近房子這邊的後院,則有ㄧ個葡萄架,每年夏天就會結一串串的葡萄,記得是又硬又酸,晚上我們全家就會在葡萄架下乘涼。
老爸喜歡新奇的東西,市面上一有抽水馬桶時,我們家就請工人來裝,我還記當時蓋廁所的情形,所以從我有記憶以來,我沒有用過外面的公廁;從台視開播以來,我們家就有電視,每天下午接近傍晚,電視播放卡通大力水手時,我們家就像電影院一樣,地上坐滿了小朋友,到了吃飯時間,一個個被媽媽叫回家吃飯。
村頭有ㄧ個復興崗幼稚園,我就是在那兒啟蒙的,有ㄧ個老工友孔爺爺,和老爸老媽很熟,很疼我。還有ㄧ位李老師,是老媽的牌友,每回看到我,都用手指掐著我的臉蛋,前後搖晃的問我:「妳媽媽在不在家呀?」掐得我好痛,但我還得很有禮貌的回答她。
幼稚園旁邊有ㄧ間男子理髮廳,那也是我剪頭髮的地方,每次媽媽帶我去,理髮叔叔就會拿出一塊板子,架在椅子的手把上,讓我坐在上面幫我剪,剪女生頭剪的好嗎?小時候我留的是西瓜皮,無所謂美醜好壞!
眷村有個特色就是每家的小孩都多,家長的嗓門都很大,小孩子都很野。我家只有我一個小孩,所以大部份我是跟著外頭的大哥哥大姐姐跑的。記得有ㄧ次老媽打牌,不讓我和他們去河邊抓蝦,我沒聽話,帶著我唯一的洋娃娃去了,老媽打完牌遍尋不著我,竟在河邊找到我,一氣之下把洋娃娃丟到河裡,就是我前頭提到的水流很大的河。這洋娃娃是我唯一的玩具,硬塑膠一體成形,頭髮、眼睛、嘴巴、衣服、鞋子都是畫上去的,當時價錢應該不便宜,可見老媽有多氣。
我大班下學期,我們家買了房子搬離眷村了,到了國中時,竟然發現有ㄧ個同學住在我以前眷村的家,周末到她家,遇到以前的眷村媽媽們,他們都認不出我,等我報上姓名,他們都會扯著大嗓門,帶著濃濃的鄉音說:「都長這麼大啦,認不出來囉!爸爸媽媽都好嗎?替我向他們問好!」
走進我以前的家,記憶將我拉回小時候,只是以前好大的客廳、廚房,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小。長大以後,眷村拆了重建,變成六層電梯樓房,我只經過一次,當然外觀是完全不一樣,只是我走在路上,還是可以聽到樓上罵小孩的聲音。
翻開一張張小小泛黃的黑白照片,我又回到六歲的眷村女孩,當時的家已經不在了,老爸老媽也都不在了,只有鮮明的記憶,永遠存留在我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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