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深秋季節,儀真穿著套頭毛衣,美好的曲線在緊密的接觸下,仍然使我全身的肌膚產生相對的感應,記得曾經在雜誌上看過人體的熱感應照片,我身上的神經末梢也同樣分佈了密度不等的電荷,用紅外線攝影,當然有兩個圓形區塊,顏色最是深濃。
我不能不想起那晚令我心跳耳熱的一刻,幸好只有一瞬間,還不足以使生理產生令人尷尬的變化。到底情境大不相同,我的愁情仍未完全消解,豎笛的嗚咽使我心思純淨,而且我想到,也許儀真善體人意,特意顯示女性的柔弱,她尋求呵護,才能激發我這個大男人的英雄氣概,不至於因為早先的軟弱而感到羞愧。
無論如何,這是一種精神的快慰--性靈的分享、情感的交流和心弦的共振,還有肌膚的親密接觸,在音樂的醞釀下,彼此更加膠漆,更加醲郁;沒有激情,是的,唯有溫馨,專屬於親人之間的溫馨,但我不太確定,甚至感到迷惑,因為五、六歲以後,我媽沒再抱過我,更不用說我姐了。
優美而高貴的旋律像一條河流般緩緩地流動,流過我的心,把我的哀傷溶解了,繼續流動著,也流過儀真的心,把她的哀傷也溶解了;就這樣,我們的心靈交流著,我發現,我們的心靈也和兩百年前的莫札特的心靈交流著。
音樂是一種時間藝術,音樂的進展也就是時間的移轉,慢慢地我覺得吃不消了,雖然心靈的重擔已經卸去大半,但是儀真把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我身上,即使她身輕如燕,音樂的翅膀也難以負荷,唉!真是最難消受美人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