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報／記者馮克芸／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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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捕鯨活動經常遭受保育團體的抗議阻撓，圖為日本捕鯨船（右下）2010年在南極海遭「海洋守護者協會」的船隻圍攻。（路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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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世代代生活在南極海的鯨魚，每到南半球的夏天，也就是11月到隔年3月、當地陽光充足之際，都面臨人類大規模獵捕的命運。這種情況從1904年就開始了，那是110年前的事。
今年不一樣！今年不一樣了！
110年來頭一遭，南極海鯨群終於可以度過一個沒有獵殺的夏季，因為國際法庭在3月31日的一項判決中，對最後一個在南極海捕鯨的國家說：不准再捕了。
這個國家是日本。
其實，管理全世界捕鯨活動的「國際捕鯨委員會」（IWC）早在1986年就全面暫停獵殺鯨魚牟利的商業捕鯨活動，1994年起，又把南極洲附近5000萬平方公里的海域劃為「南極海鯨魚保護區」。但IWC接受會員國申請以「科學研究」為由捕鯨；日本自1987年以來，科研捕鯨從未中斷，已捕殺約1萬5000隻鯨魚。
那麼，日本到底是不是為了科學研究而捕殺鯨魚呢？
一向反對捕鯨的澳洲認為，日本根本是「掛羊頭賣狗肉」，打著科學研究的名義，其實獵捕大批鯨魚，還在日本市場公開販賣鯨肉。於是，澳洲在2010年，向設在荷蘭海牙的國際法庭提出控告。
當時澳洲政府很不滿地說，日本一年殺死935隻鯨魚做科學研究，可是明明做研究連一隻鯨魚都可以不殺！還有人說，如果要了解動物的行為和攝食習慣，不是應該利用活的動物做研究嗎？
國際法庭花了4年時間，在3月31日做出判決說，日本一年獵殺850隻小鬚鯨，這種數量「不是以研究為目的的捕鯨數量」。換句話說，國際法庭認為澳洲政府說得對，日本捕鯨活動名實不副，因此下令日本不准在南極海從事「科研捕鯨」了。
多年來推動鯨魚保育的人，對於國際法庭的這項判決當然大聲叫好，盛讚它是「里程碑」、「重大勝利」、「極具歷史意義」，甚至有律師說，這是國際法庭少見的、措辭明確且立論強而有力的判決。
國際法庭的這項判決是最終決定，日本不可上訴，日本政府也已宣布會遵守。
但這是最終結局嗎？
你是否想過，南極海的鯨群，過了安全無虞的今年夏天，明年夏天、後年夏天……都是繁榮和平的光景嗎？
【2014/05/04 聯合報】
【聯合報／記者馮克芸／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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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捕鯨的歷史悠久，圖為日本漁民2008年6月25日在千葉縣南房總市和田港，將一隻鼻瓶鯨切塊。法新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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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極海的鯨群平安度過今年夏天後，明年夏天是否會與前來獵殺的日本漁民再度相遇？很不幸地，目前還不確定。
難道國際法庭的判決這麼不管用，只有一年效力嗎？不是，這件事比想像中來得曲折。
日本政府在得知國際法庭3月31日的判決後，表示遺憾和失望，也確定日本漁民在今年11月到明年3月的南極夏季期間，不前往南極海捕鯨，他們說：「作為一個尊重法治的國家和國際社會負責任的一員，日本政府將恪守這項裁決。」
這話說完半個多月後，日本4月18日宣布，將邀請國內外知名科學家，設計新的「科研捕鯨」計畫，盡量符合國際法庭的要求，把研究目的訂得更明確一點，最好是能把研究結果發表在科學期刊上，且預定今年秋天以此新計畫再度向IWC提出申請，希望最快明年就能重返南極海，從事科研捕鯨。
此外，日本還說，4月26日起在北太平洋海域展開小規模的科研捕鯨，這是3月底那項國際法庭判決並未管到的範圍。日本還把今年捕鯨數量主動減少將近一半，從380隻減為210隻。
保育人士失望極了，原來，國際法庭限制日本不可在南極海「科研捕鯨」，日本還可以去北太平洋，今年不能去，明年還可能去。批評者說，這算是鑽漏洞，還有人說，「科研捕鯨」根本是一種「創意扭曲」。
究竟日本針對鯨魚在做什麼樣的科學研究呢？
日本農林水產大臣（類似台灣的部長）林芳正說得很明白：「我們想收集科學資料，以便盡快恢復商業捕鯨。」原來，日本鍥而不捨追蹤各種鯨魚的數量、觀察鯨群的健康狀況和生活習慣、判斷鯨魚對整體漁業資源造成的影響……，為的就是希望IWC早日解除禁令，開放商業捕鯨。
保育人士原本希望，日本根據國際法庭的判決，順勢在保全面子的情況下，逐步放棄捕鯨活動。現在看來，要想日本全面停止捕鯨，恐怕將是一段漫長的等待。
【2014/05/04 聯合報】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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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持捕鯨的日本人4月15日在東京舉辦鯨肉品嘗會。美聯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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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日本人執意捕鯨，保育人士多半覺得難以理解：究竟是為了什麼，非要獵殺鯨魚？難道，如今多數日本人還需要靠鯨肉來補充營養？莫非，大多數日本人贊成捕鯨，所以日本政府的態度堅定不移？
日本人捕鯨、吃鯨肉已有數百年以上歷史，他們發展出特殊的捕獵技術、創造出集體捕獵的習俗，還發明安全有效的捕鯨魚網。捕鯨已是日本文化的一部分，甚至有傳說指出，美國海軍將領培里1853年率領黑船打開鎖國時期的日本時，日本人還以為，培里是想把東京當作美國的捕鯨基地。
日本捕鯨協會認為，要求日本人不吃鯨肉，就像要求美國人不吃漢堡一樣，很不合理。他們說，一個國家如何看待動物，是那個國家文化的一部分，其他國家不應該妄自評斷；更何況，日本秉持著善用自然資源的立場，除了鯨魚的聲音，對捕獲的鯨魚是「物盡其用」，也就是做完研究，就把鯨肉賣給民眾食用，甚至還成為學童的午餐。
但在國際組織近30年來對捕鯨活動限制日嚴之際，你一定會好奇，到底還有多少日本人在吃鯨肉？
日本朝日新聞在4月19-20日做了一項調查，提出了具體的解答：如今自稱「不吃鯨肉」和「上次吃鯨肉是好久之前」的日本民眾，占了85%。
如果從鯨肉的供應量來看，如今還吃鯨肉的日本人的確應較過去銳減。1962年日本市場的鯨肉供應量達到歷史高峰，是23.3萬噸，2011年降為5000噸，僅約是半世紀前的2%。由於需求低落，2013年的供應量更減為約2400噸。
不過，在多數日本人不吃鯨肉的情況下，你若以為他們不贊成捕鯨，那可就錯了。從民調看來，六成日本人贊成繼續「科研捕鯨」。這種現象如何解釋？
紐約時報曾經引用一份野生生物組織的報告報導說，日本捕鯨業其實已是夕陽產業，相關從業人員不到1000人，若不是靠近年來日本政府補貼的4億美元，捕鯨業根本無法維持下去。
這表示，在日本堅持捕鯨的背後，除了堅守傳統文化和民族尊嚴，應該還有政府的刻意扶植，為的是避免漁民失業、企業倒閉或地方政府稅收減少，也就是選票和地方經濟的考量。
【2014/05/04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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