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援被綠色恐怖迫害的同胞 - 不平則鳴

因為反"獨",與扁分道揚鑣

記者：林主席，許多人一想到您，首先會想到您的火爆脾氣，您也被稱為“街頭小霸王”，這個封號是怎
      麼來的？

林正杰：那是在1986年的時候，我在臺灣從事“民主運動”，我們的對手是國民黨。那時，我在臺北市議
      會質詢國民黨議員以特權超額貸款，國民黨不顧憲法”的“議會言論免責”起訴我，判刑一年半，當
      時我就進行街頭抗爭，第一天就沖到“總統府”去，然後發動全台街頭抗議運動，進行全島性的示
      威，因為我是在街頭上的示威，所以別人取這個外號。

記者：去年“倒扁運動”期間，有一件事情特別讓人印象深刻，就是您在電視臺做直播節目時拳打一同做
      節目的嘉賓金恒煒，這件事情招來了正反兩方面的評價，也招來大家對“倒扁運動”是否會走向暴
      力的質疑，後來法院判決您拘役50日，可易科罰金。您後悔做這件事嗎？

林正杰：我並不是發脾氣去打人的。整個“倒扁運動”是要扳倒一個貪污的“總統”，但他掌握了這麼大的
      國家機器，包括媒體機器，他可以花很多錢請“文化打手”出來為他辯論。像金恒煒一個月就領陳
      水扁18萬新臺幣，專門到電視上去對付別人。他在《自由時報》每天要寫文章，批評所有的陳
      水扁的對手，所以他的角色說明大家在媒體做節目並不是一種開放的討論，根本就是一個媒體
      戰線上的戰鬥。對這種伶牙俐齒的“文化打手”，就是要用非常手段，那天我其實是故意打他的，
      就像關公斬華雄是為了祭旗，不是為了關公生氣嘛！

記者：這件事情也遭到綠營人士、綠營名嘴的圍攻和威脅，您不怕這些嗎？或者您不擔心對“倒扁運動”
      有負面的影響嗎？

林正杰：其實當時我心裏很清楚。我動這個手，是要大家瞭解，要推翻一個邪惡帝國，不是和平就可以
      成功的，一定是在一個暴動武力的邊緣，在和平的邊緣上，他才會在乎你。事實上，我打他只是
      一個輕微的拳腳而已，但是我們面對的是整個“國家機器”的暴力，我是提出這個議題，告訴  大家
      ，必須要思考所謂的暴力的問題，要不然你發動多少人都不會贏的。

記者：您打金恒偉後，《聯合報》說：“十七年過去了，林正杰的政治光譜已經改變，但不變的是他的
      火爆脾氣。”這個評語您覺得恰當嗎？在平常生活當中，您的脾氣真的那麼火爆嗎？

林正杰：我是學佛的人，我不會輕易發脾氣，我很理解自己當時的心理狀態，該我發脾氣的時候我會發
      ，但我發脾氣的時候很少。

記者：按照臺灣一些政治人物的劃分，您應該算是外省人第二代，而陳水扁、謝長廷等人是本省人，但
      在21年前，您與陳水扁、謝長廷三人齊名，號稱“黨外三劍客”，這裏面有什麼樣的故事嗎？

林正杰：“美麗島事件，比我們大10歲左右的黨外精英都在坐牢，而我當時在部隊服兵役，避過了逮捕，
      所以退伍之後，就把當時的黨外新生代召集起來。這些新生代當時都在個別的山頭裏當助手或者當
      雜誌編輯，大家彼此未必認識，因為我比較早就投入了民主運動，跟各個山頭的年輕人平時都是串
      連的，我當兵回來後，他們紛紛過來接觸我，因此，在一個運動幾乎全部一代的精英被逮捕的情況
      下，我就重整隊伍。除了在文字戰線辦民主刊物外，參與選舉也是我們搞民主運動一個很重要的內
      容，我們就去部署。當時剛好碰到臺北市議員選舉，我們就要找一些人出來選，那我就先找謝長廷
      ，而謝長廷本來也有意願出來選，所以一拍即合，但兩個人不成戰線，我再去找陳水扁，因為陳水
      扁當時是一個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平時不參加政治活動，不像我們有一窩 “紅衛兵”，他說，他沒有
      人，怎麼選？我就說，我們派人嘛。之後我們派人幫他做文宣、搞選舉的組織運籌，他就同意出來
      選。謝長廷和陳水扁出來後，我再找了蘇貞昌，但蘇貞昌說他要去選省議員，不在臺北市選，但跟
      我們也是連線。那時我還找一個老的黨外市議員，叫康水木，就在臺北市把聯合戰線組織起來，進
      行選舉。在之後的選舉中，我們都全部高票當選。因為我當時20多歲，跟陳水扁、謝長廷屬於年輕
      一代的，所以大家稱我們是黨外的三個年輕的議員，叫做臺北市議會的三劍客。

記者：從這些情況來看，您當年與陳水扁的關係應該還不錯，而陳水扁第一次參選臺北市長時，您也支
      持，但去年您積極倒扁，並說“跟陳水扁中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是你倒下就是我出局！” 為什麼
      你們的關係會變成現在這樣？

林正杰：要講交情我們是情同兄弟，因為革命情感嘛。當然他選臺北市長，我幫他忙，是有經過談判的
      。我和謝長廷、陳水扁在臺北市的來來飯店談這個事情，陳水扁也私下問過我，試探有否職位要求
      ，我說，我幫你忙，我不會要任何的東西，但是我有一個堅持，就是你搞 “台獨 ”，我不可能支持你
      。當時他和我、謝長廷簽了一個約，我們三人都具名對整個新聞界發佈，所謂 “ 三劍客保障臺灣安
      定20年”，裏面說得很清楚，我們必須尊重“憲法”的精神，就是“憲法一中 ”，假使臺灣 “統獨”有任何
      的改變，必須要按“憲法”程度來處理。當時他在“台獨 ” 上面讓了步，必須按“憲政” 程式，不能隨意
      地像現在這樣搞這些東西。也就是說，他必須在“ 台獨”的立場上必須有所表態，要回歸到 “ 中華民
      國 ”， “ 一中 ”的“ 憲政”架構下，我才可能幫他忙。解決了“台獨”的問題後，我才去幫他助選。但是
      到後來他選“總統”，我就不支持他了，原因就是他喊許多“臺灣獨立萬歲萬萬歲 ”  這種東西。我認為
      他跟我簽的約是假的，也許社會並不重視這個東西，但我很重視，當然還不至於為敵，也就是我們
      大家各走各的而已。然而他貪污案爆發後，他不是針對這個案子來弄，反而挑動族群鬥爭，所謂保
      護“  本土政權”，把“台獨”激烈化，我就覺得他就是將“統獨 ” 的問題來掩護他個人貪瀆的問題，對老
      百姓是一個欺騙，將整個臺灣的前途為他做遮羞布，把臺灣的重大議題綁架到他的案子裏頭來，那
      我就無法忍受，就必須轟他下臺。

記者：但是，“倒扁運動”在熱鬧之後歸於沉寂，陳水扁依然還在那個位子上，對此，您遺憾嗎？

林正杰：每一個運動都有它的局限性。“倒扁運動”聲稱是絕對的非暴力，這對於任何一個獨裁、擁有國
      家機器的人來講肯定是笑掉了大牙了，他沒有任何風險。他用國家暴力來對付你的時候，你還是
      在用和平方式這條戰線上，那他就吃定你了。所以這個運動到後來很大的爭議就在這裏。當時有
      這麼多人出來支持，因為你是非暴力，所以才會有這麼大的名氣。可是你自己先把自己劃了一條
      線，陳水扁只會想，你罵罵我，我臉皮厚，我不下臺。事實上，當時我們形容“倒扁運動 ”是一個
      不要命的面對一個不要臉的，那誰會贏？可是，事後證明 “ 倒扁總部  ” 這邊不是不要命的，可是
      對方確實是不要臉的，當然這個勝敗就很清楚了。

記者：您是民進黨的創党元老，而且民進黨的黨名也是您起的，但民進党成立幾年後，您卻選擇離開，
      當時您自比金庸小說《天龍八部》中的人物丐幫幫主喬峰，您的心裏是不像喬峰離開丐幫時一樣
      矛盾？

林正杰：當初我是因為“台獨”黨綱離開民進黨的，我不支持“台獨”，所以離開民進黨。在感情上，民進黨
      裏面有許多人跟我一起走街頭的，有許多共同奮鬥的，甚至有好多一起坐牢的，在街頭被打斷骨頭
      的，但是在最重要的政見上，在“ 統獨”上，我又覺得他們走錯了路，這種矛盾的心態就像喬峰那種
      很矛盾的心理。一方面我不可能去幫國民黨，因為當時它是我們的死對頭，另一方面，當初我們民
      主運動的黨又被 “台獨 ”佔領了。我們打開了民主的路，海外的這些 “台獨”組織的人才可以回到臺灣
      來，再加上美國的力量，加上基督教的力量，他們反而把民主的果實佔領了，所以現在 “台獨 ”是鵲
      巢鳩佔。也就是說，臺灣的自由主義者、新左派/社會主義的改革者，當初我們的兩大陣營建立起來
      的反對黨，被“ 台獨 ”吃掉了。而一個人要剪斷自己的臍帶，溫情主義是每個人都會有，這就跟喬峰
      當時的心情一樣，那何況當初民主進步黨是我先提出來的名稱。現在我年紀大了，也沒有那麼溫情
      主義了，我覺得現在要打倒民進黨就應該打倒它了。我現在已經沒有矛盾了。因為有時候人也不能
      太執著呀，就好像你和大家開了一個店，但被後面的夥計吃掉了，那你還執著於它嗎？其實不必，
      可以再創造新的政黨嘛！

記者：所以您在去年9月成立了“中華統一促進黨”？

林正杰：對。

記者：“中華統一促進黨”，您說是臺灣首個促統黨，在臺灣公開宣揚祖國統一理念，公開宣傳“一國兩制。    您覺得在目前的局勢下，你們不會被打壓嗎？空間又有多大呢？

林正杰：“ 中華統一促進党 ”其實是插一個旗幟，因為連國民黨都不贊成“一國兩制”，他們甚至有一些“去
      中國化” 的言論，所以在臺灣必須有人清楚地表達這個主張的原貌是什麼。在與祖國已經分開一個
      世紀以上的臺灣社會中，在臺灣的政治環境裏，你用那種民族主義的語言、思維要得到支援並不是
      那麼容易的，你要成為一個意見政黨、一個運動政黨，你很可能會在選舉競爭中不利，市場佔有率
      很低，但我們成立這個黨就是一個運動政黨，不參加選舉，主要是表達統一理念。那我最近在思考
      ，可能要兩條腿走路，除了樹一個旗幟之外，可能還要有一條路，要創造一個真正的本土政黨，跟
      主要的對手民進黨做競爭。因為民進黨是假本土，你把中國文化的根都去掉了，還有什麼土的？連
      根都沒了。

記者：最近臺灣成立了一些新的政黨，比如第三社會黨，農民党，說是中間力量，他們都說要參加“立委
   ”選舉，“中華統一促進黨”有這樣的規劃嗎？

林正杰：“中華統一促進黨”當初就表明不是一個選舉政黨，因為選舉政黨很容易牽制於現在的社會偏見，
      比如國民黨現在為了選票也講一些類似於“台獨”的言論，然後被牽著鼻子走，所以我講 “中華統一促
      進黨”是一面大旗的功能，選舉就可能不會參加。但是我們正在考慮成立一個草根的政黨，在基層開
      始培養我們的人才，因為用民族主義的號召在臺灣的選舉中比較不容易，它不是臺灣社會關注的主
      題，臺灣老百姓現在關注的是民生議題，生計的問題，很多人失業的問題，或是社會上有人燒炭自
      殺等種種問題，這都不是民族主義可以解決的，大家都很愛國不保證你有飯吃。我們現在必須成立
      一個關心民生議題的政治組合。這個党會以原來的紅衫軍作為主體。

記者：施明德先生會參加嗎？

林正杰：他可能不會參加，因為他講過他不會組黨。

記者：您當初參選市議員時，海報上被人塗鴉罵“台獨”；當退出民進党時，新潮流罵您是統派。您到底
         是一種什麼樣的政治傾向？

林正杰：其實很明顯，我是大中國的思想，但是我同時也是臺灣一個草根本土意識很強的人。我是外省
      第二代，但我是臺灣雲林很窮的農村出身的，本土性格很強，可是我們雲林那邊也有很多人是大中
      國的呀，就像你可以是一個湖南的講土話的土家族，但你一樣可以大中國。這本來是不矛盾的，所
      以我確實是一個主張統一的人，而且我這個統一不僅僅說是民族大義，還包括經濟上等兩岸人民的
      種種利益。另外，還有一個世界趨勢的問題，全球都在整合，這是一個世界趨勢，所以要走統一的
      路是必然的。但是我覺得真正的統一其實要用現代化的語言大家來重新溝通。

記者：您所說的這種溝通是不是指兩岸人民在心裏上融合？

林正杰：我認為統一必然是有一個過程。但是現在兩岸的來往不正常，還沒有“三通”，所以第一步應該
      先做到，兩岸的人民之間在社會生活上，在經濟生活上，文化生活上達到之間真正的統一，變成
      一家人，那在這種政經社會生活的上面，再蓋一個上層建築，就是我們未來我們新中國的政治體
      制，來規範我們人民的生活，這需要在真實的兩岸實踐當中去找出一致解決方案。

記者：現在臺灣內部正在為選舉進行了“熱身”，陳水扁也推出“入聯公投”等“台獨”動作，這些會對未來的
         兩岸關係有什麼影響？

林正杰：他們也知道搞“台獨”是不可能的，也瞭解統一是必然的趨勢，他們只是拖延這個進程，也在喪
      失主動性，臺灣在這個問題上越來越被動，統一對於中國人來說是個大勢。

記者：您一個朋友說您，“過於天真、太率性。像被（自己）過度寵愛的小孩，耽溺而揮霍您的政治資
         產，不善經營。”對這個評語，您作何感想？

林正杰：這是我一個很優秀的助理講的，但是我想，這是我們對政治認知的不同。像謝長廷、陳水扁、
      馬英九都是很善於經營自己的政治地盤的，他們是在做生意，意見可以搖擺，投入多少錢後，總
      會取得短期的勝利。可是我個人不是把政治這樣看的，我認為政治是一生的事情，所以必須一致
      的，不要在乎短時期的勝負，最後要達到什麼目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有人說“三劍客”，  一個當
         “總統”，一個在選“總統”，而林正杰是一個失意政客，現在像孔子一樣，失去職位如喪家之犬。
      但是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不重要，我的心事實上從來沒有渙散，我一直都在修煉自己，尋找
      同伴，然後繼續搞我們下一個階段的計畫。簡而言之,是修身以俟天命。

記者：您曾經寫了一本書《選舉的遊戲規則》，現在的臺灣藍綠都正在為明年的“立委”和“總統”選舉積
         極地進行佈局、攻防，包括互相揭弊、揭短、互相攻擊，這是不是違反了您所說的遊戲規則？
         或是臺灣選舉根本無遊戲規則？

林正杰：那是因為大家對遊戲的定位不同，“總統”選舉，民進黨把它當成是“獨立建國”、“本土政權”的生
      死防衛戰，是“敵我矛盾”，是“臺灣人與中國人的戰爭”，國民黨是“中國外來政權”，所以在他的  遊
      戲規則裏形同戰爭，也就是《三國演義》裏的遊戲規則了，欺騙就是謀略，比如兩顆子彈騙人，
      反而被認為他很有智謀。而國民黨是很呆板的，把選舉當高考，而高考時被抓到作弊後很生氣。
      兩邊對這個遊戲的定位不同，所以意志也不同，一方當成敵我矛盾，一方當成大學高考，兩邊的
      強度不一樣，因為對遊戲的認知不同，那對規則的合理性、解釋也不同，國民黨選戰很難贏的原
      因就在這裏。

記者：從以前的幾場大的選舉來看，好像國民黨一直跟著民進黨的議題走？

林正杰：對呀，所以國民黨基本上是已經失去了自我。國民黨從李登輝開始混淆了它的價值以後，基本
      上沒有革新的能力。現在馬英九出來，他並不是像勾踐那樣從失敗中經過臥薪嚐膽、經過改革重新
      贏得人民信任，他是搞可愛政治的，一個英俊的臉孔，一個形象還不錯的人，想靠他的形象來贏得
      選舉，但他的謀士都是一群老狐狸，底下是一群綿羊。一個帥哥加上幾個老狐狸加上一群綿羊，這
      樣怎麼贏選戰，對方是一群狼啊，他們要搞革命，要推翻“中華民國”體制，建立新的“政府”，新的 “
      國家”，這樣怎麼選呀？

記者：按照您的看法，在明年的選舉當中，國民黨要贏還是很難的？

林正杰：有一個變數。因為經過“兩顆子彈319運動”和“紅衫軍運動”，“紅衫軍”裏頭七八成原來都是泛藍的
      那這些綿羊經過運動的訓練，現在已經經過“斯巴達”訓練了，所以經過訓練的這些群眾很可能會幫
      助國民黨贏得選舉，即使是這樣，我們“紅衫軍”內部也討論，實際上國民黨的弱點大家看得清清楚
      楚，即使是投票，也是含淚投票，並不是大家很崇拜，很情願去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