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皿在護衛府當差,薛寒簪感到意外,她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這麼複雜的局面?
「妳說在樓相離那兒不能殺白玉皿,現在他與護衛府扯上關係,該怎麼辦?是不是更不方便下手了。」錦妃態度仍是雍容華貴,但聽得出她對薛寒簪的辦事方式不甚滿意。
「江海總捕頭去桐川縣查線索,我已經派了人時時刻刻的盯著,他若是有什麼動靜,我們可以掌握。」沒回答錦妃娘娘的問題,薛寒簪先提了總捕頭的事。
「不如殺了他,省麻煩。」上皇不僅讓江總捕頭積極追查,連路將軍都暗中查訪當年的案子,上皇尋子心切的心思錦妃都清楚,更讓她感到心焦。
「把有關係的人都殺了,對我們一點好處也沒有,只顯得欲蓋彌彰而已,錦妃娘娘應該明白。」薛寒簪的話等於是直接了回答錦妃擔心的問題,她知道錦妃聽得懂她話中的意思。
「自從桐花盆出現,上皇當真相信這個皇子真的還活著,讓江總捕頭一定要查出他的下落。」皇宮裡四處都有錦妃安排的人,暗中為她遞消息,連白玉皿在護衛府當差也是皇城裡的人回報的消息。
「江總捕頭去查案並非壞事,我們可以順著機會從他身上得到我們得不到的線索。」薛寒簪可以理解錦妃的著急,但死的人越多就越會引起他人的揣測,尤其是當年與這件案子有關聯的人。
「線索?妳還想要什麼線索。」錦妃想不清薛寒簪做的盤算。
「娘娘,倘若當年那個孩子沒死,您可想過是誰救了他呢?」薛寒簪看得清局勢的變化,她知道就算除掉這個冒出來的皇子,這幕後之人依然不會善罷干休。
錦妃心思轉了一下,突然明白了薛寒簪所的話,不管皇子是真是假,不管皇子是不是還活著,這個將桐花盆送進皇城大殿的人都不會停手的,因為他的目的就是要揭露十七年前的真相。
「我們都認為那個孩子死了,他卻大費周章的讓上皇知道他沒找到的孩子長大了,是真還是假呢?他為了什麼?」薛寒簪不直接說明,而是提了問題讓錦妃去理解其中的利害關係。
若是真的,就表示有人知道當年所發生的一切;若是假的,孩子雖然死了,那這個人必定是為了報仇而來。
「不管是哪種情況,這個幕後之人都很難應付。」十七年的事情薛寒簪並未參與,但都是江山樓的事,如今情勢的改變讓她覺得棘手,錯綜複雜的難理出頭緒,連她自己都覺得陷在別人的局裡。
「幕後之人,會是誰呢?當年…」雖是久遠的舊事,其中的計畫細節卻還歷歷如昨的在記憶中,錦妃想不出是哪裡出了差錯,能讓當年的孩子逃出生天。
「桐花盆上的紅帖被路將軍交給了上皇,我猜想著他一定知道不少的事情,上皇信任路將軍,錦妃娘娘得小心防範,與路將軍為敵沒半點的好處。」路開甲一直為上皇保守當年的秘密,如今還暗中查訪那個孩子的生死下落,若是真讓他查到任何的線索,對江山樓與錦妃都無益處。
「上皇將路將軍當成心腹,很是信任,本宮也動不了他,只能暗中留意他的舉動,以防他做出不利於本宮的事,你覺得路將軍究竟知道多少事呢?」十九年前,十七年後,這其中有許多路開甲知道而自己不知道的的事情,錦妃想著就不安。
「事已至此,多想無益,只要路將軍沒針對我們採取行動,我們就不要去招惹他,這件事情不管是以前或現在都是江山樓的事,我會負責處理,請娘娘放心,只是有件事情要請錦妃娘娘幫忙。」薛寒簪站起來,準備離開。
「何事?」
「依我的觀察,二皇子對此事很有意見,錦妃娘娘可得開導一下,免得多生枝節。」該說的事總是要說,薛寒簪無法掌握皇甫昕的行動,只能說明白的讓錦妃去控制,她知道錦妃娘娘不會置之不管。
「二皇子心高氣傲,想著自己是最得上皇信賴的皇子,便以為地位穩固,可他沒想過,不管是如何得寵的皇子都比不過上皇心愛的人所生的孩子。」錦妃眼神裡盡是無奈,她傾盡全力的讓皇甫昕得上皇的喜愛,卻也是抵不過上皇對故人的思念之情。
「這些話你該說給二皇子明白。」薛寒簪只做自己的事,這些就不是她要出主意的。
錦妃想著皇甫上皇對自己的恩寵,以為自己已經成為上皇心裡最喜愛的人,如今只是出現了桐花盆,竟讓上皇心急如焚的要找到已經死去的女人為他生下的孩子。
不管皇甫上皇對那個女人感情多深,錦妃不想對一個已逝之人費心計較,但有一件事情她絕對不允許,她決不會讓那個女人的孩子回到上皇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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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護衛府的大門,白玉皿準備回家,卻發現燕青洹跟著他一起出了護衛府。
「燕軍長不用陪我出城,你給的令牌我帶在身上。」進出皇城的路今天走過一次,白玉皿已經記住了。
「沒關係,我多帶著你幾次,這皇城裡的人就會知道你是我護衛府的人。」白玉皿並沒有穿上官服,燕青洹擔心他遇到其他府邸的高官顯貴,見他面生攔下他問東問西的增加麻煩。
「若是有人盤問,我只要將令牌拿出來就成了。」白玉皿知道燕青洹擔心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想什麼?」燕青洹笑了笑,沒有要回府的意思,還是陪著白玉皿一起走。
「護衛府要負責皇城內的安全,這皇城裡的人你都認得嗎?」皇城裡官邸不少,要一一記住也是不容易。
「十之八九都認得,執行任務的時候比較方便,不過你不用特意去記這些,我不會讓你去處理與皇城府邸之間有關的事務。」燕青洹當初的用意就是要白玉皿幫他處理護衛府的內務,沒想要讓他涉入天界。
「軍長不必有顧忌,若是我能做的,我當然要幫著你。」既然都已經進了皇城,只要不連累燕青洹,倒是可以趁機慢慢的孰悉皇城裡的形勢。
「我只是覺得你似乎不喜歡皇城裡的皇親顯貴,才想著不讓你去與他們接觸。」白玉皿畢竟是江湖人,皇城裡的禮節對他而言總是拘束。
「我的確不喜歡與他們接觸,但若是為了護衛府的工作,我也可以勉為其難的偶爾做做。」白玉皿明白燕青洹為自己著想的心思。
「真是委屈你了。」
天界皇城守城的士兵個個機靈,早上見過白玉皿,現在出城就已經記得了他是護衛府的副軍,恭敬的讓他們倆出城去。
「燕軍長既然對皇城裡的人都清楚,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出了城,看見一旁的青龍館,白玉皿忽然想起了黃子昕的事。
「打聽?皇城裡有你認識的人?」燕青洹很驚訝。
「萍水相遇,也不算認識,他說他的名字是黃子昕,住在皇城旁的青龍館裡,燕軍長可知道這個人?」能住在青龍館就是皇族的人,白玉皿才想著向燕青洹打聽。
黃子昕?住在青龍館?燕青洹想了一下,搖搖頭。
「可要我替你查一查?」白玉皿會問起這件事,表示他心裡多少有些在意。
「不用,我與他也不熟,只是隨意問問,燕軍長留步,在下告辭。」
燕青洹等著白玉皿走遠了,轉身看著皇城旁邊的青龍館,其實他當下可以詢問守城的士兵,現在居住在青龍館裡的是哪一位皇親,因為只有皇族的人才能居住在青龍館,但他沒有這麼做,因為這件事情有些奇怪,他想自己先查清楚了再告訴白玉皿。
黃子昕…皇族裡並沒有這個姓氏,更別說有這個人,燕青洹在腦中想了又想,突然的想通了,黃子昕莫非是二皇子皇甫昕!
燕青洹很確定自己想的沒錯,甚至不用再向守城的士兵詢問,他走進皇城,心裡開始擔心,白玉皿是因為被誤認為是流落在民間的皇子而遭到江山樓的追殺,雖然僥倖的逃過一劫,錦妃娘娘卻不會輕易的放過,二皇子接近白玉皿的心思令人害怕。
守城的士兵看著燕青洹進城,稍稍的向另一個士兵使了眼色,一旁的士兵便往青龍館去了。
皇甫昕站在青龍館二樓的樓台,清清楚楚的看見燕青洹與白玉皿出城,等守城的士兵來稟報,他揮揮手,讓他退下。
白玉皿不僅與燕青洹走得近,竟還真的在護衛府當差,整天都待在護衛府,白玉皿現在與樓相離他們同住,江山樓不敢輕舉妄動,但終歸還是要置他於死,母妃心裡顧忌著那個皇子進皇城認祖歸宗,也是要置白玉皿於死,燕青洹讓白玉皿在護衛府當差,難道是為了要保護他嗎?
桐花盆一案鬧的沸沸揚揚,天界裡的人不敢隨意談論,但私下可是議論紛紛,皇甫昕想的不同,他不認為白玉皿是那個流落民間的皇子,若真是皇子,早就進皇城認親,得到一身的榮華富貴。
那個皇子在十七年前就死了,這一切都是一場為爭權奪利所設下的陰謀,為的就是要削弱上皇對母妃的恩寵,相對的讓自己在皇城裡失去勢力。
皇甫昕要權力,甚至想要天界的萬里山河,既然生在天界皇族,他就不想只做一個安享富貴的平庸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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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穹蒼城的街道,在這裡生活了一陣子,白玉皿覺得自己不是屬於這裡的人,總顯的格格不入,經過了正在收拾東西的雜貨攤,白玉皿想起黃子昕,其實白玉皿看得出燕青洹似乎有所顧忌,所以當下並沒有幫他打聽黃子昕的身分,所以他就不想給燕青洹添麻煩,想必這黃子昕的身分並不單純。
「白大哥,皇城裡好玩嗎?」白玉皿一進門,秦若亭跑過去拉著他坐下,一臉期待的看著他。
「我是去護衛府當差,哪裏知道皇城好不好玩。」看著秦若亭天真的樣子,白玉皿伸手捏捏她的臉頰。
「那你有沒有問問燕軍長,你的俸祿是多少?」一旁的樓相離問著,這是他最關心的事。
「我又忘了。」今天在護衛府忙了許多事,也沒想到要問這個。
「哎呀,你怎麼老忘了重要的事。」當差就是要賺銀子,誰會忘了這事。
「重要的事?難不成你是要讓白玉皿將俸祿交出來,當成他們住在這裡的租金。」容深燭打趣的說著。
「怎麼可能,我不是那種人,今天這一桌的菜都是若亭的手藝,自從他們倆在這裡,我們天天有好吃的東西,我只是想提醒白玉皿,銀子是生活裡很重要的東西。」樓相離不會與白玉皿他們計較,只是白玉皿既然都出門去做事了,該計較的事情自然要計較清楚。
「是我做的菜沒錯,可是,買菜的銀兩都是你們給的。」從進穹蒼城到現在,帶出門的盤纏都用盡了,秦若亭也明白樓相離與容深燭對他們好,讓他們有棲身之所,還提供他們生活所需。
「我真的不是在跟你們計較銀兩,能吃到好吃的東西就成了,妳別想太多,你也是。」樓相離拿白玉皿開玩笑,卻很怕秦若亭當真了,趕緊安撫著跟她說清楚。
「嗯,謝謝樓大哥,還有容公子。」秦若亭滿心的感激。
「你能在護衛府當差嗎?」容深燭不是問〝想不想〞,而是問〝能不能〞。
「燕軍長說我只歸他管,不會與天界皇城裡的人有太多的接觸,我想我能擔起這份差事。」一聽見白玉皿這麼說,容深燭露出放下心的表情,將一塊魚肉放進白玉皿碗裡。
「你在皇城裡也是好,那些想殺你的人不會笨的在皇城裡動手,若亭有我和深燭顧著,更不用擔心了。」情勢瞬息萬變,樓相離壓根就沒想到白玉皿會去護衛府當差,如今想想倒也不錯。
「多謝樓大哥和容公子費心。」雖然知道樓相離不喜歡他和秦若亭老把感謝的話掛在嘴邊,但白玉皿還是想向他們道謝。
「白大哥,你現在可以進入皇城,又在護衛府當差,要去將軍府不是難事,我們是不是可以把師父交代的東西交給路將軍了。」秦若亭心裏總惦著這件事。
「我想…再等等,昨日我與燕軍長遇見了路將軍的女兒。」白玉皿將燕青洹與路迎霜兩人相處的情況說與樓相離他們聽。
「十七年前的真相至今仍是個謎,護衛府與將軍府之間心結難解,如今舊案被翻起,燕軍長為了追查真相自然不會善罷甘休。」樓相離喝下酒,可以理解燕青洹的所作所為。
「莫非你是因此有顧忌,不敢將東西交給路將軍。」白玉皿是細心之人,定會有此顧慮。
「容公子說的是,我無端的捲入這場風波,實在不敢在這種時候貿然將東西交給路將軍,因為我擔心這封信會引起更大的紛爭。」進了天界之後,許多事都出乎自己的意料,他只能以靜制動,以保自身。
「你別想的太多,也許你要交給路將軍的東西與天界無關,說不定是令師與路將軍私下有交情,這封信反而能幫你化解眼前的困境。」樓相離想的與白玉皿不同。
「話雖如此,但眼前許多事情都不明朗,我還是想先靜觀其變再做打算。」白玉皿無法信任路開甲將軍,他畢竟是天界的將軍,還是上皇最信任的人。
「那你就既來之則安之,好好的在天界裡生活,別忘了將俸祿交給若亭妹妹。」樓相離滿臉歡喜的看著秦若亭。
「為什麼要交給我?」她負責做飯可不幫忙管帳。
「現在是妳在打理我們的三餐,當然要把銀子交給妳。」其他的不重要,有人幫著打理三餐才重要,尤其是秦若亭的廚藝那麼好。
「我們把俸祿交出來,那其他的東西拿什麼買,你看白大哥都好久沒買新衣服穿了。」秦若亭不是捨不得拿出俸祿,她是想要知道自己該怎麼使用這些銀子。
「若亭,妳別擔心我的事,我的衣服多著呢。」白玉皿被秦若亭的話嚇了一跳。
「若亭妹妹沒聽懂我的話嗎?不管是俸祿還是我的銀子,只要是妳要用的都可以拿去用,買吃的、買穿的都隨妳。」樓相離的話讓白玉皿聽的都呆了,一旁的容深燭滿足的喝著秦若亭用心熬煮的雞湯。
「若亭懂了,一定會好好的照顧你們,你看,這袖子是不是補的很漂亮?」秦若亭指著樓相離的衣袖,被樹枝劃破的地方補的很平整,完全看不出縫補的痕跡。
「你們倆住在這裡,我和相離的生活起居有人照顧,所以你別心有顧忌,安心的住下。」這件事情不會輕易落幕,也許會有更多牽扯,容深燭給白玉皿他們一個安心居住的地方。
「好。」若再說謝字顯得見外了,白玉皿能體會容深燭他們對自己與若亭的好。
「我去江山樓繞了一繞,他們安份的作生意,高朋滿座的很熱鬧,不過這是表面的現象,我倒是在頂樓見到了那個紅衣殺手的身影。」樓相離說的頂樓是三樓,那是江山樓非請勿入的地方。
「樓大哥為什麼要去探江山樓?」樓相離與容深燭武功高深莫測,卻從不涉及江湖裡的恩怨是非,怎會忽然去探江山樓?
「這是禮尚往來,讓他們知道有我與深燭在,不要輕舉妄動。」樓相離知道江山樓的人知道他去繞了一回,他就是故意要讓他們知道。
白玉皿與秦若亭住在這裡,上次讓莫愆毫髮無傷的回去,是給江山樓老樓主與薛寒簪做個人情,而樓相離去江山樓繞一繞,就是警告了。
白玉皿知道樓相離的用心,為的是保護他與秦若亭的安全,可他本就是不擅表達感情的人,也不知要再說什麼感謝的話,只能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趕緊吃飯,樓相離見他這樣,只覺得很可愛。
緣分奇妙,樓相離將白玉皿和秦若亭當成弟妹一般的守護著,容深燭雖然看不見卻也心知肚明,他知道樓相離去探江山樓,也明白他的用意,卻沒有阻止,只要樓相離想做的事情,他都義無反顧的支持,即使要得罪江山樓也無所謂,他會與樓相離一起承擔。
白玉皿在護衛府的消息路開甲也知道了,他不確定白玉皿是不是桐川縣的皇子,但他要確保他的安全,不能讓錦妃他們為所欲為,再者,如果那個皇子真的還活著,他一定要讓他回到上皇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