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曦讓季寒影無語的看著自己,他很喜歡季寒影看著自己的樣子,想要的答案都包含在這種單純的沉默裡了,比任何的言語都真實。
「別一直看著我,我們先做一件重要的事。」凌曦微微一笑,伸手在季寒影盯著他看的眼前晃了一下,移開季寒影的心思。
「重要的事?」有點傻傻的眨了眨眼,季寒影一臉的疑問。
「擂台剛結束,時間還早,趁著他們還沒回龍門堡,沒有人會注意到我們的行蹤,我們把躍龍劍藏起來。」凌曦邊說著,一邊將藏在床鋪上面用青布包著的躍龍劍拿在手中。
「把耀龍劍藏起來…要藏在那裡?」季寒影還沒想好要把劍藏在哪裡?
「山洞。」凌曦簡單的回答著。
「山洞?藏在那麼遠的地方,萬一需要用到這把劍的時候怎麼辦?」季寒影走過去,順手將躍龍劍背在身上。
「你不是還有皇上御賜的令牌嗎,如果真有什麼事,有令牌也足夠了。」凌曦也想過這個問題,一樣是代表皇上的信物,似乎還用不著先斬後奏的躍龍劍。
「我是無所謂,只要平南王沒有動用官府的勢力來對付我,我就沒必要用皇上的東西對付他。」季寒影明白皇上賜給他令牌和寶劍的用意。
「我也希望別用到這把劍。」若是動用到先斬後奏的躍龍劍,會是怎樣的局面呢?
「你別提早擔心還沒發生的事,師父說會老得快。」季寒影看著凌曦臉上的擔憂,手一伸,拉著凌曦出門去了。
平時出門,季寒影會在熱鬧的大街上邊走邊逛,但現在不同,他們是要去郊外的山洞,所以季寒影往避開人群的小巷子走,這是和凌曦在一起養成的習慣,而且才剛在擂台上鬧了一陣,季寒影實在不想遇到熟人再跟他提起這件事。
「你在擂台上玩的很高興,覺得小王爺的武功如何?」凌曦問的不是誰的武功比較好,而是小王爺所用的武功招式。
「如何啊…他後來使用的招式很特別。」季寒影當然知道凌曦問的是什麼,他很認真地想著,腦海中清楚的想起楚懷君那詭異難防的招式。
「特別?」凌曦在擂台下的距離較遠,只能看見季寒影與楚懷君交手的情形,無法很清楚的看見兩人交手的細節。
「嗯,化掌為指,就像是這樣…」季寒影將右手的中指、食指和大拇指彎成一個鉗勾的形狀,然後學著楚懷君當時出招時候的手勢比劃著。
「我也看出來了,他後來的招式的確變得比較凌厲,也很特別,但我不是在江湖上走動的人,看不出這招式是出自何門何派。」凌曦看得出那不是一般武館武師教的功夫。
「我也看不出,我在江湖上是混著好玩的,對於什麼門派什麼武功的事情都不了解。」什麼武當的劍法,還是丐幫的棍法,季寒影一概不知。
「平南王是養尊處優的王爺,不太可能與江湖上的人結交,小王爺既然學藝於江湖,表示他與江湖上的人有所接觸,如此就可以知道這些事情都是小王爺策畫的。」學習武功可不是一天兩天可成的,小王爺應該早就與江湖上的人有接觸。
「父子倆的野心都一樣,現在除了龍門堡,還多了小王爺那個不知是何方神聖的師父,你說該怎麼辦呢?」季寒影抱怨著。
「先別想著該怎麼辦,我們就跟他們比一比耐心,等他們採取行動了,我們再決定下一步該怎麼走。」
「你是要看他們會先對付我,還是先對付夜叉嗎?」季寒影打趣的說著。
「這也是其中的一個原因,最重要的是平南王知道你的身分,而我們對平南王府的實力並不清楚,尤其是小王爺,所以靜觀其變才是最好的應對之策。」凌曦有一種預感,小王爺一定是一個很難對付的人,或許比自己的父親還難對付。
「這平南王與小王爺還真沉的住氣,明明知道我的身分,還故意引我上擂台,我想,段堡主他們應該也都知道我的身分了吧?」
「依他們之間的合作關係,平南王沒必要對他們隱瞞,至於其他人應該還不知道,因為讓太多人知道你的身分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凌曦所謂的其他人,指的是西門鴻還有段渢揚這些人。
「這樣正好,我就當作段堡主他們是真的不知道我的身分,繼續待在龍門堡,反正不愁吃又不愁住,看他們要拿我如何?」以前下山去玩,要是沒有回去,晚上都是在樹上、破廟或是山洞裡睡覺休息,這陣子和凌曦在一起,吃喝、睡覺都有人張羅,季寒影覺得這樣安定的生活也挺好的。
凌曦看著季寒影笑著,然後又搖搖頭。
「你搖頭是什麼意思?」我有說錯甚麼嗎?
「搖頭是佩服你,無論遇到什麼樣的事情,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凌曦心裡有些懷疑,季寒影到底明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謀反大罪,罪及九族,我要查他們的事,他們是絕對不會放過我的,我知道自己的處境如何,雖然還不知道該怎麼對付小王爺和段堡主,但是,師父教過我,見招拆招,凡事都可迎刃而解,師父說過,擔心老得快。」季寒影怎會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呢,只是擔心或是害怕也於事無補,不如順其自然的面對。
擔心老得快,這話說得真好,難怪季寒影總是像小孩子一樣。
到了郊外,杳無人煙,凌曦眼神朝樹林裏看了看,又朝季寒影使看了看,季寒影會意的騰起身子,風一般的鑽進林子裡,凌曦如影隨形的跟著,一點足一縱身之間輕盈的如雨滴輕落枝葉,若不是武功高強的人,很難察覺兩人的行蹤,須臾之間已穿過樹林,來到峭壁山崖之下。
「凌曦,三次就到山洞前,可以嗎?」季寒影逮到機會就要與凌曦比試一下。
「奉陪。」凌曦話說完,已經先行飛身而上,季寒影自然不落後。
高入天際的陡峭山崖,每一次的飛落都要依靠深厚的功力做支撐,所施用的氣力若是不足,停頓的次數就會增加,更危險的還會在半途落下,季寒影就是有意要探知凌曦的武功與功力如何。
三個起落便到山洞前,凌曦瀟灑轉身,季寒影也隨後的落在他面前,相差不過一眨眼的時間。
「凌公子的功夫真好。」勝負只差些許,但季寒影卻很滿意這樣的結果,他不是要與凌曦爭勝負高低,他真正的用意是要清楚凌曦的武功如何,若是遇上了危險的狀況,他才能衡量情況來採取行動。
「我的功夫如何,你應該都清楚了,以後你若是遇上了困難,就可以善用我來幫你。」凌曦很了解季寒影的心思。
「什麼叫善用你來幫我,雖然你的武功比我好一點點,我還是會好好保護你,不讓你的身分暴露。」季寒影可是打定了主意,要盡力的守住凌曦是夜叉的秘密。
凌曦知道季寒影為自己好,所以沒再堅持自己的意見,他可不想在此時此地與季寒影的倔強過不去,只要兩個人都是真心的要守護對方,又有甚麼好計較的。
從山崖一直攀長到山洞的野樹草藤長得更茂密了,將山洞藏的很隱密,凌曦與季寒影小心的撥開草藤進去,盡量不留下出入的痕跡。
「凌曦,我受傷的時候,你把我帶來這個山洞,這裡什麼東西都沒有,你是用甚麼來治我的傷?」山洞空空蕩蕩的,除了一大片的乾草堆,真的是什麼都沒有。
季寒影問的問題,凌曦聽見了,他先打開小石門藏妥了躍龍劍,將小石門關上,然後在地上的乾草堆裡摸索,找出了一個小木瓶。
「你看。」凌曦將小木瓶遞給季寒影。
「這是藥農前輩的藥,你怎麼會有他的藥!」藥農木醹前輩的東西他可是很孰悉的。
四海真君是修道之人,三餐是以野菜野果為食,季寒影自然跟著吃野菜野果生活,藥農可就看不下去了,每次來找四海真君,總會帶些其他的東西給季寒影吃,隨著季寒影長大成人,若是藥農來找四海真君閒聊,季寒影就會去打些野食來招待藥農前輩,他們之間的交情好得不得了,藥農木醹也是將季寒影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的疼愛。
「在四個月前,藥農前輩遇上了盜賊,是我隨手救了他,他非要將這瓶藥送我,我當時就將藥藏在乾草堆裡,沒想到卻救了你一命。」那日看到西門鴻拿出小木瓶,凌曦就覺得很孰悉,等到西門鴻說出是藥農給的藥,他心裡就想著自己的藥會不會也是藥農前輩的藥。
「最疼我的藥農伯伯竟然這樣救了我一命,怎麼也想不到。」
「是啊,若有機會見到藥農前輩,我也要好好的謝謝他。」凌曦將藥收在藥袋裏。
「你要謝謝他?為什麼?」凌曦救了藥農前輩,是他的救命恩人,是要謝他什麼?
「若不是藥農前輩將藥當成謝禮送給我,在這個什麼都沒有的山洞裡,我要用什麼救你呢?我當然要好好的謝謝他。」季寒影當時的傷,也只有藥農前輩的藥才有辦法醫治。
「藥農伯伯成了我們的大恩人了,說到這個,我心裡還是很在意,你救了藥農伯伯,他破例將藥當成謝禮送給你,是很合情合理的,但是,為什麼西門鴻這個人會有藥農伯伯的藥呢?」一提到西門鴻,季寒影就一臉的不高興,他是真的討厭西門鴻這個人,藥農伯伯也是至情至性的人,決不會與西門鴻這樣的人結交的。
「誰讓你對西門鴻的態度那麼差,他對你那麼客氣,要是你也和和氣氣的問一句,也許他會告訴你藥農前輩為什麼給他藥。」西門鴻是怎樣的人,凌曦很清楚,西門鴻對他的態度不好,季寒影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
「你說的甚麼話,他的態度是虛偽,才不是真的客氣,尤其是他對你說話的樣子,我哪有辦法對他和和氣氣的,我沒教訓他是顧及你面子。」
「我的面子?」應該是顧及龍門堡和玄武門的面子吧。
「不對嗎?我是你的朋友,要是真的動手修理了西門鴻,豈不是讓你為難嗎?」季寒影可沒想到龍門堡和其他的,他想到的只有凌曦,他不想讓凌曦在段堡主面前為難。
「我知道你是為我出氣,但是,寧願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他會刻意的對你好,一定是有目的的,你要小心一點。」一個從小就認識的人,凌曦很清楚西門鴻的為人。
「師父教過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會小心的。」
非奸即盜…凌曦是不想把西門鴻說成是那種人,但也無法反駁這種說法,對素不相識的季寒影都肯拿出珍貴的藥來討好,這不是無事獻殷勤是什麼,就因為如此,凌曦才會擔心,不知道西門鴻打的是什麼主意。
藏好了躍龍劍,兩人悠悠哉哉的回龍門堡,遠遠的就看到等在龍門堡大門前的成叔,一看見凌曦與季寒影,顯得很高興。
「成叔,你是在等我嗎?」是不是發生了甚麼事,成叔似乎是在等他回來。
「王府設宴招待堡主和西門門主,所以他們還沒回來,剛好天極門的石少門主來訪,所以我在這兒等你回來。」成酌鳴知道凌曦與石承昭的感情很好,是很談得來的朋友,而他也喜歡石承昭這個孩子。
凌曦聽著很高興,加快腳步的往堡裡去,因為段誛蒴和段渢揚不在,所以成酌鳴就將石承昭帶到凌曦居住的後院去了,凌曦一到後院就看見石承昭正坐在池子邊喝著茶。
「石大哥怎麼會來?」凌曦有些驚訝。
「前些日子忙,沒辦法過來,這幾日得了空,特地來拜訪,一來向段世叔問安,二來謝謝你上次的幫忙。」石唐鉞已經不只一次要他來向凌曦道謝,石承昭當時正在處理一些事情,根本走不開。
「石大哥何必如此客氣,那是我該做之事。」為了這件事跑這麼一趟,反而是凌曦覺得不好意思。
「凌曦說的是,如果你說是因為想念我們,所以來看看我們,凌曦和我會很高興的。」季寒影聽著凌曦的話就能了解凌曦的想法。
「那我也可以說,你們要是有時間就來天極門找我,我也會很高興。」石承昭很喜歡與季寒影鬥嘴。
「石大哥啊,你很忙,你都不知道我和凌曦也很忙,忙到現在肚子餓了都還沒吃飯。」季寒影說的很可憐。
「那正好,我來的時候,張嬸就已經去做飯了,我們等會兒就有東西吃了。」季寒影這可憐的話讓石承昭忍不住地笑了。
張嬸平時就很照顧凌曦,今天還多一個石承昭,她大顯廚藝的做了幾道私藏好菜,一頓飯三個人吃的很盡興,還有張嫂特意泡的龍井香茶。
「吃飽了,還有茶喝,現在來談談正事,聽說季寒影在擂台上打敗了小王爺楚懷君,是怎麼回事?」在來龍門堡的路上就聽人說起這件事,石承昭想知道的是季寒影為什麼會上擂台?
果然成為街頭巷尾閒聊的話題了…季寒影端著茶杯一臉的不想說,凌曦就將小王爺故意的引季寒影上擂台的事情,還有在擂台上過招的情形告訴石承昭。
「你說的招式,我一點印象也沒有,我回去向我爹問一問,他老人家行走江湖多年,閱歷豐富,也許能知道這是出自何人的招式,不過,小王爺竟和江湖中的人有如此密切的往來,真是讓人想不到。」武林中人可不會隨意的傳授武功於他人,只怕小王爺身後還有一股力量在幫助他。
「說的也是,若是沒有與他交手,還真不知道小王爺有這般的好武藝。」
「你現在會這麼說了,明明就很生氣的唸了我一頓。」季寒影喝著茶,聽著他們說話,忍不住的嘀咕著,是故意要說給石承昭聽的。
「既然知道小王爺是故意引你上擂台,凌曦當然希望你不要上去,免得多惹是非,凌曦是顧慮到你的安全,讓他唸一下也無妨。」依當時的情況而言,季寒影並沒有錯,只是凌曦做事謹慎小心,想的比較周全,石承昭覺得讓他盯著季寒影也是好的。
「是、是、是,我以後會乖乖聽凌曦的話,對了,石大哥,在藥師祈山行刺的刺客有出現在擂台上,不過好像少了幾個,應該是有些刺客沒上擂台,不然就是我們太晚去,看漏了。」季寒影可沒忘記他和凌曦去看擂台的目的。
「凌曦上次在信裡跟我說起,要我讓一些江湖朋友放出假消息,說是祈山刺殺的行動失敗,官府已經開始在調查,平南王府可能會殺人滅口來湮滅證據,我想有些刺客心裡會猜疑害怕,不敢去投靠平南王府,當然就不會上擂台。」石承昭言下之意是認為凌曦與他的計策發生作用了。
被石承昭這麼一說,季寒影想起凌曦曾經託豐餘商行的掌櫃帶了信給石承昭。
「我們的計策起了作用是很好,可是,他們沒去打擂台,我根本認不出還有那些人是刺客,我們要怎麼去找出其餘的刺客呢?」行刺的刺客都蒙面,季寒影是憑著自己與他們過招的招式與大概的身形認人的。
「沒去擂台的刺客一定是心裡有顧忌,害怕被滅口,他們要不是躲起來,就是會找人幫忙保護他們,我會請朋友留意這些風吹草動,也許過一陣子就會有消息。」石承昭已經想好了後續的辦法。
「石大哥,你這樣調查這件事情,會不會引人懷疑,惹來麻煩?」季寒影不想讓人知道石承昭在幫忙查刺客的事,尤其是不能讓平南王、段堡主他們知道,才不會讓天極門陷入危險之中。
「你別擔心,我的朋友是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我平常就會跟他們談談江湖中的事情,他們不會懷疑什麼的。」石承昭知道季寒影不想連累到他,也知道事關龍門堡,他的插手會讓龍門堡與天極們之間的關係產生變化。
「雖然如此,石大哥還是要小心一點。」聽石承昭這麼說,季寒影放心不少,他也相信石承昭做事與凌曦一樣的謹慎,自有斟酌。
「平南王會殺人滅口的消息,雖然是我們故意放出去的,但是,我想在平南王府裏的那些刺客,恐怕是真的凶多吉少。」凌曦一邊聽著季寒影和石承昭的對話,一邊想著平南王大費周章的設擂台,將刺客收進了王府裡,不管如何安置都是留著的活證據,令人難以安心,就算平南王沒想到這個顧慮,其他人也會想到。
「你是說平南王會殺人滅口!」季寒影有些不能相信。
「進平南王府的刺客有五個人,就算平南王真的將他們安置在王府裡,他們每個人的個性都不同,實在很難保證秘密不會洩露出去,所以除了殺人滅口,還有什麼是能真正保住秘密的方法。」凌曦的分析說的合情合理,石承昭也點著頭認同。
季寒影可不認同,那些人是做了刺殺一國之君、大逆不道的壞事,若是被官府依法治罪的砍了頭,算是罪有應得,可是,幕後的主謀者是平南王,他們是為他做事的,若是因為刺殺的行動失敗而反被主謀者殺害,豈不是很冤枉。
「凌曦說的沒錯,讓那些刺客徹底的消失才是最安全的辦法,因為這關係著平南王的成敗生死,也關係著與他同謀的人的生死,不管那些人究竟知道多少內幕,都是不能留下的。」石承昭看季寒影的反應,心裡也知道季寒影逍遙於江湖上,甚少接觸這些爾虞我詐的人心險惡。
「我真的沒想到平南王是這麼心狠手辣的人,就算是把他們控制在王府裡也行,也用不著非要殺人不可,我師父可是常常叮囑我,非到不得已的時候,不能濫傷人命。」行走江湖至今,季寒影可還沒傷過人命。
季寒影的個性如何,凌曦是很清楚,只是有些事情很難用言語去說明,尤其是人心的險惡、醜陋,又該如何說的清楚?
「平南王的心狠手辣可不只是這樣,我曾聽人談起一件舊案,說平南王為了掩飾自己貪污的案子,與吏部的人勾結共謀,將上書彈劾的官員用計調職他處,然後在半路將他家的人全部滅口,總共十三人。」這是二十幾年前的案子,石承昭兩個月前去潭清縣拜訪朋友,兩人在客棧偶然的聽人說起。
「十三人!這太過分了,官府有找出這些兇手嗎?」
「他是朝廷的官員,當然要查,但是,那些當官的人個個腦筋精明,知道這是蓄意安排的殺人滅口,誰敢認真的去查呢?」
「這關係著十三條人命,怎麼能不查?」
「這是人之常情,當時的平南王權傾朝野,在權勢的威脅之下,誰敢得罪他,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的以強盜殺人來結案。」當時石承昭好奇的去與那閒談的人問了,就是得到了這樣的結果。
「豈有此理,這個平南王真是可惡又無法無天,我去找皇上哥哥下旨砍了他。」季寒影不知道平南王這麼壞,之前對他真是太客氣了。
誰也沒料到季寒影會說出這種話,凌曦是已經習慣了,石承昭可是頭一次聽到,被季寒影一句〝皇上哥哥〞嚇得差點沒摔掉手上的茶杯。
「季寒影都是這樣稱呼當今皇上嗎?」石承昭問著凌曦。
「皇上都稱呼他為〝季賢弟〞,皇上與他稱兄道弟的,感情好得很。」凌曦一向不喜歡季寒影這樣稱呼皇上,但他就是改不過來,在石承昭面前就很順口的又說出來了。
這樣的稱呼確實不妥,從凌曦說話的樣子來判斷,石承昭看得出凌曦不喜歡季寒影對皇上這樣的稱呼。
「季寒影,所謂君臣有別,就算皇上對你很好,你對皇上還是要有分寸,君臣之禮不可不守,尤其是不可在別人面前如此稱呼皇上。」石承昭這番話說得很認真。
季寒影在藥師祈山救了當今皇上,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與他結拜成兄弟,雖然季寒影說皇上很好相處,對他很好,但是,在皇上身邊的人都是受寵易招禍,皇上待他如兄弟,難保不會讓季寒影成了他人的眼中釘,對季寒影並沒有好處。
「石大哥說的話怎麼和凌曦說的一樣,我不會在別人面前這樣稱呼皇上的。」
「你剛才就說了。」凌曦看著季寒影。
「那是因為在你和石大哥面前,我不小心就說了。」季寒影將石承昭當成是自家的大哥一樣,而他又知道自己的事情,與石承昭說話的時候難免沒注意。
「凌曦的意思是要你不管對誰都不能這麼說,有時候這也是別人陷害你的把柄,對皇上不敬可是殺頭的罪,你很聰明,石大哥這麼說,你應該懂的。」與季寒影相識的時間不長,卻很投緣,季寒影既然將他當成自家人,他自然也將季寒影當成自己的兄弟一樣的保護。
「我當然懂,皇上就是皇上,不可以隨便亂叫,我以後不管在誰的面前,決不會再那樣的稱呼皇上。」面對這兩個很認真的人,季寒影覺得自己是被管教的小孩。
凡事都想得很直接,季寒影還真是單純,石承昭眼神裡帶著這樣的意思看向凌曦,凌曦只能會意的回給他一抹無奈的笑容,但是,藏在笑容中的卻有著幾乎掩藏不住的寵溺,石承昭不禁懷疑是自己看錯了,還是…
石承昭還在思索之間,門外成叔已經來告知,說段堡主已經回來了,石承昭趕緊跟著成叔往大廳去拜見段誛蒴。
「你從小就跟著四海真君生活,日子過的逍遙自在,有許多事情你沒接觸過,所以不太明白,石大哥會跟你提起那件舊案,就是要你小心提防人心險惡,尤其是你幫著皇上查案,已經得罪了平南王,也等於得罪一些朝中的臣子,你可別案子還沒辦成,就讓奸臣給害死了。」凌曦想要季寒影真真切切的明白一個道理,皇上給他的只是一種表面的權力,並不能保護他什麼。
「我知道,天高皇帝遠,皇上也管不了什麼,真的遇到了事情,我還是要靠自己解決,再說,有你在我身邊幫著我,我怎麼會被奸臣害死。」明知處境危險,季寒影仍是毫無所懼,一臉的安然自在。
凌曦想起季寒影方才在山洞裡說的話…
『什麼叫善用你來幫我,雖然你的武功比我好一點點,我還是會好好保護你,不讓你的身分暴露。』
現在是…『有你在我身邊幫著我,我怎麼會被奸臣害死。』
聽著季寒影的話,看著他的安然自在,凌曦開始分不清究竟是誰在保護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