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蒼城的殺人案成了茶餘飯後的閒聊話題,連進城來的商人遊客也會好奇的問上幾句,只是,問一問,說一說,誰也說不出個結果來,就這樣隨著城裏的耳語談論,一些極少人知情的天界秘史,也悄悄的傳了出來。
因為如此,容深燭聽來了一個大消息。
約在十七年前,天界上皇不知道為了何事,要將軍府的路將軍帶密旨前往桐川縣,那時北方正有山賊作亂,路將軍以平定山賊為由,請上皇將此事交由他人,於是上皇改派護衛營的軍長大人燕璥岳帶旨前往,誰知護衛營的一行人還未進桐川縣,就遭到埋伏圍殺,二十個隨行護衛無一倖存,連武藝高強的燕軍長大人也遇害身亡。
據說因為此事,護衛營的燕家便與將軍府從此不相往來。
「因為此事,不相往來,這是不是太奇怪了,不管是護衛或是將軍,常常要在生死裏冒險,軍長大人的遇害應該與路將軍沒多大的關係吧。」樓相離覺得不太合理。
「我剛聽見這件事的時候,想的也與你差不多,但是,這件事還有下文。」
「下文?你說吧。」
「這事發生的更早,約在十九年前,路將軍曾經保護上皇往穹蒼城外的九縣進行巡視,在桐川縣發生了一些事情,至於發生什麼事,只有上皇與路將軍知情,回去天界以後,上皇與皇室的人鬧的很不愉快,這件事情雖然過了兩年,但是,路將軍以平亂山賊為由不去桐川縣,讓天界裏很多人都覺得這其中一定有不為人知的內幕,認為路將軍只顧著自己避禍,害的護衛軍長犧牲了。」容深燭娓娓道來,像在說故事一樣。
「原來如此。」如果將整件事的前因後果連接起來,燕家的想法是沒錯的。
「雖然事過境遷,整件事情依然像謎一樣,連兇手都查不出來,這對護衛營燕家來說,是一道抹不去的陰影,他們甚至連密旨裏寫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容深燭也為護衛軍長燕璥岳感到不平。
護主身亡或是戰死沙場,都是光榮的犧牲,但是,僅僅為了一道不知旨意為何的密旨喪失了性命,的確讓人不甘。
「如果是專門搶劫錢財的盜賊,他們都會先打聽好一趟的打劫能撈到多少金銀財寶,護衛軍長燕璥岳是帶旨出城,根本沒什麼東西可劫,更何況以燕軍長的名聲威望,那個笨賊會打他的主意,會發生這種意外,很明顯的就是針對那道密旨的。」樓相離會這麼想,燕家人當然也會這麼想。
「案發之後,天界與人界都議論紛紛,大家都想知道密旨裏傳的是什麼事情,可是,密旨被奪,上皇也不說,就這樣成了破不了的懸案。」
「突然出現的殺手,突然出現在天界大殿裏的桐花,然後冒出一個在人界的皇子來,找不到連接點,卻又讓人覺得似乎息息相關。」樓相離雖然不想管事,可是,卻被挑起了好奇心。
「都與桐川縣有關。」容深燭起身將整理好的筆、墨放進木櫃裏。
「不過,我很想知道,這些是誰告訴你的?」怎麼出去一趟就知道了這麼多的事。
「不能告訴你。」
「當我沒問。」聽見容深燭這麼直接的回答,樓相離也不加追問,因為他明白容深燭處事有一定的原則和堅持,能說的他自然會說。
「事情有點亂,你想怎麼辦?」容深燭明白樓相離不會不管這些事的。
「上次總捕頭提到上皇有個兒子在人界,這上皇的兒子在哪裡,是他家的事,我現在倒是比較想查一查這破不了的懸案。」樓相離做事全憑自己的情緒喜惡,沒什麼準則。
「我問的可不是燕家的懸案,你是不是應該先關心自己的事。」容深燭沒表示其他的意見,就是認同的意思。
「我有什麼事?」樓相離疑惑的問。
「白少俠與秦姑娘都在我們這裏,你覺得有什麼事呢。」你倒是把那殺手的事忘了。
「我知道那個殺手不會罷休,他要來,我無所謂,我也想要會一會他。」樓相離明白容深燭說的是什麼事。
「他跟你之前抓去領賞金的那些人不一樣。」
「可是,我沒得選擇,他非殺我不可,而我一定要抓到他。」樓相離討厭他濫殺無辜的行為。
「你要做的我當然沒意見,只是要對上江山樓,我們以後恐怕沒有安靜的日子可過了。」個性沉穩的容深燭,說這話的時候仍是一派的悠哉。
「你知道!」樓相離指的是江山樓。
「當然,我與你在人界江湖生活了這麼多年,知道的會比你少嗎。」從那些死者身上的傷口判斷,容深燭心裏已經有底了。
這下樓相離慌了,他沒想要把容深燭牽扯進來。
「深燭,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有我擔著,你只要顧好自己就行了。」樓相離拉著容深燭叮嚀著。
「我明白。」相知相惜的在一起生活,容深燭知道樓相離對自己的保護,所以,他也盡可能的保護好自己,為的就是不讓樓相離為他費心。
「最好是真的明白,對了,我們倆談的起勁,我現在才發現沒看到白少俠與秦姑娘,不在嗎?」昨天秦若亭被嚇壞了,連晚餐都不敢出來吃,是和白玉皿一起在房間裏用膳的。
「早上江海總捕頭差人來找白玉皿去衙門寫案,秦姑娘跟著一起去。」雖然不能確定要殺白玉皿的殺手是不是同一人,但是,既然被襲擊了,衙門就要介入調查。
「深燭,你會不會覺得白玉皿太冷靜了?」趁著白玉皿不在,樓相離說出心裏的疑問。
「我眼睛看不見,很多細節當然就不是很明白,若要我從他的應對方面來想的話,他的確是一個很冷靜的人。」
「那天江海總捕頭跟我們說了天界皇子的事,白玉皿的反應一點也不像是聽到秘密之後該有的反應,他心事重重的,就好像是總捕頭說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一樣。」樓相離再回想一次,還是有這樣的感覺。
「如果只是這樣,也沒什麼不對,有些人就是對與自己無關的事不感興趣。」
「你是在說你自己嗎,還有一件事也很奇怪。」樓相離繼續說。
那天江海總捕頭提到天界出現桐花盆的事,後來還提到了將軍府的路將軍,當時秦若亭與白玉皿的反應就是不尋常。
「秦若亭的反應不會是假的,那就是白玉皿有事要瞞著我們。」容深燭不覺得不妥,行走江湖,每個人都有不能說的隱私,這是很平常的。
「你覺得能問嗎?」樓相離就是覺得白玉皿一定與某件事有關。
「再等等。」容深燭的想法與樓相離一樣,但他覺得還不是時候。
「好吧,就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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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蒼城的衙門位在東方,剛好守在天界的關口,進出天界都要有通文或是令牌,人界的人要先在衙門通報,再經由護衛營的人帶進天界。
白玉皿見了江海總捕頭,做了一些例行的案情筆錄記載,只是想起那天江海總捕頭說的事情,心情就變得很沉重。
「白大哥,方才總捕頭問我們來穹蒼城做什麼,你為什麼不告訴他,我們是來找路將軍的,也好請他幫忙傳通文,進天界去交東西。」在這裏發生了許多事,秦若亭想要趕快將東西交給路將軍,然後回重陽縣。
「事情沒那麼簡單。」白玉皿不知道該如何告訴秦若亭現在的情況。
「總捕頭說那個殺手也許還會來殺我們,那我們趕緊回重陽縣不是比較好嗎,師父的武功高強,不但能保護我們,也許還能抓住那個殺手。」
「若亭,回重陽縣最快也要三天的路程,如果那個殺手出現了,怎麼辦?」依照上次的交手來看,白玉皿知道自己不是紅衣殺手的對手。
「可是,我們也不能一直留在穹蒼城。」
事情發展的讓白玉皿很為難,紅衣殺手的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而且,早在一個月前,天界的大殿為什麼會出現桐花盆呢?這件事情會是師父做的嗎?
「白大哥,你會怕容哥哥嗎?」秦若亭的話打斷了白玉皿的沉思。
「他人很好,為什麼要怕他?」白玉皿知道秦若亭問的是什麼。
「因為他會把那個東西帶回來。」秦若亭做了一個可愛的鬼臉。
「若亭,人心險惡,有些人比那個東西還可怕,而且,就算帶回來了,有容公子在,妳有什麼好怕的。」與他們兩人雖是初相識,白玉皿卻莫名的信任樓相離與容深燭。
「你說的是沒錯,白大哥,既然我們暫時不能回重陽縣,是不是要找個地方先住下來?」秦若亭畢竟是女孩,還是不太習慣和陌生人一起生活。
「也對,一直打擾他們也不好。」在穹蒼城人生地不熟,要找住的地方還是要請樓相離他們幫忙了。
『為什麼天界上皇會突然的要找他的皇子呢?難道是因為桐花上的紅帖?』白玉皿想不透。
兩人回到木屋,樓相離正在園子裏替白玉皿的馬餵食草料。
「樓大俠,真是麻煩你了。」這匹馬自己都忘記要照顧了。
「是牠很聰明,一直叫著肚子餓,我就順手餵牠了。」樓相離輕輕的撫摸馬兒的背,這匹馬也不排斥,繼續吃著草料。
「樓大俠,在下有事想請你幫忙。」
「有事?我們進屋裏說。」
三人進了屋裏,容深燭正專心的用紗布將刻好的護身符磨平。
「白少俠回來了。」有人進屋裏,容深燭很快就能發覺。
「容哥哥你好厲害,連回來的人是誰都知道。」怕歸怕,秦若亭對容深燭真的很佩服。
「因為你們的腳步聲不一樣。」
「不一樣?可是,我們是一起進來的,這樣也能聽出來?」
「小ㄚ頭,容哥哥厲害的本事還有很多,妳慢慢就會知道了。」樓相離總會忍不住的想逗一逗這個小姑娘。
「你別跟秦姑娘胡說。」容深燭知道樓相離玩心又起了。
「好,不胡說,那說正事,你有什麼事要我幫忙?」樓相離問白玉皿。
「江海總捕頭說,那個殺手也許還會對我們不利,所以,我們暫時離不開穹蒼城,可是,一直在這裏打擾也不是辦法,所以,我想在這附近找個可以暫時落腳的地方。」
「你要找個暫時居住的地方,我沒意見,只是,如果殺手找到你們,你有能力保命嗎?」被樓相離這麼一問,白玉皿只能無言的搖頭。
「有句話說:救人救到底,反正你們找房子住也是要付錢,不如把錢付給我,我不但讓你們住在這裡,還保護你們的生命安全,如何?」樓相離的算盤打的又快又合理。
「相離,我們這裏又不是客棧。」雖然知道樓相離是好意,但是他的說法還真讓人哭笑不得。
被樓相離這麼提醒,白玉皿看著秦若亭,秦若亭也贊同的點頭。
「樓大俠說的是,那在下與師妹就在此打擾了。」白玉皿很聰明,怎會聽不懂樓相離的好意。
「你別再大俠大俠的叫我,你習慣稱呼深燭為容公子,那就叫我樓大哥,大俠兩字不許再叫。」聽那些江湖敗類喊自己大俠的時候,心裏還挺舒暢的,可是,被白玉皿一叫,滿心的彆扭。
「是,樓大哥。」
「那我也要叫你樓大哥嗎?」秦若亭問著。
「妳要叫我樓哥哥也行。」
「我還是叫你樓大哥好了。」看了看容深燭,秦若亭還是覺得樓相離不適合當哥哥。
「小ㄚ頭,妳是什麼意思。」
「就是容哥哥才像哥哥嘛。」
「秦姑娘,這個給妳。」容深燭將磨好的護身符遞給秦若亭。
「為什麼要給我這個?」護身符的形狀像葫蘆,中間寫了一般人看不懂的字,頂端穿了孔用金線綁著,很方便帶在身上。
「有了這個護身符,妳什麼都不用怕了。」
「謝謝容哥哥。」
就這樣,白玉皿和秦若亭在木屋的內院住下來了,對樓相離他們來說,並沒有什麼不方便,反而可以不必擔心他們的安危,只是,這以後的日子恐怕是不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