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情續】雲　染（終篇） - 雲裏臥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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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情續】雲　染（終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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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laty

第三次回到雲塵盦，素續緣的心情持續的低落。

「續緣。」

「爹，在等我嗎？」素續緣溫文一笑，掩下了心裏的情緒。

「上等的碧螺春，想與你同享。」素還真亦笑顏以對，坐下，斟上一杯茶。

「讓爹費心了。」

父子連心，素續緣的情緒轉變，素還真豈會不知，不追問，是不想太過於干涉素續緣的事情，尤其是現在的這件事情，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爹……」看著杯裡的茶，素續緣心裏悶的難受，混亂的不知從何說起。

「沒見到人嗎？」看著素續緣的模樣，素還真業已明白了幾分。

「他不見了。」放下茶杯，素續緣苦笑著，像個孩子一樣的向素還真訴苦。

「不會的……」疼惜的撫著素續緣略顯憔悴的臉，素還真不確定的安慰著。
明知道素續緣的苦楚，自己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什麼忙也幫不上。

這隻雁子啊，究竟是飛哪去了？

　　　　　　　。。。。。。。。。。。。。。。。。

一片夜空，清明無雲，仰望著淡淡的月光，素續緣千頭萬緒，理不清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雁來紅〞最美麗的時候，我一定上雲眉棧來看你。』
這是自己給臥雲的承諾，從分別至今，卻連一次都未曾實現過，此時此刻，素續緣只能於事無補的在心裏氣惱著自己的無法守諾。

一株雁來紅，是他爲臥雲尋來的，可是，那何嘗不是自己另有所求的私心呢？
情之所至，會想要付出什麼，亦會想要得到些什麼，他想著臥雲能替他照顧那株雁來紅，就像是守著他給他的感情一樣。

雁來紅，是他們之間的一種羈絆與牽掛，自己想絆住的是臥雲給他的不確定，想讓臥雲牽掛的是自己不成熟而迫切的感情。

他是如此的想與臥雲相守，不單只是朝夕的相處，而是兩個人感情上的相守。
然而，澹然的臥雲從不流露自己的感情，回應給他的總是一種如水隨流的順其自然，這讓素續緣感到很不安。

感情，也許不需要一定的承諾，但是，至少得透個訊，讓他能放下他的心，放下他的情。

閉目回想，素續緣想起了在希羅聖教的囚牢裡，他訝異的看著出現在他面前的臥雲，以為自己發夢了，伸出手的要去觸摸，缚住雙手的鐵鍊扯得自己一陣的疼痛。

鐵鍊的聲響伴著刺骨的痛楚都清楚的提醒著他，眼前的臥雲是真的。
看著臥雲那一臉蒼白的焦急，還有身上的傷，讓素續緣的心裏什麼都忘了，只是用盡力氣的喊著，要臥雲趕快離開，趕快離開……

朝思暮念的人近在眼前，卻手不能及。

此時此刻，不知道臥雲好不好，這天下何其大，要他去哪裡尋雁的鴻影雪泥，又該往哪個方向去追浮雲的飄移不定。

　　　　　　　。。。。。。。。。。。。。。。。。

【雲隨風遊雁隨雲，風清水鏡映雙影】
【朝晴暮雨春秋盡，雁渡風雲續餘情】

沒有誰可以決定雁的去留，只有雲可以。
多自信灑脫的話。
臥雲伸伸懶腰，拍落一身的風塵僕僕，像一隻在外遊盪倦了的雁鳥，正準備返巢過冬。
不過，現在還只是大暑的時節，再過幾天，才要立秋。

回到雲眉棧，臥雲很自然的提起放置在樹下的一只木桶，往井裡提了水，就去探望那株雁來紅。
深綠的葉子潑著染布似的紅色，從葉子的中心，彷彿要向著葉緣散開一樣，點點形成一道又一道的痕跡。

當雲眉棧上的葉枯了，雁來紅就染紅了，去年的秋天，素續緣沒來，那，今年呢？
臥雲的心裏隱隱的又有了期待。

雲，若有了牽掛的方向，就不再自由；雁，一旦亂了飛翔的軌道，時間與季節都是多餘的。
自己的歸心似箭，自己的不戀風月，都讓臥雲明白了自己的不再灑脫。

「臥雲啊臥雲，你還是那個臥雲先生初行雁嗎？」
曾經百年的歲月，讓臥雲了斷情緣，換得一身無塵清風，如今，倒是換了另一個人，來惹的自己心緒浮動，棄之不下的牽心掛意。

「素續緣，續緣……續誰與誰的緣呢？」

「你心裏想著誰，就是誰了。」

這聲音……

「你知道我心裏想著誰。」

「論以前，我不知道，但論此時，我聽見你喚著我的名字。」

這聲音裡隱隱的透著掩不住的喜悅。

臥雲的雙眼仍盯著石桌上的雁來紅，太過不真實的真實，讓他還沒回過神來，讓他的心裏根本還沒想到該怎麼面對素續緣。

「這是我第四次來雲眉棧了……」

第四次？

「要是再見不到你……」

聲音漸漸的低了，卻近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臥雲感覺到身後的素續緣。
真真實實的感覺。

「秋天還沒到。」

「可是，我很掛念你。」
素續緣的言語裏明明是滿滿的相思無奈，可這臥雲卻不知哪裡不對勁的笑了出來。

「……敢問臥雲先生，這笑的是什麼意思？」素續緣很想伸手的扳過這個人的身子，瞧瞧他現在是笑成了什麼模樣？
這種情況，還真笑的出來！！

「對不住，我……」臥雲轉過身，底下未完的話，一句也接不上口。
眼底目光相對，鼻間氣息相近，素續緣溫柔的表情裏，完全沒有臥雲想像中的孩子氣，在記憶裡，該是溫文而英氣煥然的臉，竟是染著暈白的憔悴。

「你怎麼弄成這副模樣！！」臥雲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素續緣，笑意全無。

「想見你的時候見不到你，來找你又找不著你，我當然是這副模樣。」仔仔細細的審視著臥雲，心裡的思念，不受拘束的傾心而出。

相思蝕人。

「你什麼時候學這些的？」坦白的話語，過近的距離，令臥雲尷尬的想避開，只是，原本就在心裏生根的牽掛，卻背意而起的纏繞著，挑動情絲，令人動彈不得。

「你是不是笑我孩子氣。」再靠近些，不讓臥雲逃避。

「因為你以前是那樣的。」臥雲陪著心虛的笑臉。

「那你該笑的也笑了，沒什麼要說的嗎？」眼前真實存在的是自己朝思暮念的臥雲，只是，素續緣的想念，已經不是這樣的方式就可以填補的。

他想再真實一點。

「你很是咄咄逼人耶！」素續緣總是讓他慌亂。

「不這樣的話，你對我總是無動於衷。」即使是咄咄逼人，素續緣也絲毫不妥協。

從一開始到現在，他與臥雲之間的感情就是以這樣的模式存在著，臥雲的被動，有時都會讓素續緣錯以為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不過，臥雲會因為他的言語、舉動而慌亂，表示他還是在意自己的

這讓素續緣的心情大大的滿足。

「素續緣，我不是無動於衷，你和你的父親是一樣的，所以，我也只能以這樣方式來回應你。」江湖上的事情，已經讓他們父子奔波的無天倫之樂了，難道他還能再對素續緣要求什麼嗎？

要與他時時刻刻的在一起，是不可能的。
要他在自己孤單的時候來探一探，也很難求。
要素續緣不涉足江湖武林，這樣自私的話，他說不出口。

以前的素還真，現在的素續緣，臥雲根本就不能改變什麼，也不想去改變什麼。

「臥雲，雲……」素續緣滿心疼惜的擁住臥雲，這就是一直真實不變的臥雲，那個讓他傾心掛意的臥雲。
不強求，不放棄，隨心自在的守候，不就是臥雲給自己最堅定的感情嗎！

「你別壓過來，會弄壞那盆雁來紅的。」出聲提醒，卻沒有推開素續緣的意思，他的思念，也是需要慰藉的。

「那你也抱著我，就不會覺得是我一直壓過去。」輕啄著臥雲的髮，素續緣一眼就瞥見了放在臥雲身後的石桌上的雁來紅。

「這是什麼話……」忽然的一顫，臥雲趕緊側著脖子來躲開耳邊的騷擾。

「你怕癢。」像是捉到了臥雲的弱點，素續緣故意的在耳邊留連不去。

「你這樣呵氣，誰都會癢。」癢的想推開素續緣，可是不知不覺的，雙手卻不聽使喚的反揪住了素續緣的衣服。
臥雲明白，他與素續緣相聚的時間是寶貴而短暫的。

「臥雲，江湖好亂。」素續緣用臉頰摩娑著臥雲的耳朵。

「我知道。」放開揪住衣服的手，輕輕的環著素續緣的腰。

「你可以到處去雲遊，但是，別到危險的地方去。」

「我知道。」

「不論發生什麼事，都別像上次那樣，我會擔心的。」

「是……」

「好好的照顧自己。」

「……」

「怎麼了？」沒聽見臥雲的聲音，素續緣奇怪的去探看臥雲的表情，誰知，不看還好，這一看可讓素續緣瞇起了雙眼，一臉黑雲的盯著臥雲瞧。
又是什麼事情讓他偷笑了？

「你這樣的叮嚀我，讓我覺得你越來越像你爹了。」臉上笑意猶在的凝視著素續緣，心裏一股莫名的衝動迅速的蔓延開來，像是一種毒，異常的侵略著。

雲眉棧與雲塵盦，同在一個江湖裏，明明是這樣短的距離，他與素續緣卻要這樣的隔在兩端，不能朝夕。
如果，就為了一個自私的理由，他可以心甘情願的再涉江湖，即使就為了保護素續緣，或即使只是為了排解相思無盡的孤獨……

「素續緣，如果……」
不讓臥雲的話說出口，那些不該要說的，素續緣全部收進心裡。

唇間的交疊，舌尖的輕觸，進而交纏。
素續緣的溫柔，臥雲的回應，不完整的問題，已經有了完整的答案。

「沒有什麼如果，江湖中的素續緣，雲眉棧的臥雲先生，只要這樣就好了。」指尖輕移，素續緣要牢牢的記住這張獨一無二的容顏。

「既是如此，你下次別用這副模樣來見我。」

「心疼嗎？」

「阿哈，我是怕你那個爹〝心疼〞的來找我算帳。」

「就這樣！！」

「是啊。」臥雲的回答還真直接。

無奈一笑，素續緣珍惜的攬緊臥雲，不想浪費時間的追究。

「素續緣，若我說〝心與君同，方成相思〞，你懂嗎。」一會兒，耳邊傳來臥雲的聲音。

「懂。」

緣如浮雲，情來自染。
心與君同，方成相思。

本文於修改第 1 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