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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叉】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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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胤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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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自己的確是去了平南王府，但是，他的目的並不是要去刺殺平南王，只是去探一探情況罷了，為什麼會被說成是刺殺平南王呢？
而且，讓季寒影想不透的是，凌曦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情？
「怎麼不說話？」挪動身子的靠近季寒影，總是沒什麼表情的凌曦，在此時看來顯得特別的嚴肅。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問？我根本沒有…沒有刺殺平南王。」季寒影實話實說的為自己澄清。
那天他雖然藏身在王府外的樹上，但那只是監視罷了，他若是真的要取平南王的命，平南王是絕對活不成的。
不過，他不會，也不屑用這種方法殺人，因為他季寒影是四海真君的徒弟，不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是嗎？你看看這個。」對於季寒影的回答，凌曦也沒有多作表示，隨即從衣袖裡掏出一疊紙團，遞在季寒影面前。
「這…？」季寒影伸手接過紙團，疑惑的攤開之後，上頭所寫出來的內容讓他再次的受到重大的驚嚇！
上面寫著…有刺客潛進平南王府裡想刺殺平南王，因行跡敗露，刺客不敵府裏士兵的圍捕，腰部負傷而逃，如有人發現通報，即賞黃金百兩，如有藏匿者，同罪以論…
這根本是胡亂捏造的事情！
攤著手中的告示榜，季寒影心裏就有一股怒氣不發不快，可是，顧慮著在一旁的凌曦，腦子裏僅存的一點點理智，堪堪的欄住了他即將要發作的衝動。
「我…其實……」其實，很想馬上去宰了那個平南王爺！！
這個平南奸王還不笨嘛，先發制人的貼出這種通緝告示，讓全城的人幫他找刺客，而且，他明知道那晚救自己離開的人是夜叉，如果現在真的有人交出個通緝犯，剛好讓他再循線拉索的揪出夜叉的底。
四天前發生的事，凌曦剛巧是在那天撿到自己；而且刺客受傷的地方與自己的傷勢又是一模一樣的吻合…
他想，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會認定他就是刺客的，很理所當然。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將季寒影揪在手中的榜文揉成紙團，凌曦表情稍稍的緩和下來，等著季寒影的話。
「我…我承認我去過王府，但是，我真的沒有刺殺平南王。」
以現在的情況看來，多餘的生氣是於事無補的，掩飾的辯解對凌曦而言，也是一種無作用的多費唇舌罷了，他是篤定的認為自己就是平南王府要緝捕的刺客，那自己何不乾脆的承認呢？
但是，承認歸承認，他承認的是自己去過王府，刺殺這種沒做過的事，他就不要無端的受人誣陷。
「你去那裡做什麼？」凌曦問著。
如果沒有什麼特殊的目的，一般人應該不會選在三更半夜的時間去拜訪人家的府邸。
「…我…我如果說是去那裡賞夜景，所以爬到王府的屋頂上去，你會相信嗎！」要我怎麼說實話呢？
「不信。」
「那就別再問什麼了，反正我就是告示榜上要抓的人，身價值百兩黃金，就如此而已。」難不成你還要將我所說的話寫成狀紙，然後叫我在上頭畫押，做為呈堂証供！
凌曦很聰明的，是與不是，他心裏一清二楚。
「平南王不是好惹的人。」出乎意料的，凌曦並沒有再繼續的質問事情的真實與否，卻是突兀的冒出一句〝疑似〞好意的提醒！！
「你這是什麼意思？」季寒影一把扯著凌曦的手臂，臉上的表情隨即沉了下來。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草木皆兵的多想了，對於凌曦這種老是出人意外的反應，季寒影不但不覺得放心，相反的，還有一種被隨意掌控的感覺，令他忐忑難安！
「我第一次看見你有這種表情！」不介意的讓季寒影扯著自己，凌曦沒有掙開的打算。
「什麼表情？」
「開始防備我的表情。」
「…是啊，因為現在的你讓我捉摸不定，敵友難分。」季寒影放開手，本來沉著的表情在一下之間緩和了許多。
自己也真笨，現在才開始懂得〝防人之心不可無〞，對凌曦而言，似乎有點晚了！
「我有這麼難懂嗎？還是我將你照顧的不夠好？」像是替自己喊冤的幾句話，說的不算委屈，可是聽在季寒影的耳中，不難聯想到這其中想表達的意思是什麼！
「閣下是我的救命恩人，對我當然是恩重如山的好。」
「好個〝恩重如山的好〞，讓我想當壞人都不行了。」
「你…非得這樣鬧我嗎！」季寒影哭笑不得的搶先向凌曦告饒，以免自己又被耍著玩。
「桌上有早膳，吃飽了我再替你換藥。」看這情形是該適可而止了，捉弄過了頭，誰都佔不上好。
方才丁叔說父親要自己過去一趟，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情，但是，一想到父親與自己之間存在的心結，凌曦的心就甚為沉重。
「凌曦，我有話想跟你說。」像是忽然間想到了什麼，季寒影急急的喚住了正要出房去的凌曦。
凌曦轉過身子，沒發話，表情安靜的等著聽季寒影要說的話。
「你這樣救了我，會有麻煩的。」
救了自己真的很麻煩，他不確定凌曦是不是討厭麻煩，也不想讓凌曦為這樣的麻煩感到麻煩。
必要的話，他會離開這裡的，雖然處境有點危險。
「等會兒我煮碗人蔘湯來給你養氣補身。」凌曦就留下這樣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然後走人。
「人蔘湯！！」這算是哪門子的回答啊？
我又不是跟你說我肚子餓，也不是跟你抱怨我吃的不好，你跟我提什麼人蔘湯啊！！
『我有這麼難懂嗎？還是我將你照顧的不夠好？』
季寒影想到凌曦方才說的話。
好啊，很好，還要為我煮人蔘湯，你是真的對我很好了。
這人怎麼就喜歡拐著彎說話，真不坦白。
季寒影愉快的吃著早膳，對於凌曦這個人，自己似乎再也找不到不信任他的理由了。
。。。。。。。。。。。。。。。。。。。。
凌曦穿過院子，來到了段誛蒴的書房。
已經有好一陣子沒來了，他的父親對於他這個消極的兒子，一直是打從心裡的不喜歡。
當父親的，對兒子總有望子成龍的期望，希望兒子能和自己一樣的揚名江湖，可是凌曦總是推辭，推辭著段誛蒴對他的看重，推辭著避開江湖上的恩恩怨怨。
這種態度讓段誛蒴既是失望又是懊惱。
伸手敲門，凌曦拋開起伏的思緒，定下心神，準備迎接他與父親之間久違的相見。
「進來。」
熟悉的聲音，站在凌曦面前的也是熟悉的人。
「有好一段時間沒看見你，在忙些什麼？」段誛蒴臉上的表情是威嚴的，令人望而心生敬畏，站的筆直的身形沉穩的宛如山嶽。
「孩兒也有好一段時間沒向父親請安了，請父親原諒，孩兒沒在忙什麼，除了看書之外，就是出門去採些草藥，如此而已。」凌曦不緩不急的回答著。
「就這樣？」
「是。」
「男子漢大丈夫，應當立大志，做大事，你既不寒窗苦讀求功名，又不與我在江湖上闖蕩，你究竟想做什麼？」
「父親，我不想做什麼大事，只想平平淡淡的生活，也許當個市井郎中，替人看病，也許開個藥舖，替人抓藥。」凌曦神色自若的說著，雖然明白這一番話會引起段誛蒴的不滿，他也不改初衷。
「我是真的想將你當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的好好照顧，所以，不願意看你的一生就這樣平淡的過，渢揚有的，我也會讓你擁有。」凌曦有著別人所沒有的優越條件，多他一份力量，龍門堡更能在江湖上揚名立威，領導群雄。
凌曦沒再說話，因為他知道自己要說的話，一定會惹段誛蒴生氣的。
「你的能力不該用來做這些事情。」段誛蒴惋惜的說著。
十四歲那一年，凌曦爬到樹上要摘果子給凌水心，不小心摔下來，急的凌水心拖著他去抱凌曦回來醫治，在治療的過程中，段誛蒴才意外的發現到凌曦天生異稟的資質，是練武的奇才。
事後凌曦痊癒了，段誛蒴將自己想要敎凌曦武功的想法對凌水心提起，卻被凌水心固執的拒絕了。
『你別將凌曦拖入江湖的渾水裏。』
從此，凌曦依然在後院生活著，不習武，只習字的與凌水心過日子。
段誛蒴為防萬一，只有將段渢揚緊緊的帶在身旁，以免連自己唯一的兒子都會被洗腦的當個胸無大志的人。
「謝謝父親，但是我還是想隨意的過自己的生活。」面對段誛蒴的遊說，凌曦依然不為所動的拒絕。
「凌曦，別老學著你娘一樣！」面對凌曦的淡泊，段誛蒴不免會聯想起他已過世的妻子。
「父親，我的個性本就如此，與娘無關。」
「到現在，你喊她〝娘〞，卻不喊我〝爹〞。」段誛蒴沉穩的語氣裏，不難聽出其中的無奈與懊悔。
凌曦對他的一直是這樣恭恭敬敬的，就是一種對長輩應有的尊敬，感覺生疏的很。
那一年，她的妻子在蒼茫的雪地裡撿到了一個孩子，她善良的妻子要收養他，但是，身為丈夫的他堅決不肯。
『像這樣被遺棄的孩子到處都有，妳全都要收養嗎？』
『至少，我現在看到這一個。』
『收養他可以，但是他是妳的孩子，可不是我的。』
『所以我幫他取名為〝凌曦〞，他是我〝凌水心〞的孩子。』
隨著凌曦一天一天的長大，段誛蒴對他無視無睹的態度，都讓凌曦清楚的明白自己是不受喜愛的存在。
此時此刻，段誛蒴看著凌曦眼神裏的清澈與堅毅，真覺得不可思議。
凌曦與他的妻子不只是這樣的眼神相似而已，凌曦天生堅定而淡泊的個性，與他逝世的妻子更是如出一轍的一模一樣。
就算是他的親生兒子段渢揚，都不見得與凌水心有這般的相像。
「父親，娘她不希望你這般的汲汲於名利，人生在世，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的。」
「行了，這些話你兩個月前說過了。」
「對不起，孩兒逾矩了。」
就這樣，段誛蒴與凌曦又再一次的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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