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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叉】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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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胤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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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它。」
凌曦收拾好桌上東西，重新坐上床沿，伸手又是一碗黑漆漆的藥。
「這藥…特別苦！」
這並不是不想喝藥的藉口，而是這藥真的是苦的很難入口，上一次喝藥，他雖然是有些昏昏沉沉的，卻對那苦味難以忘懷。
真的很苦！！
藥都還未入口，季寒影臉就先皺了，一想到凌曦也是一番的好意，自己當然是不能不知好歹，一個深呼吸，一仰頭，一碗藥就喝下去了。
「怎麼這麼苦！」忍不住的打個顫，將碗遞還給凌曦，季寒影不禁又嘀咕了一句。
「因為加了黃連。」
「黃連！」
「黃連具有消炎、殺菌作用，還可治發炎、出血的症狀。」凌曦說話的樣子，像是一位精通醫術的醫著。
「你懂得真不少。」是啊，沒錯，一點都沒錯，看來自己的傷都是凌曦在診治的。
「你的傷口很特別，特別狠毒的仇家。」凌曦說話的口氣一向平淡，就連現在也一樣，教人聽不出他問的是有心，抑或是無意。
「傷我之人非是善類，卻不是我的仇家。」細想了一下，季寒影避重就輕的回答。
在江湖上，龍門堡與玄武門、天極門的交情匪淺，那夜出現在平南王府裏的兩個蒙面黑衣人，其中一個就是玄武門的西門君，雖然不能單憑這樣的線索來斷定龍門堡的立場，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季寒影不能不謹慎。
世上多的是為了榮華富貴而迷失心志的人，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也是凡夫，又何嘗不會為了名利權勢而無志。
凌曦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龍門堡的少主，在一切的情勢都未明朗之前，自然該有所保留。
只是，季寒影不會，也不想胡亂的編謊話來誆騙凌曦。
「既有難言之隱，不談便是了。」見季寒影話裏多有保留，凌曦豈會不懂，乾脆兩句話挑明的說，兩人都有臺階下。
「是在下失禮了。」
「是我多問了。」
「…哈哈～～」
「……！」
瞧著凌曦，季寒影就這樣的笑了出來，凌曦雖然仍是淡淡的沒什麼表情，但是，與之相對的眼神，卻隱隱的柔和了不少。
「休息吧。」凌曦作勢要扶著季寒影躺下。
「等等…我睡的夠久了。」一聽到又要休息，季寒影趕緊的擋住凌曦正探過來的雙手。
「不然如何？」現在是夜深人靜的時辰，能做什麼呢？
「月滿七分，別有一番風情，賞月吧？」即使是走一走也好，季寒影躺的身體都生鏽發麻了。
「……就說你是不聽話的病人。」是讓步的責備，也是無奈的同意，季寒影的請求讓他覺得麻煩。
凌曦的個性本就冷然平淡，不喜與人攀交論情，救了季寒影只是順手，可沒有責任義務陪他賞月散心，救人，不就是讓他能生龍活虎的呼吸就行了嗎！
緩緩的取下披放在屏風上的輕薄外衣，不甚熟練的替季寒影披上。
是麻煩沒錯，但他並不討厭這樣的季寒影。
。。。。。。。。。。。。。。。。。。。。
「你知道夜叉的事嗎？」沐在月光下，季寒影緩慢的閒散在竹前，冷不防的問上這麼一句。
「知道。」沒有多大的反應。
「有什麼想法？」季寒影又問。
「沒有。」反應更淡了。
「你有朋友嗎？」輕按著腰側的傷口，季寒影以極小心而緩慢的速度向木桌靠近，然後安穩的坐在凌曦旁邊的木椅上。
「你呢？」不想回答問題的時候，反問問題是很好用的方法。
「是我先問你的。」很顯然的，季寒影不吃這一套。
凌曦側過臉看著季寒影，仍有些憔悴而顯得蒼白的臉上，一雙眼睛神采奕奕的也正盯著自己看。
那雙眼，明亮如星，淨如水。
如此交會的視線，這樣接近的距離，不是一句〝不習慣〞所能形容的！
「你問的，我未必要答。」起身，回房。
「那我不就白問了。」不滿的跟在身後，還是一樣緩慢的動作。
「誰要你問的。」
「好奇。」
「…」
「凌曦…」「凌曦~~」「凌公子！」
凌曦完全不理。
回到床舖上，季寒影真的是累的只剩下半條命了。
「自討苦吃。」一直袖手旁觀的凌曦還落井下石的補上一句。
「你連扶我一把都不肯。」一路走回房裏，季寒影都捂著傷口的喊疼了，凌曦竟然理也不理他的逕自回房。
冷血動物啊！！
「現在睡得著了嗎？」問著，攤開被子替季寒影蓋上。
「托你的福，累的可以馬上入睡。」剛才一陣的折騰，又或許是藥效發揮的關係，身子倦倦的讓季寒影昏沉沉的直想睡。
看著季寒影睡了，凌曦轉身弄熄桌上的燭火，在椅子上調整了一個最舒適的位子，睡覺休息，就在他閉上眼的時候，腦子裏浮光似的掠過了季寒影那雙明亮如星的眼睛。
一個在江湖中打滾的人，該有這樣清淨的眼神嗎？
還是該說…怎麼會有……
半醒半夢之間，凌曦這般的想著。
。。。。。。。。。。。。。。。。。。。。
一夜好眠…
當季寒影醒來的時候，滿室的陽光透過床前的屏風，點點細細的落在寢房裡，感覺著一種舒服的感覺，像是脫胎換骨了一樣。
傷勢正快速的復元著，真不知道凌曦給自己用了什麼珍貴的藥方。
下了床舖，順手推開窗，晨風徐徐而入，望著那竹林上一片青空艷陽，現在的時辰至少已近〝己時〞了。
眼一轉，看見躺椅上疊放著一條薄被。
可真是喧賓奪主的委屈他了！
迷迷糊糊的休養了幾天，醒了就是吃藥，然後和凌曦鬥嘴，總是沒去留意這房間的四周，現在季寒影正好閒閒的兜著眼睛轉了一圈，仔細的瞧了瞧。
這房子稱不上什麼豪華，前頭是書房，後方用屏風長長的隔開，當作是休息的寢房，抬頭看著，是木頭，左右看一看，也是木頭，當然書桌、椅子都是木頭，再瞧了瞧，書架上整齊的排列著書冊，就沒其他的了。
這房子裏，季寒影就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一時之間卻又弄不清楚不對的是什麼地方？
這龍門堡少堡主住的地方也太樸實了一點！
季寒影下了這樣的結論。
「不過，我挺喜歡的。」季寒影又下了另一個結論。
手輕撫在窗台邊上，木頭道地的觸感與師父為他蓋的那間木屋一模一樣，靠近了，還聞得見紅槐木的味道。
走近書架，上頭排放的書沒幾本，兩本佛書，四本醫書，其他的就是一般的詩詞文籍。
「這人還唸佛學醫的啊！」是不是該介紹凌曦與師父認識一下，他們兩人的興趣倒是挺相合的。
想到這裡，季寒影不由得想笑。
還記得師父每次在整理草藥的時候，總會不厭其煩的教導自己，什麼樣的草藥對身體有什麼幫助，而自己總是在一旁有一句沒一句的應答著，興趣缺缺。
不管是什麼樣的季節，什麼樣的天氣，師父都不會讓他睡到這麼晚的時間，因為師父說：他撿到的是一個孤兒，可不是一個好吃懶做的人。
還有，今天的天氣這麼好，師父他一定會入山裏採草藥的……
零零散散的想得恍神，直到耳邊聽見了由遠而近腳步聲，才讓季寒影警覺的退進屏風後面藏身。
「少爺，您在嗎？」來人的腳步在門前停住了，季寒影聽見門外的人恭敬的詢問著。
聽這聲音來判斷，門外的人至少已有四十上下的歲數，功夫底子不錯，不然的話，走路的聲音不會這麼的輕聲。
「奇怪，也沒見少爺岀門去…」季寒影聽見那人這樣的自言自語著，想必是龍門堡裏的家僕，有事來找凌曦。
自己陰錯陽差的被凌曦救了回來，龍門堡裏的人顯然是沒人知情的，現在門外的那個人也不知道是好人還是壞人，如果讓他發現了自己的存在，不曉得會替凌曦惹來多大的麻煩！
一想到這裡，季寒影慢慢的壓低自己的身子，看準了寢房右邊的衣櫃，慢慢的將自己藏到裡邊去，否則，那門外的人要是進來了，這屏風上頭有山有水的隙縫，肯定藏不住他的身影。
「啊！少爺，您哪去了？」聽這句話…敢情是凌曦回來了？
「丁叔，找我有事？」沒錯，是凌曦的聲音！！
「堡主他請您有時間去一趟。」
「什麼事？」
「堡主沒交代。」
「嗯，我待會過去。」
簡單的對話結束了，季寒影小心翼翼的從衣櫃縫裡往外瞧。
他是很想趕緊由從衣櫃裏出去，但是得仔細的確定了那個〝丁叔〞已經離開了，他才能出去。
房門推開了，季寒影只聽見一個人進來的腳步聲，眼睛再湊近門縫往外瞧，一抹灰色的身影已經朝著屏風這頭來了。
是凌曦！
「喂，我在這兒！」只推開半邊的衣櫃門板，季寒影探出半個腦袋岀聲招呼凌曦。
「躲在那裡做什麼？」他以為季寒影只是躲在屏風後頭，卻怎麼也沒料到他會躲到衣櫃裏去！
「我擔心那個人會進來。」慢慢的再從衣櫃裏出來，季寒影揪著衣袖猛扇風，可差點悶壞他了。
「擔心？你都有膽子敢去平南王府刺殺平南王了，這點小事你有什麼好擔心的。」凌曦目光如炬的看著季寒影。
「你…」
凌曦這突來的一番話，讓季寒影驚訝的無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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