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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情續】雁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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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胤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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掬起晨間之露，輕輕的滴下，然後疑惑的看著順葉而下的水滴…
臥雲蹲在樹下，左瞧右看的，就是不明白這株不知名的植物有什麼特別的？
很重要嗎？重要到素續緣每天細心的照顧著；重要到他要離開的時候，還認真的、不厭其煩的向他叮嚀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項。
伸手撫著，由上而下，指尖輕輕的挑過紅色，紫色與黃色之間交錯的葉。
心裏數著素續緣離開的日子，也再次的憶起了那天的情形…
看著素續緣舉著木杓子，小心翼翼的澆著水。
「是藥草嗎？」他是這麼問他的。
「不是。」他笑的神秘的回答，帶點孩子般的調皮。
見他笑著未答，臥雲沒再追問，不知道爲什麼，他就是覺得素續緣的笑容裏，一片的陰謀詭計。
「想知道嗎！！」素續緣故意引誘的問著。
「不想。」其實是想，但是……
「真是的，我本來還想說，只要你讓我在這裏留一晚，我就告訴你的。」被識破也無妨，素續緣光明正大的說出自己的企圖。
他與他，有默契的，卻也無奈的兩邊拉平一條感情的平衡線，一個因為執著而不放手，一個為了讓彼此有退路而不能放手。
「夕陽落了，你該回去了。」戲語裏的執著，真實的令臥雲不敢去碰觸。
「讓我留下，我不會打擾你的。」素續緣又重複著相同的請求。
「啊哈，你這是學孩子耍無賴嗎？」臥雲也重複著不變的拒絕。
是啊，是真想學孩子耍無賴，只是，他不忍為難他，不忍見他再為自己的情落淚。
笑了笑，素續緣將手裏的木桶交給臥雲，接著，就要他替他照顧這株…草？？
「你爲什麼不自己照顧它？」瞄著這棵不知名的植物，雖然不是弱不禁風的樣子，但是，它大概也不像一般的花花草草的好照顧吧！
「我也許，也許會有些時日不能來陪你了。」素續緣低低的聲音裏，掩不住的不捨，眼神直瞧著臥雲，冀求著一句他渴望的話語。
留他，在雲眉棧裏…
「是嗎？天嶽的四無君果真讓你們父子傷透腦筋。」早料到素續緣會動身前往天外南海的，他可是素還真的兒子，為父親分憂解勞本是天經地義的事。
「你知道！」素續緣覺得驚訝。
「啊哈，臥雲我只是退隱在雲眉棧修身養性，眼未瞎，耳未聾的，武林中的事情我當然也略知一二。」需要如此驚訝嗎！
「哦～～略知一二？」素續緣可是心知肚明的，這略知一二裏的事情全與自己的父親有關。
臥雲看著素續緣那虛做懷疑的表情，外加上篤定的聲音，就算自己再怎麼會掩飾，也做不來睜眼瞎話的這種虛假把戲。
素續緣看著臥雲默認的表情，心裏真是百感交錯的亂，不知該從何說起。
「你說你已經放手了，可是，心呢？」想到他為父親的付出，素續緣心裏就一陣的憐惜，卻也矛盾的氣怨他藕斷絲連的牽掛。
「啊哈，不是在這裏嗎？」豈不明白素續緣的氣惱，臥雲只能裝呆裝傻的指著自己的胸口，消極的逃開這難解的感情糾結。
愣著臉！素續緣真想就著手中的木杓子，狠狠的敲臥雲的腦袋。
他說過不逼他的，不逼臥雲愛上自己，可是，他真想逼他不要再牽掛自己的父親了。
「你不懂嗎？你的冷靜真的很傷我的心。」每次都很痛，素續緣痛捂著心裏的傷口，據實以告。
這朵雲可真偉大，可以心甘情願的守著一個人，然後無怨無悔的成全別人的感情，就連對他也一樣，竟能如此淡然以對的逃開自己對他的感情。
「我…對不起。」聽見素續緣的一句話，教臥雲再也裝不了傻。
百年的等待早就讓他的愛情平靜如止水了，選擇成全，只是一種讓自己甘心的放棄。
但是，放棄的只是他對他私心的感情，他怎麼可能放棄自己與素還真之間相交百年的情誼呢。
「你只會對我說這句話。」數都數不清是第幾回了。
臥雲先生初行雁，捉弄別人的時候，能言擅道的什麼話都說的出口，對自己，說來說去的，就只有這對不起三個字能說。
夕陽映著兩人的身影，平行的影直直的延伸著，沒有交錯。
素續緣望著無語以對的臥雲，眼光見著了地上的影，眉一皺，腦中靈光飛快的一閃，想到了好玩的事情。
不動聲色的向前跨了一步，見臥雲不明所以的看著自己，素續緣悄悄的瞄著地上的影，又向前跨了一步，才露出欣喜的笑容瞧著近在咫尺的臥雲。
「怎麼了？」突然笑的這般的開心，真讓臥雲心裏覺得不對勁。
「我素續緣，願與臥雲形影相連，不棄不離。」
「啊？？」臥雲聽的一頭霧水？
「你瞧瞧那邊的影子。」素續緣笑的開心的指著映在地上的影。
「這……」臥雲在瞬間會意了過來。
形影相連，不棄不離……
夕陽下，兩人的身影就這樣的映在一起，長長的映過落日那方的雲裏深處。
「素續緣，你…」好傻……
「我明白，你要說的，我都明白，我不在意，一點也不在意。」即使是這樣虛幻的幸福，只要是你給予的，我都心滿意足的接受。
「替我好好的照顧它，秋分那天，我若來得及歸來，就會告訴你它叫什麼名字。」
離去之前，素續緣是這麼對他說的。
『秋分那天，我若來得及歸來…』
『秋分那天，我若來的及……』
「吶，你的主人不守信用，秋分都過了一天了，該不會霜降才要來看你吧。」夕陽又落下了，秋意也漸漸的濃了，秋歸而過的雁群一次一次的越雲而去，這植物上的紅色葉子也一次比一次的更加的紅的發亮。
這主人怎麼還不歸來，你說要告訴我這植物的名字的。
等待一天又一天，臥雲懸念的心早已分不清自己等待的是什麼？
拾起地上的木杓子，臥雲赫然的發現重疊在影子上的另一個影……
猛然的回頭，身後的，不正是自己掛念著的人嗎！！
「啊哈，你不守信用。」遲了一天。
「對不起。」不知怎麼地，這責備聽起來讓素續緣覺得貼心。
「說吧，它叫什麼名字？」指著那長的漂亮的植物，臥雲是一臉的期待。
「臥雲叔叔，我風塵僕僕的趕回來，累極了，你連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真是大大的傷了我的心啊。」垮下一張俊顏，素續緣可憐兮兮的盯著臥雲瞧。
哈！這父子果真是父子，該會遺傳的是一樣都漏不掉。
幸好這素續緣沒同他父親一樣，老愛摸著心口倒退，否則，他一定會忍不住的順手將他推下雲眉棧去的。
不過，眼前這可憐兮兮的表情，也夠他受的了。
「歡迎素大公子你光臨雲眉棧，一路上辛苦你了。」這樣說也夠隆重了吧。
「臥雲，我回來了。」不夠，這樣一點也不夠。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層層落落的相思，又豈是這樣幾句言語所能排解的。
「臥雲，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溢滿相思的聲音，纏的臥雲的心都慌了，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落在自己的耳邊，整個人已經被素續緣環在懷裏。
「你又耍賴。」這也是遺傳吧。
「誰叫你老是將我當成小孩子。」用臉頰摩挲著臥雲柔柔的髮，這耍賴可是小孩子才有的權利。
「那你現在可已告訴我了吧，它叫什麼名字。」搓搓素續緣的背，臥雲好奇的緊。
「雁來紅。」
「什麼？雁來紅！你該不會是隨便編個名字誆我的吧？」臥雲懷疑的問。
「傻臥雲，這〝雁來紅〞是我為你費心尋找的，怎會誆你呢？」素續緣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臥雲。
「入秋時分，群雁南歸，〝雁來紅〞的葉片會一日一日的轉紅，直至冬來而枯萎落下，春來發新芽，入秋再轉紅，所以稱它為〝雁來紅〞。」素續緣細心的解說著。
「雁來紅…？」多奇特的名字。
「記著，不管江湖如何動蕩，不管我身在何方，〝雁來紅〞最美麗的時後，我一定會上雲眉棧來看你。」置身於禍福難料的詭諊江湖，他能給他的，只是這樣的承諾。
「啊哈，你可要記住你說的話。」
「當然。」
『我素續緣，願與臥雲形影相連，不棄不離』
『雁來紅〞最美麗的時後，我一定會上雲眉棧來看你。』
『雁來紅最美麗的時後………』
後記：雁來紅，學名Amaranthus，意指「三色的莧」，乃從有紅、紫、黃三色葉片而得名。
雁來紅之名是因為當群雁飛來之時，此葉即呈現鮮明瑰麗的色彩，故而名為「雁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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