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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路風隨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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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胤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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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來到崎路人休息的客房，敲了幾下門都沒有回應，心裏一慌急忙推門而入，卻見安靜的房裏空無一人。
『糟了！該不會又離開了吧？』心裏才這麼想而已，卻聽見屋頂上方傳來一陣敲打的聲響。
出了屋外，心裏納悶的往屋頂上瞧，不就是崎路人嗎？臉上帶著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朝他揮著手。
「在這兒做什麼？」上了屋頂，拉拉衣襬，素還真也坐了下來。
「看雲啊，就快黃昏了，顏色很漂亮。」感覺到一陣蓮香襲來，崎路人下意識的移開彼此的距離。
素還真微愣了一下，從第一次見到崎路人開始，崎路人與自己之間生疏的距離總是讓他覺得有些失落。
崎路人的復活對素還真而言，像是失而復得一樣的珍貴，就當是自己自私的贖罪吧，他都覺得自己有著該保護他的責任。
「閒雲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望著天邊殘霞，素還真隨口吟了幾句。
「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空自流。」崎路人意有所指的接下未完的詩句。
詩詞裏的意思，他懂，他也懂，只是，彼此的眼神裏卻傳達著不同的心思。
「集境已非昔日的集境，今日的崎路人也不是以前的崎路人。」他不喜歡他與素還真之間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但是對素某而言，崎路人就是崎路人。」素還真搬出招牌笑容，盈盈相對。
冷眼的看著這副溫和的笑臉，崎路人心裏就忐忑不安，他是怎樣也不認為自己與素還真的過去真如此刻一般的單純。
「找我有事？」應該不是專程來找我吟詩作對，閒話家常的吧。
「你身上的毒，打算怎麼瓣？」素還真開門見山的問崎路人。
「能怎麼辦，想辦法解囉，反正現在又不會死。」崎路人口氣淡淡的，彷彿事不關己一般。
「怎麼解？」對這種毒，素還真一點把握也沒有。
「不知道。」就搖一搖頭，簡潔的語氣裏沒有絲毫的擔心。
侵入體內的殘毒對自己有什麼影響，崎路人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在一場浩劫之後，生與死在他的心中變的很淡然。
更何況，當時決定掩護風隨行離開的時候，他就沒將自身的安危放在心上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找歐陽上智拿解藥。」無論如何，自己決不容許崎路人再有任何的差錯。
「素還真，我的事不勞你操心，也不用你來插手，況且，解藥不在歐陽上智身上。」順著屋頂的弧度移動，崎路人輕輕鬆鬆的就落到地上。
「不在歐陽上智身上？爲什麼？」用毒的人不會沒有解藥的。
「嗯。」沒有回答什麼，崎路人自顧自的晃進房裏，倒茶喝茶。
「崎路人，沒有解藥你也許會死。」素還真比他還著急！
「哦。」
「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的話？」一手扳住崎路人的手臂，素還真焦急的很，卻看見他一臉的無所謂。
「那你呢？有聽見我說的話嗎？」拉的這麼大下，茶都溢出來了，崎路人甩著被茶水溢溼的手。
「什麼話？」素還真是壓根就搞不清楚崎路人問的是哪一句話。
「就我剛才說的啊，我的事不用你來操心，不用你插手，你只需擔心你的武林大事就行了。」一字一句，說的清楚明白。
素還真無法再說什麼。
崎路人依然是拒自己於千里之外。
是自己的錯嗎？若在初見之時，就可以坦然的告訴他過去的事，或許，崎路人對自己也許就不會有排斥感了。
。。。。。。。。。。。。。。。。。。。。
晚上，風隨行端著煎好的藥到崎路人房裏，一聞著了味道，崎路人的臉都垮了。
「還真熬藥給我喝啊！」饒了我吧。
「就一碗而已，青陽子說這是幫你調內息的。」將藥端在崎路人前面，順便遞了兩顆糖給他。
「青陽子！」又是這個傢伙。
「我去向他道謝，他拿了藥給我，要我煎給你喝。」
「那個人有沒有說什麼？」崎路人可緊張了。
「沒有，他會說什麼嗎？」風隨行質疑的問著，一向冷靜的崎路人也會有這種緊張的反應！
「嗄…，對了，你爲什麼要向他道謝啊。」趕緊轉移話題。
「謝謝他救了你。」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不是救了我，是在路旁〝撿〞到我，而且，該謝他的人是我，你又何必多此一舉。」這下可是什麼把柄都讓他抓齊了。
「因爲他救的是你，懂嗎？把藥喝了。」再說下去，藥都涼了。
當然懂，怎麼不懂。
看了看這碗黑黑的藥，崎路人抱著〝速戰速決〞的決心，咕嚕～咕嚕～的一口氣喝完，然後動作迅速的將兩顆糖塞進嘴裏。
「又苦又甜的…」
皺著一張臉，崎路人拼命的含住糖粒，希望自己可以苦盡甘來。
「有這麼苦嗎？」第一次看見有人喝藥喝成這種表情的。
「我…最討厭喝藥了。」討厭，討厭，非常討厭。
嘴裏漫著苦苦的藥味，心裏那一段比藥還苦的記憶就會浮上來，惹的人心亂。
「怎麼了？」崎路人似乎不太對勁。
移近自己的椅子，風隨行將半發呆的崎路人拉向自己，就盯著他若有所思的表情看。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昏昏沉沉的醒來之後，師祖就不分晝夜的照顧我，只要我一清醒，師祖就餵我喝藥，一日三餐，沒有遺漏。」現在想起，崎路人還記得那藥的苦味。
「後來呢？」若沒猜錯，崎路人說的就是他被鬼王棺害死以後的事了。
「整整喝了三個月的藥，才可以下床開始過正常的生活，可是，整個集境已經人事全非，什麼都不存在，我的師父、兄弟、朋友，全不在我身邊。」集境裏的一切可說是恍若隔世一般的全變了。
「我很想知道爲什麼人都死光了，可是，師祖什麼也不肯說。若是我早就喪命於千邪洞前，該死的人就該死，救我一個有什麼用？」勾起一抹笑，崎路人笑的無奈，笑的心酸。
風隨行只是靜靜的聽著，他明知道崎路人有著擅於隱藏的個性，但是在此時此刻，他卻不想看著崎路人用不在乎的表情來說著傷心的事情。
「傻瓜，爲什麼要笑呢？」他寧願看崎路人落淚，也不願看他辛苦的帶著笑。
輕輕的將崎路人帶進懷裏，緊緊的抱住，除了這樣的安慰之外，一向拙於言辭的他也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崎路人乖乖的任他抱著，雙手還攀附在風隨行的腰上，溫馴的接受這無言的安慰。
這可稀奇了，咬人的獅子也會變成溫馴的小貓，風隨行低頭看著懷裏的人，微閉著雙眼，安穩的像是睡著似的。
「以後別再離開我了。」一想到之前發生的事，風隨行下意識的就將崎路人緊緊的擁進懷裏。
在等待的時候，他真的很怕，怕崎路人受到傷害，怕崎路人就這樣子的離開自己。
「喂，你抱的太緊了。」抗議的掙脫著，崎路人毫不客氣的瞪著風隨行。
就讓他瞪吧，唉，真不懂，爲什麼他生氣的時候會這麼可愛呢？
「下次不會了。」再一次將崎路人圈進懷裏，低頭就吻上他的唇。
這樣的親密是很難習慣的，崎路人的身子還是明顯的僵了一下，雖然反應仍舊生澀，卻不再像以前一樣的抗拒了。
。。。。。。。。。。。。。。。。。。。。
站在蓮池旁，望著滿天星斗，素還真心裏就想著崎路人對他說的話，反反覆覆，不管想幾次，自己就只能嘆氣而已，毫無辨法可想。
若不是自己的頭髮是白色的，只怕此刻也同那春秋時候的伍子胥一樣，一夜間煩惱的烏絲成白髮了。
「唉！」
不知道第幾次了，越嘆越煩，一旁的葉小釵卻不識相的笑了出來。
「你真是的，看素某心煩，竟然笑的出來。」實在是太煩了，煩的素還真連〝左手按住心口連退三步〞的動作都不想做了。
『你這樣一直嘆氣，一點也不像平常的素還真。』完全失去了該有的冷靜。
是這樣嗎？自己爲了乾坤神令的事，難道就沒有這樣嘆過氣嗎？
『事關己則亂，忘了一線生爲了什麼事跟你嘔氣了嗎？』連茶都不泡給你喝。
「當然記得，就是爲了崎路人的事。」罵自己偏心，就只知道關心崎路人。
『那現在呢？』
「現在？我……」還是只想著崎路人的事。
愕然的呆看著葉小釵，心裏終於明白一線生爲什麼生自己的氣，葉小釵為什麼要笑自己的原因了。
「原來這就是你所說的〝當局者迷〞，我總算明白了。」
從遇見崎路人開始，自己就沉淪在過去的記憶裏，急切的想知道他是如何復活的，矛盾的想讓他想起以前的事，卻又怕他因此而怨恨自己，到最後，還想贖罪似的就將他留在身邊。
「我真的很怕崎路人再遭遇任何的意外。」素還真對自己的束手無策感到心煩。
『不會的。』葉小釵笑著回答素還真的話。
「你倒是比我還鎮定。」
『他可是〝羅網乾坤崎路人〞，不相信他的能力嗎？』葉小釵反問素還真。
相信？不相信？素還真也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看著素還真臉上那副發呆又發愁的表情，葉小釵又忍不住的笑了。
「還笑，你實在是…」
猛然的將葉小釵帶近身前，才想著要搔他的癢，讓他一次笑個夠，卻在瞬間讓那近在眼前的笑顏迷惑了。
「小釵。」聽見素還真轉為溫柔的聲音，葉小釵淡淡的應著，任他輕撫著自己的髮。
「小釵。」不等葉小釵的回應，素還真已經吻住他的唇。
就在映著月光的蓮池旁，彌漫著一對有情人的幸福。
只是……不小心看到的第三者就不這麼想了。
崎路人呆若木雞的看著眼前的情形，雖說是〝非禮勿視〞，但不該看的，恰巧的都讓他看到了。
我是出來拿茶水的…
原來素還真與葉小釵……就像風隨行與自己一樣！
『這算不算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呢？？』
崎路人的腦袋裏，竟然還想的到這種奇怪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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