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錚琴聲輕響,坐落於挺拔大樹下的黃衣男子靈巧手指撥動琴弦,看著眼前景象,幾乎差點讓那連閉眼都可彈奏出的曲音變調犯誤。
「小棠……」語調有著無力。
「怎樣?」仰起頭,那與男子相似度極高但身型怎麼看都該是個女孩的另一道黃色身影,眼眸中含著淡淡不解往自家兄長拋來疑問視線,正在進行的行為動作卻是一點都沒緩下,絲毫不為那已接近哀怨的聲調有所停頓。
「妳一定要這樣站嗎?」來個人直接敲昏他好了,他多年的努力還是無法改變嗎?
盯著冀小棠『大方』地撩起衣飾下擺,右腿自然的跨在正被她修理的木椅上當固定,一點點女孩家該有的端莊矜持也無,他不只想掉眼淚,甚至想著該上吊自溢還是跳湖自盡,好去向早逝的父母親們經負荊請罪。
他是不是該慶幸現在給她修理著的是椅不是桌,不然那畫面能看嗎?
「怎樣站?」不懂雅瑟風流那欲泣的絃外之音,她態度自若地一手拿釘一手持槌,滿臉充斥著納悶將問題拋回他身上,皺著眉好心的又分了一眼給那正獨自嘆息撥動琴弦的男子,她對自己現在的姿勢動作沒有絲毫自覺。
「小棠妳就不能……不能做些女孩該做的事……?」當哥哥的當然希望自己的小妹能長成溫柔賢淑端莊大方的動人女子,何況冀小棠還是他唯一的妹子更是他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雅瑟風流,你說,什麼是女孩該做的事?」強壓下額邊正冒的青筋,揚起幾乎快成猙獰的笑容,冀小棠咬牙切齒的出聲問。
什麼叫女孩子該做的事?男人能做的女人就不能做嗎!
她就是不喜歡書房的沉悶,她就是不喜歡那廚房的油膩,她就是不喜歡那女紅的麻煩,不行嗎?他們兩個有個人會做不就好了?
「至少該衣破能補、肚餓能食……」有些為自家妹子的氣焰壓制,他攏著雙眉哀怨道出。
「我會拿繡花針也會拿鍋鏟。」只是那機率等於無,拿劍的機會高了些。
但是都不能吃不能看啊!
回答過後,聳聳肩,她深吸口氣又再度將視線調回已經少了兩腳的椅上,
「而且那些事你都會做,不需要我去學去做啊。」
是誰說教育要從自身做起的?雅瑟風流一愣,突然憎惡起不知何方神聖的誤導名言。
「……那至少別……」
「聽著,我們兩總要有個人能拿起武器維持這小小的『家』,而看這情形肯定是我,所以你別再跟我吵。」即使他們現在住的是希望宮城,即使紫焉夫人待他們如親子,但他們仍然只擁有對方這麼一個親人。
一看他模樣就知道接著要說的是什麼,冀小棠頭也不回直接阻斷雅瑟風流千篇一律的碎唸。
「……那椅我不說過我修就好?」放棄遊說,他決定先問一下自己說的話是不是給人放在心上,他這大哥怎當得如此窩囊?
端麗容顏聞言又止下手中動作,沒半點遲疑的就回:「你的手傷著怎麼辦?」她對雅瑟風流的喜好可是清楚非常,凡事都是她最好她最重要,雅瑟風流唯一不可自拔的是對彈琴的愛好,那手指對他是多麼重要,若給那木槌敲傷了怎麼辦?那傷了怎麼彈奏出她最愛聽的琴音?
刀劍無眼,她是傷著毫不在意的,可她這兄長最令她自豪的可是那雙修長美麗的手,每每撥動琴弦傳出的悠揚樂曲總能讓她心情愉悅。
「小棠……」
「哥,你要好好愛護你那雙神奇漂亮的手,我最愛的就是聽你彈琴了。」燦出一笑,她露出了滿足與自傲的笑靨,一時,竟讓雅瑟風流有些呆愣。
「……好吧,就由妳了……」無奈輕嘆,再怎樣粗魯不似女子,她還是自己最最疼愛寵溺的小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