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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血緣 番外<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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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ZA95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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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一室混亂,退至一旁讓位給醫師們的黑衣突然的,扯了白衣潔淨的袖端,面無表情的開口。

「哥,我好像和摩托車有仇。」語調裡,有著令人熟悉的不耐。

「什麼?」黑衣莫名其妙的開場白,說的讓白衣一頭霧水。

「我國中時也是因為摩托車出事不是?這一次也是。」說完,他還明顯的,在臉上露出懊惱的神情,那神情逼的白衣有些呆愣。

那有點像,有點像自己第一次遇到學長恐嚇,看著挺身擋在自己眼前的洛子商滿手是血時,自己臉上的神情。那是懊悔與不甘。

「…黑衣,你別想太多。」好像有點訝異多半屬於粗線條,很少去注意一些小細節的黑衣竟然會這樣反常的對過往之事難以釋懷,白衣有點不敢相信,心底卻也有著無奈。

「總覺得這些事好像都是因為……我的關係……」白衣的話猶在耳邊,他只是聽著,然後低聲再度說著。

「黑衣!」



「白衣,小黑貓還沒下課嗎?」抬頭看了眼牆上的大掛鐘,時針與分針已經恰恰好的連成筆直一線,回應著他的問話,整點響起的鐘聲也在此時準時的響起。

一般來說,現在那肚裡胃簡直可以跟宰相相比的黑衣,應該會從電腦房裡衝出來要他做晚餐了。那時間,準的連外頭的鐘也沒他那樣分毫不差。

除非特別節日,否則他都等到黑衣要求了才會動手,加上自己精湛的手藝,一個晚餐通常不用花費他半個小時的時間,便輕而易舉的弄出一桌四菜一湯外加一盤精緻小點心的晚膳。

「六點了?!」響了六聲的清脆鐘響,讓一直埋頭於手提電腦的白衣起了小小驚訝。

「他說他六點前會到家。」回頭給予問話的青年一個答覆,他已經開始動手為螢幕裡的檔案儲存。

「六點前啊?現在好像已經六點多一點點了耶。」語尾稍稍上揚,青年閤上膝上厚重的心理學課本,雙眉不經意的輕輕攏起,一瞬,便又恢復那一貫的笑顏。

站起身,直接抓起垂掛於門邊的一串鑰匙,又再度開口問:「那隻小黑貓有說要去哪嗎?」

「和同學去打保齡球。子商,要去接他?」看著那明顯的舉動,他帶著淡淡的微笑起身詢問。

瞄了一眼桌上的黑色手機,他笑著:「那傢伙又忘了帶手機,我直接去等他就好,反正附近保齡球館才那麼兩家。」

「一起。」簡短的回應,是白衣一貫的個性。

「……你敢給我載?我駕照才拿到兩個月,還熱騰騰的勒!」聽著白衣那樣簡潔的一句,他忍不住笑開來調問。他十七歲就會開車了,只是一直懶的去考駕照,直到考上離家稍有距離大學,不想住學校宿舍的他只好去考張駕照來用。

「……出門了。」懶的理洛子商無意義發言,白衣自己率先走出大門。

「哪有這樣的,我是真的剛考到啊!」

最近白衣越來越不好玩了!急忙追上少年的腳步,身為長兄的洛子商在心裡下了個評語。



「子商,你今天好像有點浮躁。」瞥了眼從出門後便一直聒噪不休,神色閃爍,連早已習慣的他都覺得今天的洛子商實在是多話的有點怪異。

「今天天氣比較熱啊!難免會比較心浮氣躁。而且小黑貓說話不算話,現在我正在想要怎麼處罰他,乾脆今天不要做甜點了。」

被這樣一說,洛子商有點心驚的在唇邊勾出一抹笑,話鋒一轉便往黑衣身上扯去。

其實他常常都覺白衣應該會比自己更適合讀醫科,而且是心理學那一門,相信白衣一定能學有所成。因為白衣總是能無意間發現他特別去隱藏的情緒。白衣的心思敏銳的讓他乍舌。

「說實話,我也覺得心裡有些不踏實。」一直覺得心中有點虛虛幻幻,總有點令人不舒服的感受,很像要發生什麼事了的感受。

眼光不停的朝路邊搜尋,洛子商因白衣的話轉回了頭,眼光不禁焦著於白衣漫不經心的側臉上。

「……很像那一日……」媽和老爸出事的那一日。

低低的在唇邊發出聲音,他收回望著白衣的目光,再度往車窗外游移。

聲音雖輕,卻也一字不露的竄進白衣耳裡,霎時將白衣給震落一團迷霧之中,而後,白衣吶吶的,忘了要找尋么弟的事。

在白衣五歲時,父母因為飛機失事雙雙殞命,所以白衣對父母的記憶並不深,他幾乎都是給大自己兩歲半,又比一般孩子早熟的洛子商帶大的。

當父母雙亡的消息傳來時,他還不是很懂怎麼了,不懂奶奶為何一直不停的掉眼淚,他只是被突然不笑了的長兄嚇到,傻傻的睜大了湛藍色的眼眸抓著哥哥的黑色衣擺,用著稚嫩的童音詢問怎麼了。

白衣和黑衣沒看過洛子商掉眼淚,從小到大,只有他們倆哭的份,從來也沒看過總是滿身痞樣的大哥哭過,因此那一日,他看著洛子商紅紅的眼眶,努力的用彷彿在哭的笑容對著他說沒事時,他永遠也忘不了。

多年後,他才知道那種笑是虛假的,是含著悲傷的,對一個才七八歲的小孩來說,那是殘忍的象徵。只是,那時的他不懂哥哥為什麼會這麼樣笑著。

他信了洛子商說的理由,爸爸與媽媽在國外工作,沒有辦法回家來陪他們三個。

他信了好幾年,每一年他們三個沒有父母一同過生日,每一年沒有父母一同過年。他還是和黑衣深信著洛子商的話,『爸媽在忙,有哥哥陪就好』。

白衣是在小三那一年的母親節,讓洛子商正經的在胸前別上一朵粉紅色的康乃馨,帶著他進入一直是被禁止進入的頂樓小房間裡,他才知道,父母其實已經去世好幾年。

那年,也一樣不太常哭的他,埋在高自己許多的洛子商懷裡哭了一整日。

他不只哭失去了父母,他更是為了獨自一人守著這殘酷秘密的長兄哭。

但是,洛子商還是沒有在他們眼前哭過。

「子商,你在擔心黑衣?」

「擔心啊!他是本大帥哥的弟弟,咱們家的小黑貓,還是本大廚專屬清菜尾的人。」停下等紅燈,他回頭給予白衣一抹熟悉的笑。

「呵,是這理由嗎?」被他的話逗笑了,白衣掃去剛剛在腦海裡不堪記憶。

「不然勒?你食量那麼少,沒有黑衣這隻食量超大的貓咪把剩的吃光,我恐怕會對自己引以為傲的廚藝喪失信心啊!」對於白衣吃的少少的習慣,他真的曾經頭痛過。

有那家成長期的男孩子一餐只吃一碗飯的?就連素續緣都能吃上個兩碗,誰來告訴他為啥他們家的白衣就是吃的比別人少?

「我真的吃那樣就飽了。」沒嫌棄過洛子商的手藝,他這個大哥的廚中手藝真的吃過都說讚,但是他的胃就是吃一點就飽了,那是天生的。

「好好好,反正我習慣你的少量多餐了。」眼光再次放到窗外,他略帶抱怨的唸著:「怪了,小黑貓是不是太會躲了?路邊都沒看到。」

「再繞一圈吧。」眼看四周天色漸暗,水銀路燈也一盞一盞的點起,他也開始有所擔憂。

黑衣是個說話算話的倔強孩子,不該到現在還沒出現,就算來不及返家,這時候他也該在途中了!

按下車窗,任窗外薰風呼嘯而入,狂亂的吹散兩人的髮,他們兩人不約而同的開始著急。

剛從窗外收回視線,卻因突來一陣心悸相視一望。那瞬間襲來的抽痛讓洛子商皺了眉,也讓白衣下意識的糾緊了胸前衣物。

視線相交的一剎那,是黯黑裡的焦慮,是湛藍裡的驚懼,還來不及出聲,下一刻,是驚人巨響,是人聲鼎沸!

「車禍了!出車禍了!」

「趕緊叫救護車!」

「啊!那台車跑了!」

「有沒有人記住那台車的車牌?」

「天啊!快點,那孩子全身都是血啦!」

「那台車闖紅燈撞到人還跑掉喔!」

「這種小巷子還開那麼快,真沒道德心!」

「那個穿黑色衣服的男孩一直流血啦!」

「啊,另外一個醒了!」

「有沒人報警啊?」

「有人會止血嗎?先幫那個孩子啦!出血那麼多會死人喔!」

「快點啦!那孩子一直流血!」

紛紛鬧鬧的資訊此起彼落,洛子商和白衣下意識的打開車門便往距離約五十公尺的出事地點衝去。

使勁的推開圍觀的人群,入目的景象讓兩人當場軟了腿。

一個穿著黑色衣物的男孩倒在血泊中,另一個則渾渾噩噩,顯然還沒清醒般的坐在一旁。

「黑衣!」衝向前去,洛子商以著顫抖的手指往滿身是血男孩探著鼻息,感受到那淺薄的氣息流動,他才用力的穩住自己心緒,開始為男孩止血。

「子商,黑衣…黑衣……」看著洛子商熟捻的摸索尋找傷口的動作,白衣才從驚愕中回過神,趕緊向前幫忙。

他可以清楚的看到洛子商迅速的動作裡,雙手不停的不停的顫抖。

而自己,卻連動手的力氣都快要消失了!

「頭上的外傷無礙,只怕內出血,你先幫我把他頭上的傷口壓住綁起來!」他忙著為黑衣不停出血的左手止血,只是在慌亂中有續的下達命令。

被這樣一喊,白衣總算止住了心中恐懼,但白衣在那瞬間開始疑惑要用什麼綁,同時,洛子商卻已經撕下自己的棉質薄外套,丟給尚在失神狀態的白衣。

那件外套,是白衣和黑衣在他考醫學院上榜時送給他的,左袖內側還鏽有兩人的姓名,一個整整齊齊,一個歪歪斜斜。

黑衣還曾因為這樣抱怨自己的名子筆劃太多,鏽個名子鏽的他快氣炸。

當初收到這件禮物時,洛子商難得沒嘲笑黑衣那個幾乎快看不出鏽啥的兩個字,白衣知道,他很感動,白衣也知道他是很珍惜這件衣裳的。

所以當他看見洛子商這麼順手的將外套就這麼撕了,雖是訝異,但他心裡卻是有那麼點心疼與感動。

「……好痛!」被洛子商用力按壓傷口的疼痛驚醒,黑衣第一句便是喊痛。短短一聲呼喊,讓洛子商與白衣兩人胸口不禁一緊,險險就心疼的掉下眼淚。

他的喊痛讓白衣忍不住停下正準備壓住他額上傷處的雙手。

他捨不得讓一向是自己寵溺的不像話的黑衣喊痛,他捨不得一向怕痛愛哭的黑衣掉眼淚,他捨不得讓黑衣忍受這疼痛啊!

「黑衣,忍耐點。我幫你止血,等等到醫院就不痛了。」軟著聲音安撫痛的幾乎要哭出的黑衣,洛子商焦急的在傷口上裹上布條。

不該的,早知道他不該那麼樣放縱黑衣,早知道黑衣竟然讓沒有駕照的同學接送,他就該自己親自接送黑衣,早知道這樣,黑衣就根本就不會出這場車禍!

「白衣!快點!」已經將腕上的傷口止住血,他急忙的催促白衣動作快,而他則繼續為黑衣骨折的左小腿固定。

頭上的傷怕的是內出血,看來血流的多,未必表示傷就很重,整體看來,黑衣的出血幾乎是從左手上傷口流出。

本來喧鬧不休的眾人,因為兩人的出現而稍稍止住吵雜情緒,又看著洛子商準確的做好止血固定的動作,也開始佩服這年輕人對醫學常識的認知。

「救護車……」望著黑衣因失血而越見蒼白的臉色,洛子商焦急的往四周觀望,最後,他無法等待台灣來援緩慢的救護車,他只能冒險移動車禍受傷的黑衣。

一把抱起黑衣,他穿越人群。

看著他滿是焦慮的神情,圍觀的眾人自然的讓出一路讓給橫抱著黑衣的洛子商通過。

「好痛……哥哥…我好痛……我的手和腳好痛……嗚,好痛……哥……」哭音摻雜,黑衣右手緊緊的揪著洛子商的衣領,痛的眼淚直落,也震的洛子商和白衣又是自責又是不捨。

「別哭,等等就不痛了,到醫院後就不會痛了,黑衣不痛,乖喔。」硬是忍下衝進鼻間的酸意,洛子商只能加快步伐,不捨的安慰懷中男孩。

心思細膩的白衣馬上就知道自己的長兄打算自己開車送黑衣到醫院,急忙的先一步打開後車門。

上了車,洛子商要白衣在後座固定保護受傷的黑衣,自己又再一次的抓起數位相機把出事現場樣貌拍下,順便把還呆在一旁的另一個男孩拉上車。

在趕往醫院的路上,拌著黑衣斷斷續續的抽泣,白衣不斷的祈禱,還有洛子商不算慢的車速。

將黑衣抱到醫院後,兩個兄長的心沒因此而放下,只是不停的在急診室外不停踱步。

想著在車上時黑衣喃喃的哭著喊痛,不安的抓著自己的手,白衣好怨自己沒保護好黑衣。

想著黑衣怎麼樣也不願鬆開抓著自己衣裳的小手,害怕的要自己陪同,洛子商好氣自己沒注意到黑衣的交友情形。

之後,因為及時送醫及急救妥當,加上洛子商與白衣皆和黑衣同一血型,是現成的血庫,黑衣撿回了一條命。

而黑衣那無照駕駛的同學,竟然神奇的只是輕微腦震盪。

對方家長押著那男孩來道歉時,白衣差點想送那男孩一拳,卻給洛子商制止了。那錯,不盡只在那男孩,黑衣也有錯。還有,肇事逃逸的那個車主。

有了洛子商數位相機裡的證據,及路人好心的通報舉證,不到三天便找到那名肇事者,讓那人賠了金錢,也身陷囹圄。

那年,洛子商十九歲,白衣十七歲,黑衣十四歲。

洛子商在大一下學期轉了科系,從心理學轉至外科,和素續緣繼續當繼國中高中後的同班同學。

白衣正式決定要征服曾害黑衣受傷的摩托車,享受風速的快感,開始接觸賽車世界。

黑衣放棄想征服運動界的夢想,迷上網路遊戲,開始往設計遊戲的道路邁進。



「你看。」從懷裡抓出一塊黑布,黑衣將那看不出原來形狀的布條遞給白衣。

「這是……?」疑惑的接下那塊布,白衣仔細的翻看一會後,才驚訝的發現此為何物。

「你還留著!」

黑色的布條,上頭用藍色的線鏽了兩個工整的字,旁邊還有用綠色的線鏽了歪歪斜斜的兩個字。兩行字,都沾染上點點難滌去的暗褐色。

「我在手術前,跟護士小姐交代要留著的。」彆扭的別過頭,黑衣的臉上有著難得的赧色。

這是當年他們倆送給洛子商的那件薄外套,這是當年洛子商在他左腕傷處捆上的止血帶,這是當年救他一命的關鍵,這是--他一直偷偷珍藏的寶貝。

「黑衣……子商如果知道了一定會很…高……」突然的,腦海中響起洛子商對苗飛飛下的重話,本來躍上雙眸的笑意頓時又給悲傷掩去。

「……我是要把這給他看,他救了我兩次,我不會准他就這樣離開我們的!」手輕輕的撫上沾有血跡的碎布條,他自然的對著白衣露出堅定的神情。

「……恩!他不會放下我們的!」轉身摟緊黑衣,白衣硬是將滿眶的熱意忍住。

這,是苗飛飛還未回來,素續緣尚未回醫院之際,短短的,一對兄弟堅定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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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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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ZA95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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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
五……五千……!!!
這篇是因為有某位讀者大人說…
因為在下害他哭,所以要再寫一篇之後的產物……
(這是在下的詭辯)
其實之前是有那麼一點點想寫這段故事啦……
因為腦海裡有故事不寫出來…
好像有點對不起自己…=.=|||
(明明是自己手癢)
希望不會再度荼毒了眾人的眼@.@
不過在下真的連一點點也沒想過會寫到五千字啊……
難怪眼睛覺得好痛Q.Q
(笨蛋一個)

其實這篇應該叫做--
血緣 番外<黑衣受難記>

某黑一拳將人K到天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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