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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秋弄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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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戲秋弄商 ＜約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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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ZA95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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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玉籬園出奇的靜謐，屋內既無燈火照明，亦無人聲交談。整個玉籬園空空蕩蕩彷彿大唱空城計。
一抹黑色人影緩緩自黑暗的屋內踱步而出，蹙緊劍眉，仰頭凝望漆黑夜幕中的圓滿月亮，他有點怨氣。
「是怎樣？今天中秋耶！竟然說要去找風之痕試劍！是真的不知道今天是中秋節嗎？」像在問著一月唯有一次的滿月，他嘴裡有如含著酸醋，口吻裡帶著連自己都沒發現的失落。
沒人，讓他連動手做飯吃的勁兒都沒，索性晚餐連吃都不吃了。
簡直像故意與他唱反調似的，這一陣子只要他一開口提到有關於八月十五的任何字眼，憶秋年不是藉故離開，就是馬上岔開話題，搞的他乾脆啥也不提啥也不做，連材料都不買，賭氣的把中秋自製月餅的計畫拋諸腦後，絕口不提這回事。
「欸，一年一度的中秋節，那老頭竟然跑去孤獨峰吹冷風……哼哼！五天沒來，很好，那以後也不用來了！」收回注視著明月的視線，男孩的眸中也矇上了濃郁的失落。
「真是怪了，風之痕不是有兩個徒弟了？為什麼還要拐……」抱怨喋喋不休的從他那張嘴裡冒出，講到此時，他才赫然驚覺這話裡口吻間，好像打翻了一大桶醋，散發著濃濃酸味，連忙下意識的用手捂住嘴。
他該不會在氣風之痕跟他搶了師父吧？！訥訥的瞇上墨色眼眸，將捂著口舌的雙手放下，他對自己剛剛油然產生的想法訝異，狐疑的望向平日總會有人的座位發愣。
沒人陪有差嗎？他低下頭，眼神掃過四周一片漆黑悽涼，沒來由的覺得眼眶轉熱。
沒差吧？本來就無父無母，在這團圓日有人陪沒人陪豈有差別？習慣了便罷……
那老頭最近跑孤獨峰跑的比來他這兒還勤，是意謂他不要他了？還是有與沒有都所謂了？
不要了嗎？也是，當初堅持搬來玉籬園時，他好像也沒多反對……大概真是不要了吧？
頹然坐於門檻上，屈起膝將額頭靠上膝蓋，小小的身軀捲伏在門口。
也許是沒點燈的緣故，今夜的滿月圓的讓人發慌、亮的讓人心煩。
「朱楓明秋意，殘雲襯望月。悵問遙天外，孤愁滿目生……」真是煩人！！啞著嗓子，他隨口幾句。
「商兒？」老遠的便看這玉籬園一室黑暗，走近些，門檻上還伏著一個墨色人影。他有點兒驚訝。
喔，這團黑不拉磯的玩意兒，應該是我家那個明明還很幼齒，卻老愛自稱英俊瀟灑的小徒弟吧？
聞聲抬頭，帶點兒朦朧的眼瞳裡映著的是撫著美髯，一身褐衣秋意的憶秋年。
精明狡擷的黑眸裡漫著氤氤水氣，憶秋年略感詫異的發現他眼裡一閃而逝的欣喜。
「老頭，你不是去孤獨峰？」偏過頭，洛子商硬逼回眸中水氣，悶悶的開口問。
「是去啦。」肩膀無所謂一聳。
「那這兒這隻是生靈？」翻了個白眼。
「看我這英俊的外型、飄逸的身影，有可能是你所謂的生靈？」
「那你出現在這是怎樣？」
「恩，我怕有人單獨一人過中秋太寂寞啊！」一手往身後一背，憶秋年語帶調侃的望向滿月道。
「是喔，去孤獨峰不就會有人陪你？來這兒可沒東西吃！」言下之意，是說怕寂寞請上孤獨峰找風之痕？
硬著性子回話，洛子商是一眼也不看一下那抹秋意。
「耶？剛剛不知道是誰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耶！」竟然想把你師父我往外推是吧？
「誰啊！」想也沒想，男孩不小心的脫口而出，被將了一軍。
要笑不笑的朝他一睇，隨後憶秋年呵呵笑出：「呵呵，我可沒指名道姓，看誰回就說誰吧！」
睅大雙目，洛子商懊惱的斜瞪高高在上，俯瞰著自己的憶秋年，恨不得咬他個一口！（作：請體諒小子商年紀還不大……）
「我知道我家的小帥娃一向怕寂寞，所以趕緊趕回來，就是為了要和這個倔強的小徒弟一起過中秋耶。」睞著他幾欲撲上的小身影，憶秋年以半認真半帶著玩笑的態度開口。
「誰……誰希罕！我該去睡美容覺了！」忽然從憶秋年翻動的衣袟間聞到一向滿身秋意的氣味染上一股柚子特有的香味，一陣莫名的怒意直接燒了上來，洛子商扭頭便轉身欲去。
「呦呦，現在才酉時，小子商就要去睡了？」
「不知道是誰老在我耳邊耳提面命的說早睡早起身體好的喔？」回過身，他一派悠閒的環胸仰頭反問。
「你這是承認自己是小孩子了？」憶秋年不甘示弱。
「唉，這位老人家，你真的是有年紀了，我只是說早睡早起身體好，什麼時候說我是小孩子了？我看你也該去早睡早起，省的在這頭腦發昏囉！！」
發現損人不成反被損，憶秋年嘴角微扯，飄逸美髯輕飛，深呼吸了好幾口，才和顏悅色、軟言軟語的回答：「是是是，是我這老伙啊耳朵不好、聽力不佳，怎樣？高興沒？今夜上我步雲崖那如何？」
發現此刻時辰已不算早，他這小痞子又在跟他這個師父倔，肯定沒吃晚餐，還是別浪費時間跟他鬥，正事要緊。
「……不要。」看他一眼，心裡帶著委屈苦悶，洛子商耍起小孩子脾氣。
「不要？來一夜會如何？」阿是安那？我都自貶為老伙啊了，還不高興啊？深蹙眉頭，憶秋年傷腦筋了。
「不如何，單純的不想在入夜時分，還得動用我那寶貴的雙腿走上你那高聳入雲的步雲崖。」把我丟在這兒幾天不聞不問，現在幹麻又要我上去那兒！
沒發現己身心思裡的強烈酸意，洛子商嘴一扁，轉身便往他烏漆抹黑的房子裡走去。
「反正就是自翊為奧少年就是了！連爬個山都沒本事？」嘆著氣，憶秋年一臉『悲哀喔！現在的小孩都是這麼嫩！』的表情。
「誰跟你……啊！憶老頭！把我放下來──！！」
趁著小徒兒勃發怒氣轉身回話的瞬間，他一把將他攬腰扛起，用著與風之痕暢遊山水的速度離開毫無節慶氣氛的玉籬園。
不理會洛子商在自己肩上拳打腳踢，憶秋年一派從容應對：「呵呵呵，就洛小痞和我這老劍痞囉！不會讓你用寶貴的腳走上去的，放心吧！」
話語盡，他們兩一大一小的身影就已經處在有著濃濃秋意的步雲崖了，容不得洛子商不滿的抗議，反正人都已經到了，他想如何也難。
用力扭了幾下，掙脫牽制自己腰身的大掌，他憤憤的跳下憶秋年的寬厚大背，順順被自己掙扎時弄亂的頭髮衣衫，極為不悅的開口問：「那你打不打算先說一下為何在這時還把我架來這？是有什麼重要之事？」
剛剛的動作讓尚未吃晚餐的他，感到胃部一陣翻騰。
唉，小狼狗很不滿喔！五天沒去找他，讓他很不高興喔！
「你先坐著不要動，馬上就告訴你。」
按著他纖細不寬的小小肩膀，憶秋年就著清澄明亮的月光，把洛子商安置在小屋外的石椅上。
「呵！馬上是吧？」語氣是滿滿的不信。
「對，馬上。」手一抽，那抹秋意光速般的消失在他眼前，下一刻又瞬間左右兩手各端一個托盤，一臉笑意的出現在他眼前。
將托盤置於桌上，憶秋年什麼話也沒講，馬上又準備下個動作。
我們家商兒那麼聰明，應該是不用多做解釋了吧？
剛剛時間耗在跟小小的洛子商抬槓鬥嘴，憶秋年現下什麼動作都講求迅速。
「呃？！」看清桌上所置何物，洛子商愣愣的盯著正蹲在地上，毫無先知形象的憶秋年，拿著蒲扇猛煽一堆由紅磚所組成的小火爐。
月餅？！有點變形，但還算看的出來，色澤烤的金黃誘人。
柚子？！應該是吧？雖剝的破破碎碎，但還看的出是中秋的應景水果。
另一盤子內的東西可就五花八門，啥玩意兒都有，什麼番薯玉米香菇芋頭丸子四季豆等，除了葷食以外，舉凡一般人在烤肉時會烤的東西都有，還一根根全用竹籤叉了起來。
怎麼回事？現在是發生什麼事了？！
發現茫然的黑眸一眨也不眨的瞅著自己忙碌的身影，憶秋年才爽聲道：「你還沒吃晚膳吧？先吃點月餅充充飢，待會兒再吃烤的。那月餅外型是沒多入目，但味道應該還不錯，別嫌了嘿！」
眼眶發熱，洛子商默默無語的拾起一塊略變形的月餅，小小的咬了一口。
味道……還不錯。
「說來那玩意還真不是普通難做，我這無所不精無所不會的劍痞竟然做了十幾二十次，直到剛剛才完成，我看素還真和素續緣他們以後肯定不歡迎我到雲塵盦了。」
聞言一頓，洛子商別過頭，目光開始渙散失焦。
「你去……學？」壓著聲音，他悶悶的問。
「呃……是啊！想說要給你個驚喜，順便補償平日負責炊事三餐的你囉！」回答的有些不好意思，想當初涎著一張劍界先知．劍痞的臉皮去跟素氏父子求教時，他們那副驚愕表情至今仍叫他難忘。
阿不然憑他劍痞想學做月餅是有多奇怪喔？
驚喜……
看洛子商小小窄窄的肩膀隨著咀嚼而微微抽動，他有點欣慰，還好這挑嘴的小娃兒還肯吃。
「吃吃柚子，先一刻才從後園摘來的，還很新鮮，汁多味美！」
正式生起火，他動作迅速的動手擺上食材，一邊不忘仔細提醒叮嚀。
乖乖的伸手拿盤上已剝開外頭青綠外皮的柚子，他細細的剝出果肉，放進口裡，咬下去的瞬間，汁液四溢，甜味透心，也漫開了洛子商壓抑的情緒。
「好…甜……嗚，好甜……」
正忙於注意爐邊食物的憶秋年，聽聞他的聲音，怔了好一會兒，才急急的站起身，扳過他嬌小的身子，一看，這不得了了！
只見那墨衣男孩白皙的臉龐佈滿一痕痕濕潤的淚水，眼眥紅紅，鼻子也紅紅，哭的讓人心疼極了。
天啊！這小傢伙多久沒哭了？五年？六年？！不不，現在十三歲，從六歲後他就沒再掉過淚，那是七年了……啊！不是啦！我還算他幾年沒哭！現在應該…應該……
慌了手腳的憶秋年，有點僵硬的抬起手臂，以兩手拇指揩去他源源不絕的晶瑩淚珠，著急的開口問：「是怎樣是怎樣？好好的怎麼哭了？不是說柚子甜嗎？啊！還是月餅太難吃了？那別吃了！別吃了！」
看他這樣不知為何的哭成這副模樣，憶秋年心疼的揪緊了心。
胡亂猜測，沒等到懷中淚人兒回答，憶秋年緊張的大手一揮，便打算把那裝著自己親手且辛辛苦苦才做出的月餅端盤給掀了。
「不是，不是……」抓住那欲翻盤的手，洛子商毫無預警的撲進憶秋年懷裡。
「那、那不然是怎麼著？」撫著懷裡小孩兒的後腦勺，憶秋年完全給慌了！亂了！
「我、我以為……我以為你、你不要我了……嗚嗚……」
帶著哽咽，洛子商整個人埋在憶秋年胸前，一抽一抽的抖著肩膀，充滿委屈的低聲訴說。
「什麼！？」聽到理由，那抹秋意帶點不可思議的回答：「傻商兒！師父怎麼會不要你？！你可是我劍痞憶秋年唯一的、寶貝的帥徒弟耶！」
摟緊懷中淚漣漣的男孩，憶秋年恍然大悟後才放下懸在半空中的一顆心。
「可是……我要搬去玉籬園，你也沒說什麼啊！」這可是他心頭一大疑問。
「那可是你自個兒說要獨立的喔！而且你忘了啊？玉籬園就在步雲崖的半山腰而以啊，我可以常常去、天天去、時時去！」還怕你到時候會嫌我煩呢！
「那、那你五、六天沒來……」這個他可就委屈了。
「剛剛就說啦！我去雲塵盦拜師學藝啦！」唉！我的小商兒哭過變傻了喔？
「那……」
一股腦兒的將心中所有問題全部問完，洛子商聽著憶秋年的回答解釋，嘴角的笑容是越扯越大，眸裡的笑意是越擴越廣……
中秋節，月夜下，就見一抹黑緊緊挨著那抹褐……
問題問完，洛子商心滿意足的賴在憶秋年懷裡，而憶秋年更是笑呵呵的接受洛子商這難得的撒嬌。
然後，東西烤過頭的燒焦味，隱隱的滲透進空氣，接著被嗅覺靈敏的洛子商發現……
「……好像有一股……很特別的味道耶……」
「好像有什麼烤焦了的味道……」順著焦味一路嗅聞……「啊！臭火乾啦（台語發音）！」視線來到火爐邊......
沒有先知風範的驚聲大喊，憶秋年急忙將已經變成火炭同伴的幾串玉米香菇丟掉，嘆口氣，很哀怨的換上新食材。
「呵呵，師父，我等你烤的東西吃嘿！我進去拿茶具出來泡茶。」看他那副有如被欺負的模樣，洛子商忍不住撲哧笑出。
「商兒，你今夜隨口的那首詩很酸喔！人家說月圓人團圓欸。」
「唔……那改這樣就不酸了！朱楓明秋意，殘雲襯望月。聞涕問何事，溫情滿崖生。」
「呵呵，改的還不錯！」
「師父……」
「恩？怎樣？」
「你……」
「什麼？」
「你會永遠陪著商兒嗎？」
「會！」
「真的嗎？」
「我還怕你不要勒！不一定以後長大有了老婆沒了師父！」
「不會！有了喜歡的姑娘我會第一個帶回來給你看！」
「是喔？」
「恩！沒騙你！那師父真的會一直陪著商兒？」
「商兒不食言，師父也不騙你！師父不騙可愛的商兒。」
「只有可愛喔？」
「還嫌喔？好啦！還有英俊瀟灑風流帥氣人見人愛行吧？」
「行行行！我不會食言，一定說到做到！」
「呵呵！好啊，那食言的是小豬！」
「要每年一起過中秋過新年過端午過重陽……」
「恩。一輩子都陪商兒過中秋，一起泡茶吃柚子。然後一起過所有節日，夠好吧？」
「永遠？」
「恩，永遠……」
「嘻嘻，我說憶老前輩啊！」
「怎樣？」
「你做的月餅你自己有沒有吃過？」
「沒啊，都說是要做給你吃的了。」
「明年還是交給身為天才廚師的我來做吧！」
「……怎麼了？」
「那個是我頭一回吃到的鹹棗泥月餅！」
「……」
◎ ◎◎◎◎◎◎◎◎◎◎◎◎◎◎◎◎◎◎◎◎◎◎◎◎◎◎◎◎◎◎◎◎◎
一向幽靜清雅的雲塵盦，今夜忽聞一聲驚呼劃破賞月的大好場景──
「天啊──！！！！」
「屈伯伯？！」
「好友！？」
嚇人的叫聲驚動了正在外喝著香茗，一同欣賞這難能可貴的中秋月色的父子倆。
兩人視線一對，隨即放下手中瓷杯，急急的趕往聲音來處。
有點著急的邁步往聲音源處疾去，藍衫少年前額黑色瀏海隨著他的的步伐動作隨意飄動，臉上的表情滿是不解擔憂。
來到廚房──聲音的主人，屈世途現在所在的位置──少年看到滿臉驚愕痴呆的屈世途除了表情怪異，其餘並無不妥之處後，稍稍寬了心。
「屈伯伯？」
僵硬的轉過頭：「續、續緣……那、那堆有著怪異顏色，而且還散發著詭異氣味，猶如一座小山的東西是什麼！？」
一抹白自門邊慢步踱入，脣邊一彎笑揚起：「好友，你未免太過於大驚小怪。」
「大驚小怪！？素還真啊！你看一下這堆小山，半人高耶！續緣啊，那到底是啥！？」指著腳邊一堆自下往上堆，大慨高度約到成人腰際，有黑色深咖啡色咖啡色暗褐褐色……由一堆怪顏色堆成的小山，屈世途滿臉驚奇疑問。
「那、那是憶、憶秋年前輩學做月餅的失敗作品……」雙頰泛紅，素續緣略感不好意思的結巴回答。問他有何不好意思？因為教憶秋年做月餅的人是他啊！能失敗那麼多次，連他都快昏倒了！他現在可以確定劍痞憶秋年肯定是百分之百不適合下廚的先知。
「……」
此時，無聲勝有聲！靜默，是眾人給的唯一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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