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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少奇囚禁開封的最後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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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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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少奇與妻子、女兒的合影
    

    李用胡,湖北第二電機廠退休幹部,曾參加過著名的上甘嶺戰役。抗美援朝結束回國後,他歷任駐河南某預備師某部排長、河南公安總隊第三支隊七中隊副隊長、隊長、指導員等職,1978年轉業回到湖北鹹寧老家。

    在擔任河南公安總隊三支隊七中隊指導員期間,李用胡曾經奉命看守被囚禁在開封的劉少奇主席。談及這段往事,如今已步履蹣跚的李用胡老人一臉無奈,他懷著復雜的心情娓娓道出了那個特殊年代裏鮮為人知的心酸故事。

    執行“緊急任務”,我的心在流淚

王光美在迎接劉少奇骨灰的專機上

    1969年10月17日下午,我們接到一項任務:有一位受中央“重點審查的對象”將在當晚轉移到開封,要求地方公安予以協助下機後的押送、看守工作。命令來得很急,當時我們並不知道“重點審查對象”究竟是誰,只是隱隱地覺得,這個人可能不一般。當時我帶領幾位公安幹警做好準備,並且很快來到開封機場等候。大約晚上九點半左右,一架伊爾—14型飛機悄然降落在開封機場的停機坪上。早已等候多時的我們和幾位醫護人員匆匆登上飛機的舷梯,進入飛機,來到機艙後部。只見後艙裏放著一副擔架,擔架上躺著一個白發蒼蒼、瘦骨嶙峋的老人。不知什麼原因,眼前的這位老人沒有穿衣服,甚至連褲子、鞋襪都沒穿,只是被人用一條粉紅色的棉被裹著,外邊還罩上了一條白床單。老人的鼻子裏插著鼻飼管,喉嚨裏塞著吸痰器,胳膊上扎著輸液管,瘦弱的臉十分蒼白,沒有一絲血色。他安靜地躺在擔架上,好像沒多少精神,但從他那微弱的呼吸看,他還活著。
 

    我們和醫護人員一起將擔架抬下飛機,這時我借著月光,仔細看了擔架上的老人。看著看著突然覺得這張面孔好像在哪見過,我猛地發現:這不是我們的主席——劉少奇嗎?我怔住了,所有接受“任務”的人也都怔住了,但是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響,大家只是用質疑的目光看著眼前的老人。當時,我們知道劉少奇主席已經被打倒,但是我們沒想到他會變成這個樣子,一陣心酸涌上每個人的心頭。很快,擔架被抬上了早已準備好的救護車。北京來的三位醫生護士和劉少奇的原衛士長李太和同我們一起上了救護車,在漆黑的夜路上,救護車向市區急駛而去。

  戒備森嚴,我們也失去了“自由”



1969年,劉少奇在河南開封病逝,終年71歲

    救護車受當時林彪在河南的一個親信安排,越過南士街,駛進了開封市“革命委員會”機關一號樓小天井院。國民黨時期,開封市的同和裕銀行就設在這個小院內。小院僻靜而陰森,與外面完全隔絕。劉少奇主席被安置在西樓底層靠南頭一個套房的裏間。當時,這間屋裏除了一張小床和一張桌子,什麼也沒有。

    從這天夜裏開始,小院內外“如臨大敵”,戒備森嚴。院子的圍墻高大而堅固,上面布滿了成排的電網,只有一條安裝了鐵門的通道可以出入。大門口有崗樓,門外有哨兵,屋內有警衛。我們執行的看守任務,被稱為“十七號任務”(因劉少奇是10月17日到開封的)。那時,我們在執行任務的同時也同樣失去了“自由”——不準外出,不準寫信,不準同家人親友有任何形式的交往,並且一個個都以黨性、生命作了保證。事實上,我們也被軟禁起來,不能與外界聯係。在那裏,所有人員的心情都很低沉,壓抑的氣氛讓大家的臉上都沒有了笑容,我們之間不再有交談,有的只是默默的看護與防守。我們不和外面聯係,而一墻之隔的門外把守,也對墻內的情況一無所知。他們不會想到,自己日日看守的竟是我們新中國的國家主席。

    那時候,我們有一個排的人員在這座特設的“監獄”裏從事看守工作。在裝有鐵門的通道門口和劉少奇臥室門口,布置了兩道警戒線,還有晝夜24小時雙哨床前監視,警衛方面確實是嚴密到了萬無一失。第一天晚上,我便參與了看護。記得一切都安頓好之後,劉少奇主席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他掃視了一下四周,似乎在想這是什麼地方。他可能不知道,這就是他11年前興致勃勃視察過的古城開封。然而,這次重來開封,已是物是人非。劉少奇主席看了一下周圍,什麼也沒說,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病痛和虛弱已經讓這位老人沒有太多的力氣思考,而可笑的是當時那如臨大敵般的看管措施,竟然是為了這樣一個身染重病的奄奄一息的老人!現在回想起來真是沒有任何的意義。

  北京方面的人全部撤回,我們完全接替監護


劉少奇的火葬申請單

    劉少奇主席居住的屋子裏沒有玻璃,深秋的風夾著寒氣吹在劉少奇虛弱的身體上。在到達開封的當天夜裏,劉少奇的肺炎就復發了,高燒攝氏39度,嘔吐得很厲害。而林彪在河南的同夥卻匯報稱:“一切均好,病情無異常變化。”病中的劉少奇需要藥品治療,可是得到的指令卻是:北京帶來的藥,不許全用;河南準備的,要退回一部分;禁止到外邊購買。這樣一來,為劉少奇配備的醫療班子完全失去了作用,更談不上治療。

    直到11月5日,劉少奇再次發高燒,整整搶救了兩天,體溫才降到攝氏37.2度。當時在劉少奇身邊的人都說,雖然他不說話,但神志還有點清醒,特別配合治療,看來他要堅持活下去,想活下去……

    就在劉少奇退燒的第二天,也就是11月6日,從北京跟來的人全部奉命撤回,一個也不準留。臨走前,“劉少奇專案組”的人特意到火化場轉了一圈,說:“千萬別死在我們手裏。”然後向我們“訓話”說,“要激發對劉少奇的仇恨、保留活證據”。從這以後,劉少奇的監護、醫療工作完全交由開封駐軍及公安等部門負責。盡管都接受了“仇恨”的階級教育及保密教育,可大家還是十分驚訝,眼前的所見所聞,同報紙上所謂“最陰險、最兇惡、最狡猾、最歹毒的階級敵人”的說法反差太大,怎麼都對不上。我們看到的是一個瘦成皮包骨頭,病得奄奄一息,靠鼻飼維持生命,全身沒有一條好血管,牙齒只剩下七個,連說一句話的力氣也沒有的垂危的老人。

    偷偷抹去淚水,我們為他蓋上一塊白床單

    劉少奇主席每天閉著雙眼,一句話也說不了。他靜靜地躺在床上,只是發出微弱得不仔細聽都聽不到的呼吸聲。因為無法進食,我們這些看守常常協助醫護人員從鼻飼管裏打進流食來維持他的生命。除了定時做流食,還定時幫他翻身。除了這些之外,我們什麼也不能做。他一言不發,甚至沒有呻吟過一聲。或許他在思索什麼,或許他在無聲的對抗。在那個黑白顛倒、是非混淆的荒唐歲月,沉默中的劉少奇每天都在無聲地抗議。

    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漸漸走到生命邊緣的劉少奇,在得不到有效的醫治、護理下,病情進一步惡化。當時,他身邊沒有一個親人,更不知自己的妻子兒女眼下身在何方、遭遇怎樣,只知道有嚴密的監視像影子一樣從早到晚在跟隨著自己。我們中間曾有人提出設法讓親屬來見一面,可能是最後一面,但是我們當時誰也沒有能力做主。

    11月10日晚,劉少奇第三次發高燒,體溫一再攀升,試體溫表,五個小時後才取出,體溫攝氏39.7度。醫護人員限于醫療水平和條件,又不熟悉病史,只得按肺炎治療。因為不許送醫院搶救,到深夜時,劉少奇的嘴唇發紫,點頭張口呼吸,吸氧也不見改變,兩瞳光反應消失,體溫達到了攝氏40.1度。可是值班護士仍按原處方用藥,到第二天早晨6點40分,發覺情況不妙,連忙叫其他醫護人員來搶救,然而為時已晚。6點42分,醫護人員到齊;3分鐘後,也就是1969年11月12日6點45分,一顆承受了過多壓力的心臟,停止了跳動。劉少奇臨終前,我發現在他手中有個硬塑料瓶,已經被他攥成小葫蘆形狀。我偷偷抹去眼角的淚水,給我們共和國主席——劉少奇的遺體蓋上一塊白床單。

    火化“烈性傳染病人”

    劉少奇臨終前,身邊沒有親人。他的妻子、兒女在幾年時間裏對他的下落毫不知情。直到林彪出逃後的1972年,王光美才得知劉少奇早在3年前就離開了人世。劉少奇主席去世後,遺體被轉移到地下室。

    15日深夜12點,劉少奇的遺體被裝上一輛吉普車。由于車身容納不了他那高大的身軀,小腿和腳都露在車廂外。此時,火化場早已得到通知,說有一名“烈性傳染病人”要今晚火化,只準留下兩個火化工。

    “靈車”慢慢行進在古城的街道上,沒有任何儀式,也沒任何親人在場,一位國家主席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從這個紛亂的世界上消失了。與此同時,他在開封留下的所有遺物,也被付之一炬。剩下的,只有一張骨灰寄存證,上面填寫姓名:劉衛黃;職業:無業。並有人冒充劉少奇的兒子“劉源”簽名辦理了寄存手續。劉少奇的骨灰被裝在一個臨時從商店買來的普通木質骨灰盒裏,交費後寄存在開封火化場骨灰存放室。隨後,“專案組”宣布紀律,要我們誰也不準透露消息。

    1980年2月,“文革”結束後的第4年,十一屆五中全會為劉少奇主席徹底平反,恢復名譽。新中國歷史上最大的一樁冤案沉睡14年後,終于昭雪。 (吳志菲 摘自2008年4月《黨史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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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慘:共和國主席劉少奇生命最後的27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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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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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九六九年十月十八日。到今天我才算明白,原來是這麼一個病人。一個過去最高層而今處于最底層的人物!他幾乎不能算是一個完整的人啦,他的病真多,除了器質性的病,更多的則是精神和心理的病症。他的植物神經已經紊亂,出現全身痙攣,手足抽搐。可是,他有時又是清醒的。今天,他剛開始睜眼的一剎那,我感覺到他目光中射出的清醒神志和力量。

第三天,一九六九年十月十九日。北京來的老衛士長對他很盡心。每天都在監視下進入他的房間多次。淩晨他肺炎復發,咳血、高燒,是旅途顛簸、受了驚嚇引起。老衛士長請求搶救。北京來的曹護士拿出北京帶來的治療肺炎的藥物。注射。黎明時分,他入睡。上午,見曹護士給他喂玉米糊糊。他不肯吃。曹護士抓住他的手輕輕搖晃著勸慰:「哎,吃點東西呀……你不能這樣,你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他睜開了眼睛,看著曹護士的手,大約認出來了,是一起從北京來的。

第四天,一九六九年十月二十日。全天病情無異常。決定給病人恢復使用D八六0。

第五天。一九六九年十月二十一日。「病人」大便幹結,護士用手摳出。

第六天。一九六九年十月二十二日。為「病人」翻身兩次。

第七天。一九六九年十月二十三日。「病人」咳嗽復發。醫生提出為病人做化驗、透視拍片建議。

第八天——一九六九年十月二十四日。上級答復:可以進行一次化驗,透視拍片不行。這叫醫療服從項目。

第九天——一九六九年十月二十五日。上午九時從病人身上取了尿樣、血樣。由兩名「陪同」乘吉普車返回一五五醫院。我為他爭取到一次化驗的權利,卻受到如此待遇--在武裝押護下去為一個病人化驗,恐怕在歷史上少有 經過化驗,總算搞清楚了,他的病本不是什麼難症,只因治療不及時,引起多種並發症。加之病人長期僵臥,造成雙腿肌肉萎縮,胳膊和臀部由于打針過多,均被扎爛,使全身血管局部壞死,引起心力衰竭。可是他的生命還是那麼頑強。這從醫學角度難以解釋……

第十天——一九六九年十月二十六日。早飯後,去看病人。曹護士在小電爐上熬小米粥。我告訴她化驗結果之後,請她介紹一下病人在北京的護理情況。她開始不敢,說上面有規定。我堅持說是為了治療。曹護士看四周無人,悄悄說出病人在中南海最後那段歲月的悲慘遭遇。國家元首受到難以想象污辱、殘酷批鬥、踢打。一直到他病得不能起床、不能自己吃東西了,才批準可以給他做點流質食物。一直把他的雙腳固定在床上。中午,召集全體護理人員,宣布化驗結果。我提出:要注意綜合治療,綜合護理。尤其要注意給病人勤翻身,勤擦洗,以增進血液循環,防止肌肉進一步萎縮壞死……同時也要防止再生褥。一名護士問:這樣做,是真治病……上面會允許嗎?我說:這是咱們當醫生的起碼責任。既然叫咱們護理,咱們就要盡到責任。另外我準備再向特派員建議,對他進行透視拍片,然後搞一次會診……這對病人的治療是完全必要的。

第十一天——一九六九年十月二十七日。今天是個少有的好天氣。老衛士長和曹護士要求給病人翻身、擦身子。我同意。老衛士長輕輕拍著病人抓塑料瓶的手,說:翻身嘍,抓好你的寶葫蘆!大家都笑了。這是這?第一回有了笑聲。肯定有人不高興。曹護士用熱毛巾替翻過了身子的病人擦洗著,對我說:今天早晨他又吃了半碗多,情況還不錯。我心?升起了希望。相信護理組的每一個人也都希望,他能在我們手下一點一點好轉、康復。我們只管治病救人。聽了他的心臟和脈搏,確是比剛來時平穩多了。我對曹護士說:還要加大D八六0的用量,繼續用你們從北京帶來的。曹護士剛替病人擦洗完,就轉身去了對面存放藥物的房間,卻在門口被人擋住:上級命令,北京帶來的藥物不準再使用!曹護士空手返回,眼睛發紅。我都聽到了,沒再問,只說:就用我們這?的吧。老衛士長和曹護士默默地看著床上的病人。都知道,我們一五五醫院的藥是國產的,北京帶來的藥是進口的,效果大不一樣。

第十二天——一九六九年十月二十八日。「病人一大便幹結,由護士用手摳出。

第十三天——一九六九年十月二十九日。病人一咳嗽復發。我再次提出透視、拍片、會診建議。

第十四天——一九六九年十月三十日。病人一輕度發熱。開封藥品告缺,請求上海或北京的大醫院支持。上級下批準。

第十五天——一九六九年十月三十一日。上午仍由老衛士長和曹護士替病人翻身擦身。下午上級通知:「病人」不宜透視、拍片、會診。以後不要再提此類問題。


第十六天——一九六九年十一月一日。 已經過去兩周。近一周來「病人」病情明顯惡化,跟藥物減少有關。他們又否決了我提出的透視、拍片、會診建議。我算弄明白了,本來就不叫治療,而叫監護,一項艱巨的政治任務…… 上午老衛士長來告急:他的體溫又到了四十度……我們下到病室。他已經昏迷,喉嚨發出響動,渾身抽縮。我命令曹護士立即用吸痰器給他吸痰。我自己動手注射。特派員不知何時又進來了,每次治病他都必定到場,真盡職。痰吸凈後,我讓曹護士給病人輸液。病人安靜了,他十分聽話,主動配合治療。

第十七天——一九六九年十一月二日。高燒不退,繼續輸液。

第十八天——一九六九年十一月三日。高燒不退。輸液,注射退燒針。

第十九天——一九六九年十一月四日。體溫降至三十九度。繼續輸液。

第二十天——一九六九年十一月五日。體溫降至三十八度。總算降下來了。

第二十一天——一九六九年十一月六日。 好危險!像他這麼大的年紀,身體又那麼弱,高燒至四十度,已近生命極限。可他的神志似乎一直清醒,一直主動積極地配合治療……他想活下去。今天,他的高燒總算退了,體溫維持在三十七點二度。他又創造了生命的奇跡… …我為什麼要記這麼詳細?想留給誰?

第二十二天——一九六九年十一月七日。上午,老衛士長和曹護士又替「病人」翻身擦背。曹護士對我說:他就是命大哩!另外幾名護士為「病人」換了床墊、床褥。我很滿意我的醫護組成員們的表現,總是不分日夜,隨喊隨到。

突然,特派員和駐軍首長命令大家在天井院內緊急集合。特派員掃視大家一眼,說:給大家傳達上級重要指示,北京來的人員今天全部撤回去!北京帶來的藥也全部帶回去。就這樣吧,走的人立即準備,十分鐘後上車出發!說著,特派員又走到我們幾名本地醫護人員面前說:今後,重擔就落在你們肩上了,這是上級對你們的最大信任。希望你們服從命令,圓滿完成任務。否則,一切後果自負。明白了嗎?十分鐘後,曹護士背著簡單的行李下樓來,走進病室,端起電爐旁的小鋁鍋,對我說:以後,你就多費心了。她想哭,可不敢哭。我也想說句什麼,嗓子堵得慌,也沒敢說出口。我跟著老衛士長和曹護士走到「病人」床前。老衛士長替「病人」蓋好被子,又將他捏著塑料瓶的手放進被子?去。「病人」睜開眼睛,看著老衛士長和曹護士。老衛士長俯下身去,在「病人」耳邊輕輕告訴了要回北京……「病人」臉上的表情木然了一會,眼?滾出兩粒濁黃的淚滴。曹護士也俯下身去,輕輕叮囑:要活下去,明白嗎?活下去,活下去……

第二十三天——一九六九年十一月八日。昨天北京的人離開時,依稀聽到特派員說:走吧!走吧!火葬場也看過了,都安排了,總算沒有死在我們手?……交給地方辦吧。上午,病人強吃了小半碗玉米糊。看得出來,他想活下去。下午,他又開始發燒。

第二十四天——一九六九年十一月九日。上午,我替病人熬玉米糊糊。下知為什麼,心?堵的慌,可什麼話都不能說。一五五醫院同來的一名女護士向我報告:劉醫生,病人的體溫有了。我問多少?護士回答:試了四個多小時,三十九點七度。快給他打退燒針!護士說:藥已經沒有了……。那D八六0呢?您忘了,前天都帶回北京了。護士沒有話說了,我也沒有話說了。不給藥物,叫治病?領又不給,買又不許,這叫什麼事?明擺著,明擺著……讓人死掉。

第二十五天——一九六九年十一月十日。病人已不能再進食。沒有藥,不給藥,我和助手們做不了任何事。命運對人太殘酷。

第二十六天——一九六九年十一月十一日。深夜,值班男護士給病人測體溫,失聲叫道:燒到四十一度啦!轉身往外跑,要上樓叫醒我--事後他悄悄告訴我的。可那中央特派員忽然幽靈般出現了,堵住他,並訓斥他:深更半夜,叫喊什麼?男護士站下,差點要問:您,您怎麼又回來了?嘴?說出來的卻是:報告上級,他燒的厲害,嘴唇都紫了,兩瞳孔反光也消失了!中央特派員走到病床前看看,說:發燒對他不是家常便飯嗎?注意觀察,情況實在危險了再報告。

第二十七天——一九六九年十一月十二日。淩晨六時四十分,中央特派員批準發出病危通知。六時四十五分,他的心臟停止了跳動。我注意看了手表,我趕到樓下病房是六時四十七分。遲到了雨分鐘。就算我一直守在他床邊,沒有藥物,我和助手們又能做什麼呢?

一九六九年十一月十三日上午八點,李太和衛士長隨同中央項目組的人乘空軍專機抵達河南開封,立即換乘駐軍吉普車趕往市內北土街十號。經過崗哨的例行檢查,他走進陰森的小院天井,一眼就看到了停放在西屋走廊上的一副擔架。

擔架上以白床單蓋著一個人體。他急急走了過去,揭開白床單,是劉少奇。屍體已經僵硬,頭上蓬亂的白發有一尺鄉長,嘴和鼻子已經變形了,下頷有一片瘀血。記得曹護士曾經跟他商量過要替劉少奇理發和修修面的。可這麼件事就一直沒有能給做。李太和衛士長想哭,可哭不出,也不敢哭。特派員就在旁邊監視著。他不管。人都死了,總得允許最後幹凈一下。他掏出隨身帶來的刀剪,細心地替劉少奇剪了頭發,刮幹凈長而稀疏的胡子。而後,又給劉少奇換上了從北京帶來的幹凈衣褲和鞋子。

遵照黨中央命令:劉少奇遺體就地秘密火化。十四日淩晨一時,特派員指揮幾名軍人將劉少奇遺體抬出小院天井,塞進一輛二」型軍用吉普車。車身容不下劉少奇高大的身軀,他的小腿和腳板都翹在車的後蓋外面。

吉普車後跟著一五五醫院的救護車,駛進郊外的火葬場後,火葬場早已經奉命做好了準備。兩名工人開了電爐,但不準許他們接近屍體。屍體由幾名軍人推進了焚屍爐。

時間是一九六九年十一月十四日淩晨三時。 劉少奇的生日是十一月二十四日。還差十天,就是他的七十一歲誕辰。他沒有活到七十一歲生日。

當日由中國人民解放軍駐開封八一七二部隊政治保衛處處長張金貴填寫的「火化申請單」上的各項欄目內容是:

姓名:劉衛黃;

性別:男;

年齡:七十一;

民族:漢;

籍貫:湖南;

死者職業:無業;

死亡原因:病死;

火化日期:一九六九年十一月十四日0時

骨灰存理:存你處骨灰盒編號:

二三一申請人姓名:劉原;性別:

男與死者關係:父子;

申請人住址:八一七二部隊登記日期:

一九六九年十一月十四日申請人簽名蓋章: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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