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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光美訪談錄》:邂逅劉少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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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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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津

王光美從戀愛到婚姻
王光美這個名字,同她的丈夫、前國家主席劉少奇一樣,不僅在中國家喻戶曉,在國外也廣為人知。她是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學生時崇拜的偶像是居里夫人,可她 最終選擇了共產黨。她是怎樣投身革命成為共產黨人的?她怎麼會同劉少奇相識相戀到結婚?她伴隨劉少奇經歷了哪些崢嶸歲月、風雨路程?眾說紛紜的所謂“桃園 經驗”、“智擒王光美”等等真相如何?“文革”中她經受了什麼樣的不堪遭遇?王光美本人為您一一道來。《王光美訪談錄》一書娓娓道來,又有相當多的真實曆 史史料為依據,是一本既有趣,又嚴肅的歷史讀物,啟迪後人,發人深思。
黃崢:當時延安的形勢比較緊張。蔣介石1947年2月28日在南京召見胡宗南,部署大舉進攻延安。國民黨軍隊投入的兵力達25萬人,而陝北共產黨領導的軍隊為2萬多人,只有敵軍的1/10。中共中央得到了這方面的情報,3月初決定緊急疏散,撤離延安。
王光美:少奇同志後來告訴我,3月5日那天,他就和毛主席商量了撤退的事。不過當時我是一點也不知道。大約3月8日至10日之間,周恩來同志和葉劍英同志 在王家坪,召集南京辦事處外事組和北平軍調部回來的同志開會,動員撤出延安,宣佈外事人員編成一個隊,隊長薛子正,副隊長黃華,黨支部書記王炳南。王炳南 同志是和董老董必武同志最後從南京撤回延安的。我們先到了瓦窯堡,然後過黃河,4月到晉綏地區的山西臨縣。在瓦窯堡,還接到葉劍英同志的夫人吳博轉來他寫 給我的一首詩,鼓勵我,說我表現比較好。
這次離開延安,我沒有和少奇聯繫。5月,根據周恩來同志的指示,在這支外事人員隊伍的基礎上組成中共中央外事組。由葉劍英同志兼任主任,王炳南同志任副主 任,內設三個處,翻譯處由徐大年同志任處長、章文晉同志任副處長,研究處由柯柏年同志任處長,新聞處由董越千同志任處長。我記得當時成員有30人左右,包 括薛子正、黃華、王凝、淩青、馬牧鳴、張林生、張香山、吳青、陳浩、王朴、陳佩明、曾遠輝、劉文仲等同志。
黃崢:當時的背景是:國民黨軍飛機3月11日開始轟炸延安。3月12日,中共中央分工由少奇同志和朱德、任弼時、葉劍英等同志,帶領一部分中央機關人員離 開延安棗園轉移到子長縣瓦窯堡,毛澤東、周恩來同志搬到王家坪人民解放軍總部辦公。3月18日,毛澤東、周恩來同志也從延安撤離。3月19日,國民黨軍隊 胡宗南部進佔延安。黨中央開始了轉輾陝北的歲月。
王光美:轉移的時候,一路上我們把能丟的東西都丟了。上級決定我們到晉綏分區參加土地改革。當時中央有個指導思想,就是凡是從白區到延安的同志,都要儘量 參加根據地的土改運動。我被分配到晉綏分區的山西省興縣參加土改工作隊,隊長是王炳南同志。這時已經是4月份了。我們土改工作隊在進村之前,要先到蔡家崖 集中學習檔。徐冰、王炳南同志都參加了。沒有想到,這時少奇同志也到了蔡家崖,我們就又見了一次面。
原來,中央根據全國內戰爆發的形勢,決定黨中央的5位書記分成兩套班子:毛澤東、周恩來、任弼時同志率中央精幹機關留在陝北,指揮各戰場作戰;少奇、朱德 同志和一部分中央委員組成以少奇為書記的中央工作委員會,前往華北進行中央委託的工作。少奇、朱總是3月31日晚從陝西綏德和山西臨縣的交界處渡過黃河, 從臨縣三交鎮過來的。興縣蔡家崖是中央晉綏分局所在地,賀龍、李井泉等同志在這裏。
我是在一天吃午飯的時候見到少奇的。那天可能是徐冰、王炳南同志安排,少奇、朱老總和我們土改工作隊的同志一起吃了一頓飯。記得同桌的還有鄧穎超同志。少 奇在飯桌上問了工作隊的一些情況:學了什麼檔?什麼時候進村?我沒怎麼說話。吃完飯出來,走到門口少奇問我:“你是在這裏參加土改,還是跟我們上晉察 冀?到那兒也能參加土改。”我感到意外,說:“我正在學習,等分配參加哪個工作隊,能跟你們走嗎?”少奇說:“黃華都跟我們一起走。”我想我剛來這裏,還 沒有真正參加土改,這樣不明不白走了算怎麼回事?而且我寫了入黨申請書之後,在下來之前王炳南同志剛剛找我談了一次話,說你現在的表現很好,這方面沒問 題,但你的家在北平,要瞭解一下你家庭的情況。要是我現在突然走了,那多不好!所以我也不知道深淺,就打了個官腔,回答少奇說:“以後有工作需要再說 吧!”我這話說出口以後,當時覺得沒什麼,回到住處琢磨琢磨感到不對:他跟我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沒有弄明白就回絕了呢?於是就想最好再問問清楚。
當天晚上,賀龍同志組織小型招待演出。少奇同志、朱老總都出席了。我就想再去找少奇說句話,問問他是什麼意思。走到門口往裏一看,見少奇、朱總坐在第一 排,少奇抱著濤濤,正等開演。我猶豫了半天,在門口轉了轉,最後還是沒進去。我這個人,學生時代一心學習,最崇拜的人是居里夫人,一直到這時從沒有談過戀 愛,這方面很遲鈍,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後來回想起來,少奇要我跟他走,是對我有好感,想帶我上晉察冀,但當時我不敢胡思亂想。
少奇同志他們走了以後,我們很快開始投入土改集訓學習。在村子裏,我們住在村長家旁邊的一個偏窯裏,幾個女同志在一起,都睡在一個炕上。一次入睡前,吳青 告訴張林生:鄧大姐找她談了一次話,說因為王前對少奇的工作干擾很厲害,大家都建議他們分開,年初他們就離婚了,最近鄧大姐想把她介紹給少奇,問她願意不 願意?我一聽這個,才知道少奇和王前離婚了。
後來又知道,少奇本來希望王前在政治上多進步,但王前不懂事,不好好工作,還常打孩子。有一次王前打濤濤很厲害,少奇看不過打了她一下,王前就大鬧。在王 家坪的時候,少奇被王前鬧得實在沒法工作,就找了毛主席,請主席幫助找個安靜的地方。毛主席讓少奇搬到棗園他原來住的窯洞。這樣少奇才從王家坪搬到了棗 園。晉綏的土改我參加了兩個地方,一個是姚家會村,一個是小鎮魏家灘。我們工作隊,是把從上海、南京等城市來的幹部和地方幹部混合編組,這對我們也是一個 學習鍛煉。可能因為我是學數理化的,一下村子就分配我搞田畝登記,計算每家每人分幾畝幾分地。我在晉綏搞土改,前後差不多一年的時間,結束時已經是 1948年的春天。這段時間裏,我和少奇沒有聯繫。
在西柏坡重逢少奇
黃崢:顯然少奇同志這段時間裏同樣不知道您的情況,可能也不方便打聽。你們重新見面是在西柏坡了吧?
王光美:當時通訊很落後,又是戰爭年代,同志親友之間多年不通音訊是很普遍的。這時連我的父母都不知道我在哪里。大約在1948年的三八節前後,我們結束 了在土改工作隊的工作,到了中共中央工作委員會所在地,河北建屏縣西柏坡。這時,中央外事組已經搬到離西柏坡不遠的陳家峪。我住的那個村子叫柏裏。我回到 外事組以後,在一些公眾的場合同少奇見過面。有一次我去西柏坡參加中央機關的晚會,毛主席和少奇同志都在,我和他們見面說話了。毛主席還問我:“上輔仁大 學學的什麼?校長是誰?”我說:“我學的是原子物理,校長是陳垣。”毛主席說有“南陳”、“北陳”兩個陳,還說全國解放後我們也要搞原子彈。我說“南陳” 我不瞭解,輔仁大學校長陳垣是研究歷史的。主席說的“南陳”,可能是指著名歷史學家、中山大學教授陳寅恪。
還有一次王炳南同志組織外事組舞會,少奇和朱老總都來了。少奇順便到外事組辦公 的屋子走走看看,還與陪同人員到我住的小屋轉了轉。和我同屋住的還有吳青同志,不過這時她去歐洲參加國際婦女會議,我臨時一個人住。交談中少奇同志問我: “星期天都幹什麼?”我說我不愛打撲克,星期天就是到南莊趕集、散步,或者在家看看書。南莊是中央組織部所在的村子,離我們住的地方不遠。他這時說了一 句:“有空上我那玩。”
有了少奇這句話,我決定星期天去一次。因為我只有星期天才能外出趕集什麼的。但怎麼去呢?我心想,我不能向這裏領導請假說要去找某某中央領導同志,即使去 了,他那裏有崗哨,我這樣的一般幹部無緣無故也不讓進。我就想了個辦法,我跟我們的負責人柯柏年同志說,我有事要去東柏坡找一下賴祖烈同志。6月的一天, 我先到了賴祖烈那裏,對他說,少奇同志約我去一趟,請你把我送到西柏坡去。少奇同志住在西柏坡,和朱老總同一個院子。賴祖烈同志沒說什麼,當即就把我送進 了少奇同志辦公和居住的小院。我一進去,少奇正在寫東西。看見我來,他馬上站起來,說:“你真來了!”
這次談話時間比較長。他說:這麼長時間沒有你消息,不知道你的情況怎樣?後來,他表示了願意跟我好的意思。他還說,他年紀比較大,工作很忙,又有孩子,要 我好好考慮。我當時覺得這個人真有特點,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都願意說自己怎麼怎麼好,以便取得對方好感,他卻光說自己的缺點。我說:“年紀什麼的我倒沒往 那考慮,只是在政治水準上我們差的太遠,我和你在一起的話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應該注意什麼?而且我也不瞭解你過去的個人情況。”少奇回答我說:“應該注意 什麼的問題,你去找一趟安子文同志;如果想瞭解我過去的歷史,你去問李克農同志。”我對這事很慎重,最後我特別問了一句:“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其他婚姻關 系?”少奇就說:“如果你想知道這方面的情況,你去問一下鄧大姐,她就住在旁邊的院子裏。”說著說著,我覺得時間不早了,就問:“幾點了?我該回去了。” 少奇手上沒有戴表。他拉開抽屜,拿出一塊表看了看說:“表不走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停的。”原來他的這個表早就壞了。

看到這個情況,我心裏又觸動了一下。我想:怎麼會是這樣?中央領導同志工作沒日沒夜,怎麼連個好好的表都沒有?怎麼這些事沒有人幫他收拾?他連表都不知道 修一下,那日常生活怎麼辦?我當時就有些坐不住,首先是尊敬,同時對他這種生活無人照顧的情況深表同情。今天我們都離不開手錶了。即使在那個年代,應該說 對少奇這樣的中央領導同志來說,手錶也是不可或缺的,不僅平時生活起居需要掌握時間,開會、行軍打仗更是分秒必爭。可少奇同志當時就是這樣一種情況。我 說:“你怎麼也不叫人幫助修一下?”他為難地說:“該叫誰呀?”我也不知道當時出於一種什麼考慮,可能是心裏自然冒出來的一種義不容辭的感覺,就說: “好,你交給我吧!我幫你去修!”我認識中央機關管後勤的賴祖烈同志。他那裏常有人去石家莊辦事。我就和他商量,請他把少奇同志的錶帶去修一修。時間不 長,賴祖烈把表修好了。可他沒有把表直接給少奇,而是又帶給了我。這我就難辦了:我不能老往少奇那裏跑呀!想來想去,我把表交給了我的領導王炳南同志。他 是外事組的負責人,經常出席中央工委的會,常見中央領導同志。我向王炳南同志解釋修這個表是怎麼怎麼回事,說現在請你在開會的時候把這個表捎給少奇同志。 王炳南同志轉天就把表交給了少奇同志,說:“這是光美同志讓我帶給你的。”少奇當然是一聽就明白了。

可這麼一來,王炳南同志就看 出來了。那天少奇要我去找安子文等三位同志,後來我還真的去了。我先找了安子文同志。他是中央組織部副部長,我去的時候他和他夫人劉競雄同志正在家煮白米 稀飯。我本來是想請教他:我和少奇同志在一起行不行?他卻不談這個,一上來就交待黨的保密紀律,說:你和少奇同志在一起,不該知道的不問,不該看的不看, 領導同志談話你不要聽等等幾條,就好像我和少奇已經在一起了似的。我又先後到鄧穎超、李克農同志那兒,跟他們說了這件事。他們都沒想到,還問了我幾句。去 李克農同志那兒,我是和孫少禮同志一起去的。正好在那兒還碰見康岱沙同志,抱著她的小女兒。我和岱沙在北平軍調部時就熟識。她同陳叔亮同志就是在軍調部結 婚的。那時岱沙剛從延安抗大調來,陳叔亮同志是軍調部派在山東濟南的第七執行小組的中共代表。後來知道,陳叔亮同志的出身和我差不多,上輩都是北洋政府的 官員。

 過了幾天,我四哥王士光從晉冀魯豫根據地到西柏坡來,找王諍同志談解放區的廣播電臺工作。他約我到王諍同志家見了一面。我見他需 要手錶,就把我的送給了他。因為我在大學裏是物理學研究生,我四哥和王諍同志想調我去晉冀魯豫根據地,搞電臺天線研究。我說現在不行,我可能要結婚,就把 我和少奇來往的情況告訴了四哥。他聽了給我潑冷水,表情還特嚴肅,說你別胡思亂想。我說我沒有,我是很慎重的。我覺得我和少奇同志的婚姻確實是很慎重的。 我對他很尊敬,同時對他生活沒人照顧很同情。我們從好感到戀愛。
黃崢:您和少奇同志結婚是在1948年8月21日。您能給我們介紹一下當時的情景嗎?
王光美:反正在西柏坡的這一段,一來二往的,我們就確定了關係。但我向少奇提出:我還不是共產黨員,等我的入黨申請批准以後再結婚。少奇同意。其實在北平 的時候,地下黨組織就要吸收我入黨。那時青年學生靠近共產黨的要成為黨員並不難,但當時我對黨的認識很少,看了一些有關黨的書籍,包括《論共產黨員的修 養》,覺得我還不符合條件。
到了延安,我申請入黨,這時反而難了,說要經過北平市委調查我的家庭情況,這就拖下來了。這時到了西柏坡,我在中央機關工作,又要同少奇同志結婚,如果不 是共產黨員,那算怎麼回事呀?所以我向少奇提出這個要求。但這事我沒有同我的黨支部說,因為一說反而複雜了,好像我要拿入黨作為交換條件似的。
過了一段,黨支部通知我,我的入黨申請批准了。我連忙給少奇寫了一封便信,告訴他這件事。信是托王炳南同志開會時帶去的,我不好意思老往少奇那兒跑。我的 入黨介紹人是孫少禮、賴祖烈兩位同志,他們都是我在軍調部時就認識的,對我的情況比較瞭解。決定結婚以後,少奇要我把我的行李搬到他那兒去。我對結婚還有 點老觀念。我問他:“我就這樣搬到你這裏,算是怎麼回事?要不要到機關大食堂宣佈一下?”少奇思想比我解放,他說不用,結婚就是兩個人的事。
外事組的同志們知道我要結婚,熱情地為我張羅。8月20日那天,外事組開了個會,歡送我。大家一定要我唱歌,我只好站起來唱了個德國歌,唱到半截忘詞兒 了,章文晉同志接著唱下去了。同志們還給我買了兩件襯衫。第二天,少奇派他的衛士長李長友同志帶著他的信來接我,幫我搬行李。他交待衛士長說:“今天我要 成家了。光美同志不好意思,你們去把她接來吧!”其實我的行李很簡單,主要就是一套白裏白麵的被子褥子。當時我下鄉的時候,一開始用的是紅緞子被面。老鄉 們感到稀罕,老摸我的被子。我覺得這樣可能脫離群眾,就托人把紅緞子被面拿到瓦窯堡的集市上賣了,用賣得的錢買了紅棗、豬肉等東西,回來煮了典型的延安特 色菜“紅棗燉肉”,同志們一起會了一次餐。這以後,我的被子和褥子就都是白裏白麵的了。
劉少奇、王光美在西柏坡的住處。一見少奇的衛士長來接我,外事組的同志們忙乎起 來。大家覺得是搞外事的,有點洋知識,就說結婚應該有蛋糕。同志們從集市上買來雞蛋、奶粉、糖,調的調,蒸的蒸,做了一個大蛋糕,上面還設計了花,挺好 看。幾位女同志送我的時候,就把蛋糕帶著,擱在了少奇的裏屋。
正好這天晚飯後食堂裏有舞會,少奇和我都去了。大家知道我們今天結婚,就更加熱 鬧了。那天毛主席、周恩來同志都在。恩來同志特聰明,他見我們沒有專門舉行結婚儀式,就跟毛主席說:“咱們一起上少奇同志家,看看他們住的地方。”這樣, 我和少奇就陪著毛主席、恩來同志,還有外事組的一些同志回來了。來了之後,主席、恩來、少奇在辦公室談話,外事組的幾個女同志就和我到另外一間屋,找刀 子、盤子切蛋糕。打開一看,蛋糕已經被挖走了一塊,原來是濤濤等不及,先挖一塊吃了。我們給主席、恩來、少奇三個人每人切了一份蛋糕。他們一面說說笑笑, 一面吃蛋糕,最後都吃光了。毛主席還給他的女兒李訥要了一塊帶回去。這天,是1948年8月21日。
我覺得,我和少奇同志結婚,說沒儀式也沒儀式,因為我們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舉行什麼儀式,少奇跟平常一樣整天都在工作;說有儀式也有儀式,那天機關正好有舞會,很熱鬧,而且毛主席、恩來同志親自登門祝賀。
黃崢:我聽到許多老同志說,您和少奇同志結婚以後,對他的幫助很大。因為這以前很長時間少奇同志的身體一直不好,胃病經常復發,生活沒人照顧,對工作很有影響。後來有您照顧,就好多了。
王光美:少奇的胃病,是他當年在北京和莫斯科勤工儉學時生活艱苦,經常饑一頓飽一頓留下的病根。他擔任中央工作委員會書記到西柏坡後,胃病經常犯,平時老 用一個熱水袋捂著肚子,有時疼得滿頭大汗,無法工作。由於吃不下飯,消化吸收不好,身體十分消瘦。毛主席知道後還專門從陝北給他打來電報,要他“安心休息 一個月,病癒再工作”。
我和少奇結婚時,他體重只有48公斤。我和少奇剛結婚時,我的工作關係還在外事組,同時兼著為少奇管管報紙、資料什麼的,做一些服務性的事。一直到進北平 以後,我們搬進了中南海,我的工作關係才正式轉到中央辦公廳,擔任少奇同志的秘書。那時辦公廳正式成立了政治秘書室,成員有毛主席的秘書田家英同志,朱老 總的秘書潘開文同志,還有我,負責人是師哲同志。在西柏坡,少奇同志的辦公室很簡單,就是一張辦公桌,一個很舊的沙發椅,還有一個放檔資料的木箱。他整 天埋頭寫東西,桌子和木箱上堆得亂七八糟。有一天趁他出去開會,我就幫他拾掇,把放得淩亂不堪的報紙改放在木箱上,把檔、材料收拾整齊。沒想到少奇回來 把我批評了一頓,說你這樣一動,反而搞亂了,我要的東西不見了。他擺放東西雖然亂,可他自己有數,別人一動,就找不著了。後來我吸取了教訓,不擅自動他的 桌子。
少奇的那個木箱,已經跟了他很多年了,看起來不起眼,可他視作寶貝。戰爭年代行軍打仗,什麼東西都可以丟,唯有這個木箱一直帶在身邊。裏面放的什麼呢?主 要是他歷年來寫的文章、手稿,包括《論共產黨員的修養》一書的歷次提綱和原始手稿,還有一些重要的書籍、版本。我覺得這些東西很珍貴,就把它認真整理了一 下,趁夏天太陽好,仔細晾曬了一遍。以後,保管這批手稿資料就是我的事了。前幾年編輯出版少奇的選集、專題文集,有些就是從這批手稿中挑選出來的。
我覺得他太忙太累,下決心照顧好他,不要讓家裏的事和生活瑣事影響、干擾他的工作。少奇的作息時間很不規律,沒有一天是晚上12點以前休息的。如果是去中 央、毛主席那裏開會,常常是半夜兩三點才回家,有時甚至通宵。散會回來也不能馬上休息,一方面精神興奮睡不著,另一方面還有檔要批。
毛主席、少奇、恩來同志都是一個習慣,往往要到淩晨才上床休息,第二天上午10點甚至12點才起床。從毛主席開始就是這個工作習慣。形成這個習慣是有原因 的。主要是戰爭年代形勢千變萬化,工作緊張,急迫事務太多。各戰場發給中央的電報往往要後半夜才到,等電報來了再研究決策,會就開得晚了。朱老總年紀大, 毛主席要他早退先回去休息。其他領導同志就晚得多了。少奇原來吃飯沒個規律,冷熱饑飽瞎湊乎,有時餓了就猛吃,吃多了又胃酸。他年輕時得的胃病就這樣老好 不了,常犯。結婚以後,這些事我就管起來,讓他在飲食方面儘量規律,保持均衡。他每天工作到很晚,而這時炊事員都休息了,我就把白天吃剩下的飯菜,放在一 起煮熱了給他當夜餐,熱乎乎的他還挺愛吃。慢慢地他的胃病好多了。
少奇經常半夜開會,我一般都等他回來。有時連續工作時間長了,我就陪他散散步。他休息的方式主要就是散步。西柏坡我們住的地方前面有個打穀場,每天晚上我 們就在那裏散步。可是我們出去總有哨兵跟著。我是學生出身,一開始散步還想挎著他的胳膊。他不讓,說:“別這樣。那些哨兵都還沒有結婚呢!他們看不慣這 個。”所以,散步時我倆也就是慢慢走路,說說話。我認識少奇以來,他一直是光頭。
結婚以後,我勸他把頭髮留起來,逐漸形成了背頭的髮式。那時濤濤4歲多,丁丁2歲多。雖然有阿姨帶,但我仍儘量關心、愛護他們。我們的家庭關係非常融洽。 濤濤需要母愛,一開始就叫我媽媽。我外出回來晚了,她就坐在門口一直等我。總之,生活上主要是我照顧少奇。有時他也想照顧我。
有一天,他看見我懷孕身體有反應,吃不下飯,忽然說:“今天我給你做個湖南菜。”我說:“你還會做菜?”他說:“年輕時什麼都幹過。”那天他給我做了個蒸 雞蛋,裏面擱了醋。我說:“你這是什麼做法?蒸雞蛋還放醋?”他說:“我們湖南就是這麼做的,蒸雞蛋炒雞蛋都放醋。”在我的記憶中,這是惟一一次他在生活 上照顧我。其實他不是不想照顧我,實在是顧不上。他是把精力和心思都用在了工作上。
有一次,不知為了什麼需要,我問他的生日是哪一天?我沒有想到他竟然說:“我不記得了。”我當時覺得挺奇怪:哪有連自己的生日都不知道的?我就有點不高 興,說:“工作上的事情你跟我保密,難道生日也要保密?”後來我才瞭解,他是真的不記得。那麼多年,不是白色恐怖環境,就是行軍打仗,走南闖北,千難萬 險,他從來也沒想過為自己過生日。一直到全國解放後,我才把少奇的生日搞清楚。
有一年他老家的親戚來信,向他祝壽,從中知道少奇的生日是陰曆10月11日。我通過年曆對照表,查出來他的生日是西曆1898年11月24日。這以後,少 奇在填寫有關履歷的時候,才準確地填上了這個日子。剛結婚的時候,我對少奇在黨內的地位、貢獻等等,瞭解很少。有次我請求他:“你有空的時候,跟我講講你 過去的經歷,就像講老故事一樣。”他不願意講,說:“你不要從我的過去了解我,而要從我的今後瞭解我。”這個回答給了我很深的印象,很深的教育。一直到今 天,我經常想起他的這句話。他的意思是,過去的功勞再多再大,都已經過去了,沒必要提它了,重要的是今後,要不斷地作出新的貢獻。事實上,他也沒有時間回 憶和談論過去的事情。因為他實在是太忙了。
《王光美訪談錄》黃崢著 中央文獻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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