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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大元帥﹝七﹞‧羅榮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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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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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2年生,湖南省衡山(今衡東)縣人。1927年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 同年轉入中國共產黨。
參加了湘贛邊界秋收起義。土地革命戰爭時期,歷任工農革命軍第一軍一師一團特務連 黨代表,中國工農紅軍第四軍十一師三十一團營黨代表,第二縱隊黨代表,紅四軍政治委員,紅一軍團政治部主任,江西軍區政治部主任,紅軍總政治部巡視員、動 員部部長,紅八軍團政治部主任,紅一軍團政治部副主任,紅軍大學一科政治委員,中國工農紅軍後方政治部主任。參加了長征。抗日戰爭時期,歷任八路軍一一五 師政治部主任、政治委員,山東軍區司令員兼政治委員,中共中央山東分局書記。解放戰爭時期,歷任東北民主聯軍副政治委員,東北軍區副政治委員,東北野戰軍 政治委員,第四野戰軍第一政治委員,中共中央華中局第二書記,華中軍區、中南軍區第一政治委員。
建國後,歷任中央人民政府最高人民檢察署檢察長,中國人民解放軍總政治部主任兼總幹部管理部部長,人民革命軍事委員會副主席, 第一、二屆國防委員會副主席,第一、二屆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
是中共第七屆中央委員、第八屆中央政治局委員。
1955年被授予元帥軍銜。
1963年12月16日逝世,終年61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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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大元帅里谁是毛泽东最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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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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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毛主席为罗荣桓授勋
  罗帅的逸闻趣事不多,病逝又早,留下的回忆资料也比较少,加上工作性质不够大众化,更没有个人“死党”为之宣传,所以一般民众对他的印象甚浅。若非毛泽东有一首《七律·吊罗荣桓》,恐怕只有专业人士才了解他的生平了。

  荣帅1902年出生,十大元帅里比他年轻的只有林彪。他的名字取自《诗经》“桓桓于征”。17岁那年,在老家湖南衡山,由父母作主,娶了一位比他大两岁的结发妻子颜月娥。这个名字很美,倘若叫张月娥李月娥便俗了,名叫月娥而居然姓颜,何其雅也。1926年,他们生下一个女儿。但罗荣桓离家求学,一心投身革命,为了不连累妻小,他1927年写了一份离婚书,劝月娥改嫁。但月娥不听,(书中暗表:月娥心想,万一俺男人造反成功,遇见个真命天子,日后当了元帅捏?)她依然在罗家当媳妇,凭着一手好针线,将女儿罗玉英抚养成人。

  罗荣桓(1902-1963)先后读过青岛大学和武昌中山大学,读的都是土木工程,但他为了革命事业而中断了学业。1927年在毛泽东著名的井冈山“三湾改编”中,罗荣桓被任命为特务连党代表,从此成为毛泽东最信任的干部。据说荣帅枪法比较差,跟毛泽东差不多——估计两人相距50米,对射三分钟,谁也不会受伤。但在军事上罗帅还是非常有谋略的。比如毛泽东著名的战术是“敌进我退”,罗荣桓后来在山东却大胆提出了一个“敌进我进”,成为反扫荡的典型战法。毛泽东曾公开讲,他最信任的两个人,一是罗荣桓一是林彪。据王力回忆,毛泽东说:“凡是我倒霉的时候,罗荣桓都是跟我一起倒霉的,林彪也差不多。”老毛身上有江湖气,谁跟他一起患过难,挨过整,他就觉得谁是好人。

  1937年5月16日,八路军115师政治部主任、35岁的罗荣桓在延安与23岁的红军女干部林月琴结婚。婚前罗荣桓征求毛泽东的意见,毛说:“好呵!没有家庭就不是一个完全的革命者,你俩结婚吧,我一定要喝这杯喜酒。”

  结婚那天,他们煮了一大锅面条,里边放了萝卜白菜和若干鸡块(老孔又写吃的东西了),勾引同志们闻香前来祝贺,谭政、张爱萍他们都去了。战争岁月,又危险又艰苦,他们的长子罗北屯、长女罗林都不幸夭折了。但二人不屈不挠,随后又生了罗东进,罗南下,罗北捷和罗宁,听听这串名字,多有气魄!百万大军四方征战的岁月仿佛历历在目。

  林月琴生于安徽金寨,是15岁离家的老革命,18岁任鄂豫皖边区儿童局局长。父亲也是老党员,但在张国焘的肃反扩大化中被杀了。长征途中,林月琴当过妇女工兵营的营长,曾经三过雪山草地,实际上走了“三万五千里”。她曾有过一次极其短暂的婚姻,前夫是四方面军的一位干部,二人结婚一个多月,林月琴去中央党校,前夫参加了西路军。西路军兵败覆没后,传说在战斗中牺牲了,别人才介绍林月琴跟罗荣桓认识。不料她的前夫是被国民党抓进了监牢,严刑拷打而坚贞不屈,后被林彪营救回延安。林月琴闻讯几乎惊呆了,此事惊动了毛泽东。毛泽东特意请林月琴去谈话,说一切由你自己决定,“你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林月琴去见了前夫,友好地分了手,罗荣桓也去见了面,握了手,那位同志祝他俩“恩恩爱爱,永远幸福”。毕竟都是身经百战的老革命,胸怀宽,境界高。从理性角度讲,这只能怪中国的命运太苦难和战争太残酷,需要革命者付出超过想象的代价。不过咱不谈理性,让我们这些在和平年代长大的人听起来,还是觉得太令人伤感了。

  解放军1955年第一次授衔时,林月琴是全军唯一的女大校(叶群只是上校)。在外工作出色,在家里一面生了一大串孩子,另一面则操持着十几口人的大家庭的生活,其干练、贤惠、善良,有口皆碑。2003年她以89岁高龄去世时,职位是副兵团级。

  罗帅是十大元帅中的“政工元帅”,代表着政工领导在军队中的地位。他资历最浅而学历最高。其为人之公,律己之严,都在子女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延续。2006年,罗东进中将发起“重走长征路”活动,影响很大。可是他曾经几十年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因为他生下就被寄养在百姓家里,父母都不记得了,他每年只好跟小妹妹罗宁一起过生日。直到40多岁,原38军政委、总政副主任梁必业偶然查日记,才发现了他的生日是1939年2月14日。毛泽东评价人,往往都是天上一句地下一句的,唯独对罗荣桓,严严肃肃、清清楚楚地说了一个大长句:“罗荣桓的品格,用十句话概括:无私利,不专断,抓大事,敢用人,提得起,看得破,算得到,做得完,撇得开,放得下。同我相处这么多年,就是一个罗荣桓,还有一个林彪。”

  确实,人们多知道罗荣桓是个卓越的政委,但很少知道他独当一面的大本事。抗日战争中,山东是林彪唯一的全面控制了战略要点的省份,这全靠山东军区司令兼政委罗荣桓的既有理论高度又有办事魄力。山东的整风运动,在罗荣桓领导下,只整风不整人,保护了所有的干部,连王若望这样的“自由化分子”都只是进行一下批评检查。罗荣桓一针见血地说:“我们的干部,敌人早就给我们审查好了。”这般深刻的修辞,只有毛泽东林彪等几人才能说出。毛泽东感叹道:“四野的主力,三野的一半,二野的一部分,一野还动员了几万兵,都是从山东动员的。”后人只看到###率百万大军入关,横扫大江南北,但林彪百万大军的班底是从哪里来的?是从山东。看看峻青和莫言的小说,也会知道山东的战争是多么残酷。在那样残酷的战争环境里,抽出十万少剑波杨子荣那样的干部去开辟东北,才有了沃野万里粮山煤海的雄厚根据地,才有了几十万人高马大的东北小伙子参军,才有了三大战役和横渡长江,才有了遍布九州大地的山东干部。这当然首先是毛泽东的雄才伟略,但罗荣桓的创业之功也是至关重要的。

  林彪晚节不保后,很多人想当然地把罗帅树为反林彪的先驱,其实林罗的关系非常铁,二人推心置腹的程度恐怕不逊于“刘邓”。罗荣桓去世后,林彪非常悲痛,题词写道:“良师益友”,后来别人说林总您现在地位这么高,这个写法不合适,他才换了。林彪是连毛都敢顶撞的人,只有罗荣桓的批评他才听得进去。有些半瓶醋学者看了毛泽东吊罗荣桓的诗,就以为“斥鴳每闻欺大鸟,昆鸡长笑老鹰非”是扬罗贬林,这是党史知识和治学精神双贫乏的表现。罗荣桓一生只跟林彪合作过那么几年,而且合作得很好,这个比喻用于林罗,“每闻”和“长笑”都对不上。其实罗荣桓跟另外的人合作共事更多,矛盾斗争也多。抗战前期,到处都宣传王明,认为海龟派大师王明比北大图书馆勤杂工毛泽东要伟大,甚至喊“王明万岁”,只有林家兄弟、刘少奇、陈云、康生、罗荣桓等几个老毛的“铁粉”,力排众议,坚定地拥护毛泽东为核心领袖。罗荣桓在山东的工作和建国后的工作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欺负、嘲笑罗荣桓的人多了,凭什么非要墙倒众人推地死盯着林彪呢?即使毛泽东觉得林彪某些方面不如罗荣桓,也不至于贬低到“斥鴳”和“昆鸡”的地步吧?那么,诗里的草鸡和雄鹰分别指谁呢?

  高岗没出事前,称赞罗荣桓是“党内的圣人”。荣帅自己心中无私,所以也敢于在毛泽东和中央的指示之外另搞一套,比如不进行康生那么严酷的“抢救运动”,不参加彭德怀那么壮观的“百团大战”,还有公开反对林彪的“带着问题学毛选”,就都是经典之作。可惜荣帅鞠躬尽瘁,把身体累垮了,从1942年就带病作战,46年切除一肾,建国后因病辞去总政主任等高位,老毛特许他开会时随意退场。1963年12月16日,罗帅辞世。当晚消息送到中南海颐年堂,老毛正在听聂荣臻汇报十年科学技术规划,他让大家起立默哀。默哀毕,毛泽东说:“罗荣桓同志是1902年生的。这个同志有一个优点,很有原则性,对敌人狠,对同志有意见,背后少说,当面多说,不背地议论人,一生始终如一。一个人几十年如一日不容易。原则性强,对党忠诚,对党的团结起了很大的作用。”这天夜里,毛泽东吃了安眠药,但还是久久不能入睡,用颤抖的手写下了:“君今不幸离人世,国有疑难可问谁?”此言透露出的毛泽东对罗荣桓的倚重,似乎明显超出了罗荣桓所担任的职务。康生那么大的学问、周恩来那么大的本事、朱德那么高的人品,他们去世时,毛泽东都没有那么深的痛苦。另外毛泽东与罗荣桓关系这么铁,二人却没有一张合影,可见罗帅在毛泽东内心的“人际座标图”上,必有不为人知的重要地位也。

  本文部分参考资料:

  《罗荣桓传》(当代中国出版社1991年12月),黄瑶《罗荣桓年谱》(人民出版社2002年),《回忆罗荣桓》(解放军出版社1987年),张正隆《雪白血红》(解放军出版社1989年),肖伟俐《帅府家风》(中共党史出版社2007年7月版),《罗东进:重走长征路》(央视《面对面》),崔向华《罗荣桓和他的家人》(《炎黄春秋》2002年第12期),林月琴《有关毛主席和罗荣桓交往的片断回忆》,叶剑英《悼罗荣桓同志》,朱德《悼罗荣桓同志》,张乃军等《罗荣桓在费县》(山东费县网),《八路军一一五师征战实录》(解放军文艺出版社2005年5月),《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战史》(解放军出版社1998年),刘秉荣《红一方面军纪实》(人民出版社 2003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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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榮桓與林月琴的愛情傳奇 曾遇前夫死而復生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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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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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榮桓,共和國開國元帥。1902年11月26日生于湖南省衡山縣。為了共和國的建立,他出生入死,功勳卓著,其與夫人林月琴的愛情故事也頗具傳奇色彩,被人傳誦。林月琴,1930年1月參加中國工農紅軍,任紅四方面軍政治部宣傳隊宣傳員。1935年1月,隨紅四方面軍主力參加二萬五千裏長徵,1937年5月與羅榮桓結婚。

  一

  1937年1月,中共中央和紅軍總部遷至延安,羅榮桓也隨黨中央來到延安,就任後方政治部主任。這年春節,羅榮桓的戰友許建國與在延安黨校學習 的劉桂蘭喜結良緣。婚後的一天,許建國與劉桂蘭閒談時談起了羅榮桓,說羅榮桓已經是35歲的人,還是個單身漢,自己作為他的老戰友、老部下,應該幫他一 把。劉桂蘭知道羅榮桓為人正直、忠厚,深受同志們的尊敬和愛戴,她首先考慮到自己在黨校的同學---在長徵中當過婦女工兵營營長的林月琴。他倆商量後就跑 到羅榮桓那兒提親。羅榮桓同意可以相互了解一下。許劉二人考慮到女同志臉皮薄,還是先不向林月琴挑明為好。于是,四月的一個星期天,劉桂蘭邀請林月琴到家 裏做客,羅榮桓則由組織部的馮文彬陪著一塊兒去。

  林月琴一進劉桂蘭的家門,就見滿屋子都是人。其中最活躍的是馮文彬,他主動地同林月琴搭話,詢問她的家庭情況、個人經歷、脾氣愛好等等。林月琴 認為他是組織部的,便大方地一一做了回答。不過,最令林月琴注意的是一位戴眼鏡的30多歲的同志,席間他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笑瞇瞇地傾聽著他們的談話。以 後,林月琴每次去劉桂蘭家,都能見到那位戴眼鏡的同志。後來,林月琴終于知道,他就是後方政治部主任羅榮桓,是一個出生于封建望族,卻跟隨毛澤東參加了秋 收起義,並經過井岡山鬥爭的嚴酷考驗的大學生,林月琴的心中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一段時間後,大家覺得兩人進一步深入交往的條件已經具備了,許建國、劉桂 蘭、馮文彬等便紛紛退至幕後,羅榮桓和林月琴的自由戀愛正式開始了。

  

  說來也怪,原先並不打算考慮個人婚姻問題的羅榮桓,自從與林月琴相見幾次之後,發現自己竟喜歡上了這個姑娘!

  當時,黨校的所在地是延安小卞溝邊的一所教堂,與紅軍後方政治部隔著一條延河。平時,延河河身不過10米寬,可以徒步蹚過,可一進入春季,冰雪 融化,延河漲水,就不能徒步涉越了,延河成了羅榮桓和林月琴見面的天然障礙。有些人開玩笑,把延河說成是銀河,把羅榮桓和林月琴說成是牛郎織女。

  牛郎織女相會靠的是鵲橋,可延河上不僅沒有鵲橋,連木橋也沒有,羅榮桓和林月琴靠什麼相會呢?還是戰友們有辦法,二十五軍六團政委王平挑了兩匹 白馬托人送給羅榮桓,羅榮桓將一匹馬送了人,自己留了一匹。從此,羅榮桓吃罷晚飯,就騎馬去會林月琴。每當警衛員、馬夫想跟著去的時候,羅榮桓就會笑嘻嘻 在他們耳邊叮囑幾句,把他們支回去。有人晚飯後找不到羅榮桓,就問警衛員:“羅主任呢?”警衛員總是笑著回答:“練騎馬去了。”不知情的人對此感到很納 悶:羅主任是從井岡山上下來的,難道還不會騎馬嗎?對這個問題知道最清楚的自然是林月琴了,她只要看到一匹白馬過了河,便悄悄地走出校門。黨校外面的小樹 林裏,寶塔山下,延河岸邊,時時閃動著羅榮桓和林月琴的身影。他們或徜徉在林間的小道上,或坐在河畔的土堆上,輕聲地說話。這對都很文靜的青年男女,以無 拘無束的交談,在雙方心裏架設了互相了解的橋梁,感情從同志間的情誼漸漸向愛情升華。

  羅榮桓和林月琴彼此都不是初婚,但他們在婚姻問題上坦誠相見。

  羅榮桓生長的地方---南灣,是湖南省東部、湘江中遊衡山縣的一個小村鎮,這裏風景秀麗,物產富饒,素有魚米之鄉的美譽。但是,羅榮桓的少年時 代遠非美好,尤其是婚姻問題更是如此,就在他17歲那年春節來臨的時候,父親羅國理決定乘著過年的機會,為羅榮桓辦理婚事。女方名叫顏月娥,比他大兩歲, 知書識禮。那雙三寸金蓮,烙下了封建社會迫害婦女的印記。這場婚事對于羅國理來說是大喜事,可對于羅榮桓來說,卻完全不是。他于兩年前離開了偏僻閉塞的南 灣,乘輪船順湘江北去,來到長沙協均中學讀書。這所中學是新式的學校,當時被稱為“洋學堂”。羅榮桓在此受到民主、自由思想的熏陶。當父親正式通知他務必 要和顏月娥結婚時,他執意反對這場包辦婚姻。但是,羅國理根本沒有任何商量、妥協的余地。羅榮桓如若違抗父命,只有同家庭決裂,而年僅17歲的他還下不了 這個決心,因為他求學的費用還要家中提供,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違心地做了“新郎”。 按照民間習俗,結婚三天新郎要陪新娘回門到老丈人家。羅榮桓就在半路上告別了顏月娥。他一面拭淚,一面告訴她:“我走了。我也知道,這樣做對不住你,可我 實在沒有別的法子。寬恕我吧,寬恕我吧……” 從此,羅榮桓離開了結婚3天的新娘,義無反顧地返回長沙繼續讀書。只是寒暑假為了領取下學期的學費和生活費才回家。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變發生以後,他堅定地離開家鄉,獻身革命。

  林月琴的前夫是她的頂頭上司、一位從四川參加紅軍的工人。兩人在長徵路上相識、結婚。長徵結束後,林月琴去延安讀中央黨校,丈夫同2.1萬名西 路軍將士一道強渡黃河,踏上了孤軍奮戰的艱苦歷程。一天,他們的媒人康克清大姐來告訴林月琴:“西路軍喋血河西走廊,已陷于敵人重圍之中,現在與黨中央聯 係中斷。你要鎮定,一定要控制自己,要有耐心。”林月琴聽到這個消息,心頭為之一驚!她驚恐,她不安,她害怕。她深恐西路軍繼續失利,導致不堪設想的後 果。然而,她很快就平靜下來。她相信康克清大姐的話,她也相信西路軍一定能擺脫危險,她期待著沉默的電臺再像百靈鳥一般唱起來,報告部隊轉危為安的消息。 許是上帝不予安排,她期待著的這一天始終沒有到來。相反,不久有了確切的消息:西路軍兩萬多人幾乎全軍覆滅。她丈夫的鮮血倘若沒有灑在祁連山麓、戈壁灘 上,也會不可避免地被俘慘遭殺害。林月琴聞訊神情木然,絕望的情緒好像翻騰的波濤。她全力控制著自己,努力學習,她要把永遠難忘的痛苦,深深地埋在心底。

  面對各自的過去,羅榮桓和林月琴在相處的過程中,沒有絲毫的隱瞞,而是坦誠面對。對對方不幸過去的了解,反而使彼此的心貼得更近了,感情也得到了升華。

  

  陽光明媚的五月中旬,延河兩岸一片蔥綠,高粱長出了嫩綠的葉子,山丹丹也怒放花朵。羅榮桓的婚事報經中央同意,定于5月16日舉辦。

  辦喜事是人生大事。在林月琴看來,條件再不好,也得認真準備一下,她把羅榮桓的舊狗皮褥子翻曬好,又將毯子用鹼水洗幹凈。窯洞內搭設了一張雙人 木床,加上從老鄉家借來的一套老式桌椅,新房就算布置好了。遠在西安的羅榮桓的井岡山時期的一個老戰友,得到消息後托人捎來一袋子面粉,羅榮桓請幾個炊事 班戰士全部搟成面條,作為招待客人的主食。羅榮桓和林月琴打算把為他們搭過“鵲橋”的同志都請來熱鬧熱鬧。

  下午5點多鐘,後方政治部的同志從幹事到警衛員、馬夫都來了,加上十幾個客人,大家在一起吃著羅榮桓、林月琴的喜面。盡管面條裏油很少,只放了點白菜、蘿卜,大家仍然吃得津津有味,還鬧著要新郎新娘共吃一口面,氣氛非常熱烈。

  羅榮桓與林月琴結婚幾天後,羅榮桓便奉命上了前線。恰在這時,據傳早已在戰鬥中犧牲了的林月琴的前夫,九死一生後回到了延安。

  消息傳來,林月琴陷入尷尬,毛澤東亦震驚不已,這不僅是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之間的糾葛,而且事關政治大局。毛澤東早就知道張國燾野心很大,妄圖 另立中央。西路軍失敗後,才使他不得已回到延安。此事若處理不好,鬧出矛盾,又會造成一、四兩個方面軍的不團結,不利于抗日救國大業。

  毛澤東經過慎重的考慮,決定把當事人林月琴叫來。林月琴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向毛澤東的住處走去。毛澤東見她來了,客氣地讓她進來坐,又為她倒茶,親切地說:“月琴同志,你們新婚不久,我就把榮桓派去前線,戰事緊張,沒得辦法哦。你不會怨我吧?”

  幾句貼心的話,暖了林月琴的心。她噙著淚花,激動地說:“主席,我哪能怨你呢!抗戰是全民族的大事,怎能顧兒女私情?”

  毛澤東連連點頭,點燃一支煙後,突然臉上的笑容沒有了,問:“你前夫已回延安了,你準備和他和好嗎?不過這是你的事,中央讓你自己拿主意。”毛 澤東溫和地望著林月琴,又十分懇切地說:“你的態度就是我的態度。”毛澤東說,“我批準你去見見他,羅榮桓有意見我來解釋。你同他商量後再告訴我,這樣對 你們三個人來說,都是公正、公平,也算仁至義盡。”

  聽了毛澤東的話,林月琴決定去找前夫,說明自己的想法。她要告訴前夫:一切都是戰爭造成的,怪就怪誤傳噩耗。林月琴想到這兒,向毛澤東誠懇地說:“毛主席,他已讓人帶口信給我,他不怪任何人,祝我和羅榮桓恩恩愛愛,永遠幸福。你說,我還該去找他嗎?”

  林月琴臉上露出懇切的神色,她是執意讓毛澤東來處理這樁尷尬的婚姻的。

  “拿得起,放得下,好哇!這樣的同志好!”毛澤東高興地讚揚一番,想了想,說:“口說無憑,信以為實。月琴同志,是否讓他將心裏話寫出來,白紙黑字,永難反悔呢?”

  聽了毛澤東的話,林月琴心裏有了把握,連連點頭,愉快地走出了毛澤東的辦公室。不久,她見到了前夫,向前夫說明了自己的態度,十分友好地與他分了手。

  羅榮桓夫婦先後生過四個孩子,因為環境艱苦,只活下來兩個。1963年12月16日,羅榮桓元帥在北京逝世,是十大元帥中最早去世的一位。

  林月琴在1955年解放軍第一次授銜時,被授予全軍唯一的女大校。2003年她以89歲高齡去世,級別是副兵團級。

2012年03月15日
來源: 中國共產黨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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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東記憶裏的羅榮桓:想當兵的孩子總圍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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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榮桓夫婦與兩個子女在山東


  一次偶然的機會,記者前往棗莊山亭區採訪,遇到了當年羅榮桓元帥的“小房東”尚炳新老人。尚炳新雖已86歲高齡,但身板十分硬朗,頭腦清晰,也很善談。他1943年入黨,1944年參軍,轉業前任華東野戰軍22軍194團2營6連副指導員,曾獲得抗戰勝利軍功章。


  “那時我十五六歲,羅政委在我家住了半個多月。要不是我年紀小,就跟著他參軍一起走了。”尚炳新回想起當年羅榮桓住在他家的情景依然歷歷在目,說到動情之處,他多次起身用肢體語言表達著。


  房東、鄰居記憶裏的“房客”


  前不久,山亭區迎來了貴客——全國政協委員、第二炮兵原副政委、北京八路軍山東抗日根據地研究會會長、羅榮桓元帥之子羅東進中將等一行人。“當
年,我就是坐在籮筐裏,被挑到這裏來的。”多年之後,羅東進故地重遊,見到了“小房東”尚炳新。兩位年過古稀的老人回憶起過去的點滴,激動不已。


  在山東時羅榮桓身邊有兩個年幼的孩子,次子叫“東進”,八路軍陸續南下時,羅榮桓即給三女兒取名叫“南下”。為了行軍方便,羅榮桓在老鄉家買了
副擔子,把“東進”和“南下”放在筐裏,讓人挑著走。“他臨走的時候有意把東進放在我舅舅家撫養,我舅舅怕敵人知道了,沒有能力保護,就沒有答應。”尚炳
新回憶說。


  在尚炳新老人的記憶裏,羅榮桓是個平易近人、和藹可親的幹部。“他個子不算太高,皮膚有點黑,圓臉,戴著眼鏡。身上挎著匣子槍,走起路來很威
武。記得有一次村裏看大戲,他就坐在群眾當中,有淘氣的孩子爬到樹上去看,弄掉樹上的果子砸到了他,他也只是朝樹上看看,對著孩子們笑笑。”


  相比對其他孩子的寬容,羅榮桓對羅東進的管教似乎嚴厲了許多。有一次,軍隊打了勝仗,繳獲了一些戰利品,羅東進看到戰利品裏有個防毒面具挺好
玩,就挑出一個戴在頭上,嚇唬老鄉家的孩子,結果把老鄉家的孩子嚇得哇哇哭。這事正好讓羅榮桓看到了,就把羅東進叫到院子裏,狠狠地批評起來:“你怎麼能
戴這個東西嚇唬老鄉的孩子呢?你違反了紀律,關你一天禁閉,哪兒也不許去!”結果,羅東進就真被關在家裏一天。


  82歲的村民張傳啟告訴記者,當年羅榮桓就住在他家隔壁。“羅榮桓那時才30多歲,給人的感覺是豪爽義氣。平時話不多,但非常和藹可親。他個頭
不很高,微胖,沉穩精幹,英武瀟灑,經常掐著腰在村南的河邊上踱來踱去,總在思考著什麼。他的妻子林月琴賢淑漂亮,一家人和睦美滿。”


  張傳啟的父親張自奎和羅榮桓很要好,兩家經常來往。有一次,張傳啟和父親到羅榮桓家串門,林月琴正在做豬肉燉粉條,說是要慶賀一個小戰役的勝
利。看到有客人來,林月琴連忙把張傳啟讓到屋裏,給他盛了一大碗豬肉燉粉條。“那時候農村人哪有肉吃呀,我當時狼吞虎咽一下子就吃完了。直到現在,再沒吃
過那麼香的肉。”


羅榮桓當年的“小房東”尚炳新榮立軍功時的照片


  孩子們眼裏的“司令部”


  1939年3月,陳光、羅榮桓率領八路軍第115師主力遵照中共中央指示,挺進山東。當年10月,到達魯南抱犢崮山區,同山東分局書記郭洪濤、山東縱隊指揮張經武會合。1940年,羅榮桓集中全力經營以抱犢崮山區為中心的魯南根據地。


  選擇以抱犢崮山區為中心,是因為它位處棗莊市山亭區,地處山東、江蘇兩省的接壤地帶和棗莊、臨沂兩地交界地,南靠橫穿東西的隴海鐵路和京杭大運
河,西鄰縱貫南北的津浦鐵路,戰略地位十分重要。抱犢崮素有“天下第一崮”之稱,整個山區有6000多個山頭,地形十分復雜,自古就是軍事要地。


  據說,羅榮桓在魯南選擇駐地嚴格按軍事作戰要求:村莊必須背靠大山,有河且水旺,道路通衢。葫蘆套村和西七裏河村正符合要求,村落都不算大,村中山路蜿蜒,幽靜隱蔽。


  “那段時間我家院子周圍都有人站崗,成了臨時‘司令部’,出出進進的人很多。羅榮桓總是召集幹部在家裏開會。一屋子人圍坐在一起,他開始講,幹部們就把本子放在大腿上記錄。要是有重大會議,人太多家裏坐不開,就到西面的松樹林裏去開。”


  “村裏來了共產黨的大官,家家都很好奇。很多半大孩子一吃完飯就圍在我家院子周圍,趴在墻上往裏看。羅榮桓的警衛員開始還往下趕。後來羅榮桓交
代過就沒事了。”尚炳新指著一邊的堂屋告訴記者,羅政委就住在這屋,東廂房住著工作人員。電臺“噠噠噠”的發報聲讓他至今仍記憶猶新,“從沒見過發報機,
只是覺得發報的聲音很好聽,像是什麼鳥在叫。”


  就是在這樣的“司令部”裏,羅榮桓創造性地提出了“插、爭、擠、打、統、反”六字方針和“敵打到我這裏來,我打到敵那裏去”的翻邊戰術。


  也正是在這樣的“司令部”指揮下,抱犢崮根據地迅速擴大到南至郯城馬頭,東至蒼山,西至鄒滕邊,北至梁邱一帶的廣大區域,先後建立了臨、郯、
鄒、費、滕等14個縣級抗日民主政權。1940年魯南山區根據地基本連成了一片,6月,中共魯南區黨委成立。10月,八路軍魯南軍區成立。魯南人民代表大
會在山亭九子峪村隆重開幕,誕生了紅色革命政權——魯南行政專員公署。一時間抱犢崮山區成了山東的“小延安”。


尚炳新老人在講述羅榮桓的往事


  老百姓眼中的“羅政委”


  穿過寧靜的村莊,記者來到西七裏河村。在村口,遇到了80歲的張東臨老人。


  “大爺,當年115師機關駐地怎麼走啊?”老人抬手指向村西北角:“當年羅政委就住在那邊,有棵老槐樹的地方就是。”


  順著老人手指的方向,沿著一條崎嶇的鄉間小路前行,記者來到了羅榮桓在西七裏河居住的舊址。居所有明顯的修繕痕跡,院子當中遺留下來一口老井,
一棵老槐樹及樹下的石臼、石碾。村裏一位曾經參加過抗美援朝的老戰士張傳孝雙手撫摸著樹幹低聲說道:“這棵老槐樹少說也有300多年樹齡了。當年,羅政委
騎的軍馬就栓在這棵樹上,馬餓了就啃樹上的皮。石碾也有歷史,是當年115師戰士用炮管子當中軸制作的,很有紀念意義。”


  在村中一處開闊的水泥地,圍坐著幾個抽旱煙袋的老人。說起羅政委和他的部隊,老人們都樂于表達。“羅政委很喜歡小孩,村裏想當兵的孩子總圍著他、纏著他。他倒也是爽快,只要是當年夠當兵年齡的都能跟著他走。”其中一位老人張東生的哥哥就是這樣參的軍。


  羅榮桓在西七裏河村共住了一個多月,和村民們結下了深厚的感情,他率領的115師和村民情同手足,當時部隊的宣傳隊“戰士劇社”還在村裏演出過
一場文藝節目,慰問鄉親們。部隊臨走時,全村的鄉親聚集到村頭送行。“平時見不到軍隊,那天不知從哪裏一下子來了那麼多兵,有的挎著匣子槍,有的拿著大
刀,有的身背歪把子機槍,全副武裝,雄赳赳,氣昂昂,喊著號子由西七裏河轉移。”回憶起當初的情景,張東生至今仍有些許惋惜:“要是當年我再大幾歲該多
好,指定能跟著羅政委幹革命。”


本報記者 杜文景


本報通訊員 侯化成


陳光、羅榮桓在抱犢崮的舊居杜文景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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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犢崮:魯南革命根據地的核心


  魯南革命根據地是指山東南部,以抱犢崮山區為中心,包括津浦路以東、隴海路以北、淄臨公路以南等廣大地區。八路軍第115師進駐抱犢崮前,山區人民就開展了土地革命戰爭,群眾基礎好,有著優良的革命傳統。


  1932年10月,時任中共蘇魯邊區臨時特委書記的郭子化建立了棗莊礦區臨時工委。1933年夏,成立了中共蘇魯邊區臨時特別工作委員會。根據
當時形勢發展的需要,工作重心逐步向抱犢崮山區轉移,向四周發展。1935年4月,郭子化來到抱犢崮山區開展工作,並在此建立了魯南第一個農村基層黨組織
——大北莊黨支部,為以後魯南革命根據地的建立打下了雄厚的政治基礎和群眾基礎。


  魯南第一支抗日武裝也在抱犢崮成立。1935年7月,中共蘇魯邊區臨時特委派張光中到大北莊工作,發展黨員,建設地方武裝。1938年3月,日
軍佔領棗莊,中共蘇魯豫皖邊區特委根據中央指示,發動抗日武裝起義,郭子化、張光中等立即在大北莊村建立起了60多人的抗日義勇隊,分兩個排7個班,與鄒
塢武裝同鄉會服務團合編成立了魯南山區第一支抗日武裝——魯南人民抗日義勇大隊。其第一任隊長洪振海就是小說《鐵道遊擊隊》中劉洪隊長的原型。1938年
5月,蘇魯豫皖邊區特委在抱犢崮西南部的老古泉村建立蘇魯人民抗日義勇總隊。5月下旬將“魯南人民抗日義勇大隊”編入蘇魯人民抗日義勇總隊,收編入八路軍
115師蘇魯支隊。


  這裏還是山東第一所“抗日軍政大學”的所在地。中共山東省委于1937年12月派巡視員王見新到抱犢崮山區開展抗日活動。1938年1月中旬由
王見新、張光中等具體負責人創辦了農民抗日訓練班,這就是山東第一所“抗日軍政大學”,史稱“山東抗大”。農民抗日訓練班先後共舉辦了5期,培訓學員
500多人,其中新中國中組部原常務副部長王兆華就是第一期學員。山東抗大為抗日戰爭培養了大批骨幹力量,在魯南遍地埋下了革命的種子。


  鑒于抱犢崮山區的重要地位,1939年6月,中共中央決定將八路軍第115師調往魯南,創建以抱犢崮為中心的魯南革命根據地,統一整編了7支地
方武裝,建立了14個縣級抗日民主政權,成立了魯南區黨委、八路軍魯南軍區。黨政軍的全面建設及根據地的建立,為魯南抗戰的最後勝利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1939年9月,陳光、羅榮桓率領八路軍115師師部、686團到達抱犢崮山下的大爐,並把師部設在此地。同年11月20日成立了魯南第一個縣級紅色政權——嶧縣抗日民主政府,縣政府機關就駐在抱犢崮西側的南泉村,八路軍115師民運部長潘振武任第一任縣長。


  115師的到來,鞏固、擴大了以抱犢崮山區為中心的魯南革命根據地。1940年魯南山區根據地基本連成了一片,6月,中共魯南區黨委成立。10月,八路軍魯南軍區成立。魯南人民代表大會在山亭的九子峪村隆重開幕,誕生了紅色革命政權——魯南行政專員公署。


  在人民政府的領導下,抱犢崮軍民掀起了除姦反霸、減租減息、大生產大練兵的熱潮。經過幾個月的奮戰,抱犢崮山區成為魯南中心抗日根據地,被譽為山東“小延安”。


  (杜文景 整理)




2011年12月28日 

來源: 大眾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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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12月16日 罗荣桓元帅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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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向罗荣桓遗体告别
  1963年12月1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国防委员会副主席罗荣桓在北京逝 世终年61岁。罗荣桓于192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从1939年起,历任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政委,第一军团江西区和第八军团政治部主任。抗日战争时期,历任八路军一一五师政治部主任、政委并代理师长,山东军区司令员兼政委,中共中央山东分局书记。解放战争时期,历任东北民主联军副政委,东北人民解放军政委和第四野战军第一政委。在八届一中全会上当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解放后,历任最高人民检察署检察长、军委副主席、总政治部主任和总干部部长。第一届和第二届全国人大会上,当选为副委员长,同时被任命为国防委员会副主席。1955年,被授予元帅军衔。

  (人民网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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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耿忠心昭日月 巍巍豐碑矗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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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耿忠心昭日月 巍巍豐碑矗人間

紀念羅榮桓同志誕辰100周年

郭伯雄 曹剛川



 










  今年11月26日,是中國人民的忠誠戰士,久經考驗的無產階級革命家、軍事家,党、國家和軍隊的卓越領導人,人民解放軍的創建人之一羅榮桓元帥100周年誕辰。我們懷著無比崇敬的心情,深切緬懷這位為中國人民的解放和建設事業建立豐功偉績的開國元勳。




  (一)



  羅榮桓同志的一生,是戰鬥的一生,光輝的一生。他為人民軍隊的創建與發展,為中國革命戰爭的勝利,為保衛和建設社會主義祖國,建立了不朽的功勳。

  羅榮桓1902年出生於湖南省衡山縣(今衡東縣),青少年時期就探索救國救民的真理,積極投身革命。1919年入長沙協均中學,受毛澤東主編 的《湘江評論》等進步報刊的影響,開始接受革命思想,參加了驅逐軍閥張敬堯和抵制日貨等運動。1924年7月考入山東青島大學工科預科,1925年作為學
生會負責人之一,組織同學參加“五卅”反帝愛國運動。1927年4月到武昌中山大學理學院就讀,參加了聲討夏鬥寅、許克祥叛變活動,在“四一二”反革命政 變的白色恐怖下,毅然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不久轉入中國共產黨,從此把自己的一生全部獻給了偉大的共產主義事業。


  1927年7月,在汪精衛公開叛變革命、中國革命處於低潮的情況下,羅榮桓被中共湖北省委派往鄂南通城從事農民運動。8月參與組織通城秋收 暴動,擔任通城、崇陽農民自衛軍黨代表。月底率部到江西修水,編入由國民革命軍第二方面軍總指揮部警衛團改編的江西省防軍暫編第1師(不久改編為工農革命
軍第1師),參加了毛澤東領導的湘贛邊界秋收起義。9月底部隊在江西永新縣三灣村改編時,羅榮桓擔任工農革命軍第1師第1團特務連黨代表,成為我軍歷史上 最早的7個紅軍連隊黨代表之一,後又任營和支隊黨代表,參加創建井岡山革命根據地的鬥爭。1929年底,中共紅四軍第九次代表大會(即古田會議)召開,羅
榮桓參加了毛澤東主持的為籌備會議進行的調查研究和會議決議草案的起草工作,為會議的召開做出了積極貢獻。會上他支持毛澤東提出的建軍思想,因“觀念正 確,鬥爭積極”被選為紅四軍前敵委員會委員。1930年1月,羅榮桓任紅四軍第2縱隊政治委員,6月代理紅四軍政治委員,8月被正式任命為紅四軍軍委書
記、政治委員。在中央蘇區反“圍剿”鬥爭中,他參與紅四軍的作戰指揮,領導政治工作,組織部隊發動群眾,打土豪,分田地,籌糧款,擴大紅軍隊伍。1932 年3月擔任紅一軍團政治部主任,並兼任入閩作戰的東路軍政治部主任,參與指揮了漳州等戰役。寧都會議後,毛澤東被撤銷了紅軍總政委職務,羅榮桓也受到排
擠,先後調任江西軍區政治部主任、總政治部巡視員和武裝動員部部長。1933年7月兼任總政治部擴大紅軍突擊隊總隊長,翌年9月任紅八軍團政治部主任,參 加長征。1935年9月任紅一軍團(同月改稱陝甘支隊第1縱隊)政治部副主任。到陝北後,他率先頭部隊東渡黃河,參加東征戰役。後又任紅軍大學第1科政治
委員、紅軍後方政治部主任、紅一軍團政治部主任等職。羅榮桓作為紅軍的創建人之一,以其堅定的政治品質和卓越的領導才能,在紅軍官兵中享有很高的威望。

  抗日戰爭爆發後,羅榮桓任八路軍第115師政治部主任,不久任政治委員。在華北戰局十分危急的時刻,他率部東渡黃河,開赴山西前線,參與創 建晉察冀抗日根據地和領導創建晉西南抗日根據地。與代師長陳光指揮午城、井溝和薛公嶺等戰鬥,保衛了黃河河防。1938年秋參加在延安舉行的擴大的中共六
屆六中全會,會後率部進入山東,擔當起在一個戰略區內堅持敵後抗戰的大任。他堅決執行中共中央關於在統一戰線中堅持獨立自主的原則,廣泛發動群眾,建立抗 日民主政權,發展人民武裝,鞏固擴大山東抗日根據地。1941年8月,羅榮桓任山東軍政委員會書記。1943年3月任山東軍區司令員兼政治委員,第115
師政治委員、代師長。同年8月任中共中央山東分局書記,統一領導山東抗日根據地的黨政軍工作。在敵後抗戰嚴重困難的情況下,他貫徹黨中央和毛澤東制定的戰 略方針,領導山東軍民團結一心,艱苦抗戰,不斷粉碎日寇大規模的進攻,使革命力量日益壯大,為全民族抗戰作出了重要貢獻。毛澤東曾在黨的六屆七中全會主席
團會議上,對山東的敵後抗戰工作給予表揚。1945年6月,羅榮桓被選為中共第七屆中央委員。

  抗戰勝利後,羅榮桓率山東部隊6萬余人進軍東北,先後任東北人民自治軍第二政治委員、東北民主聯軍副政治委員,參與指揮了1947年東北解 放戰爭中的秋季、冬季等攻勢作戰,組織領導了大兵團作戰中的政治工作和組建東北二線兵團的工作。1948年8月,羅榮桓任東北軍區第一副政治委員兼東北野
戰軍政治委員,參與指揮了震驚中外的遼沈戰役。在戰役發起前的關鍵時刻,他堅決貫徹黨中央、毛主席先打錦州的作戰方針,保證了將國民黨軍封閉在東北境內予 以全殲戰略意圖的實現。平津戰役中,他作為中共平津前線總前委委員和人民解放軍平津前線政治委員,參與了戰役指揮及和平解放北平的談判工作,取得了輝煌的
勝利。1949年6月,中央決定成立華中局和華中軍區,羅榮桓任華中局第二書記兼華中軍區第一政治委員。

  新中國成立後,羅榮桓任總政治部主任,並兼任總幹部管理部部長,領導全軍的政治工作。他根據和平時期軍隊建設和形勢任務的要求,始終把堅持 黨對軍隊絕對領導作為政治工作的根本任務,做了大量的開拓性工作,為加強我軍思想政治建設做出了重要貢獻。羅榮桓還曾任最高人民檢察署檢察長、中央人民政
府人民革命軍事委員會副主席、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副委員長、國防委員會副主席、中共解放軍監察委員會書記、中共第八屆中央政治局委員、人民武裝委 員會主任等職。他為黨和人民嘔心瀝血,戰鬥工作到生命的最後一息,受到廣大幹部和群眾的擁戴和崇敬。毛澤東在《吊羅榮桓同志》一詩中寫道:“君今不幸離人
世,國有疑難可問誰”,以此來表達對他的倚重和痛惜之情。鄧小平同志在悼詞中對羅榮桓的一生給予了高度評價,讚揚他“在一生的工作鬥爭中,充分體現了馬克 思列寧主義的黨和人民革命軍隊的作風”。




  (二)



  羅榮桓同志在長期革命實踐中,認真研究中國革命鬥爭的特點和規律,創造性地執行毛澤東提出的戰略方針和戰術原則,從理論與實踐的結合上積累了豐富的經驗。

  羅榮桓堅持人民戰爭思想,重視革命根據地的建設。他認為,開展武裝鬥爭,必須以革命根據地為依託,沒有鞏固的根據地,武裝鬥爭就不能持久。他 在領導山東抗日鬥爭中,把根據地建設與武裝鬥爭放在同等重要的位置。針對山東抗戰的複雜局面,他提出“插、爭、擠、打、統、反”的六字方針。插,就是插入
日偽軍之間、日偽軍與國民黨之間的空隙地帶,隱蔽地由邊緣伸入腹地;爭,就是爭取團結一切抗日力量,收編抗日武裝;擠,就是擠掉消極抗日甚至不抗日反而積 極反共反人民的頑固勢力;打,就是打擊日偽軍和漢奸武裝;統,就是同國民黨軍隊、特別是駐魯南的東北軍疏通團結,共同對敵;反,就是反“掃蕩”,反摩擦。
依據這六字方針,他在領導開展武裝鬥爭中,注意團結抗日的友軍和愛國進步人士,孤立和打擊製造摩擦的國民黨頑固派,在魯西、魯南、冀魯邊、魯中、濱海和膠 東等地區發動群眾,建立抗日政權,開展減租減息,發展人民武裝,鞏固和擴大了山東抗日根據地。解放戰爭開始時,羅榮桓率大軍進入東北。針對國民黨增兵搶佔
東北的嚴重局勢,為使我軍站穩腳根,他在1945年12月13日提出《對創造東北根據地的意見》,指出要爭取控制沿中長路兩側廣大地區,包括中小城市、次 要交通線及某些工業原料地區,儘快開展創造根據地的工作,並強調要“放手發動群眾,整訓並充實野戰軍,建設地方軍,統一作戰指揮與後方之組織。”羅榮桓的
這些意見,同半個月後黨中央發出的關於《建立鞏固的東北根據地》的指示精神完全一致。

  羅榮桓善於從中國革命戰爭的實際出發,實施正確的戰爭與作戰指導。早在土地革命戰爭時期,擔任紅四軍政治委員的羅榮桓,堅定地支持毛澤東關 於誘敵深入,在根據地內用運動戰殲敵以粉碎“圍剿”的戰略主張,同軍事上的冒險主義作堅決的鬥爭。在敵後抗戰中,他針對山東根據地建設和敵強我弱的實際情
況,反對建立正規化主力兵團打運動戰的想法,主張把主力部隊和地方基幹武裝有計劃地加以分散,扶助起大量的民兵遊擊小組等抗日武裝,開展分散性、群眾性的 抗日遊擊戰爭。他總結堅持敵後遊擊戰爭的經驗,撰寫了《堅持我們的邊沿遊擊區》、《克服在執行遊擊戰爭中認識上的一些偏差》、《分散性遊擊戰爭與對敵政治
攻勢問題》等文章,對開展抗日遊擊戰爭起到了重要指導作用。他針對日軍對我根據地進行頻繁、殘酷蠶食和“掃蕩”的情況,提出了“敵人打到我這邊來,我就打 到敵人那邊去”的“翻邊戰術”,即當敵人“掃蕩”時,不在根據地內與敵周旋,而把主力部隊部署在根據地邊緣地區,趁敵人的包圍圈尚未緊縮時,選擇空隙打到
敵人後方去。山東各根據地普遍運用“翻邊戰術”後,粉碎了敵人一次又一次的蠶食和“掃蕩”,迅速扭轉了被動局面。

  羅榮桓認真貫徹毛澤東同志提出的建軍思想,重視人民武裝力量建設。在我軍初創時期,他把“擴紅”放在十分重要的位置,組織部隊做好宣傳群 眾、組織群眾、武裝群眾的工作,運用政治工作的各種形式吸引和號召青少年參軍參戰,使紅軍的隊伍不斷發展壯大。在1934年1月召開的第二次蘇維埃代表大
會上,羅榮桓由於擴紅成績突出,受到表揚並獲得獎章。敵後抗戰中,他組織發動群眾,實行減租減息,充分調動人民群眾參軍參戰、保衛勝利果實的積極性。在保 存和壯大主力部隊的同時,積極發展民兵和地方武裝力量,使山東的八路軍發展到27萬人,民兵50萬人,人民自衛武裝達數百萬人,形成了一支堅持獨立自主抗
戰的雄厚力量。在東北解放戰場,他著眼大兵團作戰的需要,以戰略家的眼光,建議並主持組建東北二線兵團,向主力部隊輸送了大批兵員,為東北人民解放軍的發 展壯大和解放戰爭的勝利做出了重要貢獻。新中國成立後,他曾負責民兵工作,強調和平時期民兵建設應由地方黨委統一領導,圍繞生產、結合中心任務進行,從而
保證了民兵工作的正確方向。



  (三)



  羅榮桓同志是我軍政治工作的卓越領導人,從擔任紅軍連隊黨代表到總政治部主任,經歷了我軍政治工作的初創、逐步發展到成熟的過程。他在政治工作上的重要建樹,是我軍建設的寶貴財富。


  無論是在革命戰爭年代,還是和平建設時期,羅榮桓始終不渝地貫徹執行毛澤東為我軍提出的一整套政治工作的根本原則。他一貫認為,政治工作是人 民軍隊的生命線,要把堅持黨對軍隊絕對領導作為政治工作的根本任務;把堅持實事求是,一切從實際出發,發揮對其他工作的保證作用,作為政治工作的根本原
則;把堅持民主的方法、群眾路線的方法、說服教育的方法,作為政治工作的根本方法。他重視部隊基層建設,強調政治工作的基礎在連隊,連隊工作的關鍵是切實 加強和充分發揮黨支部的戰鬥堡壘作用,發揮黨員的模範帶頭作用。


  紅軍初創時期,羅榮桓為在紅軍中建立健全黨的基層組織付出了艱辛的努力,培養發展了我軍歷史上最早的一批士兵黨員,使“支部建在連上”得到 落實。針對部隊中存在的有些幹部不會做政治工作、打罵士兵甚至槍斃逃兵的問題,他指導部隊上好政治課,過好黨、團的組織生活,正確發揚民主,認真把紅軍的
“三大任務”、“三大紀律六項注意(後發展為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等一系列建軍原則和新的政治工作制度貫徹到部隊建設的實際工作中去,努力使紅軍部隊肅清 舊軍隊的影響而成為新型的人民軍隊。


  抗戰初期,羅榮桓出席黨的六屆六中全會,認真總結了由於部隊改編時一度取消政治委員、縮小政治機關以及沒有建立黨委會,導致部隊党的領導和 政治工作受到削弱的教訓,建議加強黨的政治機關,充分發揮黨支部的作用,加強部隊的政治教育以及我軍光榮傳統教育。在艱苦卓絕的山東敵後抗戰鬥爭中,他一
手抓軍事工作,一手抓部隊党的建設和政治工作,親自主持召開第115師連隊政治工作會議,整頓連隊政治工作組織和秩序,建立符合分散性遊擊戰爭實際的政治 工作制度,充分發揮連隊黨支部的領導核心和戰鬥堡壘作用,使部隊的凝聚力、戰鬥力進一步增強,為贏得抗戰勝利提供了強有力的思想政治保證。


  在東北解放戰爭中,他指導部隊開展了訴苦運動和土地改革教育,總結推廣了東北民主聯軍第3縱隊訴苦運動的經驗,引導廣大指戰員“倒苦水”、 “挖苦根”,開展“磨刀殺敵”、“復仇立功”活動,極大地提高了廣大官兵的階級覺悟,激發了為解放而戰、為人民而戰的高昂士氣。毛澤東親自修改並向全軍批
轉了他們的經驗,使訴苦運動發展成為全軍部隊進行階級教育的重要形式。

  新中國成立初期,針對有人主張學蘇軍搞“一長制”的錯誤觀點,羅榮桓旗幟鮮明地指出:“現在有些同志認為政治工作制度過時了,政治委員作用 不大了,要搞‘一長制’。如果那樣做,不就否定了從井岡山時期就搞起來的政治工作傳統嗎?不就否定了民主集中制和支部建在連上嗎?”他主持制定新中國成立
後的第一部《中國人民解放軍政治工作條例(草案)》,在總結建軍以來政治工作經驗的基礎上,把黨對軍隊絕對領導的一整套制度和政治工作的一系列方針、原 則、任務與方法系統地規定下來,使之成為我軍建設的重要法規。他領導了新中國成立初期全軍部隊“向文化大進軍”工作,全面提高了官兵的文化素質,促進了部
隊現代化建設。他向中央建議並領導籌建解放軍政治學院,親自兼任院長,為部隊培養輪訓了大批優秀政工幹部。在我軍確定實行義務兵役制、軍官薪金制和軍銜制 (簡稱三大制度)之際,他及時發現部隊中存在的一些不良思想傾向,先後發表《繼續發揚我軍的光榮傳統》、《秋收起義和我軍初創時期》等文章,強調在軍隊現
代化、正規化建設中,不能削弱我軍的光榮傳統,必須加強政治工作,以保證人民軍隊建設的正確方向。

  羅榮桓一貫堅持以實事求是的科學態度學習和宣傳毛澤東思想。他是我們黨內較早認識和宣導學習毛澤東思想的高級領導人之一。早在1944年7 月,他率先在中共中央山東分局和山東軍區機關作了《學習毛澤東同志的思想》的報告,對毛澤東思想作出了高度評價。新中國成立後,他更明確指出毛澤東思想早
已越出一般經驗的範疇,而上升為經過實踐檢驗的科學理論,同馬列主義創始人的學說一樣,包含著具有普遍意義的基本原理、原則和科學方法,需要長期堅持和貫 徹。羅榮桓認為,學習毛澤東著作應提倡實事求是,“不要只滿足一些現成的語句或條文,最重要是瞭解其實質與精神。”因此他反對林彪把毛澤東思想教條化、庸
俗化的做法,對“走捷徑”、“立竿見影”、“帶著問題學”等簡單化的學習方法進行了抵制和批判,指出“帶著問題學,就是要到毛選中去找答案。這樣提不妥 當。還是應當學習立場、觀點、方法。”“學習毛主席著作一定要從根本上學,融會貫通。”對這一正確觀點,鄧小平主持的中央書記處給予了極大的支援。
1975年和1977年,鄧小平同志在強調完整準確地理解毛澤東思想和端正黨的思想路線時兩次指出:“林彪把毛澤東思想庸俗化的那套做法,羅榮桓同志首先 表示不同意,說學習毛主席著作要學精神實質”;“毛澤東思想是個思想體系。我和羅榮桓同志曾經同林彪作過鬥爭,批評他把毛澤東思想庸俗化。”羅榮桓一貫倡
導的科學的學習革命理論的方法,對我們今天學習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和“三個代表”重要思想,仍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四)



  羅榮桓同志是一位忠誠的馬克思主義者,具有堅定的共產主義理想信念,堅強的無產階級黨性原則,光明磊落的坦蕩胸懷,以身作則的工作精神,清正廉潔的優良品質,為全黨全軍同志樹立了榜樣。


  羅榮桓堅持真理,勇於同各種錯誤傾向進行堅決鬥爭。他堅持黨性原則,一切從實際出發,從不看風辦事。對背離實際的錯誤傾向,不管來自何方,決 不苟同,勇於批評和鬥爭,堅決維護黨的利益。在紅軍時期打AB團的日子裏,擔任紅四軍政治委員的羅榮桓保持了清醒的頭腦,反對濫捕錯殺,解救了一批同志。
1943年在整風運動中,他從山東的實際出發,正確估量幹部隊伍的政治狀況,頂住所謂“搶救失足者”的“左”的做法,使山東的整風運動健康發展。針對林彪 宣揚“突出政治”、“政治可以衝擊一切”等“左”的一套東西,羅榮桓進行了堅決的抵制。他強調指出:“紅要帶領專,要保證專的實現,要幫助專,實現專的要
求……不應當只強調紅,不強調專,紅與專不能脫節。”表現出一個無產階級革命家堅持真理的膽識。


  羅榮桓始終顧全大局,堅決維護黨的團結和統一。他用人公道正派,反對任人唯親、拉山頭、搞宗派,善於團結“五湖四海”的幹部一道工作。紅軍
時期,部隊經常進行改編、合編、會師、體制變動、領導機構調整等,羅榮桓十分注意維護各單位之間的團結,對外單位調進的幹部,主動熟悉,大膽使用,反對只 願意使用自己熟悉的幹部的傾向,山東敵後抗戰和東北解放戰爭中,他對來自各方面的幹部一視同仁,站在全局的高度使用幹部,搞好幹部的交流,促進部隊的建
設。新中國成立後,擔任總政治部主任的羅榮桓在組建總政機關時,明確指示總政機關的幹部要從各大單位抽調,為加強對全軍政治工作的領導打下了基礎。他在領 導全軍評定軍銜和授勳工作中,全面考慮各方面的因素,使這一工作順利進行。毛澤東同志稱讚羅榮桓“原則性強,對党忠誠”,說他“對黨的團結起了很大的作
用”。


  羅榮桓密切聯繫群眾,始終保持艱苦奮鬥的政治本色。他經常說,人民群眾是領導幹部身上的血液,領導幹部脫離了群眾,生命就要枯竭。紅軍時 期,他與士兵同吃同住同戰鬥,以自己的模範行動影響和教育幹部戰士,體現了黨的政治工作“無聲命令”的作用。走上高層領導崗位後,他注意傾聽群眾的意見和 呼聲,始終把維護人民的利益作為工作的出發點和歸宿。他待人寬厚,平易近人,勇於承擔領導責任,帶頭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許多同志都稱讚他具有長者風範。
他長期抱病工作,真正做到了為黨和人民的事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作為高級領導人,他從不為自己謀任何私利,始終過著十分儉樸的日子。臨終前,他囑咐家 人:“我死以後,分給我的房子不要再住了,搬到一般的房子去,不要特殊。”表現了一個共產黨人的高風亮節。


  羅榮桓同志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和人民軍隊建設所建立的不朽功勳,永遠銘刻在人們的心中。他在長期革命鬥爭中所表現出的先進思想、優良作風 和崇高品德,是我黨、我軍的寶貴精神財富。我們要學習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的革命精神,繼承和發揚我黨我軍的光榮傳統,高舉鄧小平理論偉大旗幟,在“三個 代表”重要思想指引下,與時俱進,開拓創新,團結奮鬥,不斷奪取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新勝利,開創我軍革命化、現代化、正規化建設的新局面。


《人民日報》
2002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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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越的軍事才能 非凡的領導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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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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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越的軍事才能 非凡的領導藝術

李燧英



 















  1938年12月,八路軍總部令115師政治部主任羅榮桓、代師長陳光率師機關和686團由晉西入魯。這時日軍在山東,已佔領了大部縣城,並 向重點鄉鎮伸展。蔣介石為實現國民黨的“限共、溶共、反共”政策,也急令東北軍於學忠率51軍、57軍兩萬余人入魯,組成蘇魯戰區,搶佔沂魯、莒(縣)、
日(照)、臨(沂)、費(縣)等重要山區;著山東省政府主席沈鴻烈由魯北進人魯中山區,搶佔東裏店要點,製造磨擦,妄圖破壞、限制我抗日力量發展。整個山 東戰場形成了敵、頑、我日趨尖銳複雜的三角鬥爭形勢,暫處劣勢的我軍不得不兩面作戰,處於敵偽頑的夾擊之中。同時,我內部也存在著對鬥爭方針認識不一致、
主力部隊和地方部隊指揮不統一和作戰配合不協調等問題。在這種艱難曲折、紛紜複雜的鬥爭環境裏,羅榮桓同志以他無產階級革命家的膽略和氣魄,運用其高超的 鬥爭藝術和非凡的軍事才能,展示其高深的政治遠見和以大局為重、寬厚待人、團結對敵的政治家風度,堅定不移、創造性地貫徹執行黨中央關於開展抗日遊擊戰爭
的戰略方針,以及堅持發展山東抗日鬥爭的一系列指示,團結各方面的力量,戰勝無數艱難困苦,卓有成效地完成了黨中央賦予他的重大歷史使命,對山東抗日大好 局面的形成和發展,對山東根據地的鞏固、擴大,對我黨領導的抗日武裝力量的成長壯大,都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從115師入魯到1943年成立新的山東軍區,我一直在羅榮桓同志身邊工作,耳濡目染,教益很深,尤其對他精湛的軍事指揮藝術和高尚的思想品德永生難忘,至今記憶猶新。


  

      在水泊梁山上



  1939年7月下旬,我115師機關和特務營另一個連,駐在梁山宋江寨以北前集。8月2日上午,羅榮桓同志和師首長們,正在一個大院堂屋研究 開闢梁山根據地問題。突然,兩個偵察員氣喘吁吁地闖進來向羅榮桓、陳光同志報告:日軍32師團炮兵一部分,一個步兵大隊,還有少量偽軍,共400餘人,帶
著兩門野炮、1門九二步兵炮、10多挺輕重機槍,在大隊長長田敏江率領下,今天一清早由靳口向西進犯,估計下午可到達梁山。

  “吃掉它!”在場的領導同志都氣憤至極地說。羅榮桓同志何曾不想吃掉這股敵人,但對這類重大問題,不到成竹在胸的時候,他是不輕易拍板的。 他把司令部的科長召集一起,討論怎麼辦。會上多數同志主張殲滅該敵,但同時感到我與敵人兵力相當,裝備懸殊甚大,殲敵有困難。有個同志引用孫子“十則圍
之,五則攻之”的話作論據,提出沒有五倍、十倍於敵人的兵力,要殲滅裝備精良的長田敏江大隊有困難。羅榮桓同志一邊聽著大家的發言,一邊對敵我情況和地形 條件進行綜合分析。當到會同志不再發表新的意見時,羅榮桓同志的戰鬥方案已初步形成了。他說:“要殲滅這股敵人確實不那麼容易。但我們要看到,敵人是出頭
之鳥,沒有後續部隊,附近也沒有支援它的力量;現在又正值青紗帳起,便於我軍隱蔽行動;加上敵飛揚跋扈,不知道梁山有我主力部隊;只要我們佔據有利地形, 打它個措手不及,完全有可能消滅這股敵人。至於我之兵力,我看用不著五倍、更用不著十倍於敵,只要增加一倍,把駐在梁山南面20余裏的楊勇的獨立旅1團3
營調來參戰就可以了。”一席話說得大家信心倍增,會議氣氛很快熱烈起來。在此基礎上,大家又提出了一些補充意見,形成了一個完整的作戰方案。參謀們根據羅 榮桓同志的指示,馬上通知特務營作好戰鬥準備,並叫營、連各來一名主管幹部,與師首長一起看地形,著獨立旅1團團長、政委率3營迅速趕來梁山參戰。


  羅榮桓同志帶著各級指揮員,察看陣地後笑著對旁邊的一位參謀說:“咱自們現在都成了‘梁山好漢’啦!不過,今天我們要劫的不是貪官污吏的‘生辰綱’,而是日本鬼子的機槍大炮。”


  吃過午飯,驕橫的敵人大搖大擺地進人我伏擊圈,當即被我殲滅一部。剩下的退守梁山西南麓獨山莊和獨山高地。這時,有的首長主張趁敵立足未穩, 一鼓作氣攻下獨山莊。“莫慌!”羅榮桓同志說:“敵人佔領了莊子和獨山高地,可以形成犄角,構成火力交叉,我們現在去進攻,正入敵大網之中,傷亡太大,等
天黑了,獨立旅1團3營趕到再打。”不一會,值班參謀報告,1團團長周海濱、政委戴潤生率3營趕到。羅榮桓同志叫參謀通知他們1,安排部隊吃飽飯,好好休 息,辦妥當了,來師部接受任務。


   吃過晚飯,羅榮桓、陳光同志把司令部的科長和團、營、連指揮員召集一起,先由作戰科長傳達了作戰方案,而後羅榮桓同 志說:“師決定今晚下半夜消滅敵人。因為敵人白天吃了敗仗,上
半夜一定戒備森嚴。到了下半夜,他們疲勞了,睡大覺,給他來 個迅雷不及掩耳,一口氣把它吃掉。”戰鬥部署完畢,各分隊分頭 進入陣地。不出羅榮桓同志所料,上半夜敵人膽戰心驚,風聲鶴
唳,到處增哨加崗。到了下半夜,當官兒的不查哨了,巡邏兵不 遊動了,哨兵坐在哨位打瞌睡。羅榮桓、陳光同志一聲令下,部 隊從四面八方向敵發起了攻擊。夢中的敵人,有的還沒醒來,就
被手榴彈炸得血肉橫飛。醒過來的,沒等提槍,就被刺了個透心涼。一個小時多一點,莊裏200多敵人,全被殲滅。這時,獨山高地的敵人被殲一部分,其餘龜縮 在一個騾馬店大院裏。敵在騾馬店四周院牆挖了許多槍眼,以密集火力阻我攻擊。我軍數次攻擊未果,戰鬥一度沉寂下來。在這關鍵時刻,羅榮桓同志把1團政委戴
潤生同志叫到了指揮所,當戴潤生彙報說,戰鬥進展遲緩的主要原因是部隊顧慮天快亮了,敵援兵趕到,我將處於不利境地時,羅政委循循善誘地開導他:“這股敵 入是孤軍深人,鄆城、汶上的敵人要來援助,最早要到明天中午才能趕到。師已派出騎兵偵察敵情,你們儘管放心打。要鼓起勇氣,爭取10點鐘以前全殲殘敵!”
接著,羅榮桓同志語調深沉地說:“兵書上講,狹路相逢勇者勝!”戴潤生返回陣地後,立即傳達了羅榮桓同志的指示,重新調整了戰鬥部署,向敵人發起最後的總 攻。這時,羅榮桓同志又親自來到前沿指揮所,鼓勵部隊勇猛衝殺。他說:“不要怕損壞群眾的房子而不敢大膽打。房子打塌了,戰後再賠償。”根據他的命令,部
隊放開打了。佔據騾馬店後面小山頭的分隊,居高臨下,傾其全部火力向大院掃射。瀕於滅亡的敵人,在劈頭蓋腦的火力壓制下,支撐不住,打開大門向外逃竄。等 候在門外的我騎兵連,見到敵人跑出來,個個噴發出仇恨的怒火,躍馬揮刀,追著落荒逃跑的敵人,象切西瓜一樣,把他們的腦袋砍落在地。有幾個倖免的殘敵,向
汶上方向竄去。我軍打掃戰場,在一個凹地裏發現了長田敏江的屍體。

  此次戰鬥,我共斃日偽軍300餘人,俘24人,繳獲敵全部野炮和輕重機槍。戰後不久,中央軍委特發賀電,表揚參戰部隊。一向誣衊我軍“遊而 不擊”的國民黨頑固派,在事實面前,啞口無言。蔣介石還假惺惺地給八路軍總部發來一封嘉獎電報稱:“魯西殲敵,斬獲甚多,殊堪嘉慰。”還給了3萬塊錢,表
示“慰勞”。梁山戰鬥的勝利,震動了魯西,傳遍了山東,極大地鼓舞了全省軍民的抗戰熱忱。戰後半個月內,僅梁山周圍,東平湖畔,就有3000多名青年踴躍 參加我軍。這塊自古以來戰事頻繁、英雄輩出的地方,當時到處掀起了轟轟烈烈的抗日救亡活動。




      不曾有聲勝有聲



  1941年,日本帝國主義為發動太平洋戰爭,強化對華北的統治,自3月至10月對山東各地連續發動了10多次“掃蕩”。11月初,日軍調集3 個師團、4個混成旅團的主力,華北方面軍一部,以及偽軍等共5萬餘人,在日軍12軍團司令官土橋一次指揮下,對我山東抗日根據地的中心沂蒙區進行“鐵壁合
圍”大“掃蕩”,妄圖徹底摧毀山東的抗日戰略中樞,消滅駐在這裏的山東黨政軍領導機關。這時,羅榮桓同志率115師師部駐青駝寺東北留田村,加上一起行動 的山東分局和山東戰時委員會,三大機關近5000人,而戰鬥部隊只有師特務營。11月5日晨,臨沂、費縣、平邑、蒙陰、沂水、莒縣等地兩萬餘敵,分11
路,向留田合圍過來。下午,擔任山東軍政委員會書記的羅榮桓同志主持召開分局、115師領導和師機關部門負責同志等參加的軍事會議,研究如何粉碎敵合圍, 保證勝利轉移。這時,敵已將留田重重包圍,最近的一路距留日只有六七華里。會上,有的同志主張向東突圍,返回濱海根據地;有的主張分散突圍,以保存實
力。……正當大家議論紛紛爭論不下的時候,羅榮桓同志說:“我們應該向南突圍!”這使大家很感意外,因為敵人的大本營就設在留田南面的臨沂城。“為什麼向 南突圍?”羅榮桓同志說,“表面上看,東面敵人的兵力比較薄弱,封鎖線還沒有形成,但這是敵人設的圈套。敵估計到他們‘掃蕩’沂蒙山區,我會向濱海區轉
移,因此,他們故意留個空子,叫我們去鑽。西面是臨(沂)蒙(陰)公路,過去雖大部為我控制,現在已成為敵人戒備森嚴的封鎖線了。北面日軍和國民黨頑軍密 布,我山東縱隊剛剛與頑軍交過鋒,我們北上,很易遭日頑夾擊。而南面,雖為敵大本營,但敵人大部已參加合圍我沂蒙區,成了空虛的後方。同時由於敵恃才傲
物,根本不會料到我向其大本營突圍。”這實事求是的分析和獨到的見解,很快得到與會同志的贊成。於是,機關部隊分頭作突圍準備。

  夜幕垂下,敵人在留四周圍山頭,燃起了一堆堆篝火,做著天亮以後消滅山東黨政軍領導機關的美夢。此時,我幾千名幹部戰士,正趁著蒼茫夜色, 向河灘上集結,等候出發命令。在嚴肅的氣氛中,羅榮桓同志帶著參謀人員出現在隊伍面前。他不時地向站在佇列中的同志打著招呼,指戰員緊張的心情很快平靜下
來,勝利突圍的信心倍增。“出發!”一聲令下,大家跟在羅榮桓同志後面,穿孔插隙,越過敵人兩道封鎖線,沒費一槍一彈,沒傷一兵一卒,我黨政軍機關於6日 安全轉移到蒙山南面的黃埠前一帶。


  羅榮桓同志精明的判斷和果敢巧妙的指揮藝術深深地為眾所嘆服。曾在大革命時期來中國支援過中國革命,1941年9月來山東抗日根據地採訪, 這次隨機關一起突圍,要向全世界報導我軍粉碎日軍“鐵壁合圍掃蕩”消息的德國記者希伯,不顧疲勞,即刻寫了題為《無聲的戰鬥》的新聞,發表在115師《戰
士報》上,讚揚羅榮桓同志的雄才大略和他那無產階級革命家所特有的臨危不懼、敢於險中取勝的大無畏精神。

  

      翻 邊 殲 敵



  日偽軍在留田合圍我領導機關撲空後,惱羞成怒,隨即以大部兵力在沂蒙山中心區設立據點,對我實行嚴密的封鎖和殘酷的“清剿”。敵每“清剿”一 地,即施行挨戶逐處搜查,發現我軍,各據點之敵即互相策應,向我合擊或反復跟蹤追擊。對我基本區則實行大規模的“三光”政策。敵共殺害我群眾3500餘
人,搶走糧食160余萬斤,燒毀房屋四分之一,捉走壯了近萬人,姦污婦女難以數計。很多村莊被洗劫一空。馬牧池一村被三次縱火,房屋悉為灰燼。沂水西南朱 家嶺、高家庵子群眾給《大眾日報》社埋藏了一部分機器。敵獲悉後,將該兩村群眾抓去300餘人,首先用火燒死一人,用刺刀刺死兩人,而後威逼群眾交出機
器,但無一人向敵人屈服。

  為討還血債,振奮群眾鬥志,羅榮桓等領導決定,將我突圍出來的黨政軍機關一部分同志轉移到濱海地區,調部分部隊在外線打擊敵人,他和朱瑞、 陳光、肖華、陳士榘等率留下的機關幹部和部分主力部隊返回沂蒙山區,打擊日偽軍的燒殺、破壞和偽化活動,鎮壓好細叛徒。臨出發前,羅榮桓同志叫集合隊伍唱
歌。負責帶隊的同志納悶:前天晚上由留田突圍前,規定行軍不准說話,不准咳嗽,不准發出任何聲響;昨天在這一帶住宿,規定嚴密封鎖消息,行人只准進,不准 出;怎麼今天叫唱歌呢?!“對!唱歌,叫大家放開嗓子唱歌!”羅榮桓同志看出帶隊的同志有些疑惑,就加重語氣說。全體同志唱了幾支歌後,羅榮桓同志走到隊
伍面前高聲講道:“剛才叫大家唱歌是唱給鬼子聽的!日本鬼子不是要找我主力決戰嗎,我們用歌聲告訴他,八路軍幾千名英雄兒女,就在你鼻子底下,你來吧!今 天我們不但要唱歌,還要白天行軍。你日本鬼子想決一雌雄,就把隊伍從沂蒙區調出來!”到了晚上,羅榮桓、陳光同志又決定,著師特務營副營長黃國忠帶部隊伏
擊敵人。羅榮桓同志對黃國忠說:“敵人在留田撲空後,正在摸我們的去向。我們就將計就計,暴露一下自己,以便把敵人從我們的中心根據地引出來。”接著又具 體交代:“敵人在蒙山北麓的垛莊一帶搶劫了很多牲口、物資,要運到費縣,必經石蘭,你帶上兩個連在石蘭打他們的埋伏,要打得狠,聲勢大,動作快,打了就
撤。”

  11月9日晨,黃國忠帶兩個連到了石蘭。他環視了一下周圍的地形,心裏即刻湧起一股敬佩的心情:羅政委真是一個熟諳天時地理的軍事家。你看 這石蘭,東西兩面高山聳立,一條大道並聯著一條沙河,由北而南,縱貫其中,是打伏擊再好不過的地方了。黃國忠令兩個連佔領了兩側高地的有利地形,卡住南北
的口子,把機槍交叉配置,組成了綿密的火力配系,還把全營的司號員集合到一起,單等抓甕中之鼈。戰士們忍著刺骨的寒風等了一天,不見敵蹤影。黃國忠正在對 等還是撤猶豫不決的時候,通信員跑來傳達羅榮桓同志的命令,要他堅持到底。黃昏,忽然遠遠傳來了馬蹄聲,接著又出現了模糊的人影,敵人到底來了。得意忘形
的敵人趕著馱物資的牲口,搖頭晃腦地進人伏擊圈內。頃刻,一發信號彈劃破了昏暗的夜空,我輕重機槍一齊狂吼,擲彈、手榴彈飛向敵群。毫無戒備的敵人,頓時 亂作一團,馬嘶人嚎,東奔西跑,但怎麼也逃不出子彈和手榴彈的襲擊。一陣衝鋒號響,我等了一天的戰士,如猛虎下山,端著刺刀,喊著殺聲,撲向敵群。不到半
個小時,300多敵人就全被消滅了。

  第二天,沂蒙山中心區的日偽軍果然紛紛外調。羅榮桓等領導旋即率部隊挺進山區,一面從機關中抽調大批幹部組成工作組,分赴各地領導群眾開展 遊擊戰;一面指揮部隊打擊敵人。11月14日上午,偵察員報告,青駝寺的一股敵人到附近的龍口村騷擾破壞,企圖建立偽組織。羅榮桓同志派肖華同志率兩個連
直奔龍口,把敵人團團包圍。此時,一個滿臉橫肉的日軍和一個賊眉鼠眼的翻譯,正站在場院講臺,拉開嗓門,手舞足蹈,一唱一和的嚷道:“沂蒙山的八路軍,統 統被我們消滅了。這裏成了‘皇軍’的王道樂土,你們是‘皇軍’的順民了……”叭叭!兩顆子彈叫他倆見了閻王。戰士們一擁而上,敵人死的死,竄的竄,跑不及
的俯首貼耳地當了俘虜。

  12月1日,我們駐在東蒙山大溝一帶。淩晨3點鐘,東北方向響起槍聲,並陣陣逼近。羅榮桓同志今值班參謀通知部隊緊急集合,準備戰鬥。但他 卻一動也不動地坐在燈下看地圖。我們秘書、參謀們都熟悉他的脾氣,沒有弄清情況以前,他絕不草率決定行動,所以誰也不驚動他。當值班參謀跑來報告是我們的
遊動哨和從諸滿出動的日軍遭遇時,他才從容地站起來命令值班參謀通知各部隊行動的路線和集合點,叫勤務員收拾地圖,然後向房東道了謝,走出院子。正要率部 隊向邱陽出發,又聽見東面響起了激烈的槍炮聲。羅榮桓同志想到,東面五彩山地形險要,如守不住,機關部隊會受到威脅。於是,他即刻令機關火速向西北方向轉
移,自己帶著警衛員騎馬直奔五彩山。守在五彩山陣地的戰士是特務營3連1個班8個人,帶著一挺輕機槍。戰士們見羅政委來了,頓時精神抖擻。此刻,東北、正 東、東南和西北方向都槍炮轟鳴。羅榮桓同志用望遠鏡向四周觀察,發現東南700多米處的東大頂有100多敵人。他對戰士說:“同志們!鬼子人多,咱們地形
好。大家沉住氣,利用地形隱蔽好,等鬼子走近了再打。”經過一陣炮火準備,30多個日本兵,下了東大頂,向五彩山撲來。當日本兵離我陣地兩百多米時,羅榮 桓同志高喊:“瞄準目標射擊!”一陣雨點般的子彈,打倒十幾個日本兵,剩下的跑到一座小山後面躲起來。等了一個多小時,五六十個日軍,又在密集的炮火掩護
下,分兩路沖過來。“準備好刺刀手榴彈!”羅榮桓同志大聲喊道:“注意節省子彈,沒有命令不准開槍!”當敵人爬到半山腰,羅榮桓同志一聲令下:“手榴 彈!”接著兩批手榴彈在敵群裏爆炸,敵兵倒下一片,活著的沒命地往回逃。躲在一塊石頭後面督戰的敵軍官,拔出手槍,打倒了跑在前面的一個士兵,其他的轉身
又向我沖來。“幹掉那軍官!”羅榮桓同志對身旁的警衛員說。警衛員舉起駁殼槍,瞄準日本軍官的腦袋“啪啪啪”就是三槍,那軍官一頭栽倒在地上。敵兵象脫了 韁繩的野馬,飛快往回跑。我戰士一齊開火,又倒了一片,活著跑回去的不到10個人。打垮敵人兩次進攻後,3連1排長帶1個班增援來了。羅榮桓同志牽掛著別
處的戰鬥,就吩咐一排長,堅持到天黑撤退。他帶著警衛員,離開了五彩山。


  12月8日,太平洋戰爭爆發,“掃蕩”之敵紛紛外撤。羅榮桓等領導指揮部隊,一面尾追截擊敵人,一面集結兵力,不斷襲擾留在我根據地內的殘
敵。在整個反“掃蕩”期間,我沂蒙區週邊的濱海區、魯南區、太山區和膠濟線之張店、周村等地部隊積極打擊敵人,配合沂蒙區的反“掃蕩”鬥爭。至12月28 日,淹沒在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裏的敵人,在50多天的“掃蕩”中,東奔西跑疲于應付,最後以死亡2200餘人的代價宣告“掃蕩”失敗。我黨政軍機關未受損
失,英雄的沂蒙山根據地經過戰鬥的洗禮,煥發出更加旺盛的生機。


  反“掃蕩”結束,羅榮桓同志要到濱海區師部駐地。在我們東去路過十字路(今莒南縣城)時,正逢敵人“掃蕩”濱海區,到處都是敵人。這時,擔
任前衛的山縱第2旅一個營,與我們失去聯繫,他身邊只有我、警衛員及騎兵連的一部分,大約有30多人。因為敵情不明,又是深夜,我們便宿營在白家嶺村對面 一個小村裏。第2天拂曉,哨兵突然發現白家嶺的敵人猛撲過來,先頭少數敵人已經接近我們住的村邊。怎麼辦?面對這十分危急的情況,我們都一時沒了主張。但
羅榮桓同志鎮定自若,非常冷靜。我問“向哪里走?”“向西去!”他不加思索而又果斷地說。於是我們穿著繳獲日軍的雨衣,騎著馬,插入沂、沭河中間的敵占 區,向南賓士。經過沿河日軍的據點時,少數留守的敵人還以為是自己人,搖著太陽旗和我們打招呼。就這樣,我們順利擺脫了敵人,在敵佔區跑了一天,行程百多
裏,黃昏後抵達濱海根據地。


  經過上述親身休驗,羅榮桓同志開始考慮制定“翻邊戰術”作戰理論。加上部隊的作戰實踐的不斷充實,到1942年8月份,他正式提出了完整的
“翻邊戰術”理論。即:主動到敵佔優勢的地區,開展隱蔽的遊擊戰爭,破壞敵之統治,擴大我之政治影響,粉碎敵對我根據地的“蠶食”推進。運用“翻邊戰 術”,大體有兩種方法:一種是為了粉碎敵之“蠶食”推進,我集中一定的兵力,翻過敵人的前沿、正面,插入敵人後方,出敵不意地打擊敵之薄弱的一點,速戰、
速決、速撤,力求全勝。另一種是依靠武工隊、敵工站、偵察站,並以地方黨的工作為先導,滲透到敵佔區、遊擊區,建立一些立足點,然後再以小部隊深入進去, 以跳躍式的活動,隱蔽的方式,打擊特務,領導群眾鬥爭,逐步展開遊擊活動。


  此後,山東戰場我軍廣泛採用這一戰法,取得奇效。如1943年41月和6月,日偽軍各以兩萬之眾對我清河區進行“拉網合圍”大“掃蕩”,我
利津以南、廣饒以北根據地被敵“蠶食”。在敵“掃蕩”時,我清河區機關、部隊主動跳到外線。到7 月,青紗帳起,羅榮桓同志即令清河軍區向敵展開大規模反擊。我軍一面派小部主力深入敵縱深,配合地方武裝和民兵展開地雷戰、伏擊戰、襲擾戰;一面集中主
力,在地方武裝和民兵配合下,實行“打擊最壞的,逼走較弱的,爭取動搖的”策略,不斷圍殲、分化瓦解敵人,到9月中旬,一舉摧毀敵偽據點130個,擊潰偽 軍6個團,基本消滅3個團;斃傷俘日偽軍3000餘人,恢復了被“蠶食”的廣北根據地。


 

      看不見的戰線



  羅榮桓同志在負責開闢魯南根據地時,十分重視開展統一戰線工作。他到魯南前,即對盤據在魯中南區的國民黨蘇魯戰區總司令于學忠、兼副總司令沈 鴻烈作了研究。認為西安事變後,於學忠與我黨建立過友好關係。抗戰開始後,蔣介石對他既不放心,又不得不用。而於則既服從蔣介石,又效忠張學良,標榜自己
“既不紅,也不藍,三條道路走中間。”沈鴻烈雖然也是東北軍出身,但他積極投靠蔣介石,深得蔣的信任。在沂蒙地區暗中勾結日偽,一直敵視我黨我軍。根據
于、沈的不同表現,羅榮桓同志提出“拉于打沈”的鬥爭方針,積極開展對東北軍的統戰工作。


  東北軍駐魯南的57軍112師與我115師駐地靠近。為了團結112師,羅榮桓同志曾幾次派人與該師師長霍守義聯繫,對霍講,蔣介石對東北
軍一向不信任,抗戰前蔣就多次想改編東北軍。西安事變後,他調東北軍來山東組成蘇魯戰區,對於學忠這個總司令不放心,又派沈鴻烈兼副總司令。我們對東北軍 的深明大義,豁達大度,深表敬佩;對東北軍將士遭受排斥,深表同情和不平。希望東北軍珍重我們之間的友誼,避免磨擦。由於我方的誠意,霍守義當時對我態度
比較友好。我拜訪他的代表,還先後給他帶去毛主席的《論持久戰》、《論新階段》等小冊子和我軍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歌等。霍對我軍的《三大紀律八項注 意》歌非常讚賞,令全師學唱。受山東分局委託,羅榮桓同志還秘密領導112師我黨工委工作。工委負責人劉曼生曾秘密到115師,向羅榮
桓同志彙報我黨在112師開展工作的情況。這個師下轄第334和第 336兩個旅,每旅轄兩個團。兩個旅都有我黨掌握的戰地服務團,每個團裏都有我黨領導的宣傳隊。第334旅之第667團中,我黨員最多,幾乎每個連都有黨
員。團長也被發展入黨。在他掩護下,我黨在第667團的工作非常活躍,並且影響帶動了全師其他部隊。羅榮桓同志聽了劉曼生同志的彙報很滿意。他指示劉曼生 同志,對東北軍一方面要積極團結爭取進步軍官和廣大士兵一道抗日,另一方面,又要防止它向壞的方面轉化。羅榮桓同志不但注意聽取工委負責同志的彙報,還注
意找我在東北軍基層工作的同志談話。一次,在魯南一個小山村裏,接見了在第334旅之第668團一營工作的我地下黨員姚希平和劉震遠。羅榮桓同志向他們詢 問了這個營的情況,充分肯定了他們的工作成績,勉勵他們在基層進一步做好交朋友的工作,為團結抗日,做好黨的統戰工作而努力。


  在開展統戰工作中,羅榮桓同志也不是無原則地遷就團結,他總是根據客觀形勢,靈活運用鬥爭方法。112師進駐魯南以後,東北軍反動勢力、
57軍軍長繆澂流的外甥李長勝任費縣縣長。李依仗繆澂流、沈鴻烈作後臺,反共氣焰囂張。1939年12月,他竟指使部下開槍打死打傷我在官裏莊開會的農民 自衛團幹部、戰士多人。針對李的反動行徑,羅榮桓同志首先組織各種宣傳工具對其罪行予以充分揭露。而後發動24個農民自衛團圍攻李長勝的駐地南崮,李懾於
群眾威力,趁夜晚狼狽逃竄,崮口被我收復。事後,羅榮桓和陳光同志將上述情況報告了中央和軍委。中央、軍委即刻複電,並將電文轉發八路軍第1縱隊徐向前、 朱瑞同志,以及朱德、彭德懷、楊尚昆、劉伯承、鄧小平等同志,充分肯定了羅榮桓、陳光同志的做法。


  到1942年夏,蔣介石陰謀發動第三次反共高潮,東北軍內部發生了劇烈變化。第111師師長常恩多是一位愛國將領,堅決支持我黨團結抗日的 主張。該師的反動勢力,為配合蔣介石反共,趁常恩多病重,對111師的進步勢力進行殘酷迫害。許多人被驅逐。第333旅旅長,共產黨員萬毅被扣押,蔣介石
發電要殺害他。在緊急關頭,常恩多大義凜然,決心不讓111師落入反動派手中。他不顧自己病情惡化,和於學忠總部的政務處長郭維城緊急磋商後,毅然決定於 8月3日發動起義。8月4日淩晨,山東分局召開緊急會議,研究111師起義後我黨的工作。會上,羅榮桓同志指出:我們的團結抗日工作是有成績的,但我們決
不是要去分化瓦解國民黨的軍隊。111師的將士識破了國民黨堅持投降、堅持分裂、堅持倒退的政策,認識到共產黨、八路軍是真正代表民族利益的,是真心實意 地堅持抗戰、堅持團結、堅持進步的,因此,他們就自動脫離蔣介石,站到我們這邊來。我們對他們這種愛國的行動,應熱烈地歡迎和支持。但也必須看到,這個師
的反動勢力還很大,這就可能出現混亂。我們應即刻派得力幹部到111師,同起義領導一起掌握和穩定部隊。事態的發展,與羅榮桓同志預料的一樣。起義部隊與 我軍換防之際,該師原第331旅旅長孫煥彩,糾集一批反動軍官,挾持部分部隊搶佔了甲子山區。起義部隊轉至我根據地休整。常恩多師長在轉移途中不幸逝世。
為支援111師打擊孫煥彩的反動氣焰,收復甲子山區,至10月初,我軍先後兩次還擊孫部。12月中旬,羅榮桓同志親率6個團兵力,向孫煥彩發起第三次反 擊。在我半個月的重圍緊逼下,孫部糧盡彈絕,士氣頹喪,被我殲俘近半,其殘部竄至日莒公路以北,甲子山區複回我手。


  1943年3月,中央軍委任命羅榮桓同志為山東軍區司令員兼政治委員、115師代師長兼政治委員。8月,根據黨中央的指示,羅榮桓又任山東 分局書記。從而使山東黨政軍實現了“一元化”的領導體制,真正達成了山東我黨我軍在政治、思想、組織上的鞏固、統一。下半年山東地區的鬥爭形勢就開始好
轉。1944年到1945年7月,羅榮桓同志接連兩次組織全區部隊,對敵展開攻勢作戰,使形勢出現根本好轉,打通了幾個戰略區的聯繫,部隊得到很大發展, 為最後反攻創造了有利條件。


  山東的抗日鬥爭之所以能夠發展到後來的勝利局面,能夠和全國其他戰場一起順利轉入戰略反攻,並進而為全中國的解放做出一定的貢獻,與羅榮桓 同志的領導作用是分不開的。但羅榮桓同志卻總是把山東抗戰大好局面的形成,歸功於黨中央、毛主席的正確領導,歸功於山東軍民的英勇奮戰,認為自己不過是按
黨的要求做了一個黨員應該做的工作。然而他對山東抗戰所做出的重大貢獻,他在領導山東軍民抗戰中所表現出來的卓越的軍事才能和非凡的領導藝術,他所具有的 無產階級革命家的崇高思想品德,卻象巍巍沂蒙,永遠留在人們的記憶之中,成為全黨寶貴的精神財富,鼓舞和激勵我們永不停息地為共產主義事業而奮鬥。


《回憶羅榮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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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解放戰爭中的榮桓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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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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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解放戰爭中的榮桓同志

林月琴



 













   陳雲同志要我寫一篇回憶榮桓的文章。對於這一指示,我非常樂於遵奉。在整個解放戰爭時期,我有相當長的時間在榮桓身邊,寫一篇回憶他的文章,應該說是不
成問題的。可實際上卻有相當大的困難。這是因為,在解放戰爭的重要時刻--遼沈戰役的日日夜夜,榮桓在前方,我並不在他身邊。在其餘時間,他也常在前線;
即使在後方,我雖同他生活在一起,但關於戰爭全局、關於領導工作問題,他這個嚴格遵守紀律的人,是從來不對我講的。因此,我的回憶只能提供我所知道的,關 于榮桓工作和生活的一些片斷。




              一



  榮桓原來在山東工作。1943年以後,他任中共中央山東分局書記、山東軍區司令員兼政委、115師政委兼代師長。在抗戰勝利前夕,他一直忙於組織指揮以膠濟路東段兩側地區為重點,旨在溝通濱海、魯南、魯中、渤海、膠東五個戰略區的戰役攻勢。


  1945年 8月 10日,我們住在莒南縣延賓莊。這一天深夜,榮桓還沒有睡,機要科送來了一份加急電報。他看著看著就站起身高興地對我說:

  “我的5年計畫完成了。”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晃動著手裏的電報,又補充了一句:“日本政府發出照會,要求投降了。”

  抗戰打了8年,那麼囂張、那麼狂妄、那麼蠻橫的日本帝國主義終於舉起了降旗。聽到了這一消息,我們都感到十分興奮。我看到他在搖曳的燭光下露出滿面笑容,不禁想起兩年多以前……


  那是1942年12月間的事。我軍第三次打甲子山,初戰不利。榮桓聞訊後,冒著嚴寒,縱馬急馳,趕到前線指揮所,參與指揮。可能是因為他經歷 了從井岡山鬥爭、長征到堅持山東敵後根據地這樣長期的艱苦的戰鬥生活,早就得了病,只不過是沒有發覺;這一次連凍帶累,他終於開始尿血。在敵後缺醫少藥,
他的病情日益嚴重。1943年春天,他應陳毅同志邀請,到蘇北新四軍軍部請泌尿科專家、奧地利醫生羅生特治療。羅生特是畢業于維也納大學的醫學博士。他的 祖國被希特勒併吞後,他參加了反法西斯的地下鬥爭,被納粹當局驅趕出境,並遠涉重洋來到上海,準備參加中國的抗日鬥爭。經一名地下黨員介紹到蘇北,參加了
新四軍,1943年入黨。我們都親切地稱他“羅大鼻子”。他的醫術雖高,但由於缺少必要的醫療器械,仍未能確診,那時他已經懷疑榮桓得的是癌症了。榮桓回 到山東後,陳毅同志又把羅生特派到山東來。榮桓自知病重,當時曾對我說:“我要訂一個5年計畫,爭取再活5年,打敗日本,死也暝目了。”


  因此,當他看到日本帝國主義的乞降照會時,便脫口說出了 5年計畫提前完成了”的話。接著他又滿懷信心地對我說:

  “現在看起來,我可以再活5年,再訂一個5年計畫,參加建設新中國。”

  受到他的情緒的感染,我也高興地說:“抗戰勝利了,醫療條件好了,你的病會治好的,你一定還可以訂好多個五年計劃。”

  抗戰勝利後,榮桓抱病以全力組織指揮部隊向敵佔區進軍。

  當時,在全國戰局中,東北佔據十分重要的地位。東北背靠蘇聯,東界朝鮮,西臨蒙古,可以得到國際援助。工業交通發達,可以建設成支援戰爭的大 後方。國民黨在那裏勢力十分薄弱,他們的部隊還遠在西南。而我們,無論是晉察冀還是山東,離得都很近。我們佔領東北有十分有利的條件。為了解放東北,朱總
司令在8月11日命令著名東北軍將領呂正操、張學思、萬毅,立即率部向察哈爾、熱河和遼寧進發。

  朱總司令的命令中提到的萬毅部,原為抗戰中駐紮在山東的東北軍第111師。1942年,這個部隊因受頑固派的排斥,舉行了起義,後編為山東軍區濱海支隊,萬毅同志為支隊長。


  榮桓接到命令後,發電報將正在膠縣前線的濱海支隊負責人萬毅和王振乾同志請到師部駐地--莒縣大店,同他們進行了長談。據萬毅同志回憶,榮桓 這次談話除了幹部任職、編組部隊、分配任務的命令外,對渡海作戰可能遇到的一些具體問題,諸如部隊從哪里渡海,渡海前要作哪些準備,怎樣進行動員,在海上
遇到蘇聯和美國軍艦各自如何對待,在何處登陸,到了東北如何保持我軍的光榮傳統,等等,都一一作了具體交代。他還考慮到北海票(當時山東抗日根據地發行的 貨幣)在東北不能使用,讓後勤部門給準備了黃金。萬毅同志說,這次談話的氣氛就像是老媽媽送閨女出嫁似的。


  萬毅、王振乾同志剛剛離去,9月11日,榮桓又收到中央的電報,決定從山東抽調4個師共二三萬人進入東北,指定由軍區政治部主任肖華同志帶隊和統一指揮。接到中央的電示後,榮桓就立即發電將在博山前線指揮大反攻作戰的肖華同志請回來,向他交代去東北的任務。


  當時,美國正在幫助蔣介石源源不斷地由空中和海上向東北運兵。而蘇聯由於同國民黨訂有條約,要把東北移交給國民黨。分析這一形勢後,榮桓估 計,肖華等到東北後,可能會碰到十分困難的局面,甚至要準備進長白山打遊擊。而肖華同志的女兒小雨那時才一歲多。他們夫婦帶這個孩子有困難。因此,榮桓主
張將小雨留在山東,由我幫著照看。


  肖華同志的夫人王新蘭,在四方面軍時我們就在一起,是老戰友。她的孩子就如同是我自己的孩子,即使沒有這個因素,由我來幫助他們照管孩子, 也是義不容辭的事。榮桓已經說了,為了控制東北,中央要什麼,我們就要給什麼。其中也包括解除東北幹部的後顧之憂。我從王新蘭手裏接過孩子,互道珍重後,
便依依不捨地和他們分了手。


  這孩子在我身邊的時間並不長。因為就在我們進駐新解放的臨沂城時,榮桓又接到中央的電報,要他也去東北。後來,我們將這孩子帶到東北,又交給了王新蘭同志。


  中央這份電報是9月19日發出的,提出了“向北發展,向南防禦”的戰略方針,決定再從山東抽5萬人去東北。山東分局與華中分局合為華東局,由參加“七大”從延安回來的陳毅同志接替榮桓的工作。


  到臨沂後,榮桓的工作更加繁忙了。除了組織山東軍民的反攻、組織赴東北部隊的渡海外,又加上了調整部署、準備迎接即將北上的華中部隊,準備向 華東局移交工作,等等。這一時期,工作千頭萬緒,上下左右電報來往特別頻繁。榮桓同志有時一夜要被叫醒好幾次,一些重要電報,他都是親自起草。他經常是每
天只睡幾個小時。那陣子,他每天都尿血,臉色蠟黃蠟黃的。我看到他拖著重病還要硬撐著工作,非常焦慮;但又感到無法讓他放下工作,只能在生活上盡力多給他 一些照顧。


  因為病魔纏身,榮桓早已感到難以支撐下去了。在抗戰勝利前夕,中央曾準備將林彪調到山東。榮桓打算等他來後,交代了工作,便回延安治病。然 而,現在他不僅回不了延安,而且還要進軍東北。他在接到中央電報後,曾向中央提出能否休養一個時期。如果一定要去東北,最好不要讓當部隊的主要負責人。山
東分局的黎玉、舒同同志也致電中央,建議讓榮桓休息一個時期。中央的複電是:東北還是要去,到那裏醫療條件可能要更好一些。


  接到中央這一複電後,他便再也不提休養的事了。在中央未確定調他去東北時,他著重考慮的是儘快向東北輸送部隊。現在中央決定他去東北,他又 更多地考慮山東當地鬥爭的需要,而將許世友、陳士榘、唐亮、王建安、王麓水、林浩、景曉村、張光中等富有鬥爭經驗的軍政領導千部留在華東,同時經中央批
准,將20萬部隊留在山東。根據中央指示,赴東北的部隊,除隨身攜帶的自衛槍支外,將絕大部分重武器留在當地。當時機關槍、迫擊炮就算重武器了。


  10月24日,我們從臨沂出發。榮桓、羅生特大夫、我和警衛員一部車,機關分乘幾輛卡車。當晚在莒縣停了一宿,第2天到達諸城。由於膠縣由偽軍搖身一變的國民黨部隊所占,諸城到膠縣的公路不通,我們只好在諸城住宿。


  第3天是徒步行軍,榮桓坐擔架。在過膠濟路以前,一次行軍休息時,醫務人員照例從榮桓的擔架上將尿血的瓶子拿出來,一面晃動,一面察看。機要
科一名新調來的小同志看到了,驚訝地小聲叫了一聲:“血!”榮桓親切地看了看他,微笑地搖搖頭說:“小鬼,不要喊呀!戰士們流血犧牲都不在乎,我尿點血有 麼子關係?”


  過鐵路的那天晚上,正在急行軍,突然榮桓的擔架斷了,隊伍不得不停下來。警衛部隊立即派出了警戒。管理處長何敬之同志連忙派人隨嚮導到附近 村子裏找門板。由於護送的部隊不大,停留的地方離鐵路又近,大家都為榮桓的安全擔心。可他卻十分沉著,反而安慰大家,叫大家不要著急。他再三囑咐去找門板
的同志,要遵守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說話和氣,要打借條。


  找門板的同志去的時間不長,就聽到村子裏狗叫起來。在抗日戰爭時期,為了便於部隊夜間活動,根據地和遊擊區的狗都打光了,可這一帶以前是敵 占區,村子裏還有狗。俗話說,一犬吠形,百犬吠聲,頃刻間,遠遠近近的村子裏都傳來狗叫。有的同志擔心驚動敵人,榮桓卻風趣地說:“現在不是日本投降以前 了。現在,狗一叫,敵人會嚇的更不敢出來。”

  受到他沉著、鎮靜的氣度的感染,同志們才不那麼緊張了。事情也真被他說中了,果然是平安無事。等到找門板的同志回來,綁好擔架上路,夜已經深了。

  11月5日,我們到達黃縣龍口,一進碼頭,只見岸邊是一隊隊等著上船的部隊,港灣內外,滿眼是船,其中小汽船很少,大部分是帆船。嘈雜的人聲和喧囂的濤聲交相震盪,一派繁忙景象。我們上船之前,許世友同志趕來送行。


  榮桓和許世友同志早在陝北就互相認識。許世友同志在延安進“紅大”學習時,聽過榮桓的課;榮桓也在那時就知道這是一位帶傳奇色彩的戰將。他們先後到山東,在工作和戰鬥中很快互相熟悉起來,建立了深厚的同志情誼。


  臨分手了,榮桓問許世友同志:

  “你留在山東了,有何打算?”

  “準備打仗。”許世友豪邁地回答。

  榮桓點點頭,緊緊握住他的手。停了一會,他指著他身旁的棗紅馬,說:“把它留給你吧。”

  這匹馬陪伴他已經四五年了。但自從他尿血以後,由於身體虛弱,卻很少騎。在上個月大反攻時,各線戰事都比較順利,但就是臨沂城遲遲未打開。他 當時很焦急,曾不顧病重想騎這匹馬到前方去。同志們對他再三勸說才作罷。這次要進軍東北,護送的騎兵部隊又將他這匹馬帶到了龍口。現在他要渡海,將這匹戰
馬送給許世友同志,也可以算得是物得其主了。,


  許世友對此毫無思想準備,他怔了一下,便隨手將自己佩帶的手槍從腰上解下來,雙手托著,回贈給榮桓。

  榮桓渡海乘的是一艘小汽船。同船的有參謀處長李作鵬、保衛部長蘇靜、供給處長何敬之、衛生部副部長王雨田、羅生特大夫和他的英文翻譯方政,還有上述人員的家屬。我帶著我們的兩個孩子和肖華同志的小女兒也都在這條船上。機關人員和部分警衛隊分乘另外5艘汽船。

  為了防備在海上碰到美國軍艦發生麻煩,我們穿的都是膠東區黨委準備的便衣。榮桓穿的是長衫,化裝成商人。我穿的是一件旗袍。記得我還是在家鄉 當小學生時,穿過陰丹士林布的旗袍,參加革命後,15年過去了,從來都是短裝,此行穿上旗袍,還真有點彆扭。至於警衛人員的槍支,有的掖在懷裏,有的用繩 子縋在船尾水下,既不易被發現,也便於萬一情況有變時,可以立即提上來使用。


  起錨時,龍口海灣裏風平浪靜。我們都站在甲板上同送行的人群招手,觀看著緩緩後退的碼頭。人群、房屋越來越遠。海岸終於成為一片山巒。同志 們離開了戰鬥多年的齊魯大地,告別了根據地的父老鄉親,都有些戀戀不捨。我們這個船隊速度比較快,超過了兩邊一艘艘帆船。在甲板上縱目遠眺,汽船、帆船星
羅棋布,可真是千帆競渡,百舸爭流,景象十分壯觀。當海岸終於消失,四顧茫茫一片的時候,起風了。浪頭越來越高,越來越大,已經逐漸散開的帆船象樹葉一樣 在波峰浪谷之間,時隱時現。我們這艘汽船此時也象喝醉了酒,不住地搖晃。一個大浪打過來,船於是大起大落。甲板上開始有人嘔吐,我也感到噁心。同志們紛紛
退進船艙,咬著事先準備好的防暈船的鹹菜疙瘩。但是不管用,一個吐開了,像是傳染病一樣,我們都跟著嘔吐起來。

  我也象當時渡海的大多數同志一樣,第一次坐海船。不僅如此,這一次數萬大軍的渡海行動在我軍歷史上恐怕也是第一次。而這一波瀾壯闊的行動是 在沒有氣象預報、缺乏通信聯絡、沒有導航設備的條件下進行的。幾百艘漁船,十來艘汽艇,只有一個大致的方向,就啟錨了。儘管許多人嘔吐了,有的船隻漂到鴨
綠 江口,有的漂到興城,還有漂回山東又渡過去的,但這一壯舉終 於在幾個月之內勝利地完成了。

  在我們這條指揮船上,不暈船的只有榮桓、羅生特大夫和一個警衛員。榮桓以前對我說過,1926年他從青島到廣州,坐的就是輪船。那是一條貨 船,載人的船艙都在水下,又擁擠又悶熱。許多人都吐了,但他沒有吐,他走上甲板吹海風,一點也不暈。想不到20年過去了,他得了重病,仍然適應海上航行。


  榮桓一向愛乾淨,這時便忙開了。他和那個警衛員一會兒打掃船艙,一會兒去倒痰盂。我這時已經暈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忙活,卻幫不上手。

  船長看到他去倒痰盂,忙走過來阻攔:“首長,別倒了。吐在地下不礙事,待一會兒我們來掃。”但他不聽,仍然在忙碌著。

  下午,在漁船左方出現了島嶼。有的警衛員掙扎著要到船尾去守住槍,萬一遇到敵人,他們準備隨時投入戰鬥。參謀們忙告訴他們不要緊張,對他們說:“一個多月以前,部隊還沒有渡海,膠東軍區許司令員就派部隊把內外長山列島都控制起來了。這些島上都設有兵站。”


  汽笛長鳴幾聲,汽船緩緩地靠上一個島嶼的碼頭,船長告訴我們,這叫砣磯島。由於風浪太大,汽船要停泊在這裏避風。我們都下了船,當晚在兵站住了一宿。

  第2天清晨,風勢稍減。有的同志看到暈船的人太多,建議再歇一天。榮桓不同意,他說:“不行,時間寶貴,越早到東北就越主動。暈船嘛,苦一點,可死不了人。”

  船隊又啟航了。開始船身還象搖籃一樣晃動,不久,風浪越來越弱,汽船平滑地向前行駛,我感到頭不怎麼暈了。傍晚時分我也出來呼吸呼吸新鮮空 氣,而榮桓大部分時間都待在甲板上。他向參謀要來地圖,一面聽船長介紹,一面對照著地圖看著從眼前掠過的大小欽島、城隍島等大小島嶼。過了不久,日落了。
在汽船左方,殷紅的太陽在海面漂浮著,比平時要大得多。滿天彩霞映照到海裏,把這壯麗的海景裝點得更加氣象萬千。同志們大部分都跑到甲板上,默默地欣賞著 這燦爛輝煌的海上落日……


  半晌,只聽得陪伴榮桓的船長說:“過了城隍島,就算離開山東了。前面不遠就是旅順口。”

  榮桓順著船長指的方向用望遠鏡觀察著。過了一會,他又往右轉了一個角度,看了好一會,指指前面,問道:

  “那是什麼?”

  船長舉著望遠鏡看了一會,回答說:

  “是一條軍艦。”

  聽到他們的話,我也將視線轉向東方。暮靄之中,只見海天茫茫……又過了一會,我也看到了。首先看到一閃一閃的燈光,接著看到了越來越大的黑糊 糊的艦體。這艘艦艇正朝我們駛來。榮桓放下望遠鏡,回頭吩咐大家都回到艙裏,他對大家說:“有一艘軍艦正向我們開來,還不能判斷國籍,如果是蘇軍的好辦。
萬一碰到的是美國的軍艦,大家一定要沉住氣,不要慌。現在,按預定方案分頭作好準備。”

  大家立即忙碌起來,暈船的也都振作起精神。警衛人員都上了甲板,有幾個人守住船尾,隨時準備將水中的武器拖上來,其餘的都掖著短槍,站在兩舷。機要人員準備好火柴、煤油,隨時準備銷毀文電和密碼。供給處長也將攜帶的黃金,分散藏在船艙裏。


  軍艦上機器的隆隆聲越來越響,探照燈光柱在我們船上掃來掃去,兩艘船越來越近了。這時,已經看清楚,是蘇軍的巡邏艇。我們都松了一口氣,情緒由緊張轉為好奇和興奮。靠舷以後,一位蘇軍軍官用俄語說了一通。我們船上的俄語譯員翻譯道:“蘇軍艦長問我們是什麼船。”


  “告訴他們我們是運輸船。”榮桓對翻譯說,翻譯大聲作了 回答。

  “船上載的是什麼人?”

  “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中國紅軍。”翻譯又將榮桓的話譯成俄語。

  巡邏艇上喊道:“你們上來一個人。”

  榮桓派蘇靜同志帶翻譯上艇去交涉。不一會兒,蘇靜同志回來報告:“紅軍艇長請羅司令員過去談談。”

  於是,榮桓帶了一位警衛員和蘇靜同志一起登上了巡邏艇。

  過了不到一個小時,他們又從巡邏艇上回來,榮桓下令,船隊按第二方案改向東走。那艘巡邏艇掉了個頭,鳴笛數聲,向北開去。

  開船後,榮桓向大家談了剛才上巡邏艇的情況。

  他們剛上艇時,蘇方表現並不熱情。因為榮桓穿的是長衫、戴的是禮帽,那艇長似乎不大相信他就是山東軍區的司令員。為了消除他的疑問,榮桓讓警 衛員從皮包中取出一幅照片給艇長看。這幅照片還是紅軍剛到延安時拍的。這位艇長認出了毛澤東同志,也認出了榮桓,立即站起來,向榮桓敬了一個禮,並說:
“司令員同志,對不起,打擾你們了。請原諒,我是在執行任務。”

  於是,艇上的氣氛融洽了。這位艇長還讓水兵端出咖啡招待。在談話中,這位艇長說,雖然蘇聯在外交上承認國民黨的政府,但根據不干涉中國內政的原則,並不阻止八路軍在東北活動。我們這支船隊可在除旅順、大連以外的任何港口登陸。


  聽了這番話,我們才明白,那艘巡邏艇向北是返航旅順口,而我們這支船隊卻要向東,繞過大連灣,再北上到黃海岸邊尋找港口登陸。

  我們在貔子窩登陸以後,榮桓立即吩咐何處長聯繫去瀋陽的火車。當時,日本投降不久,蘇聯紅軍只佔領了大城市和主要交通線,我們也剛剛到,一切 工作都沒有頭緒。因此,我們在貔子窩等車皮就等了兩天。第3天,好不容易來了一趟火車,還是運貨的悶罐車。我們上去一看,車廂裏到處都是馬糞、草料,可能
是剛剛運過馬匹。榮桓急於趕到瀋陽,同已經於9月到達東北的東北局彭真、陳雲等同志見面。他決定,不再等了,就乘這趟車走。於是,我們便大家動手,七手八 腳將車廂打掃乾淨,在地上鋪上馬褡子,放下背包,大家就擠坐在這悶罐子車內。有位同志皺起鼻子,聞一聞空氣中仍然殘留著的馬糞味,聳一聳肩膀,說了一句:
“到了東北,還坐這號車!”榮桓聽到了,便勸解說:“嘿,坐火車比走路快多了。我們到東北,不是來享福,是來打仗的,今後,還要靠兩條腿走路呢。”

  11月13日下午,我們趕到瀋陽後,榮桓立即向東北局報到,同彭真同志和林彪見了面。這時,陳雲同志已去北滿。

  當時,東北的幹部,除少數抗聯和東北地下党的同志外,都是“八一五”以後出關的。部隊也來自各個解放區。這些部隊大都將主要武器留在關內,而 冬季又將來臨,他們亟需補充槍支、彈藥和被服。這些部隊作風、習慣不盡相同,上下之間、友鄰之間,互不熟悉。要把這麼多部隊融為一體,置於東北局和總部的
統一指揮下,象一盤機器一樣順利運轉起來,需要有一個整頓過程。而這又是同國民黨正使用美國的飛機和軍艦,向東北運兵並向我山海關猛攻的過程緊緊交織在一 起的。又要打仗,又要進行整頓。黨、政、軍、民;戰爭、生產;城市、鄉村;工、農、商、學……這個時期的工作真可說是千頭萬緒。那時,我看到彭真同志工作
非常繁忙,也不分什麼上班、下班,白天、黑夜。他經常來找榮桓商量問題。有時夜深了,我們已經睡下,他拿著一疊電報又來了。那時,榮桓幾乎天天尿血。我看 到彭真同志來,有時真想對他說,榮桓恐怕很難支撐下去了。但是,經過多年黨的教育,對於黨的事業和丈夫的身體健康,這二者哪個重哪個輕,我還是能分辨的,
因此,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但是,彭真同志非常細心,他從我的神情上已經看出了我想說些什麼,於是就安慰我說:“榮桓同志的病情我們知道。你是一個好同 志,也是他的好伴侶……這一陣忙過以後,我們就安排他去檢查身體……  ”彭真同志這麼一講,對我是莫大的安慰。但是,當我看到榮桓那蠟黃的臉色,那一瓶
瓶有時已經凝結了的血尿時,我又非常難過,有時甚至產生不祥的念頭,我耽心他訂的“第二個5年計畫”難以完成。

  那時,榮桓抱病成天忙於部隊的整頓,其關鍵又在思想的整頓。但當時戰事緊張,部隊調動頻繁,不可能坐下來開會、學習。榮桓同志便通過發電 報,個別談話等方式進行這項工作。這一期間,他接見了不少幹部,經常談的主要是進行長期戰爭的思想準備問題,加強兄弟部隊團結和步調一致的問題。


  對於統一步調、增強團結,他是身體力行的。當組織上決定林彪到前線指揮時,他便毫不猶豫地將從山東帶來的指揮機構交給林彪帶走。他對於黃克 誠同志一到東北就向他所率領的新四軍第3師下令,讓部隊絕對服從東北局和總部指揮,曾讚不絕口。對於原山東部隊的許多幹部,他都反復強調了這一問題。


  一天,他又因腎病發燒,臥床休息。這時山東第1師的副師長李梓斌同志來看他。我報告後,榮桓不顧重病在身,仍然要見,忙讓我請李進來。李匯 報了部隊情況,談到他們部隊裝備差,可有些新部隊裝備卻比較好的問題。榮桓臥在床上認真聽取了李的彙報,然後說:“你們是山東來的老部隊,一定要發揚老傳
統,做出好樣子。要加強同兄弟部隊的團結。現在已經成立了 ‘前總’,要聽從‘前總’指揮,打好仗。仗打好了,什麼都有了。關於這個問題,我要給梁興初和梁必業
寫封信。

  說著,他就撐起身體,摸出一支紅藍鉛筆和一個檔夾,寫了起來。李看到他病重,寫起字來顫顫抖抖,便勸他不要寫了,說:“我一定把你的指示傳達給師長和政委。”

  “不,我還是寫幾個字好。”結果他寫了滿滿三大張紙。

  寫完後,榮桓又問李梓斌還有什麼困難沒有。李說經費不足。榮桓沉吟了一下,說:“我們帶來一點金子,但那已經是整個東北部隊的經費了。我是不能隨便批的。你還是去找後勤部門吧。”


  話雖這樣說了,事後,他還是給管後勤工作的葉季壯同志打了電話,反映了1師的情況。葉批給了他們1萬元當時還在流通的偽滿幣。

  到這一年年底,總部轉移到本溪以後,山東3師師長羅舜初去找他彙報請示工作,他也反復強調:“現在東北的部隊是從各個地區調來的,叫做民主聯 軍。因此,要特別注意兄弟部隊之間的團結。山東來的部隊比較多,是個大山頭,要特別警惕山頭主義。以後,彙報請示,不要老是找我,要多找東北局和總部其他
領導同志。”

  當時,榮桓經常講的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樹立艱苦奮鬥,準備長期作戰的思想。

  我們住到瀋陽後,生活條件比在山東好多了。但榮桓仍然十分強調保持和發揚艱苦奮鬥的作風。記得進入瀋陽後不久的一天,何敬之處長給送來了一條 絲被面,一床人造棉的被套。我看那米色的被面上面有花,閃閃發光,挺漂亮,那被套也十分鬆軟,就問他,這是從哪兒來的。他說是東北局王處長髮的。他還解釋
說,東北冬天天氣很冷,王處長給每家都發了一份,讓做成被子過冬用。我就和警衛員們趕緊將它縫成被子,疊好放在床上。榮桓在外面忙了一天,回來後一眼就看 到了這被子,連忙問我:“這被子是從哪兒搞來的?又不是結婚,搞這麼漂亮的被子幹什麼?”


  我告訴他事情的原委,他很不高興地說:“這個何敬之,真是亂彈琴,他是老供給處長了,怎麼一進城就發洋財呢?這個被子不要蓋,明天一早就叫他送回去。”

  第2天一早,他就讓警衛員把何處長找來,讓他找王處長退被子,何看看我,我也沒辦法,趕緊叫他拿走。何拿被子去找王處長,王處長堅決不收。他 對何處長說:“這被套是人造棉的,看起來漂亮,其實並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冬天到了,東北不比關內,沒有厚棉被過不了冬。要是羅政委嫌它花梢,等以後有了布
被子再換行不行?現在材料都已經做成被子了……”何處長只得又將被子抱回來。榮桓聽了何處長回來的解釋,才不再堅持。

  我們剛到瀋陽時,是在小館子裏吃包飯。一開始,大家吃東北的白肉酸菜粉條子,感到很香。但天天如此,時間長了就有點膩了,館子裏有時也給炒 點菜。榮桓是由警衛員給打飯,他一忙,也不大瞭解機關的伙食情況。有一天,不知他是找人還是幹什麼,自己跑到機關幹部吃飯的地方。他一看,滿桌的菜,吃驚
地問道:

  “今天你們請誰的客?”

  一個參謀回答:“誰也不請,我們天天都是這樣的。”

  榮桓聽了連連搖頭說:“現在生活太好了,可別忘了過去。”當時大家正在吃飯,榮桓不便多說。但他從這些事情上看出了一些不太好的苗頭。過後他 常常對身邊的同志說:“進城了,可不要被花花綠綠迷住眼睛。現在還在打仗,這瀋陽並不是我們久居之地。即使將來革命勝利了,也要保持艱苦奮鬥的作風。李闖
王的失敗、太平天國的失敗,都是歷史的教訓,要警惕啊!”

  榮桓在要求機關和幹部保持艱苦奮鬥作風的同時,又十分關心部隊和戰士的疾苦。記得我們隨東北局從瀋陽撤到本溪的時候,一天深夜,他忙著起草 一份檔,我坐在一旁為孩子縫補衣裳。屋子裏很安靜,只聽得壁爐裏木柴發出輕微的劈啪聲。也很暖和,雙層玻璃窗上已經結滿了窗花。然而這時室外已經是零下
二三十攝氏度的嚴寒,正飄著鵝毛大雪。一會兒,窗外傳來輕輕的嘎吱嘎吱踏著冰雪的腳步聲。榮桓放下了筆,在傾聽著。那腳步聲一會兒遠,一會兒又近了。我知 道,這是哨兵,他正用來回踱步的方法取暖,他們此刻雖然已穿上了棉大衣,但仍然擋不住東北的嚴寒。這時,我說:


   “你去招呼衛兵進來烤烤火。”

  我放下手頭的衣服,出去喊哨兵。誰知那哨兵說什麼也不進來,還說,他們連裏有規定,哨兵不准進首長屋。我回來向他報告,他搖搖頭,站起身走到床前,拿起他那件舊羊皮大衣。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接過大衣給哨兵送了去。


  我回到屋裏,只見榮桓已經給何敬之同志寫好了一張便條:

  “何處長:無論如何要設法搞幾件羊皮大衣,幾頂狗皮帽子,給站崗的專用,以免夜間把哨兵凍壞。羅榮桓”。

  他寫這個條子是防備第二天工作忙起來,把這件事忘掉。



              二



1946年春節以後,東北局決定讓榮桓治病,我陪同榮桓經安東赴駐平壤的蘇軍總醫院檢查,診斷為腎癌。由於醫院設備不全,院方建議轉院莫斯科施行腎切除手 術。為了等待向蘇方交涉,榮桓又回國到大連休養了兩個多月。5月間返回總部。7月赴蘇聯治療,一直到1947年6月回國,榮桓有一年多的時間是在治病休
養。但是他的腦子並未休息,仍然時時刻刻關注著風雲變幻的東北戰局。

  在大連休養期間,黑石礁、老虎灘等遊覽勝地他都沒有去。4月間,住地附近櫻花盛開,他也沒有去看一看。他成天待在屋裏,不是看報紙、看由大 連市委轉送來的電報,就是同部隊來看他的人談話,瞭解前線戰況。因此,他雖然身在大連,卻仍然能比較及時地掌握到戰爭的資訊。當時,他曾連續發報給東北
局,並轉報中央,對戰爭形勢提出自己的看法。那時,我並不知道這些電報的內容。只是到現在,翻出歷史檔案,我才讀到這些電報,我感到其中有兩封,內容比較 重要。

  一封是3月15日發的。榮桓發出這份電報時國民黨佔領蘇軍撤退後的瀋陽已經兩天,但在和戰等問題上,黨內的領導思想尚不統一。電報說:

    東北戰爭要作較長時間的準備,不要把和平估計過高,而應發展全面工作,要全力支持這一長期戰爭。應很好地接受最近與內戰時的教訓。

    部隊作戰需要保持有生力量。就是和平,也需要有本錢,不要發生拚命主義情緒。東北局要努力加強主力,以保持元氣……

  電報還建議要“鞏固地方武裝,發展遊擊隊,以造成主力進行運動戰的更有利條件。”“加強各地後勤工作……要克服和平的大後方、大機關作風,力求戰鬥化與加強對下層的領導。”


  榮桓在這封電報中提到的“內戰時的教訓”,看來是指中央根據地第五次反“圍剿”中,“禦敵於國門之外”,消極防禦那一套打法。而“最近”的教訓,則是指部隊對敵人的陣地防禦戰鬥。


  榮桓這一份電報的基本思想是:一、在力爭和的同時,要立足于戰;二、在戰爭上,又要有進行長期戰爭的思想準備,要保存和加強主力,鞏固地方武裝,發展遊擊隊,進行這三者結合的傳統的運動戰;三、反對拚命主義,克服大後方、大機關作風。


  榮桓另一份電報是在4月23日發出的。這時距榮桓發上一份電報已有40天。這40天戰局又有很大變化。敵人繼佔領瀋陽後又於3月下旬佔領遼陽、撫順、鐵嶺等地,並於4月18日開始攻打四平。榮桓發出這份電報時,我軍正在進行戰況空前激烈的四平保衛戰。電報原文如下:


    目前東北情況,已產生于我有利之改變。紅軍自奉天(即瀋陽)以北迅速撤退,國民黨軍被阻于四平街以南,且遭受我嚴重打擊,使我爭取控制長 春、哈爾濱、齊齊哈爾各大城市成為完全可能。……經過四個月我在沿長春鐵路兩側廣大地區之肅匪與初步發動群眾等工作,再回到上述城市,是有良好條件的。但
是需要我們作更大的努力,準備在長春以南及以西地區粉碎國民黨軍大的進攻,爭取停戰談判之實現。

    國民黨軍現在廣大戰場採取分進的方式向我進攻,是便於我各個擊破的,並已開始遭嚴重打擊。敵或許會引起警惕,行動遲緩,不敢冒進,但我仍可採取一縱一攻,從運動中尋求其弱點,集中我優勢力量,予以各個擊破。


  榮桓在這裏指出的長春、哈爾濱、齊齊哈爾等城市,在紅軍撤出後,曾一度為國民黨派少數雜牌部隊所接收。我軍在進行四平保衛戰的同時,又重新將 這些城市解放。但是,榮桓提出的,不在四平,而在長春以南以西地區,“一縱一攻”,即用運動戰的方式各個擊破敵人的建議,卻因種種原因未能實現。我軍在進
行了一個月傷亡相當大的四平保衛戰後,於5月18日撤出了四平。

  由於戰事緊張,榮桓在大連待不住了,他不能遙遙無期地等待莫斯科的回音。在“五一”後,我們又乘汽車經安東於5月中旬到達已遷至長春的東北民主聯軍總部。

  這時,我軍已從四平撤退。剛一落腳,榮桓便趕到前線,與東北局一些領導同志進行了磋商。聽說當時對今後行動方針有兩種不同的主張。一種是堅守 長春,不再後撤;另一種是撤到松花江以北。榮桓贊成後一種意見。他說:“長春、吉林都是大城市,防線太寬,不利於防守。如果硬要守長春,敵人從梅河口沿奉
吉線(瀋陽至吉林)插到吉林,就會把我們的後方打個稀爛。這樣,不僅長春守不住,我們非退到西滿大沙漠裏不可。我贊成主動撤到松花江以北。”

  在長春撤退之前,民主聯軍“前總”政治部副主任陳沂來看望榮桓。他向榮桓反映,沒有根據地的作戰是痛苦和困難的,傷兵都得自己抬。四平保衛 戰的目的是為了贏得時間,以便在後方發動群眾建立根據地,可惜的是這段時間沒有好好利用,不知道東北局下一步怎麼打算。榮桓對他說:“我們已經商量過了,
長春還是不要了。”他這裏所說的“我們”,指的是東北局的幾位領導人,也包括林彪。陳沂擁護撤出長春的決策,但他也說了“長春是個漂亮地方啊”的話。榮桓 堅定地說:“我們將來還會回來的。”他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我們的部隊我知道,不能同美式裝備的敵人硬抗。如果硬抗,幾仗就光了。要打持久戰,我們還
要經歷一個艱苦的階段,在長春跟敵人打陣地戰,不是辦法。”當時在長春正醞釀選市長,對此,榮桓很不以為然。他說:“現在前方那麼緊急,還選什麼市長,和 平麻痹不得了!”


   5月22日,我們隨東北局撤出長春,幾天後,遷到哈爾濱。 這時,敵人已逐步控制第二松花江以南廣大地區,但因兵力分 散,已無力繼續進攻了。6月6日,國共雙方達成東北停戰15天
的協定。15天后,國民黨對新的進攻仍未準備好,停戰又維持了 4個月。

   7月上旬,榮桓出席了東北局擴大會議,參與討論、修改和 通過由陳雲同志起草的《關於目前東北形勢與任務的決議》(簡稱 《七七決議》)。

  榮桓對這個決議是很滿意的。記得當時他的身體雖然仍然不 好,但心情很好。那幾天,正值哈爾濱之初夏,是哈爾濱一年中最好的時光,到晚上八九點鐘天還不黑。他常在明亮的夜晚接見各方面的幹部,並對他們闡述《七七決議》的意義和主要精神。


  一天,山東7師黃榮海旅長來看望他。他在詳細瞭解了部隊情況後,對黃說:“你們的情況和別的部隊大同小異。從四平撤退以來,部隊思想問題不 少,集中起來是對革命前途的看法問題,這是解決其他思想問題的關鍵。現在,《七七決議》很快要下發了,你們幹部首先要好好學習,首先弄通為什麼我們要大踏
步後退,一直退到松花江以北。要向戰士講清楚:雖然我們的地盤小了,但主力仍然在,群眾擁護我們,我們還是要打回去的。”

  那時,榮桓接見每一位幹部,都要談《七七決議》,他常常說:“現在有了決議,思想統一了,好辦了。在東北有將近20位中央委員和候補中央委員,他們的鬥爭經驗都很豐富。東北的工作一定會取得更大的成績。我可以放心去治病了。”


  他雖然常常談這個決議,但我卻未聽到他談論這一決議通過的情況。只是到現在,我才看到保存在中央檔案館的東北局常委會會議記錄中他的發言。這次會議是7月3日召開的。榮桓在會上明確指出:


    去年12月 28日,中央關於《建立鞏固的東北根據地》的指示,已經將許多問題都給我們答復了,應該根據這一指示的方針進行修改。  

    他還說:

    過去一段應該總結,但又不能詳細總結,而且(這)也不是迫切需要的。主要的(是)要統一今後的思想領導。

  我感到他這一發言的精神同我們現在常常說的,總結歷史宜粗不宜細,要團結一致向前看的精神,是一致的。

  起草這個決議,是陳雲同志對東北解放戰爭作出的重大貢獻。這一檔現在已以《東北的形勢和任務》為題收入了《陳雲文選》。

  這一決議的通過和貫徹,統一了東北黨政軍民各方面的思想,而成為東北鬥爭的重大轉折。這一決議通過後,經東北局決定並報中央批准,榮桓準備去蘇聯動手術了。

  7月下旬,我們帶著東進、南下兩個孩子從哈爾濱乘火車來到滿洲里,等待辦理出境手續。

  蘇方的入境手續辦得非常緩慢。我們在滿洲里一待就是十幾天。這裏的白天比哈爾邦濱更長。晚上9點鐘太陽還未落。我們剛打了一個盹,早晨3點鐘, 太陽又出來了。榮桓平時一天也閒不住,這時待在這個日長夜短的邊境小城裏,成天無所事事,更感到度日如年。他幾次要返回哈爾濱去,經過我們勸說,才勉強留
下來。沒有事幹,他就和送他出國的作戰科長尹健聊天。他的心仍然牽掛著部隊,牽掛著機關,因此三句話不離本行,聊著聊著又談起戰爭的事來。有一天,他問尹 健,司令部機關的同志們對戰局有些什麼反映。尹健對他說:“不少參謀對四平撤退以後,我們一仗未打就撤到松花江以北想不通,感到是不是撤得太多了。”榮桓
向他解釋說:“主力北撤是對的。在中央革命根據地,前四次反‘圍剿’,我們都是採用‘誘敵深入’的辦法取得了勝利。你可以組織同志們讀一讀毛主席的《中國 革命戰爭的戰略問題》,特別是其中《戰略防禦》這一章。把這篇文章學好,對我們北撤就自然會想通的。”


  好不容易辦好了入境手續。8月上旬,我們乘火車到達莫斯科。

  休息幾天後,榮桓住進了克里姆林宮醫院。這時,王稼祥同志也因皮膚被放射線灼傷,住在這所醫院治療。他們兩人共住一間病房。經過4天詳細的檢查後,醫院決定為榮桓做手術,摘除左邊長了腫瘤的腎臟。


  動手術的這一天,我早早地便來到醫院。但榮桓已經進了手術室。我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通,連手術室在哪里也不知道,更不知道榮桓是否已動手 術,手術情況如何。我請翻譯去問,醫院的答復是,手術期間和剛做完手術都不准家屬探視。我當時十分焦慮不安。王稼祥同志便安慰我,他叫我放心,說有他在病
房,會很好照料榮桓。他讓他的夫人朱仲麗同志陪我回旅館休息。他還說,他會及時打電話告訴我榮桓的情況。

  到下午,王稼祥同志果然打電話來了。他告訴我,榮桓已動手術,情況很好。我稍稍放了心,但仍想去看一看榮桓,哪怕是隔著窗戶只看一眼呢。於 是,我又去醫院。這一次可連病房也不讓進了,院方說,病人剛從手術室出來,不能見。我很納悶,不是上午動的手術嗎,怎麼剛從手術室出來呢?後來才知道,上
午手術確實做完了,但術後傷口縫合不好,才兩個小時又大出血,不得不重新縫合傷口。王稼祥同志怕我著急,當時沒有將這一情況告訴我。聽說,在第二次縫合傷 口時,榮桓額頭冒著汗珠,忍著疼痛一聲也不哼。榮桓平時也是如此,他得病後,再痛苦也從來不哼一聲。他的毅力和忍耐性都是很強的。


  手術後,榮桓在醫院住了將近一個月。這一期間,王稼祥同志給他當翻譯,每天將報上的新聞說給他聽,替他拿藥、倒水,攙扶他上下床,關懷照顧,無微不至。

  1947年3月,榮桓的傷口雖然已癒合,但經醫生診斷,認為他腎功能仍有問題,同時還有高血壓和心臟病。但是,榮桓牽掛著國內解放戰爭,他謝絕了醫生要他去克裏米亞療養的安排,決定立即回國。




              三



  1947年 6月,我們乘火車回國。

  榮桓一到哈爾濱,就投入了緊張、繁忙的工作。當時,東北局機關設在哈爾濱。為了避開大城市的喧囂,東北局又將前方指揮部(前總)設在哈爾濱南 面的雙城。林彪大部分時間住在那裏。榮桓從紅4軍時期起就同林彪共事,對他十分瞭解。林彪注重軍事。為了便於讓林彪集中精力于指揮作戰,榮桓便哈爾濱、雙
城兩頭跑,將林彪較少過問而部隊建設又須臾離開不得的政治工作、訓練、動員、裝備、後勤、軍事工業等工作擔負起來,盡他一個政治委員的責任。

  因為事情太多,醫生關於休養3年,以後每天工作時間至多不超過3小時的醫囑,只好束之高閣,每天夜以繼日地工作。

  當時,我感到榮桓工作很忙,但是他做了些什麼工作,有些我知道一點,可大部分我並不清楚。現在通過查閱檔案檔,向當時同榮桓一道工作的同志 進行訪問,我對他那時的工作才瞭解了一個大致的輪廓。他回國以後直到遼沈戰役開始,主要抓了組建二線兵團、領導部隊進行以訴苦教育和“五整一查”(整思
想、整作風、整關係、整紀律、整編制,查成分。)為主要內容的整黨整軍運動、加強部隊軍事工業建設和後勤建設,他曾提出把後勤工作提到戰略高度,為以後的 遼沈戰役,在思想上、兵源上、物資上作好充分準備。


  如前所述,在進行這些工作時,他是從來不同我談的,詳細情形我不大清楚。

  1948年9月的一天,天氣已經轉涼了,榮桓由雙城返回哈爾濱。他告訴我,近日內他們就要出發上前線了。這一次出去時間可能比較長,讓我將他的冬季衣服準備好,交警衛員帶走。


  兩三天之後的一天晚上,他帶著秘書、警衛員乘一輛汽車走了。因為要保密,也不讓我到車站去送。後來,聽說他們是從一個貨站上的車。

  這一走就是兩個月。直到11月上旬,我和余愼同志為準備將子弟學校由哈爾濱南移打前站,到了瀋陽,我們才再次會合。這兩個月正是進行波瀾壯闊的遼沈戰役的時間。


  遼沈戰役的詳細情況,已有許多文章談及,我就不重複了。在這裏我要寫的是毛主席在他的《吊羅榮桓》一詩中提到的“戰錦方為大問題”的來龍去脈。

  這件事發生在“前總”的火車由哈爾濱南下,10月2日到達彰武的時候。據當時在這趟列車上的尹健、李新稭、高繼堯、閻仲川等同志回憶(其中有些情節是他們聽劉亞樓同志說的),事情經過大致如下:


  列車在彰武車站停車後,正準備開早飯,發現一架敵機。劉亞樓同志立即命令所有人員分散隱蔽。為了防備敵人空襲,幾位領導人的駐地安排的相距都 比較遠。這時,電臺收到一份情況報告說,葫蘆島敵人增加了
4個師。這份電報立即送給了林彪。本來在醞釀南下作戰時,林彪就遲遲下不了決心,曾受到毛主席的嚴肅批評。他主要的顧慮是:一、缺糧缺油(汽車只帶了從後 方南下單程的汽油)。二、後方運輸線太長。三、怕傅作義北上,錦州攻不下,大量汽車和坦克、重炮會因無油料而撤不出來。南下到了彰武,他一聽說敵人在葫蘆
島增兵4個師,擔心被瀋陽和錦西、葫蘆島之敵所夾擊,已經下定的決心又動搖了。於是,他命令暫停前進,不同任何人商量便在2日22時以林、羅、劉的名義給 軍委發出加急電報,要求停止攻錦,回師打長春。


  10月3日清晨,劉亞樓同志到林彪處,得知林彪已向軍委發了要回去打長春的電報,立即到榮桓住處向榮桓報告。榮桓顧不上洗臉和吃飯,馬上拉 上劉亞樓同志去找林彪。林彪見他們來了,便將昨晚向軍委發電的情況告訴榮桓,並說要等軍委回電後再定下一步行動。據後來劉亞樓同志說,這時榮桓正盡力克制
自己的怒氣,手腳都有點發抖了。榮桓看完林彪發的那份電稿,立即表示這樣做不妥。他認為,在幾十萬部隊已經南下到達遼西前線,錦州週邊敵人據點已經肅清, 而敵情變化並不大(只不過增加4個師)的情況下,輕易改變中央早已定了的作戰方針是不適當的。攻錦州決心不能改變。劉亞樓同志同意榮桓的意見。


  經過再三勸說,林彪可能也感到自己的做法不妥,又吩咐秘書到機要處追回那份電報。秘書去機要處後回來報告:電報業已在清晨4時許發出。劉亞樓同志問林彪和榮桓怎麼辦,林彪不作聲,榮桓表示:“再發一份電報,說明我們仍然決心攻錦。”


  以往林彪發電報都是他口授,秘書記錄後經他看過便簽發。這一次他卻一言不發。於是,榮桓便起草了電稿,經林彪修改後於上午9時發出。榮桓在電報稿開頭就寫道:“前電作廢。”但這一句被林彪刪掉了。電報說:


    我們擬仍攻錦州。只要我們經過充分準備,然後發起總攻,仍有殲滅錦敵之可能,至少能殲敵之一部或大部。目前如回頭攻長春,則太費時間,即令不攻長春,該敵亦必自動突圍,我能收復長春,並能殲敵一部。


  榮桓起草的這封電報,毛主席是4日淩晨一點半看到的。在這之前,他連續發來兩封電報批評林彪2日電報中回師打長春的錯誤想法。

  毛主席發出這兩個批評電報後又過了5個多小時,收到了重新表示攻錦決心的電報,4日清晨6時又發來複電表示:

   “你們決心攻錦州,甚好,甚慰。”“在此以前我們和你們之間的一切不同意見,現在都沒有了。”

  毛主席這封電報肯定了攻錦的決心,重申了不應回師打長春的理由,統一了前指的領導思想,為“戰錦”這個“大問題”作了總結。

  以上就是林彪在“戰錦”問題上發生猶豫的情況。也許有人要問,林彪為什麼可以不同榮桓和劉亞樓同志商量,便以他們的名義簽發電報呢?這就要說到林彪的特點以及他和榮桓的關係了。


  榮桓和林彪從1928年4月底朱、毛井岡山會師起便相識了。1930年2月,林彪任紅4軍軍長,6月榮桓代理4軍政委(同年9月任政委)。到 1932年3月,林彪任1軍團軍團長,榮桓任1軍團政治部主任。經過長期共事,榮桓對林彪還是有所瞭解的。林彪一貫注重軍事指揮,但對於部隊的思想建設、
組織建設、後勤工作等等卻不怎麼過問。榮桓認為他軍事上是有所長的,對他是尊重的,為了讓他集中精力考慮作戰,經常把林彪不管的工作都攬過來,盡他一個政 治委員的責任。


  榮桓對林彪也是關心的。林彪經常懷疑自己有病。住在雙城時,他讓秘書找來了《本草綱目》等中醫書籍。除了看地圖外,他一有空就翻醫書,自己 開方子自己吃藥。許多同志對他這種做法很不以為然,擔心林彪吃錯藥。有一次他開的方子裏有砒霜,量重了,果然藥物中毒。那時我們剛從蘇聯回來。榮桓立即規
定:今後林自己開的方子只有經過醫生審查後方能取藥。榮桓對林彪很尊重,也很關心,兩人到一起就是十分嚴肅地談工作,從來也不說閒話,更不開玩笑。

  林彪習慣於獨斷專行。在指揮上,他常常先發電報然後再告榮桓和其他同志。榮桓為了團結,常給予諒解。對林彪正確的決定,總是事後承認。對純屬軍事指揮員許可權內的指揮,他從不輕易干預。


  但是,不打錦州再回去打長春,這已不是軍事指揮員許可權內的一般問題,而是變更中央既定的戰略決策,榮桓便不得不與林彪據理力爭了。

  遼沈戰役結束後,野司總部遷至瀋陽。這時“戰錦”這個問題已經過去,但圍繞著對遼沈戰役的總結,又產生了一點餘波。事情是從起草給黨中央、毛 主席的《九、十兩月份作戰情況綜合報告》引起的。據當時榮桓的秘書李新稭同志回憶,這份報告是榮桓授意,由政治部、司令部的幾個同志討論起草的。報告涉及
到了林彪打錦州一度動搖的問題,擺了許多客觀原因,口氣也十分婉轉。報告說:“……後由蔣介石飛沈親自指揮,從華北抽調獨95師、62軍全部、92軍之 21師陸續經海運葫蘆島登陸,加上錦葫原有之4個師共計9個師,企圖由錦西向北馳援錦州,這曾使我們攻擊錦州之決心一度發生顧慮。但這一過程共兩三小時即
確定仍堅持原來之決心不變……”

  報告稿剛起草好,恰巧林彪進了屋。榮桓將報告稿遞給他看後,指著上面引的這一段說:

  “這一段,寫進了我們在打錦州問題上曾一度有顧慮,很快就糾正了,你看怎麼樣?”

  林彪板著臉,又看了看這一段,將稿子往桌上一扔,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但是事實是無法改變的。在榮桓堅持和劉亞樓同志支持下,最後,林彪也不得不同意以林、羅、劉的名義將這份報告上報中央。

  後來林彪對此一直心存芥蒂。1980年5月間,聶榮臻同志曾對我說,平津戰役以後,林彪曾向他提出,讓他來當四野的政委。聶總當時就一口回絕了。

  然而,直到建國後,榮桓對林彪仍是尊重的,可是在有原則分歧時,也仍是要坦率地提出自己的意見。當林彪在學習毛主席著作問題上大搞實用主義和教條主義時,榮桓便不贊成,並在會上當著林彪的面指出,帶著問題學毛主席著作,這句話有毛病。主要是學毛主席著作的精神實質。


  榮桓這樣做更遭到林彪的忌恨。直到十年動亂期間,林還將此事作為榮桓“反對學毛著”的罪狀。他甚至惡狠狠地說:“什麼林羅,林羅要分開,林羅從來就不是一起的。”


  遼沈戰役結束不久,我到了瀋陽。一進瀋陽,就感到氣氛同3年前我們從山東來時大不相同了。3年多以前,瀋陽人民剛從日軍鐵蹄下掙脫出來,對共 產黨、八路軍還不甚瞭解,有的人對我們還比較冷淡。經過國民黨這個反面教員3年殘暴的統治,“劫”收大員欲之難填,“遭殃軍”軍紀之敗壞,特務橫行,物價
飛漲……人民都熱切地盼望解放。因此,當我們進城時,到處是一片歌聲笑語。

  我同榮桓分別已有兩個月了。當我和余愼同志到司令部見到他時,感到他精神還很好。這兩個月來,我一方面同大家一樣,為全國革命勝利的形勢所 鼓舞,另一方面又時時牽掛著他的身體,怕他經歷了這樣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戰,得不到休息,太勞累了;怕他在飲食上出問題……以往,我在他身邊時,對炊事員抓
得很緊,每次炒菜用鹽都用戥子稱,只放那麼一點點,怕他腎臟負擔不了。那菜都沒有什麼鹹味,因此他常反映吃什麼都沒有味道。但為了他的健康,也只能如此。 他這個湖南人還特別愛吃辣椒,這是刺激性的東西,我在跟前是無論如何也不讓他吃的。我常想,這兩個月,炊事員同志會不會為了讓首長多吃一點就多放了鹽呢?
甚至給他辣椒吃呢?……

  可還不等我問,他倒先說話了:

  “你不在學校,到這裏幹什麼?”

  余慎同志連忙告訴他我們打前站的事。接著我就問他身體怎麼樣。他高興地說:“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不是挺好嗎?打錦州以前我還騎馬了。”原來,在對錦州發動總攻之前,他曾經和材彪、劉亞樓一道去北郊的帽兒山看地形,有一段路不通汽車,他便以乘馬代步。


  我們聽說他又能騎馬了,自然感到高興。但我又擔心他勞累過度。於是我又問:“這兩個月伙食怎麼樣,是不是都按醫生的吩咐做了?”

  他笑了一笑說:“放心吧,我的生活警衛員照顧的很好,至於飲食嘛,我自己是會注意的。”回到駐地以後,他又再三叫我放心,還說,按現在的身體情況,他可以再訂幾個“5年計畫”。


  中央要求東北野戰軍提前進關。本來,中央曾指示,遼沈戰役結束後,東北野戰軍除4縱、11縱先行進關外,其餘部隊可休整一個月。於是,野政便 利用這一時間召開了政工會議部署休整問題。會議期間,接到軍委指示,要求東北野戰軍停止休整,盡速入關,突然包圍唐山、塘沽、天津之敵,並要林彪、羅榮桓
“先行出發到冀東指揮”。於是,會議內容改為緊急動員入關。榮桓在動員報告中說,東北的解放戰爭,得到了關內各解放軍的配合,才使勝利很快到來。現在東北 解放軍進關,是義不容辭的。我們和關裏解放軍配合起來解放全中國,這是非常光榮的任務。同時還要指出,只有全國的解放,才能鞏固在東北取得的勝利,農民分
得的土地才能保持。

  他要求做好東北籍戰士的思想工作,解除他們怕走遠了回不了家的顧慮。他要求幹部克服想享受享受、休息休息的思想。他說:“我們應當學習3縱 隊羅舜初政委的精神。他的耳膜被飛機轟炸震破了,在瀋陽休息。他讓副司令沙克同志告訴部隊,他不久就回去,一定要進關,走不動爬也要爬進關去。就是要有這
股勁頭。”他說,“新的一年將是全國大解放的一年,要克服不想前進的思想。身體不好也要堅持下去,不准請假。實在有病的也只能在部隊內短期休息,不能離開 部隊或是請調工作。全國勝利的時候快要到來了,這正是對於自己的鬥爭歷史做一個總結的時候,你為什麼要在這個關鍵時刻當孬種?”


   “走不動爬也要爬進關去!”他是這樣要求部屬的,他也是這樣要求自己的。那一陣他雖然自己說身體很好,可我清楚:他只有一個腎,心臟病、高血壓都未痊癒, 他在咬著牙堅持。然而,這時正如榮桓所說,是“全國勝利的時候快要到來”的“關鍵時刻”,我自然要支持他的行動。於是我又幫他收拾行裝,準備出發進關,去
迎接新的戰鬥。


《回憶羅榮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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