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一中各表 解決統一問題 |
國民黨總統參選人馬英九昨天接受本報專訪,針對統一、反共、連馬路線及兩岸經貿等議題,闡述他的看法與主張。他特別針對九二共識的時空背景及他的認知,詳加說明。 (記者劉信德攝) |
問:訪日過程,你提到任內不會和對岸談統一,能否具體說明清楚你的立場?
馬英九答:若要和大陸改善關係,會和大陸討論三樣問題,一是經濟,二是和平,三是國際空間。其他像文化教育也不在話下,但不談兩岸統一的問題。
不談統一 與對岸討論三問題
問:你是說如果執政八年,任內都不會碰與中國統一問題?
答:因為我們認為一九九二年雙方已經達成了「一個中國,各自表述」的共識,就是九二共識。統一的問題實際上就是主權問題,在九二共識達成時,已有這樣的處理方式。
問:你的意思就是不碰統一的問題?
答:就是用「一中各表」來解決。
問:從兩蔣時代以來的歷任總統,立場很清楚,都是反共,台灣人民也始終被這樣教育,但近來出現的疑慮是為何當年國民黨積極反共,如今好像親共的比誰都快,你的立場如何?
答:國共幾十年恩怨,差別在於生活方式的問題,我們主張的是自由民主均富的社會,基本理念是三民主義,民族、民權、民生。過去反共是因為他們極權專制,蔑視人權,基本價值和我們不一樣。
中國大陸過去二、三十年確實有一些改變,但還沒有改變到我們可以接受的地步,共產黨過去搞人民公社、土地改革,搞鬥爭,像文革時就達到了極點。
中國改變 未達我方接受地步
儘管他們和過去相比,不能說完全沒進步,不過距離我們希望看到的中國大陸,還有一段距離,因此我們不可能跟他們在這些議題上有一致的看法。
問:你在這部分的堅持沒有改變?
答:事實上,對違反法治、侵犯人權的事,我的看法是一致的,對二二八事件、白色恐怖事件、國民黨執政時所犯的錯誤,我的態度都非常清楚,我認錯道歉並努力做必要的補償賠償工作。對日本統治台灣時,所採取的暴行,我也是以一樣的態度看待。同樣的,對中共當局統治大陸時期,一些侵犯人權的做法,我還是一樣的立場。
過去籠統稱反共,反的是對方沒有一些我們所遵從的核心價值,基本上就是四樣東西:人權、法治、自由、民主。
問:現在的態度和過去有什麼差別?
答:過去我們只和共產黨在戰場上接觸,現在共產黨有改變,例如過去沒有私人企業,現在中共國營企業佔國家GDP的比重早就低於百分之五十,如果把現在的大陸用二十年前的角度看,就是認識不清。
台商赴中 非認同其政治制度
許多台商到中國大陸投資,並非認同其政治制度,只是看中他們的市場、資源及能在經濟上合作的區塊,這點非常清楚,也是我的態度。美國當年以圍堵等方式對付中國,後來改以經貿等軟實力改變中國,發現這比槍砲還要有用。
二○○三年,我到新加坡參加世界經濟論壇舉辦的東亞經濟高峰會,李光耀和瑞士籍的論壇負責人談到,中國經濟發展下去,是否會走向更民主的路?基本上,我持審慎樂觀看法,只是時間可能比較長。台灣在這個過程中,不是去和它劃清界線,而是去參與,甚至協助他們完成這個過程,過程中,我們不需要跟他談統一。
問:以薄蕭會曝光的會談紀錄提到,連戰前主席所啟動與對岸的和平之旅和經貿論壇,這個路線並不代表馬蕭的路線,你所主張的兩岸交往方式,與連前主席有無區別?還是相同的路線?
答:基本上,連主席○五年四月廿九日與胡錦濤主席達成的五點共同願景,現在也變成我們政綱的一部分。
問:連前主席與中國交往過程,很少預設前提,而你在和平協議部分,很明顯有撤除飛彈的前提,這點似乎有所區別?
答:連先生當時可能沒有觸及到所謂前提的問題,但現在中國對台灣的飛彈數量增加,要談和平協議,卻面對朝著你的飛彈,這說不過去!所以會要求進行和平談判之前,應先撤除飛彈。我們不願在飛彈威脅陰影下談判。但這前提並不適用於任何一種談判,例如談判直航,需不需要把飛彈撤除?這就不需要了,為什麼?民進黨政府談包機直航,也沒有把飛彈撤除。但和平議題和這些息息相關,不能手上拿把刀要談判,這是不可能的事!
九二共識 雙方認知有差距
問:剛才你提到九二共識,根據辜振甫的回憶錄,中國對九二共識的定義為「兩岸均堅持一個中國原則的共識」,我方不接受,雙方對九二共識的認定似乎不同,就你來說,所謂的九二共識,內涵到底是什麼?
答:九二共識的來源是香港會談,會談前李登輝總統特別在九二年八月間召開國統會,通過了關於一個中國的涵義,當時,做了三點決議。其中,我方認定一個中國是自一九一二年成立的中華民國,主權及於整個中國,目前治權僅及於台澎金馬,台灣固為中國一部分,大陸也是中國一部分。
當時台灣代表是許惠祐,到香港時帶去這個決議,剛開始沒有共識,有點不歡而散,回來後,透過函電往返,卻意外地釐清了。本來對方不願承諾各自表述的原則,後來他們的來函和他們的長官也都同意了,即都接受一個中國原則,可以口頭方式各自表述。
問:九六年台灣完成第一次民選總統後,當時海協會也來函,對所謂九二共識有不一樣的解釋,回到「兩岸均堅持一個中國原則的共識」,和你所謂的一中各表有所不同。
答:對!對!他們後來在用語上確有一點改變。為什麼?因為九三年辜汪會談,談實質問題,有史以來雙方第一次簽了四個協議,比金門協議更進一步,他們願意簽協議。
辜汪會談能在新加坡召開,就是雙方在一個中國問題上有「一中各表」的共識,最主要就是有「各自表述」這個解釋。
中國只看一中 台灣看各自表述
問:那你認為現在…(馬:你聽我講完)
九四年發生千島湖事件,當時兩岸關係急遽惡化,李前總統批判中共是土匪,九四年初江澤民發表「江八點」,基本上友善,但與我們想法還是有距離,九五年李總統在康乃爾大學的演講十七次提到中華民國,那時中共當局認為我們「偏離」,我們也認為他們「偏離」。
我後來的觀察和解釋,千島湖事件後,大陸就開始退縮,台灣也開始退縮,大陸只看到一個中國,台灣只看到各自表述,變成這樣的局面。因此九五年下半年,中共開始沿岸軍演,九六年大選時開始文攻武嚇,加上飛彈,後來立場上又分開來。
但九七年時,又開始有接觸,九八年十一月辜先生訪問大陸,達成一個協議,九九年,汪道涵要到台灣訪問,等於有一點點又復合的味道。但九九年七月九日,李總統發表兩國論,後來的說明是,當時不這麼說,汪道涵來訪時,壓力會很大,等於丟出這個議題,大陸方面就不來了。
問:今天,你認為中國對九二共識的認定是?
答:對,他們擔心這個各自表述,會表述到台獨去,但我們對各自表述的立場很清楚,只有一個解釋,就是中華民國。我們所認識的九二共識,就是一個中國,之外,還有各自表述。我們一貫是這樣看。
問:未來可能回到九二共識嗎?
答:我覺得有可能,○六年連先生去訪問時,胡錦濤還特別說十四年前在香港有達成這樣的共識,他沒有說各自表述,但他有說,雙方同意「求同存異、平等協商」。求同存異是否就是各自表述,也有可能,同的部分就是都接受一個中國原則,異的部分就是各自表述。這點是我們非常堅持的項目,如果沒有這個項目,等於放棄我們長期以來努力堅持的方向。
問:你剛說,你當選總統後,兩岸的交往互動以九二共識為基礎,你期待雙方都能回歸,在處理兩岸之間的問題,是否應先處理九二共識?
答:我覺得要!我相信對方非常了解我們的立場,如果九二共識還只是一個中國,沒有其他內容的話,就變成認知是有距離的!
問:你認為未來應怎樣處理九二共識?
答:就是回到原來九二共識的認知嘛!不管用口頭、用書面各自表述,就是保留各自解釋的空間嘛,你擔心台灣解釋為獨立,那我告訴你,我的解釋就是中華民國!如果連這個都還不能講清楚的話,那就表示,沒有誠意了嘛!這點我非常堅持的!
主權爭議 做到相互不否認
問:你提到兩岸交往有經濟、和平、國際空間三大面向,這三者之間有無優先順序?
答:經濟是絕對優先,經濟議題中的開放大陸觀光客來台與開放直航,是優先中的優先,因為這些對台灣是有利的。
優先談經濟 根留台灣是主軸
問:民進黨政府七年來不接受中國的一中原則,因此兩岸直航沒有進展,你要如何突破中國設定的一中原則?
答:我認為這是民進黨政府的藉口,其實,我主張兩岸直航,根本不是鼓勵去中國投資,而是鼓勵台商去找最好的投資機會,可能是越南、印度。
但我還是主張開放,因為已經去的,要他回來,更要讓他方便回來,不要太多限制,他就願意回來,這樣就是幫助台灣發展,以台灣為主,對台灣有利,我這種做法才是聰明的,我一點都不親共,我是親台灣。
問:那麼你的兩岸經貿政策定位到底是什麼?是根留台灣嗎?
答:根留台灣是我的政策中的主軸,打造台灣成為全球創新中心、亞太經貿樞紐及台商營運總部,還包括研發、設計、育成等,包括微笑曲線兩端高檔的,都留在台灣。
我另一個策略是,上任後,儘速和大陸談經濟合作協議,未來台灣與美國等國談自由貿易協定,也比較沒有阻力,我們和大陸和好後,整個商機才會出來。
問:請問台灣在兩岸談判中的籌碼為何?台灣的優勢何在?
答:兩岸應先坐下來談,這跟是否把九二共識當作基礎有很大關係,依九二共識,一個中國、各自表述,大陸很難拒絕,這就是很重要的籌碼,台灣與大陸有所和解,對兩岸和整個區域都有幫助,也能提升台灣的國際地位。
問:要談判,勢必觸及主權問題,但中國不但否認台灣的主權地位,也否認中華民國的主權地位,若要簽署投資保障協定等,該如何突破?
答:這是一個問題的根源,沒有錯。兩岸關於主權方面的衝突,未來無法解決,我從未主張去解決,而是可以「處理」。就是處理到一個程度使它不會爆發,要馬上解決現在並沒有條件,雙方也不認為現在就要解決。現在要我承認台灣是中共一部分,我做不到。現在馬上宣布「台灣共和國」,我也做不到。
我們現在無法做到「相互承認」,但可從過去「相互否認」進一步到「相互不否認」,這是做得到的,也是唯一的空間。和大陸談春節包機,也是相互不否認的結果。我們應該和對岸先做到不否認對方有一個統治當局,名稱再說嘛。
問:你的副手蕭萬長曾提到台灣是主權獨立國家,但至今國民黨始終不明確表明「中華民國就是台灣」,為何國民黨不願走到這一步?
選台灣的總統 非台灣國的總統
答:事實上,中華民國和台灣已經緊密結合在一起,目前中華民國有效統治地區為台澎金馬,我常說我競選的是中華民國的總統,也可說是中華民國台灣的總統,甚至可以說台灣的總統,但絕對不是台灣國的總統。
蕭先生說的是口語上的說法,我們並不是說在法理上或憲法上要把這兩個畫上等號,但在實際上、用語上,兩者是可以說interchangeable(可互換的)。
果真是「沒有共識」的共識 記者彭顯鈞/特稿 馬英九明確主張以所謂「九二共識」作為重新開展兩岸關係的鎖鑰,但也認為兩岸對「九二共識」有「偏離」的認知,需要「處理」,這等於承認兩岸在「九二共識」上,目前沒有「共識」的事實。更遑論中華民國政府,迄今從未承認有所謂「九二共識」的存在。 馬英九在專訪中展露對所謂「九二共識」形成過程的熟稔。曾任陸委會副主委的他,對於兩會互動往來的歷史,以及對岸對九二會談結論的迎拒態度與時空背景也都知之甚詳,舉證歷歷,馬也一再強調「九二共識」過去的確存在。 但目前存在海峽兩岸間的事實是,海協會在九六年五月廿二日公開宣稱,「雙方均堅持一個中國原則」才是一九九二年的共識。因此,國民黨自認為、且納入黨綱的所謂「九二共識」是否曾經存在,實在不無疑問。 且據馬英九的說法,目前兩岸對「九二共識」,顯然因為「偏離」且尚未「回歸」,並無共識,這不僅是目前兩岸關係的現實與事實,也是兩岸問題的癥結。 馬英九對改善兩岸關係信心滿滿,前提卻是兩岸要先「回歸」他心目中的「九二共識」,方法則是呼籲對岸拿出誠意。這對矢言突破兩岸困境的馬英九,未免過於輕率,對寄望於他開展兩岸關係的選民,也未免過於不負責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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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我能讓「亂局」變「安局」 |
民進黨總統參選人謝長廷昨天接受本報專訪,暢談若獲得人民付託,未來他的治國理念、提振經濟方略與兩岸政經政策,他同時就國家定位、能力與經濟政策一一說明,他相對於競爭對手馬英九有何優勢與強項。(記者張忠義攝) |
問:三月總統大選即將投票,迄今兩黨參選人並沒有機會好好把「如果當選究竟要把國家帶到哪裡去」這個國家元首的責任交代清楚!請問謝先生,選你與選馬有何不同?民進黨已執政八年,繼續爭取下一任執政權的意義何在?
謝長廷答:台灣正值一個關鍵時刻,這些年的「亂局」,需要一個人有能力把它變成「安局」,所謂撥亂反正;如果選錯人,亂局會進一步變成「危局」!
亂局是內耗、沒有生產力,人民看不到願景與希望;危局則會變成什麼都沒有了。我有能力處理亂局使之成為安局,馬先生因為缺乏方向感與執行力,會將台灣帶上危局!這是我們最大的不同。
馬缺乏方向感 會將台灣帶上危局
為什麼這麼說?馬先生曾說過台灣未來就是「終極統一」,他父親給他的遺訓是「化獨漸統」;我是以台灣主權獨立的現狀出發,目標在建立一個高品質、美麗、環保的偉大國家,這是就統獨立場與施政能力上來比較。
在經濟政策上,我主張幸福經濟,經濟成長與環境永續、公平正義平行的政策,並以活化中小企業、讓製造業不流失、照顧弱勢優先為主軸,唯有如此,才能阻止M型社會的惡化,對症下藥解決問題。
馬英九的經濟藍圖,是追求GDP為成長的政策,蕭萬長的那套以國貿為主的政策,民進黨執政初期曾借重,但深刻體認到,這套並無法處理人民疾苦的現實,因為他忽略內需,因此社會不景氣,但每年外貿金額卻創新高,外貿成長對GDP貢獻不小,以五%成長為例,其中十二%就來自外貿,但內需產業卻僅一點多。
馬經濟藍圖 並不能解決當前問題
因此,馬開的不是藥方,只是不斷在追求國民平均所得,但不能解決當前經濟真正問題。尤其,馬先生在台北市的施政就是一大失敗,一個人五萬元月薪,在北市要二十四年不吃不喝,才能買到三十坪的房子,因此年輕人沒希望,只有搬出去,這些年北市人口是流失的,直到現在都如此。
馬先生現又提出投資四兆的政見,這不是讓政府赤字更惡化並帶來通膨的問題?他沒對症下藥,年輕人的生活高壓、買不起房子,仍然無解,一對年輕夫妻收入八萬元,房屋分期付款一個月要四、五萬,只剩下三萬生活,這很不合理,馬以為這是政績,事實是政策的大失敗,是危機。
我主張,大量興建可供年輕人租購的住宅,也就是一六八方案,房貸逐年分別打一折、六折與八折,讓年輕人有辦法存錢,另外,我提出都市更新大計畫,松山機場停用,讓大片土地釋出,讓房價不會飆漲。
所謂共生,是努力讓政局安定,主體性可維持,強調經濟成長、環境永續、公平正義的平衡,對於弱勢,致力社會安全體系的完備。我準備這樣做,也以此來爭取人民認同與支持。
問:你剛才提到你相對於馬英九在統獨立場上的優勢,台灣的總統,無法不面對中國問題,對於許多政治人物而言,兩岸問題是一個致命的吸引力,有著許多不切實際的幻想,他們把現狀視為「僵局」,因此要去「打破」僵局,以成就個人的歷史高度,做為兩岸「第一人」,在這次選舉過程,中國的胡錦濤提出所謂的和平協議,馬英九在日本已積極回應,你對兩岸關係、和平協議是什麼態度與立場?
答:我對兩岸的處理,深化台灣民主與鞏固主權獨立的現狀,是很重要的原則,作法上,我會「先內後外」,台灣須先求團結穩定,致力內部共生,一個分崩離析的台灣是沒有能力去和別人協議的,去協議也不會有好的結果,這是很簡單的道理。所以,我的施政會把最大的力量放在內部。
兩岸處理 先內後外致力內部共生
至於兩岸,我們對「和平」、「對話」這種概念不能拒絕,我們要讓世界知道我們是贊成的,因為全世界都在看,不能被誤會成為,挑釁是我們,拒絕的是我們。
所謂和平協議目前根本沒內容,無從拒絕,但我們可以強調我們尋求不斷的對話,而且不是只有台灣,應把國際拉進來,更多國家一起來對話,並參與協議,在這些大原則下,我們對各種促進和平、走向穩定的對話都不拒絕。
我們要讓國際知道,今天兩岸的不能和平,不是台灣拒絕,而是大國的妥協不夠,李登輝時代為什麼兩岸能夠對話?因為當時中國經濟沒這樣強大,中國做了一些讓步,但現在中國強大了,卻妥協不夠,這才是主因!共生是世界的責任,我們要讓世界看清楚,是誰在拒絕、破壞和平?
贊成對話 但中國不妥協破壞和平
至於胡錦濤的和平協議,我們希望是沒有條件的,我們不可能犧牲我們既有的成果去接受,其次是有沒有第三國等國際介入?我們自己要有堅定立場,然後要與全世界對話,這樣對台灣才是有幫助的,國際友邦想要幫我們,也才有話可以講。
馬英九的習慣是,他不太了解的東西,他也贊成!他對中國是無條件的接受!這是很危險的。我們要操之在我,我們也可以講很多話,但我們有我們的主張。
談經貿 吸引資金回流 壯大台灣
問:陳水扁總統坦承八年來在兩岸經貿方面依賴中國太深,兩岸經貿開放下,台商雖對GDP有貢獻,但受薪階級卻慘遭拖累而形成諸多社會問題,你也曾提出開放十二吋晶圓赴中、開放四十%赴中投資上限政見,究竟未來受薪階級能有什麼經濟願景?
答:資金來台部分:照顧受薪階級本就是我主張「幸福經濟」的重點,兩岸經貿要能同時兼顧台灣主體性與政策主動性,讓主體價值與競爭力並重,若只重主體性而都不開放,台商不認同政府、偷偷跑掉,反而失去主體性;只有壯大台灣,讓台灣整體財富增加,薪水才可能上升,所以要吸引台商資金回流、吸引外資甚至中資來台尋求投資機會,再就哪些可開放、哪些不開放進行管理、管制,對台灣才最有利。
台灣主體 與競爭力並重
台灣現在較大的問題在沒落的傳統產業、自生自滅的中小企業及落伍的製造業,台灣這幾年主要的問題也在這裡。
從經濟法則看,也應是改善台灣投資環境,而非禁止台商出外投資,所以工業區○○六六八八方案、我早期所提的特區、讓高雄成為境內香港等方案,就是要讓香港有的優惠環境台灣也都有,由政府以訂定「振興中小企業條例」等方式,協助解決土地、資本、勞工問題,工研院協助提升產品品質及附加價值,政府用這些政策挽留台商,台商就不用出走。
改善投資環境 留住台商
現在中國要實施兩稅合一、勞動合同法、資金匯出課稅制度,台商被迫流浪到越南、印度,此時更要趁機吸引台商回流。
有人擔心中資來台會炒股,其實現在股市中的外資已有部分事實上是中資,中資來台投資可予限制,如不動產只可買商業大樓,不能買住宅,否則炒高房價對建商有利,卻苦了年輕人及受薪階級,最後房地產還可能泡沫化。
只要資金進來,台灣就能壯大,配合投資透明化好好管理,像我提當選後大赦台商,就是要吸引已經出去的資本願意回流,降低遺贈稅到十%以下也是如此;放寬政府退休基金、外匯存底投入股市,長期投資不必殺進殺出,可有助拉高股市並朝穩定、樂觀發展。
過去相信政府的,不少在股市都有賺到錢,但也因為泛藍唱衰台灣,不少錢都被外資賺走,唱衰的虧錢,就更恨、更挫折。
對外投資部分:不能否認中國市場的存在,但不能只是複製台灣成功經驗到中國、將中國當工廠,我不贊成製造出走,只留研發在台灣甚至全部出走,台灣目前製造業產能僅占GDP二十三%,鄰近的韓國仍占三十三%,日本也有三十%,製造部分再出走會造成失業問題。
面對中國市場,若企業確有前往發展的需求,政府應助企業占有市場、打敗對手,這樣才是能贏得民心的政府,而非管不住資金外流,又讓台商失去認同感。
對於是否開放四十%投資上限,台灣從一九九九年至今,赴中投資從占GDP○.九%增到二.二%,現更已占對外投資金額的七成,外資一年來台二百一十八億美金,但台資一年出走四百零七億美金,資金正大量失血!有人認為積極管理都如此了,不管更糟糕,但資金很難掌控,所以投資上限應根據資金來源與行業別改機動審查,自有資金可以出去,只靠貸款就不行;馬英九主張全面放寬,這樣很危險,貸款拿別人的錢去中國,很容易會掏空台灣。
全面放寬 容易掏空台灣
赴中投資乃至對外投資,國防、農業、民生、高科技都應管制,但像高科技的十二吋晶圓,美商英特爾已開放低台灣一代的技術到中國,台灣再限制低三、四代的技術赴中已無意義。
現在高科技發展主要問題在「專利權」,半導體部分還好,但像WIMAX、生物醫療科技等就較差,這樣只能幫人代工,應以國家、大學的力量,協助爭取專利權,未來政府可以帶領企業發展WIMAX、生醫、汽車電子、交通追蹤器等產業;我的理想是讓台灣成為華人社會生活品質最好的國家,不像馬英九沒有方向,只說要維持現狀,不知明天在哪裡?如果連發展方向都沒有,要如何與中國談判?中國說什麼都接受,那還談什麼?
評對手 說一畚箕做沒一湯匙
問:立委輔選如何與陳水扁總統分工?立委選後如何走出自己主導的大選之路?
答:陳總統是黨主席,輔選立委之外,還肩負政黨票的重任,要穩住、衝刺黨的支持率,在立委選舉中也算是主角之一,所以大型造勢由陳總統主導,所需的經費、動員人力已相當辛苦。
我是總統候選人,在立委選舉中是配角,若動作太多,會分掉候選人光環,像馬英九現在輔選立委就是如此,媒體都一直在報導馬,馬旁邊站誰,根本沒人管;如果我和總統的輔選做法一樣,就會過度動員,這樣基層會很辛苦,所以像是數百人造勢的場合,他再去效果就有限,像上地方電台節目可以完整談政策、跟立委候選人一起拜廟,他也可以扮演配角,這些方式就是我自己特別設計的,因為「如果我太主角,立委會消失掉。」
立委輔選 動作太多會分掉候選人光環
立委選後接著要總統大選,我就是主角,就用辯論去凸顯自己,兼任黨主席的陳總統屆時就是純輔選角色。
總統大選其實就是三大議題:台灣認同、經濟政策、政績。國民黨認為經濟議題是他們的強項,相關準備反而很少,我正可以「攻其不備」,兵法上也是出其不意,攻對方以為最強的地方,最近經濟議題我都講得比馬英九好,馬很多都講不清楚。
台灣認同的入聯公投議題,我十幾年前就和時任外長的蔣孝嚴辯論過,這是台灣參與國際社會的意志展現,也是很重要的關鍵,馬英九對此應有所準備,但先前國民黨用來刻意模糊的「返聯公投」,馬英九說不要就不要,放棄自己的公投議題拒領公投票,完全就是配合中國的政策,此舉相當失態,過去的理論完全崩潰。
立委選後我是主角 黨主席則是純輔選
政績是檢驗政治人物的標準,馬英九就是台灣話講的「說一畚箕,做沒一湯匙」,也就是「說的時候是巨人,做起來卻變侏儒」。
對於立委選舉結果只能樂觀,「頭過身就過」,選舉牽涉的因素很多,還可能包括買票、突發事件、個人條件等因素,理論上民進黨不會輸太多,陳總統講五十席若未達成,也應會在可以接受的範圍,若輸太多就應檢討;不分區部分應還好,區域部分很多選區廝殺激烈,結果很難講。
國民黨只會講換黨,沒什麼訴求,但立法院國民黨是多數,若是內閣制實則已是執政黨,立法院掌握多數對立法效率、國家投資風險、國家競爭力及經濟發展,都要負很大的責任,且單單是立法院的杯葛,對經濟影響就達GDP的一.二%至一.四%,馬英九說經濟成長率要增加一%,「國民黨在立法院不要杯葛就可以達到了!」
法官認定馬特別費私用 只是沒有犯意
國民黨現在大選的戰略,就是把我和陳總統綁在一起,國民黨訴求要「制裁民進黨、處罰陳水扁,所以不能把票投給謝長廷」,但此策略已經無效,根據民調,贊成這種做法的比率,已從四十五%降為三十四%,且持續下降,顯示大多數人認同謝長廷優秀、有能力,就不應因為別人的關係而不投給謝長廷,現在肯定我相當不錯的已有近五成,這與四、五個月前的情形完全相反,「我現在已經脫困了!」如果現在就投票,兩人的差距應該差不到三%!
司法本應是最後一道防線,現在卻變成第一道防線!司改很重要,政治人物應累積人民對司法的信賴,但馬英九卻得了便宜又賣乖,他根本不知道我十七件司法案件是怎麼被惡搞、怎麼走過來的,我連高鐵案都被移送,馬英九也說高鐵弊端重重,人民坐了不安全,結果現在不也在搭高鐵?特別費案查到現在,游錫堃、呂秀蓮都被移送了,國民黨才說不要查了、蕭萬長的特別費不必再查下去了,王金平就說,特別費誰先查、誰先死!但我還是通過檢驗;當初馬英九唱高調,但判決書其實已認定馬拿特別費去私用,只是判決他沒有犯罪故意而已。
未來為了台灣內部的團結鞏固,我不惜提出「聯合政府」的做法,就是為了穩定政局,否則現在講轉型正義都是假的,如果國會沒過半數,立法院隨便過個法律、刪掉預算,就什麼也做不成了!
自信與決心 謝長廷堅持走不一樣的路 記者王貝林/特稿 總統初選後首次接受平面媒體專訪,謝長廷難得有機會將政策主張做較完整的論述,不像平時的參訪、演說、電視台「堵」麥克風,受限時間、場合,談的往往較為有限;謝幕僚這才發覺,不常與媒體互動的謝長廷,其實可以更進一步「愛與信任」,藉以減少外界不必要的想像。 媒體該問的要問,政治人物該答的,就看他怎麼回答。面對外界最關切的兩岸議題,謝長廷一如以往描繪「兼顧主體性、開放性」的主軸,將吸引資金來台(回台)與對外投資管理,閃過政治面的弔詭曖昧,就實務面做不同的規劃。 但畢竟事涉敏感,要講得清楚已屬不易,要讓選民聽得明白,還要聽得進去,就得繼續考驗謝的功力。 談到和馬的區別,嗅得到謝有一份不以為然的傲氣,除了競爭對手的對立立場,更多了幾分政途歷經滄桑終至攀向雲端的睥睨。 看得出來,從立委輔選到總統大選,謝長廷堅持走「不一樣的路」,不走傳統跑場的輔選方式、順勢與扁以分工做切割,長扁在兩岸等議題「同調不同音」的尷尬,都讓謝受到的質疑與挑戰,未曾稍歇,謝也很清楚。 只不過,這樣的堅持可能「有理說不清」,也可能「順了姑情逆嫂意」,要堅持這份堅持,除了不畏異樣眼光的自信與決心,更得要有洞悉時局的超凡能力。被喻為民進黨「智多星」的謝長廷,這一把賭得很大,能不能贏、要怎麼贏,現階段謝也許「能做不能說」,也可能還在「深謀遠慮」。 就像謝自己說的「後驗效應」,這條「人跡罕至的路」能否通向勝利大道,一切還得等選後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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