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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歷史人物】管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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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爺

法家 管仲

管仲生平

管子言治

管仲生平

  管仲,夷吾者,潁上人也。春秋時代齊國著名宰相管仲,輔佐齊桓公,使齊國成為東方的霸主。

  管仲有一個從小就在一起的好朋友,叫鮑叔牙。鮑叔牙家比管仲家有錢,他們曾經合夥做買賣,每次賺了錢,管仲總是多分些,朋友都為鮑叔牙不平,認為他吃虧了。

  「叔牙真糊塗!」「什麼事啊?我什麼地方糊塗了?」「叔牙,你來得正好。我們正在討論你的事。」「叔牙!天底下沒見過像你這麼笨的人。」「你是說..」「你跟管仲兩個人合夥做買賣,表面說是合夥,其實本錢都是你的;那麼,賺了錢,他憑什麼分得比你多?」

   「噢!原來你是說這個。」「就算你不跟他計較好了,你們也應該平均分配,一人得一半啊!」「你不明白,管仲的家境不好,他有老母親要奉養,多拿一些是應該的。」「這..這..」鮑叔牙的這番話,說得幾位朋友無話可說。 

   管仲和鮑叔牙也曾經一同上戰場;在打仗的時候,管仲總是躲在最後面,表現得並不勇敢,大家都對他很不滿。「太過分了!太不負責任了嘛!」「各位,各位,各位請聽我說,關於這件事情呢,我想大家是誤會了。」「誤會?哈..」「各位,請聽我說,管仲不肯拼命的原因,是他的母親年紀大了,只有管仲這麼一個兒子,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他的母親就沒人奉養了。」「啊!這..這..」這一番話,又使那些人無話可說。

   後來管仲也曾經做了幾次官,每次都因為表現不好,而被免職,大家都恥笑他。「管仲也實在太差了,這麼簡單的事都不能處理,還出來做官,真是的!」「其實,管仲並不是不能幹,只是運氣不好而已;這些小事不適合他來做,他的能力很強的。」

  後來,管仲輔佐公子糾又失敗了,而鮑叔牙輔佐的公子小白卻接掌了齊國的政權,公子小白就是齊桓公,公子糾死,管仲囚焉;齊桓公即位後,立刻請來鮑叔牙,告訴他說:「我們國家經過這麼久的混亂,現在總算安定下來,為了使全國百姓以後能好好過日子,我要請您做宰相,幫助我治理國家。」想不到,鮑叔牙竟然拒絕了。「感謝大王看重我,要我做宰相。只是,我的能力實在無法擔當這麼重大的責任。」「您不肯幫助我,我怎麼能治理得好國家呢?」「大王,我推薦一個人,他才是最適合的宰相人選。」

   「誰?」「管仲!」「管仲!這個人我恨不得殺了他,您還要我請他做宰相?」「大王,當時管仲要謀殺您,是為了公子糾的緣故。他輔佐的是公子糾,當然希望公子糾能夠做齊國的國君,而您是公子糾的競爭對手,所以他只好想辦法除掉您,並不是他對您個人有什麼仇恨啊!」「這..」

   「大王您想不想使我們齊國強大起來,成為天下的霸主呢?」「當然想啊!」「那麼您一定要忘掉過去不愉快的事,任用管仲;只有他才能夠幫助您達到這個理想。」

   「好吧!」於是,齊桓公接受了鮑叔牙的建議,以最隆重的禮儀,請管仲來做宰相。管仲既用,任政于齊,齊桓公以霸,九合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謀也。以區區之齊,在海濱,通貨積財,富國彊兵,與俗同好惡,故其稱曰:「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上服度,則六親固。四維不張,國乃滅亡。下令如流水之原,令順民心。」故論卑而易行。俗之所欲,因而予之;俗之所否,因而去之。其為政也,善因禍而為福,轉敗而為功。貴輕重,慎權衡。桓公實怒少姬,南襲蔡;管仲因而伐楚,責包茅不入貢於周室,桓公實北征山戎;而管仲因而令燕修召公之政。於柯之會,桓公欲背曹沬之約,管仲因而信之,諸侯由是歸齊。故曰:「知與之為取,政之寶也。」

   後來管仲曾對人說:「吾始困時,嘗與鮑叔賈,分財利,多自與;鮑叔不以我為貪,知我貧也;吾嘗為鮑叔謀事,而更窮困,鮑叔不以我為愚,知時有利不利也;吾嘗三仕三見逐於君,鮑叔不以我為不肖,知我不遭時也;吾嘗三戰三走,鮑叔不以我為怯,知我有老母也;公子糾敗,召忽死之,吾幽囚受辱,鮑叔不以我為無恥,知我不羞小節,而恥功名不顯於天下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鮑子也!」

   鮑叔既進管仲,以身下之。子孫世祿於齊,有封邑者十餘世,常為名大夫。天下不多管仲之賢,而多鮑叔能知人也。

   管仲富擬於公室,有三歸反坫;齊人不以為侈。管仲卒,齊國遵其政,常彊於諸侯。

《史記‧管晏列傳》

管子言治

衣食足然後知禮節
  為人國君者,必須特?注意一國的經濟,尤其要使四季的生產計劃利進行。 物質豐富的國家,人民不論遠近,必都會紛紛聚集而來,而先進的發達國家,人民是不可能逃亡的。只要生活不虞匱乏,道德意識自然就會提高。

  一國君主若將財政治理得當,就可使民生安定,人民就會遵守禮義廉?的道德規範。這麼一來,君主的威令,便可下達全國每一個角落了。

  一個領導者,必須最重視一國之經濟,刑法等不過是次要的東西。欲治理好一個國家,必定要先使人民生活安定,然後,再提高人民的道德意識,這就是建立國家的基礎。基礎穩固之后,再?祭祀神祗、宗廟與祖先,培養人民的宗教信仰,藉以教化人民。(《牧民篇》)

 

商情與世態
  商情是表示物質的需要狀。如果降低物價,商業上的利潤自然會微薄;商業利益一旦微薄,人民就不會想去經商,而?轉向農業的生產。如果大多數的人民都以農為本,努力經營,社會的風氣自然會轉趨樸實,國家的財政也就會安定下來。

  一般來說,一國的敗政,是按照計劃推行的,如缺乏計劃性,則不能實施;并需要努力不懈的經營,經濟才會安定,否則也不能成功。疏忽大意,?使經營失敗。只要注意商情,就可以了解一國政治的消長。

  如果一國家市面上有很多奢侈品,那麼,這個國家的民心必定輕浮不穩 重;反之,一個國家市面上如果多為實用品,這個國家的政治必定穩妥安定。因為市面上商品的種類與數量,決定於民間的需要,所以,商情可以直接反映社會的狀態。(《乘馬篇》)

 

君不君,臣不臣
  完成一件超越人力的事,乃是發揮潛能、努力不懈的成果。一個怠惰慵懶的人,無論想做什麼事情,必都會失敗;因為他只指望藉外力來如願,心情浮動不定。身患惡疾的人,臉色必定難看;同樣的道理,心情鬆弛而無戒心,表現於態度上的人,必定也是懶散而不守紀律者。一個國君,如果?有盡到身為君主的責任,作臣下的就?忘記他的職責所在;作父親的,如果?有盡到父親的責任,他的孩子也會忘記他所該遵守的本份;領導階層的人,假如有不適合地位的行為,底下的人自然也會有不安份的行為;在下位的人與在上位的人,如果?有溝通,那麼,命令就無法被遵行。主人如果威儀不正,客人對主人就不會表示敬意;君主的進退,如果不合法律,政令就不會普遍地被臣下遵行。

  身為君主的人,一方面要能把握民心,對人民施恩;一方面則要以威嚴管理人民,如此,君主的地位才會安穩。一個君主如果無法使人民安居樂業,人民就不會為君主設想;反之,君主如果有恩於人民,人民即使舍命也會效忠君主的。所以,君主如果?有盡到該盡的責任,而一味期望人民效忠他,是不可能的。(《形勢篇》)

 

對待貴族、人民、富人的方法
  君主對待貴族、人民與富人的方法,應該慎重。不可拘於貴族的身份,而應?拔賢能,要唯才是用;派遣賢明的官吏管理人民;要獎勵生產,以避免富人獨佔財富。一個君主是否受到臣下的尊敬。與如何對待這三種人有很大的關系,所以,對待?三種人不可不慎重。(《樞言篇》)

 

天道之數,人心之變
  《管子》在談到王天下時指出,如果具備地大國富、人眾兵?這些稱王稱霸的?件時,若不掌握自然發展和人心變化的規律,國家也就接近於危亡的邊緣。因此只有根據「天道之數,人心之變」(《重令》)辦事,才能防止事物向反面轉化。遵循天道并得人心,戰?一旦爆發,「?可以必胜,而守可以必固」,「此正天下之道也。」(《重令》)天道與人情是《管子》哲學思想的兩個基本范範疇,也是管仲學派政治思想的基本哲學原則。

 

予之為取
《管子》的哲學思想,還體現在「予之為取」的策略思想。《牧民》篇云:「故知予之為取者,政之寶也。」這種「予之為取」的思想願貫穿於管仲學派的政治、經濟和軍事思想中。《形勢》篇中還提到必須按天道行事,它指出,只有掌握了天道、事情就會自然而然地成功。十分重視研究處理矛盾的方法,《管子》中提到了掌握時機是第一要素,在實中必須避免過份主觀,要努力把握有利和創造的?件。

 

寓兵於農
《管子》的社?經濟政治思想,突出在它的「作?政而寄軍令」思想上,?一思想是管仲幫助齊桓公立霸?首先提出來的。其基本精神就是寓兵於農,把百姓的鄉里組織和軍隊的編制結合起?。它一方面利用鄉里組織中的宗法制成分加?團結,另方面又通?軍隊的編制實行由上而下的集權。這樣,它既不同於儒家照搬成周宗法制的那種模式,又與法家的那種全是軍隊編制的社會結構不同。在《管子》一書中《立政》、《乘馬》、《小匡》等篇,有所載。

 

禮法并用
  《管子》的政治思想還體現在它主張以「禮法并用的統治術」。管仲把中央集權與宗法制度結合起來的。在《互輔》篇中,談論了禮對維護封建制度的重大意義。在《牧民》篇中把禮義廉?看成是「國之四維」指出:「守國之度在飾四維」,「四維張則君令行」。《管子》把維護國家統治的「四維」看成是四條?索,其中一根繩索斷了,國家就要傾斜。與此同時,管仲也極力?調法的作用。在《法禁》、《重令》、《任法》等篇中,都?調法的重要性。它指出,立法的是君主,執法的是臣下,遵守法令的是人民。為了達到天下大治,必須「君臣上下貴賤皆發焉」(《任法》)。意思是,君臣上下不分貴賤都要遵從法令。

尊王攘夷-管仲

(http://www.epochtimes.com)

春秋時代齊國著名的宰相管仲,幫助齊桓公,九次號召天下諸侯,共同抵禦外夷

的侵略,保衛中原文化;率 領諸侯尊崇周王室,匡正天下,完成尊王攘夷的大業

。大家都稱讚管仲的偉大功 績,管仲卻很懇切地說:「生我的人是父母,了解我

的人卻是鮑叔牙;我有今天 的成就,完全是鮑叔牙極力推薦,全力支持的結果。」

管仲,字夷吾,別號敬仲,春秋時代齊國潁上地方的人,出身於沒落的貴族

家庭,從小到大,一直是貧困潦倒上三餐不繼;但窮苦的生活,並不能磨損他的

志氣反而激發他更努力向學,又得到好朋友鮑叔牙和召忽的賙濟和鼓勵,管仲不

斷地充實自己,靜等著時機的來臨。

當時齊國的國君是齊襄公,行為淫亂,濫殺無辜;有識之士已警覺到將有亂

事發生,就紛紛逃走避難。管仲對政局的演變有相當敏銳的判斷力,他認為齊國

諸公子中以糾與小白最賢,將來的君位必落在他們之一的身上,於是和鮑叔牙商

量;各自擁護一人,不管誰勝誰負,將來總有執政的機會。公子糾由管仲和召忽

輔佐,逃到他的外婆家魯國,公子小白由鮑叔牙輔佐逃到莒國去避難。不久,齊

國果然爆發內亂,襄公遭到殺害,國政沒人主持;大臣們分成兩派,一派支持糾

,另一派支持小白,雙方爭執不下,最後兩派達成協議,誰先趕回臨淄,誰就是

齊國國君。一聽到這個消息,兩人就帶著隨從人員分別由魯、莒二國拼命往齊國

奔趕。

管仲為了獲得勝利,絕定不擇手段,得到公子糾的同意後,迅速趕往莒國回

齊國的道路上攔截小白。一看到公子小白的車馬人員出現,便將箭頭瞄準小白,

嗖的一聲,一箭射去,小白應弦而倒。太順利了,這下管仲高興極了,趕快奔回

向公子糾覆命。於是他們一行人就志得意滿地緩緩向齊國前進。那知才剛到齊國

,就得到公子小白已搶先到達臨淄城已立為齊軍的消息。原來管仲的一箭,只射

中小白的衣帶鉤,小白應變極快,就順勢倒在車上裝死,瞞過對方的耳目,實際

上卻快馬加鞭地奔向齊國。

公子小白捷足先登,繼位為齊國國君,他就是赫 赫有名,春秋五霸之首的齊桓

公。齊桓公為了消滅政敵及報一箭之仇,於是發兵攻魯,魯國戰敗。齊桓公寫

信要求魯君殺公子糾,召忽自殺殉主,管仲則被解送回國。


鮑叔牙特別向齊桓公推薦管仲,強調管仲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鮑叔牙對

桓公說:「君上如果只想治理齊國就滿足了,那有大夫高溪和臣下就夠了;如果

想稱霸天下,卻非管仲不可。」桓公說:「我差一點就被他射死,怎可以重用他

呢?」鮑叔牙說:「這正是他忠心的表現呀,君上要是任用他,他當然也會對君

上忠心的。」桓公接受鮑叔牙的建議,不但赦免管仲的罪,還以隆重的禮儀接見

他,並立即任命他為齊國的宰相。

為什麼鮑叔牙要極力推薦管仲呢?原來他們從小就是好朋友,鮑叔牙對管仲

的為人和才幹非常了解,兩人曾經合夥做生意,賺了錢,管仲總要多分一些,鮑

叔牙並不責怪他,知道他的家境比較窮困。管仲曾經三次做官,三次被撤職,鮑

叔牙知道他不是沒有才幹,而是沒有遇到賞識他的長官。參加戰役,管仲臨陣脫

逃,鮑叔牙並不認為他膽怯,而是家有高堂老母需要奉養,不能隨便犧牲性命。

公子糾失敗,召忽殉節,管仲卻受囚偷生,鮑叔牙知道他不以小節為恥,而在等

待機會發揮自己的才能。管仲非常感激鮑叔牙的知遇恩情,以後在政壇上的表現

,也絕不令鮑叔牙失望。

管仲做了齊國的宰相以後,推展法制,勵精圖治;內政方面,採取鹽鐵政策

,發展經貿;推行寓兵於農的保甲制度,維護治安及整飭軍備,在短短的數年之

間,把一個混亂的齊國,整頓成一個既富有且強大的國家。對外方面,以「尊王

攘夷」為號召,北伐山戎,救了燕國;驅逐赤狄,恢復衛國;又聯合諸侯,共同

討伐楚國。楚國又稱荊蠻,被視為蠻夷之邦,在長江流域日益強大,有北窺中原

的野心。為了師出有名,管仲責問楚國為什麼目中無人,不守每年進貢包茅(濾

酒用的材料)給周天子的規定?並追究周昭王南征淹死在漢水中,楚國應負的責

任。當時的楚國雖然已相當強大,但面對齊國這樣強勁的敵手,也不免有所害怕

,於是派大夫屈完到齊軍去謝罪,並表示願意接受和解。齊桓公派管仲在召陵(

今河南偃城)和楚國簽訂盟約,這是中原諸侯第一次聯兵抗楚,粉碎了楚國雄霸

華夏的企圖。

周襄王元年,齊桓公又大會諸侯於葵丘(今河南考城),相約共尊周王室。

周天子特派大臣宰孔賜齊桓公祭肉和弓箭等物,並體念他年老不必下拜,齊桓公

接受管仲的建議,還是下拜接受賞賜,這種恭謹敬上的態度,在諸侯間產生表率

的作用,使得各國諸侯都能尊崇周天子。

齊桓公之所以能夠成就了偉大的霸業,管仲的功勞最大。子路曾經問孔子說

:「齊桓公殺公子糾,召忽以死殉節,管仲卻茍且偷生,他怎能算是仁德的人呢

?」孔子卻回答:「齊桓公九次大會天下諸侯,並不是只靠武力而已,努力化解

了多少國際間的糾紛,使天下百姓能夠安居樂業,這都是管仲的功績,有誰比得

上他的仁德呢?」接著,孔子又頌揚管仲說:「要是沒有管仲,中原文化早被摧

殘,今天的我們都要披頭散髮,衣襟開向左邊,成為蠻夷統治下的人民了。」可

見管仲輔佐齊桓公致力於維護華夏文化的貢獻,是值得肯定的。

記載管仲思想的有管子一書,四庫全書把它歸類於法家。其實管仲的治國理

念仍以禮節為本,法制只是輔助的手段而已;所以他說:「食廩實而知禮節,衣

食足而知榮辱。」至於管仲與鮑叔牙的友誼,真令人景仰不已。

管仲助齊桓公稱霸

■ 易俠原

管仲認為,國家富強、社稷安定首先在於得民心。而要得民心,應當先從愛惜百姓做起;而愛惜百姓就得先使百姓富足。

故 事

管仲的祖先曾經是名門望族,其父管莊曾作過齊國集團的高管,後來家道中落,到管仲這一代時已經很貧窮。為了謀生,管仲到過許多地方,接觸過各式各樣的人,從而積累了豐富的社會經驗。他幾次想進入齊國的管理層,但都沒有成功。

管仲有位好朋友鮑叔牙,兩人友情很深。他倆一起經商,賺了錢管仲總是多分給自己,少分給鮑叔牙。而鮑叔牙對此從不和管仲計較。對此,人們背地議論說,管仲貪財,不講友誼。鮑叔牙知道後就替管仲解釋,說管仲不是不講友誼,只貪圖金錢。他這樣做,是由於他家貧困。多分給他錢,是我情願的。

管仲三次參加戰鬥,但三次都從陣上逃跑回來。因此,人們譏笑他,說管仲貪生怕死,沒有勇敢犧牲的精神。鮑叔牙聽到這譏笑後,就向人們解釋說,管仲不怕死,因為他家有年邁的母親,全靠他一人供養,所以,他不得不那樣做。

管仲也多次想為鮑叔牙辦些好事,不過都沒有辦成;不但沒有辦成,反給鮑叔牙造成很多新困難,還不如不辦好。因此,人們都認為管仲沒有辦事本領,鮑叔牙卻不這樣看。他認為事情之所以沒有辦成,只是由於機會沒有成熟罷了。在長期交往中,兩人結下了深情厚誼,管仲多次對人講過:生我的是父母,知我的是鮑叔牙。

西元前674年,齊國CEO齊僖公駕崩,留下三個兒子,太子諸兒、公子糾和小白。按照長子繼位的傳統,太子諸兒成為齊國集團新CEO,是為齊襄公。太子諸兒雖然居長即位,但品質卑劣,齊國前途令國中老臣深為憂慮。

當時,管仲和鮑叔牙分別輔佐公子糾和公子小白。一雙好友,給兩個公子當師傅,實為美談。

幾年後,齊國集團內亂終於爆發,齊襄公被殺死。經過激烈的鬥爭,鮑叔牙說服了齊國高管同意護立公子小白為新CEO,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齊桓公。齊桓公即位後,急於擴大齊國集團的實力,因此準備請鮑叔牙出任總經理(齊相)。鮑叔牙卻向他推薦管仲:“管仲有五點比我強。寬以從政,惠以愛民;治理江山,權術安穩;取信於民,深得民心;制訂禮儀,風化天下;整治軍隊,勇敢善戰。” 齊桓公聽從了鮑叔牙的建議。

齊桓公問管仲,“我想使國家富強、社稷安定,要從什么地方做起呢?”

管仲回答說:“必須先得民心。”

“怎樣才能得民心呢?”齊桓公接著問。

管仲回答說:“要得民心,應當先從愛惜百姓做起;國君能夠愛惜百姓,百姓就自然願意為國家出力。而愛惜百姓就得先使百姓富足,百姓富足而後國家得到治理,那是不言而喻的道理。通常講安定的國家常富,混亂的國家常貧,就是這個道理。”

這時齊桓公又問:“百姓已經富足安樂,兵甲不足又該怎么辦呢?”

管仲說:“兵在精不在多,兵的戰鬥力要強,士氣必須旺盛。士氣旺盛,這樣的軍隊還怕訓練不好嗎?”

齊桓公又問:“士兵訓練好了,如果財力不足,又怎么辦呢?”

管仲回答說:“要開發山林、開發鹽業、鐵業、發展漁業,以此增加財源。發展商業,取天下物產,互相交易,從中收稅。這樣財力自然就增多了。軍隊的開支難道不就可以解決了嗎?”

經過這番討論,齊桓公心情興奮,就問管仲:“兵強、民足、國富,就可以爭霸天下了吧?”

但管仲嚴肅地回答說:“不要急,還不可以。爭霸天下是件大事,切不可輕舉妄動。當前迫切的任務是百姓休養生息,讓國家富強,社會安定,不然很難實現稱霸目的。”

由於管仲系統地論述了治國稱霸之道,使齊桓公的全部問題都迎刃而解,不久就正式任命管仲為總經理(相),主持政事,為表示對管仲的尊崇,稱管仲為“仲父”。

經過近30年的苦心經營,齊桓公在管仲的輔佐下成為周王室乃至眾諸侯公認的霸主。管仲雖然為齊桓公創立霸業立下了不朽的功勳,但他仍然謙虛謹慎。

西元前645年管仲病逝。

管仲的一生,不僅建立了彪炳史冊的功勳,還給後世留下了一部以他名字命名的巨著——《管子》。書中記錄了他的治國思想,對後世影響深遠。

評 述

反觀管仲的一生,令我們不由得想起一句老話“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如果沒有鮑叔牙的理解和推薦,也就沒有管仲的豐功偉業。從鮑叔牙在他不得志時的幫助和理解,到向齊桓公推薦為相,再到後來一直默默輔佐管仲,我們能夠看到真正的朋友交往之深之真,朋友不是拉幫結派保護自己的小利益,朋友應該是幫助對方更好地發展。所以孔子說:“友直、友諒、友多聞,益友也”。

應該說,管仲是最早的法家理論的實踐者。他主張法治:全國上下貴賤都要守法,賞罰功過都要依法辦事。他認為國家治理的好與壞,根本在於能否以法治國。

管仲重視發展經濟,他認為“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也就是國家的安定與不安定,人民的守法與不守法,與經濟發展關係十分密切。

管仲認為,國家富強的基礎首先是得民心,人民願意擁護和服從領導者,領導者的政令才能流暢地施行下去。得民心就是先要愛惜百姓,讓百姓感覺到領導者的寬容大度,感受到尊重和理解,他們自然就願意用同樣的方式來對待領導者。而愛惜百姓的基礎就是大家跟著領導者一起行動,只要聽從領導者的指揮,就能夠吃飽飯、穿好衣、住好房,就能夠讓自己和家人以及子孫後代的生活逐步好起來。所以,管仲富國的辦法,首先是發展農業、手工業和商業。他把做這些工作的人和知識份子並列為四民,他認為“士、農、工、商四民者,國之石民也。”這些人都是國家的支援,沒有什么高低貴賤之分,只是分工不同罷了。他提倡讓這些工作者各有其居住的地方,不相混雜,讓他們專心於自己的職業。只有這樣,根據分工的不同,大家才不會互相攀比和詆毀,每個人各司其職,各負其責,這個組織才能有序地高速運轉。管仲認為,國家富足的同時一定要強兵,兩個方向同時邁進才會保障國家的富足長久持續。他的辦法是“作內政而寄軍令”。就是把政治和軍事統一起來,把政治上的組織和軍事上的組織統一起來。這樣,軍令可以暢通無阻,組織制度可以高度統一。但軍隊的強弱還要靠兵的素質。打仗一定要調動兵的積極性和主動性。

企業的發展也是一樣,銷售隊伍和市場隊伍可以保證公司業績的穩步上升。如何做到這一點,首先,把公司內部的管理和運營部門的管理組織統一起來,這樣大家才能有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整體意識;其次,一定要調動運營部門人員的積極性和主動性,要透過訓練和培訓不斷提高他們的素質。只有這樣,才能夠形成公司的巨大合力,將公司的產品和形象售賣出去,取得良好的業績。管仲採取的“三選”的人事制度就是他的晚輩韓非所主張的“循名責實”和“綜核名實”。每一次選拔就有一次考核,這就是綜核名實,類似於我們現代管理的面試和績效考核。一個人擔任某項職務,這個職務就是名,擔任這項職務的人就是實。他既然擔任了這個職務,他就應該做出這個職務所要求的成績。如果他做出成績,他就可以得賞,如果他做不出成績,他就要受罰。這就叫循名責實,類似於我們現代管理的年終述職報告,反映出來的是業績和組織管理。

在管仲看來,這樣就可以做到用人唯賢而杜絕用人唯親,就可以區分有才能的人和沒有才能的人,就可以建立一個執行力很強的管理團隊,達到富國強兵的目的。

管仲的管理才能在齊國得到了充分的體現,使齊國很快強盛起來,成為“春秋五霸”之一。孔子就稱讚管仲說:“管仲輔助齊桓公做諸侯霸主,一匡天下。要是沒有管仲,我們都會披散頭髮,左開衣襟,成為蠻人統治下的老百姓了。”這話是有一定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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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則天最好的助手和唯一的對手

西元705年正月二十二日,東都洛陽。

巍峨的宮廷籠罩在一片肅殺的氣氛中,剛剛過去的新年所帶來的喜氣已經煙消雲散,每一塊蓮花磚、每一片琉璃瓦似乎都在戰慄著。長生殿外,一場政變正在緊鑼密鼓地展開,全副武裝的軍人們包圍了這裡。當久病的武則天緩步走出來的時候,原本喧囂的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原本面帶殺氣的人們,竟沒有一個敢沖過去。相反,多數人都保持沉默,空氣似乎要凝固了,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女皇的氣場似乎仍足以控制帝國的一切。被軍人們簇擁著的名義上的政變領導——太子李顯更是戰戰兢兢縮在後面。

武則天簡單地環顧了四周,叱吒風雲數十年的女政治家在她政治生活的最後一幕中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慌亂與憤怒。她知道——一切已成定局。幾句簡單的對話以後,女皇平靜地接受了既成事實。她轉身走入寢殿,將政變者和一切往事都關在了門外。

10個月以後,武則天去世,中國歷史上的傳奇一幕就此閉幕。我們從史籍中無法得知臨終的武則天在想些什麼,但是有一個人一定反復出現在她的腦海裡。這個人從她的丈夫唐高宗時期開始就成為國之重臣,他的幹練與耿直令她無比信任;這個人幫助她駕駛帝國的航船,多次駛過了激流和險灘;他兩度擔任宰相,前後加起來不過數年,但是卻對朝廷產生了重大影響;這個人已經逝去數年,但也正是他決定了政變的那一幕。

這個人就是狄仁傑。

狄仁傑的名字大家很熟悉,電影、電視劇裡也常有他的身影。但那是藝術創作,不是真正的歷史。唐代很多傳奇文學拿狄仁傑當主角,編了很多故事,後來清朝人寫過《狄公案》,荷蘭有個漢學家高羅佩寫過《大唐狄公案》,把狄仁傑塑造成了一個神探。但是,歷史上真實的狄仁傑可不是一個刑事偵探那麼簡單。他斷過案沒有?斷過,不過細節已經不清楚了。這裡順便說一下,唐代留給今天的史料是比較少的,遠沒有宋代以後那麼詳盡。唐代雖然有了印刷術,但是早期的印刷術主要用來印刷佛經、曆書之類,技術也不夠成熟,對於普通書籍傳播的貢獻還不顯著,所以唐代的史料往往給人“不解渴”的感覺,很多名人的故事語焉不詳。本書也很想描述一下狄仁傑斷案的細節以饗讀者,但是很遺憾,史籍中只有他一年斷案17000餘起的記載,但是卻沒有細節留下來。

我們重視狄仁傑,主要是因為他的一生貫穿了唐朝前期風雲變幻的歷史,大唐成為大周,再由大周變成大唐,這段歷史缺了狄仁傑將是不完整的歷史。他生前能對武則天重大決策產生影響,他死後,甚至還能決定武則天和她的大周朝的歷史命運。要讓我說的話,我認為狄仁傑是武則天時期的“天下第一名臣”。

如今有些精英碰到文史研究者稱讚古代某君某臣就會大加斥責,意思是為“封建獨裁”唱讚歌。您放心,對封建獨裁我比您還痛恨,只是有一條您別忘記了——古人是沒法按照今天的世界觀生活的,狄仁傑這樣的人以他的那個時代標準來衡量就是一個能臣、清官,尤其在武則天時期官場日漸複雜、人員良莠不齊的背景下,更是顯得鶴立雞群。至於他的歷史作用,隨著後面書卷的展開會給您一一呈現。

狄仁傑出生於唐太宗貞觀四年(630),這一年,唐太宗的兒子李治兩歲,李治就是後來的唐高宗,他的皇后就是鼎鼎大名的武則天。狄仁傑出生的這一年,武則天已經5歲了。5歲的武則天和狄仁傑當然沒有什麼關係,要說有關係的話也只有一個——他們都是山西人。武則天祖籍山西文水。狄仁傑是並州人,也就是今天山西太原人。

狄仁傑在高宗顯慶年間(656—661)趕考,那麼狄仁傑中舉應該是在26—31歲之間。他考上的是明經科。唐代科舉,最主要的兩個科目就是進士科和明經科。明經科主要考儒家經典,狄仁傑能高中,說明他經學功底相當不錯。不過坦白地說,明經科不是唐朝科舉中最厲害的科目,最厲害的是進士科,唐人有雲:“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意思就是說進士科難考,50歲考上了算是年輕的;相比而言,明經科由於只考經學,有個好腦子善背誦就能考上,因此30歲考上算是老的。不過話說回來,很多時候一個人能幹不能幹不是看書讀得多少,對於狄仁傑這樣的技術性官吏而言,書生氣反倒會束縛其手腳,狄仁傑一生做事手段多樣,有時甚至不惜虛與委蛇。

此時的武則天,已經是唐高宗的皇后了,而這個時候的唐高宗身體不好,他有嚴重的高血壓,發作起來頭暈目眩,所以武則天開始幫助他處理國務,逐步掌握了核心權力。狄仁傑這時候出來當官,他的命運自然也就與武則天分不開了。可以說,狄仁傑這一生,是武則天最好的助手,又是她唯一的對手,正是狄仁傑,最終把武則天的大周又帶回了大唐。這種君臣關係在中國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更有趣的是,武則天晚年,謀劃李唐複國的人不止狄仁傑一個,但是後代人評價這段歷史,都將首功歸於他。這首先當然是因為發動政變的人多數是他推薦當大官的,其次就是因為他光明磊落,甚至包括李唐複國這件事,他在武則天面前搞的是陽謀,而不是陰謀。他不謀求個人利益,是個真正的政治家,而不是政客。政治家什麼樣?政治家就是要有自己的政治理想,為理想而奮鬥。政客什麼樣?政客沒原則性,牆頭草隨風倒,唯一的原則就是謀求私人利益。

我們可以這麼總結一下,狄仁傑一生有四個閃光點,一個基本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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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人從馬背上得天下,也企圖在馬背上治天下。元朝建立後,統治者推行民族歧視政策,把國人分為四等,蒙古人、色目人高高在上,漢人、南人飽受剝削和壓迫。元末,漢人、南人奮起反抗,紅巾軍大起義波及全國。

在起義軍首領紛紛稱王稱霸時,朱元璋保持了清醒的頭腦,他採用「緩稱王」的策略,使北方紅巾軍成為自己的屏障;然後採取「先西後東」的策略先後殲滅陳友瓊和張士誠。最後揮師北伐中原,驅除韃虜。朱元璋治軍嚴整,用兵如神。毛澤東評價說:「自古能軍無出李世民之右者,其次則是朱元璋耳。」

農民起義成敗啟示錄:漢人南人飽受壓迫奮起反抗

早在漢朝建立之初,儒士陸賈就向漢高祖劉邦闡明了「居馬上得之」但不可以「馬上治之」的逆取順守之道,此後歷代開國之君皆遵循此道以圖天下長治久安。到了元代,狂妄自大的蒙古統治者不接受漢人的治國理念,他們在馬背上得天下,也企圖在馬背上治天下。

忽必烈在滅南宋統一全國後,繼續窮兵黷武,頻頻對日本、占城、安南、緬甸和爪哇發動戰爭,結果無不以失敗告終。雖然忽必烈本人沒有種族主義者的跡象,但他晚年逐漸疏遠在元朝建立過程中起過重大作用的漢人儒士和官僚,他的後繼者變本加厲,把全國人民劃分為四等人:一等人是蒙古人;二等人是色目人(包括西夏、回回等西北地方少數民族);三等人是漢人;四等人是南人(指長江以南的漢人和西南地區少數民族)。人為製造種族矛盾和階級矛盾,使地位低下的漢人和南人飽受壓迫和剝削。

元順帝至正年間,政府加重稅收,濫發紙幣,貪官污吏驕橫跋扈,地主豪強欺壓百姓,加上接連出現嚴重的天災,使失去土地的農民流離失所,紛紛揭竿而起。小規模的農民暴動遍及全國,而起義者多是漢人和南人。面對人民的反抗,蒙古統治者的唯一手段就是武力鎮壓。元丞相伯顏等人提出殺絕漢人張、王、劉、李、趙五姓的主張,同時又重申漢人不得執兵器,不得執寸鐵的禁令,激起漢人的集體反抗意識。

當時在黃河流域流傳著這樣一首童謠:「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因黃河於至正四年(西元1344年)連決三次,至正十一年(西元1351年),元順帝命賈魯為總治河防使,徵發汴梁、大名等十三路十五萬民工到黃河服役。在修治黃河時,民工恰好在黃陵岡(今山東曹縣西南廢黃河北岸)挖出一個獨眼石人,背上刻著「莫道石人一隻眼,此物一出天下反」兩行字,與當時流傳的童謠相呼應。消息傳出後,黃河流域人心思亂。

至正十一年五月,白蓮教首領韓山童、劉福通等人趁機倡言天下將大亂,宣稱韓山童為宋徽宗八世孫,當趕走蒙古人為中國主。他們聚眾三千人,以紅巾為標誌,在皖北宣誓起義,攻下潁川(今安徽阜陽)。同年八月,徐壽輝、彭瑩玉在蘄水(今湖北浠水縣)起義,攻下蘄州,也以紅巾為標誌。

劉福通三路伐元攻克汴梁

韓山童在準備起義時,因洩露消息,被縣官捕殺。他的妻子楊氏帶其子韓林兒躲進武安山中。劉福通率領起義軍相繼攻下朱皋、羅山、真陽、確山、汝寧、息州、光州等地,並開倉賑濟貧民,沿路農民積極追隨起義軍,「眾至三十余萬,元兵不能禦」。

徐壽輝、彭瑩玉起義後,推徐壽輝為首,建元始平,國號天完。這支起義軍很快就佔領了武昌、安陸、沔陽、江州、饒州、杭州等地。

至正十二年(西元1352年),定遠人郭子興、孫德崖等人攻佔濠州,回應劉福通。蕭縣人芝麻李和彭大、趙均用趁元軍被徐壽輝打敗之際攻佔徐州。同年九月,元丞相托克托率軍攻徐州,芝麻李敗死,彭大、趙均用率餘眾奔濠州與郭子興會合。

在劉福通起義前,方國珍已於至正八年(西元1348年)在浙東起義,他的起義軍主要在海上活動,並乘虛攻打溫州,元江浙行省左丞博羅特莫爾率兵前往鎮壓,被方國珍打敗。方國珍後來投降元朝。
元至正十三年(西元1353年),泰州人張士誠起義。張士誠以操舟運鹽為業,為人「輕財好施,得群輩心」。因賣鹽于富家,常被富家淩侮,甚至「負其直不酬」,張士誠遂率眾起兵,攻佔泰州、興化、高郵等地,自稱誠王,建元天祐,國號大周,後來張士誠也接受了元朝官號。

元至正十五年(西元1355年)二月,劉福通訪得韓林兒下落,迎立為皇帝,號稱小明王,國號大宋,改元龍鳳,建都亳州(今安徽亳縣),中原各地的紅巾軍都接受了大宋的領導。至正十七年(西元1357年)劉福通分兵三路伐元。東路由毛貴率領,佔據山東;中路由關先生、破頭潘、馮長舅等領導,進攻晉冀,直趨塞北;西路由白不信、大刀敖、李喜喜等率領,進攻關中地區,與此同時,劉福通率精銳攻佔汴梁,並以汴梁為都。

在紅巾軍節節勝利、聲勢大振之際,元朝統治者派悍將察罕帖木兒和李思齊等率重兵鎮壓起義軍。至正十八年(西元1358年),察罕帖木兒以兵分鎮關陝、荊州、河洛、江淮等地,對起義軍實施各個擊破的戰略。至正十九年(西元1359年),察罕貼木兒攻佔汴梁,韓林元、劉福通退守安豐。這時,東路軍總指揮毛貴被部下趙均用所殺,趙均用又被續繼祖所殺,察罕帖木兒趁起義軍內亂攻佔山東。起義軍大本營被攻佔,東路失守,其他兩路進退失據,相繼失敗。至正二十三年(西元1363年),張士誠攻佔安豐,殺劉福通。

徐壽輝領導的紅巾軍也發生內亂,彭瑩玉戰死後,先是倪文俊謀殺徐壽輝未果逃奔黃州,被其部下陳友諒襲殺,後來陳友諒又殺了徐壽輝自立為帝,國號大漢。徐壽輝的將領明玉珍佔領了四川,因不服陳友諒的領導,于至正二十三年在重慶自立稱帝,國號夏,建元天統。

朱元璋陳友諒決戰鄱陽湖

當郭子興在濠州舉起義旗回應劉福通的時候,濠州鐘離(今安徽鳳陽)人朱元璋正在皇覺寺裡當和尚。當時他想躲避兵災,在神像前蔔了一卦,結果顯示去留皆不吉。他自言自語道:「得無當舉大事乎?」於是又蔔了一卦,結果顯示大吉。朱元璋大喜,便於至正十二年三月加入郭子興的紅巾軍隊伍。郭子興「奇其狀貌」,任命他為親兵長,還把自己的養女馬氏嫁給他。

朱元璋胸藏韜略,郭子興凡有攻伐,「必召與謀,命之往,輒勝」。至正十三年,朱元璋見濠州起義軍諸將「日事剽掠」,知道他們成不了氣候,與徐達、湯和、花雲等二十四人「謀略定遠,取滁陽」。至正十四年,朱元璋招降驢牌寨民兵三千人,又在橫澗山夜襲元軍,得兵二萬人,隨後攻佔滁州。

至正十五年,因滁州乏糧,朱元璋率兵攻克和州,渡江攻下太平、溧水、溧陽等地。同年三月,郭子興病死,五月,小明王任命郭子興之子郭天敘為都元帥,朱元璋為左副元帥。九月,在攻打集慶(今南京)的戰鬥中,郭天敘戰死,朱元璋統有郭子興的全部人馬。次年,朱元璋攻下集慶,改集慶路為應天府。

當時,朱元璋只佔有應天府及其周邊地區,在他的北邊有韓林兒、劉福通,東邊有張士誠,西邊有徐壽輝等,南邊有元軍,他們的力量都比朱元璋強大。面對四面強鄰,朱元璋接納儒士朱升「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的建議,興修水利,廣開屯田,發展生產,儲備糧草,建設根據地。集中力量對付東、西兩邊與他為敵的張士誠和徐壽輝。同時,朱元璋還網羅了浙東名士劉基、宋濂、章溢、葉琛等人。

至正二十年五月,陳友諒要脅徐壽輝攻陷朱元璋的地盤太平,並約張士誠一起進攻朱元璋。朱元璋兩面受敵,他問劉基有何良策。劉基回答說:「士誠自守虜,不足慮也。今友諒方劫主脅下據我上游,宜先圖之。陳氏既滅,張氏亦孤,一舉可定。然後北向中原,王業可成也。」朱元璋大悅,於是決定先打陳友諒。不久,陳友諒殺徐壽輝自稱大漢皇帝,並發動對應天的進攻。朱元璋打敗陳友諒,率軍反攻,先後攻克饒州、安慶、洪都等地。至正二十三年(西元1363年),朱元璋率二十萬軍隊與號稱擁有六十萬軍隊的陳友諒在鄱陽湖展開決戰,兩軍大戰三十六天,陳友諒被流矢射死,朱元璋大勝。第二年,陳友諒之子陳理投降。

消滅陳友諒後,朱元璋把兵鋒轉向張士誠。至正二十七年(西元1367年),朱元璋包圍張士誠的大本營蘇州,張士誠自縊而死。接著朱元璋又打敗了福建、廣東的元軍。同時,命徐達為征虜大將軍,興師北伐中原,迅速攻下山東諸郡。至正二十八年(西元1368年)佔領開封,八月攻克元大都(今北京),元順帝倉皇逃往上都(今內蒙古多倫西北),元朝的統治被推翻。之後朱元璋又用20年時間消滅了元朝殘餘勢力和其他不聽命的農民起義軍,統一了中國。

成敗分析

朱元璋成功原因之一:「緩稱王」避免四面受敵

急於稱王是歷代農民起義軍領袖的通病,只有少數頭腦冷靜的人是例外。陳勝不聽張耳、陳余忠言,過早稱王,導致內部分裂,將領不服從命令,被秦軍各個擊破。

元末農民起義軍領袖也大多犯了這個錯誤。劉福通把自稱是宋徽宗第八代子孫的韓山童之子韓林兒推上皇帝寶座,固然有利於號召天下漢人反抗元朝,但同時也使元朝統治者把矛頭指向北方紅巾軍。元朝的軍事實力雖不如建國之初,蒙古鐵騎卻依然很有戰鬥力,加上北方紅巾軍活躍在中原和北方地區,對元大都產生直接的威脅,元朝統治者不得不全力對付北方紅巾軍,使劉福通的紅巾軍幾乎獨力承受元軍的重壓。

其他起義軍領袖如徐壽輝、張士誠、陳友諒、明玉珍等也紛紛稱王建立自己的政權,在強敵如林,稱王條件尚不具備的前提下,這種做法顯然是不明智的,稱王的結果只會招來更多的對手。徐壽輝、陳友諒、張士誠先後被殺或被滅,明玉珍佔據偏遠的四川,也只能偏安一時,明玉珍死後,他的繼承者雖負隅頑抗,但無力抵抗強大的明軍,只好投降。

朱升提出「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在當時是富有遠見的戰略思想,尤其是「緩稱王」的建議被朱元璋採納後,對朱元璋勢力的生存發展起了很大作用。韓林兒、劉福通領導的紅巾軍當時實力最強,他們在朱元璋的北邊,朱元璋在政治上臣屬於小明王,沒有獨樹一幟,避免了樹大招風,四面受敵。由於有北方的紅巾軍對元軍進行阻擋,朱元璋才有時間和力量對付東、西兩面的張士誠和陳友諒。

遵循「緩稱王」的原則,朱元璋在消滅陳友諒後才自稱吳王,在推翻元朝統治後才稱帝,成為名副其實的開國之君。

朱元璋成功原因之二:戰略戰術正確所向披靡

韓林兒、劉福通領導的北方紅巾軍剛開始時聲勢浩大,各地起義軍紛紛響應,把元軍打得落花流水,隨後在北宋故都汴梁建都,兵分三路伐元,東路軍曾一度直逼元大都。這種戰略無非是想儘快佔領更多的地盤和儘早推翻元朝的統治。然而結果適得其反,北方紅巾軍不僅沒有實現預期的戰略目標,反而被元軍打敗。

徐壽輝領導的紅巾軍也佔領了不少地方,但諸將均無「遠志」,以至於「所得多不能守」。陳友諒陰險狡詐,雖然能征善戰,但其戰略戰術遠不如朱元璋高明。加上天不助他,在鄱陽湖大戰中被朱元璋「乘風發火」打敗。張士誠自佔據東吳後不思進取,耽于逸樂,怠於政事,難怪劉基說他是「自守虜」。

在當時眾多農民起義軍領袖中,朱元璋的軍事才能無人能及。在剛加入起義軍時,他的才能就被郭子興看重。後來攻滁陽,克和州,均出自他的謀略。在鄱陽湖大戰即將開始時,朱元璋見陳友諒列巨艦當前,對諸將說:「彼臣舟首尾連接,不利進退,可破也」。便決定採用火攻的戰術。在決定剷除張士誠的勢力時,朱元璋派將先取被張士誠控制的高郵、淮安等地,另派將東向湖州、嘉興及杭州,消滅了張士誠的主力軍,然後集中優勢兵力在蘇州包圍張士誠,使張士誠走投無路。

在興師北伐中原前,朱元璋與諸將商議進軍路線,常遇春提出揮兵直取元大都,朱元璋否定了他的意見,他說:「元建都百年,其守必固,若懸師深入,不能即破,頓於堅城之下,饋餉不繼,援兵四集,進不得戰,退無所據,非我利也。吾欲先取山東,撤其遮罩;旋師河南,斷其羽翼;拔潼關而守之,據其戶樞。天下形勢入我掌握,然後進兵元都,則彼勢孤援絕,不戰可克。既克其都,鼓行雲中、九原以及關隴,可席捲而下矣。」諸將無不稱善。正是按照這一戰略部署,由徐達率領的北伐軍勢如破竹,很快就佔領了山東、河南等地,最後進軍元大都,結束了蒙古人的統治。

朱元璋成功原因之三:治軍嚴整禁止燒殺搶掠

朱元璋不僅有過人的軍事才能,在政治上也比其他起義軍將領更有遠見。他率領的軍隊紀律特別嚴明,他多次下令不准殺平民、俘虜,不准搶劫婦女、財物,不准燒房子,如有違者,必殺無赦。

早在至正十四年,李善長就對朱元璋說:「秦亂,漢高祖起布衣,豁達大度,知人善任,不嗜殺人,五載遂成帝業……法其所為,天下不足定也。」朱元璋對李善長的提醒十分重視,從此加強對軍隊的紀律教育。至正十九年春,朱元璋佔領婺州,準備派將攻打浙東未下諸路,出發前他對諸將說:「克城以武,戡亂以仁。吾比入集慶,秋毫無犯,故一舉而定。今新克婺州,正宜撫綏,使民樂向附,則彼未下諸路亦必聞風而歸。吾每聞諸將下一城,得一郡,不妄殺人,輒喜不自勝。蓋為將者能以不殺為武,豈惟國家之利,即子孫實受其福。」

至正二十年五月,徐達、常遇春大敗陳友諒軍,生擒三千人。常遇春認為這些俘虜不殺將成後患,徐達不同意,並派人上報朱元璋。常遇春夜殺俘虜,朱元璋派來的使者來到時,只剩三百人未殺。朱元璋獲悉後很不高興,命令徐達監督所有將領,禁止諸將殺俘。由於紀律嚴明,朱元璋的軍隊所到之處秋毫無犯,深受老百姓的歡迎。這樣的軍隊不僅元軍比不上,其他起義軍也望塵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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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正道 才結實 宋襄公 不迂腐(轉貼)宋襄公為何「迂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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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老同學推薦,因為戰爭亦當守一定程度的戰爭規矩,試問現在能夠為了你死我活去放核彈,甚或燒殺擄掠嗎?甚且如果平日能夠誠正實幹,尊信守義的話,這樣敵人怎敢輕易來犯,因為即使連在戰爭中都敢守戰爭規矩的話,這樣平日怎敢馬虎輕忽,一定會扎實訓練,這種軍隊誰人敢自討無趣,輕啟戰端!甚且國君平日仁義為本,必能內政厚生,外交和平,這樣戰爭之機會亦不可能太多。

如果國君平日常常訛詐欺騙,這樣國家上行下效,怎不會哀鴻遍野,民生凋敝,這樣必容易招致外人欺侮,讓戰爭不請自來!小弟當然也知道戰爭欺敵,有其必要,但那是應該在所謂之最後一擊,要非常非常的慎重,因為決定性之死戰極少,戰爭很少一次定生死,如果能讓敵人與同仁知道不欺騙的重要,大家一定就不敢輕忽,會札札實實的訓練,充分的準備,這樣即使依戰爭規矩行事,也甚少敗仗之可能!

宋襄公雖然戰敗,並因此大腿中箭,隔年重傷而亡,但那只能說是當時醫術或有問題,宋襄公並未因此戰而死,宋國亦並未覆亡,甚且宋國仍再傳了十五位君主,維繫了約三百六十年左右,試想,宋國這種仁義之師的偉大傳承,會與宋襄公的偉大作為無關嗎?毛澤東嘲笑宋襄公沒有關係,但中國大陸貪污腐化,這樣的國家有辦法類如宋國,在春秋五霸圍繞之下,生存那麼久嗎!甚且中國大陸人民之尊嚴與福祉能夠與宋國相比嗎!

再者,欺敵致勝,敵方必定無法心服,一定會再啟戰端,甚或以其人之道,還諸其人之身。試想為何當初勢力強大春秋五霸之一的楚軍未對宋軍斬盡殺絕,甚或再次興兵,滅掉宋國,這必是仁義之君宋襄公讓敵人都能夠尊敬的原因。宋襄公心地善良,眼光遠大,雖然犧牲了自己,卻讓百姓與國家繼續存活,繼續被各國尊敬,所以小弟對春秋與宋國雖然知道不多,但絕對可以聯想,當時之宋國百姓一定非常幸福,受各國尊敬,絕非毛治下的大陸人民可比!

話再說回來,策略與欺騙,小弟還是認為這是兩回事,例如,埋伏火攻等等三國時之作戰策略,甚至武器研發,等等強兵之道,讓敵人不敢來犯,這些都是正確的,但不要下作,不要違反戰爭規矩,這就是宋襄公所堅持的,這就是正確的!任何時代都應該有一些大家默認或公認的規矩,我們應該盡可能遵守。例如宋襄公攻鄭,一樣是趁鄭國國君去拜會楚王的時機,這不就是作戰策略嗎?例如宋襄公不也一樣會興兵作戰而伐齊攻鄭,但卻都出師有名。總之,為人處事,均當盡量持守正道,不要卑鄙下作,即使是戰爭,都當如此!


宋襄公為何「迂腐」

宋襄公在中國歷史上一直扮演著笑柄的角色,他在你死我活的戰爭中表現出不合時宜的迂腐,歷來被傳為笑談。尤其是偉大領袖毛主席在《論持久戰》中說了一句「我們不是宋襄公,不要那種蠢豬式的仁義道德」之後,宋襄公的笑談更是廣為流傳。然而,我們在這裡要說的是,以今人的眼光來看待宋襄公,當然覺得他迂腐得不可理喻,可是我們不能以今日的標準去要求古人,其實在宋襄公當時所處的那個時代,這種迂腐實際上是一種貴族氣質的體現。

讓我們先來看看宋襄公的生平事蹟,這有助於我們理解什麼是當時的貴族氣質。

宋襄公是春秋時宋國的國君,他的一生有這麼幾件大事:一是早年平定齊國的內亂,二是圖謀稱霸,第三點則是最著名的稱霸失敗,與楚國開戰的故事。我們先看第一件大事。

宋襄公即位八年之後,春秋時期的著名霸主齊桓公去世。齊桓公有六個兒子,都是庶出,地位平等,齊桓公生前怕六個兒子奪嫡自相殘殺,早就做了準備,和管仲一起將公子昭託付給了宋襄公。話說齊桓公可是宋襄公的偶像,宋襄公做夢都想像齊桓公那樣,稱霸天下,匡扶周室。此時偶像有求於己,怎能拒絕?於是宋襄公愉快地接受了齊桓公的囑託。齊桓公死後,果不其然發生了易牙之亂,易牙、豎刁、開方三人廢掉了公子昭,另立公子無虧為國君,公子昭逃往宋國。於是宋襄公聯合衛、曹、邾等幾個小國,組成聯軍討伐齊國,為公子昭討說法。

齊國此時稱霸天下多年,齊桓公剛剛去世,國力依然強大得很,不是宋國和幾個小國所能抗衡的。如果按照今人的觀點來看,此時宋襄公為了幫助公子昭討伐齊國,無異於雞蛋碰石頭,算是宋襄公做的又一件蠢事。可是宋襄公自有他自己的邏輯:宋襄公早年受過齊桓公重托,不可失信於人,而公子昭本來也就是齊國堂堂正正的繼承人,名正言順。有這兩條,宋襄公怎能袖手不理?守信重義,講究地位身份,這正是貴族氣質的充分體現。春秋時期,三代--尤其是周禮之中--遺留的貴族風氣還很濃厚,宋襄公這麼做,其實並沒有人笑話他迂腐,反而暗暗挑大拇指,認為宋襄公敢於捨身匡扶正道。齊國的貴族們也是如此,他們一方面感覺理虧,一方面也不清楚聯軍的實力,於是他們殺掉了公子無虧和豎刁,趕走了易牙,迎回了公子昭。宋襄公平定齊國內亂的事算是做成了。

平定齊國內亂之後,宋襄公認為自己具備了處理國際爭端的能力,下一步就是要會盟諸侯,稱霸天下,匡扶周室。於是他先是按照自己的原則插手了幾個小國的內政,隨後向齊、楚兩個大國和若干小國發出會盟的邀請。

齊國實力強大,但剛剛受過宋襄公的恩惠,不好意思馬上翻臉,只好答應會盟。而楚國則根本沒把宋襄公放在眼裡,楚成王接到會盟邀請,輕蔑地譏笑宋襄公不自量力,然而楚成王聽從大臣的勸告,打算借會盟之機自己稱霸,於是也答應會盟。

正式會盟之前,宋襄公先找齊、楚兩國國君單獨會盟,其間宋襄公處處以盟主自居,還自作主張,拿出一份盟約,要求齊、楚兩位國君簽字。齊楚兩國國君都很不高興,但是齊國礙于面子,楚國又另有打算,最後倒是都簽了字。

到了會盟那一天,齊國國君乾脆沒來,只有楚國和其他幾個小國來了。宋襄公一心以為自己是當然的盟主,哪知道楚國忽然提出,要想出一個辦法,大家商定盟主。於是宋襄公要求各國以爵位論高低,決定盟主是誰,可是楚國根本不管那一套,埋伏的精兵殺出,竟將宋襄公捉走了。後來在齊國的調解之下,才將宋襄公放回。

會盟的事情已經充分體現出宋襄公的迂腐,但是這種迂腐並不是毫無來由的,也是來源於宋襄公的貴族氣質。首先稱霸本身不是目的,匡扶周室才是宋襄公的根本目的。作為一名老式貴族,尊卑之分是最為重要的,輔佐天子安定天下,才是宋襄公的理想。而這也就充分解釋了為什麼宋襄公會提出按爵位高低決定誰是盟主,這一今人看來可笑至極的提議也是宋襄公的貴族觀念決定的。

宋襄公被楚國放回去之後,咽不下這口氣,對付不了楚國,就先對付支持楚國的鄭國。一次趁鄭國國君去拜會楚王,宋襄公出兵伐鄭。楚國當然不能袖手旁觀,於是出兵攻宋。宋襄公率軍回國,宋楚兩國會戰于泓水。

接下來的故事大家耳熟能詳了:開戰前夜,公孫固勸宋襄公,說楚國的目的不過是要救鄭國,現在目的也達到了,沒理由非和咱打仗不可。咱們實力不如楚國,乾脆講和算了。宋襄公卻說,楚國雖然兵強馬壯,但卻缺乏仁義,他們的殘暴之眾,怎能和我們的仁義之師相比?說罷下令繡一面大旗,上書「仁義」二字,第二天要打著這面大旗迎戰楚國,要用仁義去抵擋楚國的刀槍。第二天雙方正式開戰,楚軍要渡河過來與宋軍交戰。此時公孫固再次獻計,說楚軍渡河時手忙腳亂,我們此時乘機殺過去,一定大獲全勝。宋襄公卻說,這樣做太陰險了,算什麼仁義之師?不聽勸告。楚軍渡河之後,又亂哄哄地列陣列了半天。公孫固說,他們列陣時沒有準備,正是我們進攻的好時機!宋襄公卻又以仁義之師不做這種事為名,拒絕了這個建議。結果,楚軍列陣完畢,衝殺過來,宋軍實力不濟,又沒把握戰機,一敗塗地。宋襄公大腿上還中了一箭,傷勢不輕,那面「仁義」的大旗也不知被丟到了哪裡。然而宋襄公並不後悔,戰後還說,仁義之師一定要以德服人,絕不乘人之危,君子不俘虜年老的敵人,也要善待俘虜。

其實,宋襄公所說的仁義,在當時還是屬於主流價值觀。在軍事上的表現,就是戰爭要講究一定的形式,就像現在的法庭要遵守一定的程式一樣。如果違反了這種形式,也就違反了傳統的倫理道德,這是不能被接受的。宋襄公不攻擊渡河和列陣的楚軍,就是考慮到了這一點。因為他夢寐以求的是稱霸,他的霸主地位要得到周天子和各諸侯的認同,就不能違反這種禮儀規矩。其實,宋襄公的敵人楚軍也從另一個角度說明了這種戰爭禮儀規矩在當時的普及。當著敵人的面渡河、列陣時自呈虛弱,如果遭受攻擊,將會是滅頂之災,難道楚軍不明白這一點嗎?肯定是明白的。為什麼明白還偏偏這麼做呢?只能說明楚軍心中相信,宋襄公絕不會在這個時候打過來。這當然不僅僅是出於對宋襄公個人視仁義重於生命的這種性格的判斷,恐怕更多的還是對當時整個社會對待戰爭的禮儀規矩的判斷。也就是說,做乘人之危的事,在當時的社會確實是難以想像的,公孫固給宋襄公出的主意,現在看來十分合理,可在當時人們的心目中就的的確確是餿主意。而這種禮儀規矩,說穿了仍然是貴族遺風。上古時候,參加戰爭不僅是一種義務,更是一種權利,因為只有「自己人」才有權利拿起武器,保衛自己的氏族或者國家。所以對於貴族來說,參戰是一種榮譽。既然是榮譽的事,就不能搞得太下作,太卑劣,所以種種陰謀詭計自然是不屑為之,反而處處體現戰士的榮譽和尊嚴,這才有了種種的禮儀規矩。宋襄公正是按照這種規矩去看待泓水之戰,才會有最後戰敗的結果。

總而言之,宋襄公的確是一個迂腐的人,但他的這種迂腐並不是那麼的可笑,反而顯得有些可敬。在一個道德淪喪的年代裡,宋襄公和孔子一樣,都是一個典型的理想主義者,像不斷推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又像拿著長矛挑戰風車的堂吉訶德,知其不可而為之,為了道德、榮譽和尊嚴,願意放棄世俗的成功,甚至自己的生命。這些即使不值得我們效仿,至少也值得我們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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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博文專欄:美國「林肯年」的普世意義

  • 2009-01-14
  •  
  • 中國時報
  •  
  • 【林博文】

歐巴馬前幾天帶領妻子和兩個女兒夜遊林肯紀念堂(美聯社)

     歐巴馬前幾天帶領妻子和兩個女兒夜遊林肯紀念堂,一月十七日將模仿林肯一八六一年第一次就任總統時搭火車到首都,林肯是從伊州春田出發,歐巴馬則從費城啟程。

     今年是美國的「林肯年」。

     林肯生於一八○九年二月十二日,今年剛好二百歲。從首都華府到伊利諾州,從新總統歐巴馬到升斗小民,任何有些歷史感的人都會沾染一點「林肯熱」,以不同方式慶祝第十六任總統的生日。

     其實,自從林肯於一八六五年四月十四日在華府福特戲院遇刺以來,美國人民幾乎每天都在紀念林肯,因為林肯是美國人民最引以為傲(也許南方人不作如是想)的總統,他為美國政治創造了道德制高點,也為美國歷史提供了豐富的內涵和人道主義的養分。美國雖有第三任總統傑佛遜起草的〈獨立宣言〉,但傑佛遜及其同時代的開國元勳,絕大部分都擁有大批黑奴,〈獨立宣言〉上所說的「人生而平等」,只是冠冕堂皇的口號,林肯為了國家的統一和真正落實「人生而平等」的崇高理想,被迫進行美國歷史上最慘烈的一場戰爭,兄弟鬩牆四年,南北雙方死了將近一百萬人,遠遠超過美國在一戰、二戰、韓戰、越戰與伊戰陣亡人數的總和。

     然而,南北戰爭僅是防止國家分裂、促成領土完整的武力行動,黑奴雖獲解放,蓄奴制度亦遭廢除,但黑人直到內戰結束後一百年才有投票權,國會始通過〈民權法案〉。在林肯誕生兩百年後,美國也終於出現了第一個黑人總統。

     歐巴馬前幾天帶領妻子和兩個女兒夜遊林肯紀念堂(見左圖,美聯社),一月十七日將模仿林肯一八六一年第一次就任總統時搭火車到首都,林肯是從伊州春田出發,歐巴馬則從費城啟程。一月二十日就職那天,歐巴馬將把林肯當年用過的聖經請出來,在前輩的手澤上宣誓。這一切都具有象徵性的意義,政治許多方面即含有許多象徵性的作用,歐巴馬的政治經驗雖然不豐,卻深諳「象徵政治學」以及權力定於一尊的威權符號。去年十一月四日晚上在芝加哥格蘭特公園舉行勝選大會,歐巴馬把妻子和兩個女兒帶回後台,自己一個人再緩緩走向講台,台上一個人都沒有,副總統拜登也不在台上。這就是榮耀與權力集於一身的象徵符號。

     林肯死後一百四十四年,美國至少已出版了將近一萬七千本有關林肯的著作,去年一年即出了十多本。對現代人來說,林肯到底代表了什麼樣的普世價值和啟示作用?林肯的偉大,在於他是一個不斷力求上進的凡人,一個在思想上及心智上不停地成長和自我提升的政治家。他僅受過一年正式教育,全靠自己的苦讀與進修,二十一歲才學通英文文法,四十歲時學會幾何。他一輩子最大的遺憾是沒有上大學,尤其是在他當總統後,籌組所謂「政敵團隊」(team of rivals),邀請一批政治對手入閣,開會時每個人都在吹噓自己的學問和學歷,林肯總是感到有點不自在。

     兩百多年來,美國人民始終對林肯抱存一種「親切感」,原因是林肯出身寒微,九歲時母親過世,弟弟早死,父親續弦,後母對林肯很好,使他終生感念。林肯的妻子瑪麗.陶德精神不太正常,他們有四個兒子,其中三個在二十歲前即陸續死亡,只有羅伯特.陶德.林肯活到八十三歲(一九二六),他曾把母親送到精神病院療養。許多林肯專家認為林肯一生一直多愁善感、充滿哀傷之情,可能和他的身世、家庭及戰爭有關,亦因此使他對黑人、對內戰的傷患戰士及陣亡家屬,特加關懷。他對弱勢族群展現的人道關懷,沒有一個總統比得上他。

     歐巴馬競選總統時,屢被抨擊經驗不夠,無資格當總統。事實上,美國歷史上最沒有做好當總統的「準備工作」的人就是林肯,他做過三任伊諾州州議員,只當過一任眾議員,一八四九年下台,十一年後當選總統。但他的智慧、遠見、心胸與能力,卻是他在國家瀕臨分裂之際,出任元首的最佳條件。他知道國家要走什麼方向,他不懂軍事,但他虛心地、用功地學;他在總統任內駐足時間最多的地方,除了總統辦公室,就是軍事電報房,這個電報房就等於今天的戰況室。林肯讀兵書和軍事經典,研究戰役。北方有一批無能將領都先後被他辭退,他終於找到了能征善戰的格蘭特將軍和夏曼將軍。

     林肯是個謙卑的人,他在第二次就職演說中所說的:「對任何人不存惡意,對一切人心存寬容」,就是林肯精神的真諦。美國失去此精神久矣,心儀林肯的歐巴馬必須立刻尋回林肯精神與美國的立國原則。唯有如此,慶祝林肯二百歲生日才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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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有為最早來瑞典考察(轉貼)中國的知識份子:康有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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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4.25
《天安門:中國的知識份子與革命》(書摘)
第一章 鼓天下之氣

中國的知識份子與革命
96.04.25 【溫洽溢-黃哲斌】
一八九五年到一九八O年劇烈變動的中國,知識份子是激起巨變的原動力,卻也被巨變浪潮吞沒。這是中國史上空前的悲劇,但在演出過程中,卻又透露出無奈而自嘲的喜劇意味。...

作者/史景遷Jonathan Spence
中譯/溫洽溢(更多內容,請詳閱本書《天安門》)
出版資訊/
台北:時報出版(2007)ISBN 978-957-13-4620-5

《天安門:中國的知識份子與革命》封面(照片/時報出版提供)
八九五年初春,日軍在大沽外登上一艘中國汽輪,還大肆搜查。甲午戰爭從一八九四年八月打到一八九五年二月,日本勢如破竹,重挫了中國海軍、陸軍,之後像 登船搜索這類蠻橫無理的舉動就有如家常便飯。表面上,這場戰爭是中、日兩國因爭奪朝鮮半島的勢力範圍而起,日本以脫胎換骨之後的經濟與工業基礎為後盾,鍛 造了現代化的鐵衛雄師,初試身手就令人刮目相看。

康有為是當時那艘汽輪的乘客,對於朝廷威信橫遭如此冒犯,心中自是憤慨難平。將近十年 來,康有為多次條陳上奏朝廷,籲請著手經濟軍事制度之改革,然而廟堂之上充耳未聞,如今,康有為所憂心極不樂見者,已然成真:「日人來搜船,當頗憤」,康有為後來在一八九五年寫道,「以早用吾言,必無此辱也。」康有為的心中確實憤慨,這個出身南方的儒生師傅既非朝廷命官,又無族人位居要津,但他還是一心相 信朝廷會採納他的陳請。

康有為想的沒錯,清朝雖然在一六四四年一統江山,但是日本的勝利足證清朝有覆亡之虞。放眼天下,卻無人敢公開議論這種事,不過康有 為倒是告訴此番隨行的廣州萬木草堂的門生,中國必會步上土耳其的後塵:兩者均為大國,也都同樣積弱不振,雖有傲人的傳統,然而在列強環伺之下,只能任憑宰割。

康有為進京參加會試,途中卻碰到日軍搜船,對他的衝擊尤大。會試每三年舉行一次,目的在網羅秀異儒生,以為朝廷效力。康有為最後終於 到了京城,所見所聞卻讓他嗤之以鼻:考棚蕪穢,考官索賄,金榜早已內定的流言沸沸揚揚,壆子若是來自廣州,索價更高;就連抬考生赴考場的轎夫也是漫天要價,伺機偷竊糧食財物。放眼京華,盡是人性墮落:「京師四方觀望」,康有為在那年五月寫道,「乞丐遍地,其他孤老殘疾,無人收恤,廢死道路,日日而有。公卿大夫,車聲隆隆,接軫不問,直省亦然。」

一八九五年那一年,康有為三十七歲。康有為一路走來,過程可說和當時中國很多富人家子弟頗為類 似。康有為受業於私塾先生與既慈且嚴的祖父,十歲能背四書五經;十五歲取得地方功名,苦讀準備鄉試;十八歲娶了長他三歲的妻子,這門親事在康有為七歲時,父母就已訂下;康有為常常遊歷廣州附近的城鎮,有所見聞則發而為詩;八股文拘泥形式,但是要登科及第,非得寫一手好八股文才行,偏偏康有為不喜此道,於是 退而涉獵考據之學,或浸淫在佛學冥想的寧謐世界。

於是,康有為的性格發展也走上一條不尋常的路,命運帶給他常人所無的傷痛,也給他常人所 無的機會。康有為十歲那年,父親染上肺炎,臥病在一整年。在一般人家,做父親的往往為了仕宦經商而長年離,而康有為的父親卻是鎮日有子相伴。

康有為後來回想起一八六七年這一年,父親大咳不止,他在蚊帳內為父親執仗端盂,驅蚊止癢,不覺恍然「如夢」。這年七月,康有為的胞弟廣仁出生,七個月後,父親辭世。康有為是康家仍健在的長子,謹守儒家古禮執喪,年紀還小就得眼見家道衰敗,榮景不再。

康有為潛心博覽經史數載,至弱冠之年,即有一身 必能有所立,天下必有可為之處的自信,可「超然立於群倫之表」,「與古賢豪君子為群」,也開始相信自己註定是繼往開來的聖賢。

一八七七年,康有為一心敬畏的祖父意外溺斃,於是轉而鑽研佛經,觀想工夫精進:「常夜坐彌月不睡,恣意游思,天上人間,極苦極樂,皆現身試之。始則諸魔雜沓,繼則諸夢皆息,神明超勝,欣然自得。」

這種自得也讓康有為的社會責任感漸增:「既念民生艱難,天與我聰明才智拯救之。乃哀物悼世,以經營天下為志。」一八七九年,康有為第一次 去了香港(香港從一八四二年之後成為英國殖民地),眼界大開,尤其香港「宮室之瓖麗,道路之整潔,巡捕之嚴密」。之後康有為去了上海,心中對西方的影響力更有好感。

上海也是清廷在一八三九年至一八四二年鴉片戰爭敗於英國之後,成為條約口岸,此時已是蓬勃發展的國際都會了。於是康有為開始涉獵西學譯本,以西 方政治、經濟學說,提出救亡圖存的方案。

當時不少中國士大夫已有採納西方軍事、工業科學技術以圖「自強」的計畫,但是康有為吸收前人見解,又能加以超越,融會出一套自己的藍圖。

康有為到了一八九五年進京的時候,已經想好知、行兼備的計畫:他幾度書陳大計、上書請願,疾呼朝廷重臣、皇帝修築鐵路,改良軍事體制;痛陳慈禧太后挪動朝廷亟需之軍事款項,移作構築休憩林園之用;辦地方團練清剿盜賊;創「不裹足會」,呼籲廢止纏足陋俗。

康有為辦過幾間學堂──他多次在廣州尋覓更寬敞的講堂,所以學堂搬過幾次,最後找到了府學宮仰高祠,一租十年,才有了他期盼的空間、地位,做長久的打算。

康有為在這過程中也吸引了一批忠心的弟子。這些學子讀的也是四書五經,若是寒窗苦讀,說不定也能通過科考,取得功名;但他們同時也隨康有為以大膽創新、破除權威的方式來讀經典,而有了一八八六年至一八八九年間寫成的《孔子改制考》。此書意在點出儒原典本就相信變革有其必要,只可惜遭不肖後人篡改扭曲。康有為做如是解讀,用意在指出西方列強帶來的新制度及科學,倒不必為了保有中國的「純粹」而拒斥在外,因為老祖宗早有先例。

廣州和各方碩儒容不下康有為這番議論,痛斥他「邪誑,天地難容」, 但是門生卻認為康有為乃是明師,教人茅塞頓開,總能改變他們看待世界的方式。康有為也一心想要這些傑出門生對他的讚譽;他公開徵求有決心的良才,能助他「大道完成」,對於不幸早逝的門生則痛如喪親。

康有為與門生經過一番苦思,悟出一套在儒學架構之內融入西方科學的課程,也鼓吹以佛和西方天文學來做大膽的理論推演。康有為從顯微鏡而感悟大小齊一之理;讀電學光速之研究而領略速緩如一之則,進而想像至大之外尚有大者,至小之內仍包小者,剝一而無止盡,以及他所謂的「根元氣之混侖,推太平之世」。

康有為在一八九五年底寫了一段文字,總結此說之內涵,以及他個人的知識脈絡:

其道以元為體,以陰陽為用,理皆有陰陽,則氣之有冷熱,力之有拒吸,質之有凝流,形之有方圓,光之有黑白,聲之有清濁,體之有雌雄,神之有魂魄,以此八統物理焉。

以諸天界、諸星界、地界、身界、魂界、血輪界,統世界焉。以勇禮義智仁五運論世宙,以三統論諸聖,以三世推將來,而務以仁為主,故奉天合地,以合國合種合教一統地球。又推一統之後,人類語言文字飲食衣服宮室之變制,男女平等之法,人民通同公之法,務致諸生於極樂世界。

及五百年後如何,千年後如何,世界如何,人魂人體遷變如何,月與諸星交通如何,諸星、諸天、氣質、物類、人民、政教、禮樂、文章、宮室、飲食如何,諸天順軌 變度,出入生死如何?奧遠窅冥,不可思議,想入非無,不得而窮也。合經子之奧言,探儒佛之微旨,參中西之新理,窮天理之 變,搜合諸教,披析大地,剖析今故,窮察後來……。

故日日以救世為心,刻刻以救世為事,捨身命而為之,以諸天不能盡也,無小無大,就其所生之地,所遇之人,所親之眾,而悲哀振救之,日號於眾,望眾從之,以是為道術,以是為行已。

一 八九五年初春齊聚京城的數千名考生,年紀大抵介於二十歲出頭到五十多歲之間,因為要能狀元及第往往得花個幾十年的工夫,所以當時三十七歲的康有為並不算太老。

他們或許沒有康有為那麼恢弘的胸懷,但都是生逢國勢衰頹,連番挫敗的時代,個個焦心於時局,滿腹屈辱挫折,這點與康有為並無二致。中國在一八四二年受 挫於英軍,一八五六至一八六○年敗於英法聯軍,一八八四年再敗於法軍,如今又在一八九四年成了日本的手下敗將。三十多年來,各級官員紛紛上奏摺,各陳因應列強威脅的對策。

其中包括設立兵工廠、培訓外語人才、遴選放洋留學生、發展海軍艦隊等議已經著手進行,但是諸多不順,進展遲緩。守舊臣僚雖然採行,但多認為變革會隳壞良善風俗;加上慈禧太后垂簾聽政已有十五年,而光緒皇帝雖然親政在即,有心振興經濟,力抗列強,但卻得罪不起那班慈禧提拔出來的滿漢樞臣。

(更多內容,請詳閱本書《天安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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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孫文利用國際媒體出名的方法               

               
          
台灣日本綜合研究所所長
                                  
許介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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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稱呼孫文才是尊敬

  我覺得稱呼「孫中山」先生是很荒謬的。我研究中日關係多年,看過很多有關孫文的資料,日本人對他習慣的稱呼是孫文,西洋人則稱呼孫逸仙(Sun Yat-sen),我越研究越覺得中國人稱呼「孫中山」,對他並不是尊敬,窮本?源反而是一種屈辱。孫文是他的本名,他一輩子都這樣簽名,就是英文名孫逸仙,有飄逸如仙的感覺,很不錯,這是中法戰爭時,孫文受基督教洗禮,為他洗禮的是美籍牧師喜嘉理(Charles B. Hager),區牧師區鳳墀給他取了洗禮名「逸仙」,從此西洋人都以孫逸仙稱呼。

   孫文這名字文是生父替他取的,逸仙是他自願受基督教洗禮的名字。他逃亡到日本時,日本的「支那浪人」替他簽署偽名「中山」,卻變成國人對他的尊稱,真是荒謬到極點。孫是中國姓,中山是日本姓,「孫中山」是中國姓加日本姓,兩個姓在打架,不倫不類,竟還變成尊稱!

  孫文1896年倫敦蒙難,1897年逃亡日本,當時日本的文相犬養毅命其食客平山周幫他安置住宿的旅館叫雙鶴,這位浪人平山周認為孫文是通緝犯不能用本名,正正當當地在旅館登記住宿,記起之前看到日本人的門牌「中山」(Nakayama),就幫他簽署偽名「中山」登記,孫文也就潛稱自己為樵夫的「樵」,這樣孫文在日本就偽稱起「中山樵」來了。中山是逃犯的偽名,日本的學者不會那麼失禮的稱「孫中山」,日本外務省對他在日本一舉一動的監視,也都以正名「孫文」記錄,不可能以「浪人」隨筆替他簽署的偽名「中山」記錄。如果平山周偶然看到的門牌是「田中」(Tanaka),而替他偽稱「田中」的話,現在中國人還稱孫文為「孫田中」嗎?日本人姓「田中」的,比姓「中山」的還響亮,還有兩名田中當過首相。但,不論稱為「孫中山」或「孫田中」,都太荒唐,不是嗎?

二、 考不取科舉、上書不受理

  孫文在30歲之前默默無聞,只是個受西方醫學訓練的年輕人罷了。

  孫文在1886年出生於廣東省翠亨村,這裡三面臨海,一面山丘,土壤貧瘠,不利農耕,居民很多靠海討生,村民生活困苦。他家務農,家道中落,父親常到澳門打工。 1879年孫文13歲時跟隨母親投靠到夏威夷的長兄孫眉(德彰),就讀於檀香山的英國教會學校,開始接受西式教育。這是他人生重要的轉捩點。因為他跨過太平洋在美國夏威夷接受西學,才比當時同鄉的年輕人視野廣大,見識不同常人。

  但是他在檀香山因信基督教被哥哥認為是背離中國傳統之道,18歲時被驅趕回廣東,返鄉後跟密友陸皓東鬼混。過一年19歲結婚,對象是小他一歲的村姑娘盧慕貞(1867-1952),她享年86歲,活到戰後韓戰時期,生下的長子孫科(1891-1973),後來當過立法院長、行政院長,對外主張積極抗日、中蘇友好。

  1886年孫文21歲,由喜嘉理牧師介紹到教會學校──廣東博濟醫院附設醫科學校習醫,在這裡遇到與秘密組織「三合會」有淵源的鄭士良,三合會又稱天地會,以反清復明為宗旨。1887年,當時22歲的孫文轉入香港新創立的西醫書院,結識教務長兼外科主任康德黎(Mr. James Cantlie)。1892年27歲,習醫五年終於畢業,獲得醫師執照(Licentiate),於是在葡萄牙殖民地的澳門設中西藥局,開始門診。但是澳門當局規定必需要有葡萄牙當局發行的醫生執照才能門診,又藥局必需有合法醫生開出的處方籤 才能出售藥品。孫文因此深感不平等待遇而非常氣憤,心情更趨向打破現狀。

  孫文覺得當地方上的醫生是不容易出名的,況且醫生只能救幾個人,不能拯救全中國的貧窮,開始對政治產生濃厚的興趣。偏偏孫文的中文教育程度比同輩差,在沒受過一般中國式教育的情況下,不可能考取科舉變成領導,但是他自認為自己的西方教育和科學知識,遠超過同時代的中國青年。

  1894年孫文29歲,6月由友人陳少白、王韜潤稿後而上書李鴻章,陳述救國大計「人盡其才、地盡其利、物盡其用、貨暢其流」,但當時李鴻章忙碌於中日關係,孫文始終沒能見到清廷中的這位洋務派大官李鴻章。同年10月,這篇「上李鴻章書」總算在基督教系統上海廣學會的「萬國公報」(Review of the Times)刊出,但是不被當局重視。孫文合法的建議未被採納,就決心改而從事非法的造反,到檀香山組織秘密結社興中會,孫文擔任主幹,創會時規模小得可憐,只有華僑青年20多人贊同,每人會費只有五元,還答應革命成功後加倍奉還。

  1895年孫文30歲,回國設興中會總部於香港,以「乾亨行」偽裝,籌畫在10月2日農曆九九重陽節,當各地仕紳返鄉探親的時機,從香港潛往廣州舉事。當時廣東地方的水師也對滿清政府不滿,而願意響應,共同準備襲取廣州。

三、 廣東謀反失敗

  1895年「甲午戰爭」中國戰敗,簽訂割讓台灣的馬關條約,日本要求賠款2億3000萬兩。當時兩廣總督李翰章要向農民徵收100萬兩銀子,但是農民飯都吃不飽,哪有錢被徵收,民怨沸騰,認為清廷腐敗應該打倒。加上戰爭終了,士兵解散,成為無業遊民,生活無著落,這是廣東謀反(Canton plot)的好機會,但香港政府下令封閉興中會總部「乾亨行」。

   廣東舉事是由興中會及三合會的人一同起來造反,由興中會會長楊衢雲在香港擔任總指揮,孫文得日本朋友梅屋庄吉幫忙,負責籌款和購買武器,梅屋當時在香港開設照相館,從事出差拍照的新行業,相當賺錢,因此恰購600支槍械,奔走於香港和廣東之間。鄭士良在廣東組織苦力,陸皓東則是聯絡洪門、三合會兄弟舉事。

  這次舉事,由於有內奸朱祺密告官方,事跡敗露,首腦的陳少白、鄭士良等逃過追捕,其他約70多人被抓殉難,槍枝也全被沒收。陸皓東為了要銷毀黨員名單而被捕斬首,廣東水師統帶陳奎光等被酷刑獄死,名單上的大部分人都被抓,其餘包括孫文在內的17人逃亡。廣東省官廳對17名「匪黨」名單懸賞緝捕。興中會會長楊衢雲從東南亞逃到南非的約翰尼斯堡,孫文則與陳少白變裝成苦力,幸運的乘小舟逃離廣東到香港。這是孫文的首次參加造反計畫,畢生也只有這一次他親自參與危險的臨陣造反活動。

  孫文到香港後立即去拜見老師康德黎。康德黎表示他有一個律師朋友丹尼斯(Mr. Dennis)可去商量,該律師建議孫文不要待在香港,有可能被引渡處刑的風險,勸孫文立刻逃亡到外國去。清廷的確向香港政府抗議,要求引渡逃亡至香港的政治犯,將其遣送回國。

  孫文即偕陳少白、鄭士良遠渡日本。孫文一行先到神戶,旋轉往華僑較多的橫濱,組織興中會分會。孫文覺得如果繼續留著辮髮,在外國也有被通緝的危險,他即剪斷辮髮,改穿西式服裝,成為「先知先覺」的人,在外專事募款、籌畫的工作,至於在中國打前鋒,就由「後知後覺」的人去衝。斷髮改裝後的孫文,即留下陳少白在橫濱,為日本的聯絡人,鄭士良回國籌畫再舉,自己則再往檀香山向華僑籌款。

  1896年春,香港政府果然發佈驅逐令禁止,孫文入境五年。他牽涉廣東謀反事件變成叛亂的通緝犯,在國內列入17名黑名單之一,但在國外都還是一名小人物。他已經是30歲而立之年了,還沒有什麼名氣。但是他出名的時機快來了,看他能不能創造機會,抓住時機。

四、 倫敦蒙難是出名時機

  如果從政治傳播學的角度來論,利用國際媒體出名是一個訣竅,但是還必須再將此知名度回饋到國內媒體來,塑造為中國革命的最高領導。

  1896年孫文的「倫敦蒙難事件」,就是中國人在國際媒體最早出名的事例。當然孫文在國際媒體能夠出眾的條件特別好,先天條件是五官端正,一表人才而有領袖相貌。在後天條件方面,他受過西式教育,英語談吐流利,還有國際上的基督教人脈。

  一個人要在國際媒體出名,方法很多,但不外是抓住時機、選舞台,但是最重要的一環,就是如何安排配角。主角的塑造就是,孫文是代表中國的革命家,正受到滿清腐敗政權的迫害。

  以時機來說,當時的時代背景是1895年中國在「甲午戰爭」戰敗、孫文與其同志策謀的廣州舉事也失敗、但這也是滿清政府完全暴露了腐敗無能的好時機。

  以選舞台來說,孫文為何不選美國而選在英國倫敦出名呢?

  檀香山雖然有華僑4萬人,但廣東舉兵計畫失敗以後,華僑的態度變得很冷淡,興中會會員之中甚至有要求退會的,在美國各地的其他華僑雖然也有祕密結社同盟會存在,但孫文所拜訪的洪門會館的人大都對政治並不很熱心,他們願意「相互扶助」但不想「參與政治」,可見孫文在美國找不到可以共同演出的配角。

  孫文在檀香山時,巧遇老師康德黎於回國途中,相約在英國倫敦拜訪會晤。選倫敦為舞台,是因為這裡有最好的配角康德黎老師。孫文就計畫從檀香山經過舊金山、紐約,然後到英國。

  1896年9月23日,孫文從紐約乘輪船到英國,9月30日到達英國利物浦。但在9月25日,清廷駐美公使楊儒電告駐英公使龔照瑗,要其注意叛亂份子孫文將到英國一事,駐英公使館就委託偵探社,秘密偵探孫文的行蹤。

  10月1日孫文抵達倫敦, 2日去拜訪康德黎,從此每天必定到康德黎家,並拜訪康德黎好友孟生博士(Dr. Patrick Manson)。康德黎與孟生都警告孫文,中國公使館在比鄰,要小心被誘捕解送回國,孫文聽了哈哈大笑。後來卻發生了孫文被中國公使館誘拐的事件。

  依孫逸仙『倫敦蒙難記』的說法,10月11日早上孫文本來要跟康德黎一起到禮拜堂做禱告,途中碰到一個姓鄧的同鄉,請孫文到他住的地方喝茶,孫就進去,後來又有兩個中國人來要他上二樓去,但他不知道這就是中國清廷公使館,孫文登樓時也沒反抗,這時來了一個英國人(即公使館參贊馬格里Sir Halliday Macartney),對他說華盛頓方面來電,謂有孫文坐輪船來英國,你是不是孫文,他回答我就是孫文。馬格里說我們正向總理衙門請示,等著尋得你的回電命令,請你在此間等候。孫文問他要等多久,回答說18小時。孫文說要提取自己的行李,馬格里說你寫一個字條可代去旅館提行李,但孫文說不是住在旅館,孟生博士知道我的住處,可不可以寫信給孟生,請他提取行李。孫文給孟生的信上寫著「我被監禁於中國使館」,馬格里看了說不可用「監禁」字樣,如此孫文即被監禁於中國使館。

  這裡有兩個說法,一個說法是孫文到清公使館是被誘禁的,另外一個說法是孫文自行進去公使館被監禁。但是從孫文不顧康德黎和孟生的警告到公使館附近,又對公使館職員鄧廷鏗的邀請不拒絕而進去,再依偵探報告孫文事前到公使館好幾次,被監禁的前一天也到公使館,並與老鄧約好次日見面,但孫文都沒將此事告知康德黎。從此可見「自進說」比「誘禁說」合乎邏輯,也就是說,這是設法在國際媒體出名的苦肉計。

  孫文自從被監禁以後,雖然公使館提供他舒適的吃住,但孫文每天都睡不著。由於孫文知道公使館不能隨便在英國處理政治犯,只要能想辦法通知他的老師康德黎,他就不會被遣返中國。不過,公使館主管馬格里也是處理事務的高手,馬上就跟船商談好以7000英鎊遺送到中國的船期,正等總理衙門的回電。然而,孫文無法連絡到康德黎所以才會緊張得睡不著覺。

  孫文急著想通知他的老師康德黎來營救他,用紙張寫被監禁求救的信,包以銅幣、銀幣而投到窗戶外面,嘗試很多次但都沒能傳送到康德黎手上。最後說服公使館英僕柯耳(Cole)、和公使館女管家霍維太太(Mrs. Howe)協助,才得以將求救信號傳達到康德黎處。

  依孫文的說法,英僕柯耳和女管家霍維太太願意幫忙,是因為孫文利用基督教信仰說服的。孫文述說,土耳其的蘇丹殺害阿美尼亞基督徒的故事,反覆的比喻中國的皇帝像土耳其的蘇丹,要殺害中國的基督教徒,「我是基督教徒,若被遣送回國一定會被處刑,你們一定於心不忍要救我」,而博得他們的同情。

  但是還有另一個說法,柯耳起先不肯是因為忠實於職務,而主管馬格里也對僕人懸賞,如果孫文有傳紙條等動作即來報告,給獎賞一英磅,如果暗助要懲罰。孫文給英僕柯耳20英鎊請他幫忙傳信,答應傳達得救後會再後謝1000英鎊。此事件後,柯耳被免職,孫文也沒再給後謝1000英鎊,柯耳一狀告到法院說孫文是詐欺。

  孫文到底是因基督教得救,還是因金錢而得救?的確有斟酌的餘地。也許公使館女管家霍維寫匿名信給康德黎通報是因基督教,但英僕柯耳願意幫助通風報信則可能是所謂「錢能使鬼推磨」吧!

五、 小小媒體的報導救孫文

  康德黎跟孟生得了孫文被監禁的消息之後,兩人就用盡各種方法營救。康德黎第一步是立刻半夜就跑到蘇格蘭警場(警察總署)報案,但蘇格蘭警場並不怎麼理會。 第二步,康德黎跑到倫敦泰晤士報向記者詳述案情,謂有政治犯被清公使館監禁,期望用媒體的力量報導出來,但泰晤士報很謹慎,不肯登此新聞。第三步,康德黎跑去英外交部報案,表示清廷侵犯英國主權,囚禁政治犯在公使館裡頭。但外交部回答說要查清楚,行政事務的處理十分繁複,不容易馬上解決問題。第四步,康德黎去一個地方法院,表示他的朋友孫逸仙被監禁在清國公使館內,是否能發給人身保護令,法院認為外國公使館有外交特權,法院管不著,將案件推給外交部。第五步,康德黎在地方法院,遇到正想出名的小報『地球報』(Globe),這小小媒體願意以驚骸標題報導。

  『倫敦泰晤士報(Times)』是英國最大的報紙,康德黎把孫文被清使館監禁的事情,詳細地告訴倫敦時報的記者,但是倫敦時報的主管不肯登這消息,是因為要求證事實如何,也不想牽涉到國際上的外交糾紛。

  地球報是倫敦的小型報紙,傍晚才出報,正想要有一個勁爆的新聞來提高報紙的銷路,就馬上採用這個消息,以「驚骸的消息」(Surprised News)的顯著標題報導:「革命家在倫敦被誘拐拘禁」(Revolutionalist Kidnapped and detained in London.)、「公使館的一名囚犯(A Prisoner in Legation) 」的消息,驚動了英國的媒體、社會、政界。於是『中央評論(Central Review)』、『每日郵報(Daily Mail)』等報記者,都聚集到康德黎家、清公使館等採訪報導。當各方記者都跑到清公使館去採訪時,公使館由老鄧出來應付媒體,表示並沒有這回事情。後來各報又去找康德黎,以及外交部,當時公使館主管馬格里雖然躲躲閃閃,也還是被媒體尋找出來質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何監禁政治犯?

  除了康德黎大事活動之外,孟生也去清公使館鬧場,要求釋放孫文出來。康德黎則請私家偵探在公使館門外監視,以防其偷偷把孫文遣返,蘇格蘭警場也派6名偵探佈署在公使館四周監視,另外,英國外交部也向船家查證是否公使館有訂約船期遣送什麼東西去中國。

  康德黎除僱偵探守候公使館之外,並寫信給英國外相,驚動了首相兼外相沙里士堡侯爵(Lord Salisbury)。最後英國政府出面干涉,由英國外交次長山德森(T.H. Sanderson)出函要求清公使館參贊馬格里來,並寫此案件報告給外交部,告知他清國這樣是違反國際法,並要求 配合低調處理釋放孫文。這樣清公使館不得不釋放遭囚禁的政治犯孫文出來。

  事件曝光之後最亮麗的主角,不用說就是革命家而被迫害的孫逸仙。配角有「善人」與「惡人」之分。正面配角是:康德黎老師(Mr. James Cantlie)、孟生博士(Dr. Patrick Manson)、公使館英僕柯耳(Cole)、公使館女管家霍維太太(Mrs. Howe)、最後還請出英國首相兼外相沙里士堡侯爵(Lord Salisbury)以及外交次長山德森(T.H. Sanderson)、英國蘇格蘭場(警察總署)偵探長等。另一方面,負面配角都是滿清政府的腐敗官員:清廷駐美公使楊儒、清廷駐英公使龔照瑗、駐英公使館參贊馬格里(Sir Halliday Macartney)、駐英公使館職員鄧廷鏗等。

六、 國際媒體出名之後

  孫文因倫敦蒙難事件變得非常有名,他被清使館扣留13天,10月23日出來時,各報都競相報導,喧騰一時。孫文也投書到各報,感謝英國政府、倫敦報界的援助熱情。從此,西方人士才開始認識孫文,知道他是中國革命的領袖。

  釋放孫文之後的隔天,清廷總理衙門回電才來,表示願意支出7000英鎊的遣送費,但為時已晚。清公使館為保住面子,由馬格里寫信給泰晤士報,說明孫文並不是被誘拐進清公使館,而是他自己偽稱「陳載之」之名進來公使館的。但此一事件,經由英國媒體傳播,國際上都瞭解滿清政府腐敗,監禁孫文是違反國際法,侵犯英國的國家主權,最後塑造成孫文不是「叛亂份子」,而是很愛國的「革命家」,滿清是應被推翻的政權。

  孫文在國際媒體的後續動作是,首先出刊『倫敦蒙難記』(Kindnapped in London ,1897),由於英文寫作能力還不是很好,就請英漢學家翟爾斯(Herbert Giles)捉刀潤稿,再加上自己的簡短自傳,讓國際人士認識中國革命的領袖就是孫逸仙。此事件之後,孫文在倫敦住了一陣子,利用大英博物館唸了一些書,從英國當時流行的社會主義構思了民生主義。因為在倫敦蒙難被釋放後,有機會自由自在地在倫敦思考和行動才能形成三民主義。

  其次是對國內的宣傳,即由日本友人宮崎滔天編寫『三十三年落花夢』(孫文作序),敘述支援中國革命的經驗,傳播孫文真是不自私而了不起的中國革命領袖。

  宮崎滔天『三十三年落花夢』的起源,是1897年日本的內閣重組,大隈重信首相兼外相,犬養毅擔任文相。犬養毅下面養了一些食客,就建議在內閣機密費20萬日圓中編些對中國大陸的調查費。日本政府當時覺得,清廷恐怕撐不住而即將跨台,必須預先調查中國的秘密結社佈置。外務省即以「內命」(秘密命令)要犬養毅的食客宮崎滔天、可兒長鋏、平山周三人去實地調查中國的秘密結社。平山周拿了錢不知如何著手,就去拜訪回國述職的日本駐倫敦武官宇都宮太郎。以諜報為專業的宇都宮,知道倫敦蒙難的來龍去脈,告訴他去抓住孫文就能對中國的秘密結社迎刃而解。

  這些支那浪人就到中國的上海,還買到了『倫敦蒙難記』,獲知原來孫文是中國的革命領袖,因而決定要追蹤孫文的去向。他們從上海要到香港找孫文,但在華南首先與康、梁的維新派人士接觸。戊戌政變失敗時,康有為、梁啟超能夠逃亡日本,就是由這些「支那浪人」平山周、山田良政等援助而逃亡的。

  1897年8月16日,孫文離開倫敦到橫濱找陳少白,陳少白則跑去台灣進行革命遊說。宮崎滔天追蹤孫文而回到日本橫濱,就去陳少白家找孫文,結果把孫文帶到犬養毅處,讓犬養毅能直接從孫文的口中探知中國秘密結社的事情。「中山樵」這個日本名,是因為當時清廷向各國發令說孫文是遭通緝的政治犯,日本政府不能藏匿政治犯,偽名「中山」的由來在此。

  宮崎和平山就以連絡中國各省志士為藉口,利用孫逸仙的人脈關係,滲透進入興中會,並利用康、梁的人脈關係,滲透進入中國的秘密結社哥老會、三合會。由平山周等日本浪人為媒介,1899年哥老會、三合會、興中會的三會代表在香港開會,籌畫1900年的惠州起義。惠州起義失敗之後,宮崎滔天年屆33歲,他在日本各地的料亭,由藝妓陪酒彈日本琴講述「中國革命故事」,為孫文宣傳造勢,這些「中國革命故事」就變成『三十三年落花夢』。

  孫文藉著倫敦蒙難而在國際上打出知名度後,他聽日本朋友梅屋庄吉的話到日本,靠日本的一群「支那浪人」的力量,再把知名度打回中國。孫文能在中國四億人口之內出眾,是因為有日本人幫忙才成功的。1905年日俄戰爭結束,日本要聯合中國的一切勢力對付俄國, 即由日本浪人幫忙統合了中國的三大革命勢力。當時中國的革命勢力分為三派,即湖南派「華興會」有黃興、宋教仁等人,上海派「光復會」有蔡元培、章太炎、徐錫麟、秋瑾等人;最後就是孫文的廣東派「興中會」。

  1905年中國同盟會的成立,是由日本的右翼組織「黑龍會」所促成。黑龍會的主旨在收歸黑龍江南北為日本領域,主幹內田良平表示,中國各地的革命派應聯合起來,並提供其辦公室為中國同盟會創立大會的場所。依照日本人的設想,同盟會選出孫文擔任總理,於是孫文就從中國四億人口中脫穎而出,成為中國頂尖的革命領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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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牧民
第二篇形勢
第三篇權修
第四篇立政
第五篇乘馬
第六篇七法
第七篇版法
第八篇幼官
第九篇幼官圖
第十篇五輔
第十一篇宙合
第十二篇樞言
第十三篇八觀
第十四篇法禁
第十五篇重令
第十六篇法法
第十七篇兵法
第十八篇匡君大匡
第十九篇匡君中匡
第二十篇匡君小匡
第二十一篇王言[闕]
第二十二篇霸形
第二十三篇霸言
第二十四篇問
第二十五篇謀失[闕]
第二十六篇戒
第二十七篇地圖
第二十八篇參患
第二十九篇制分
第三十篇君臣上
第三十一篇君臣下
第三十二篇小稱
第三十三篇四稱
第三十四篇正言[闕]
第三十五篇侈靡
第三十六篇心術上
第三十七篇心術下
第三十八篇白心
第三十九篇水地
第四十篇四時
第四十一篇五行
第四十二篇勢第
第四十三篇正第
第四十四篇九變
第四十五篇任法
第四十六篇明法
第四十七篇正世
第四十八篇治國
第四十九篇內業
第五十篇封禪
第五十一篇小問
第五十二篇七主七臣
第五十三篇禁藏
第五十四篇入國
第五十五篇九守
第五十六篇桓公問
第五十七篇度地
第五十八篇地員
第五十九篇弟子職
第六十篇言昭[闕]
第六十一篇脩身[闕]
第六十二篇問霸[闕]
第六十三篇牧民解[闕]
第六十四篇形勢解
第六十五篇立政九敗解
第六十六篇版法解
第六十七篇明法解
第六十八篇臣乘馬
第六十九篇乘馬數
第七十篇問乘馬[闕]
第七十一篇事語
第七十二篇海王
第七十三篇國蓄
第七十四篇山國軌
第七十五篇山權數
第七十六篇山至數
第七十七篇地數
第七十八篇揆度
第七十九篇國准
第八十篇輕重甲
第八十一篇輕重乙
第八十二篇輕重丙[闕]
第八十三篇輕重丁
第八十四篇輕重戊
第八十五篇輕重己
第八十六篇輕重庚[闕]

 牧民第一

  凡有地牧民者,務在四時,守在倉廩。國多財,則遠者來,地辟舉,則民留處;倉廩實,則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上服度,則六親固。四維張,則君令行。故省刑之要,在禁文巧,守國之度,在飾四維,順民之經,在明鬼神,祇山川,敬宗廟,恭祖舊。不務天時,則財不生;不務地利,則倉廩不盈;野蕪曠,則民乃菅,上無量,則民乃妄。文巧不禁,則民乃淫,不璋兩原,則刑乃繁。不明鬼神,則陋民不悟;不祇山川,則威令不聞;不敬宗廟,則民乃上校;不恭祖舊,則孝悌不備;四維不張,國乃滅亡。

  右國頌

  國有四維,一維絕則傾,二維絕則危,三維絕則覆,四維絕則滅。傾可正也,危可安也,覆可起也,滅不可復錯也。何謂四維?一曰禮、二曰義、三曰廉、四曰恥。禮不踰節,義不自進。廉不蔽惡,恥不從枉。故不踰節,則上位安;不自進,則民無巧軸;不蔽惡,則行自全;不從枉,則邪事不生。

  右四維

  政之所興,在順民心。政之所廢,在逆民心。民惡憂勞,我佚樂之。民惡貧賤,我富貴之,民惡危墜,我存安之。民惡滅絕,我生育之。能佚樂之,則民為之憂勞。能富貴之,則民為之貧賤。能存安之,則民為之危墜。能生育之,則民為之滅絕。故刑罰不足以畏其意,殺戮不足以服其心。故刑罰繁而意不恐,則令不行矣。殺戮眾而心不服,則上位危矣。故從其四欲,則遠者自親;行其四惡,則近者叛之,故知「予之為取者,政之寶也」。

  右四順

  錯國於不傾之地,積於不涸之倉,藏於不竭之府,下令於流水之原,使民於不爭之官,明必死之路,開必得之門。不為不可成,不求不可得,不處不可久,不行不可復。錯國於不傾之地者,授有德也;積於不涸之倉者,務五穀也;藏於不竭之府者,養桑麻育六畜也;下令於流水之原者,令順民心也;使民於不爭之官者,使各為其所長也;明必死之路者,嚴刑罰也;開必得之門者,信慶賞也;不為不可成者,量民力也;不求不可得者,不彊民以其所惡也;不處不可久者,不偷取一世也;不行不可復者,不欺其民也;故授有德,則國安;務五穀,則食足;養桑麻,育六畜,則民富;令順民心,則威令行;使民各為其所長,則用備;嚴刑罰,則民遠邪;信慶賞,則民輕難;量民力,則事無不成;不彊民以其所惡,則軸偽不生;不偷取一世,則民無怨心;不欺其民,則下親其上。

  右十一經

  以家為鄉,鄉不可為也。以鄉為國,國不可為也。以國為天下,天下不可為也。以家為家,以鄉為鄉,以國為國,以天下為天下。毋曰不同生,遠者不聽。毋曰不同鄉,遠者不行。毋曰不同國,遠者不從。如地如天,何私何親?如月如日,唯君之節。御民之轡,在上之所貴。道民之門,在上之所先。召民之路,在上之所好惡。故君求之,則臣得之。君嗜之,則臣食之。君好之,則臣服之。君惡之,則臣匿之。毋蔽汝惡,毋異汝度,賢者將不汝助。言室滿室,言堂滿堂,是謂聖王。城郭溝渠,不足以固守;兵甲彊力,不足以應敵;博地多財,不足以有眾。惟有道者,能備患於未形也,故禍不萌。天下不患無臣,患無君以使之。天下不患無財,患無人以分之。故知時者,可立以為長。無私者,可置以為政。審於時而察於用,而能備官者,可奉以為君也。緩者後於事。吝於財者失所親,信小人者失士。

  右六親五法

 形勢第二

  山高而不崩,則祈羊至矣;淵深而不涸,則沈玉極矣,天不變其常,地不易其則,春秋冬夏,不更其節,古今一也。蛟龍得水,而神可立也;虎豹得幽,而威可載也。風雨無鄉,而怨怒不及也。貴有以行令,賤有以忘卑,壽夭貧富,無徒歸也。銜命者,君之尊也。受辭者,名之鉉也。上無事,則民自試。抱蜀不言,而廟堂既修。檻鵠鏘鏘,唯民歌之。濟濟多士,殷民化之,紂之失也。飛蓬之問,不在所賓;燕雀之集,道行不顧。犧牷圭璧,不足以饗鬼神。主功有素,寶幣奚為?羿之道,非射也;造父之術,非馭也;奚仲之巧,非斲削也。召遠者使無為焉,親近者言無事焉,唯夜行者獨有也。

  平原之隰,奚有於高?大山之隈,奚有於深?訾讆之人,勿與任大。譕臣者可以遠舉。顧憂者可與致道。其計也速而憂在近者,往而勿召也舉長者可遠見也;裁大者眾之所比也。美人之懷,定服而勿厭也。必得之事,不足賴也;必諾之言,不足信也。小謹者不大立,訾食者不肥體;有無棄之言者,必參於天地也。墜岸三仞,人之所大難也,而猿猱飲焉,故曰伐矜好專,舉事之禍也。

  不行其野,不違其馬;能予而無取者,天地之配也。怠倦者不及,無廣者疑神,神者在內,不及者在門,在內者將假,在門者將待。曙戒勿怠,後稚逢殃。朝忘其事,夕失其功。邪氣入內,正色乃衰。君不君,則臣不臣。父不父,則子不子。上失其位,則下踰其節。上下不和,令乃不行。衣冠不正,則賓者不肅;進退無儀,則政令不行。且懷且威,則君道備矣。莫樂之,則莫哀之。莫生之,則莫死之。往者不至,來者不極。

  道之所言者一也,而用之者異。有聞道而好為家者,一家之人也;有聞道而好為鄉者,一鄉之人也;有聞道而好為國者,一國之人也;有聞道而好為天下者,天下之人也;有聞道而好定萬物者,天下之配也。道往者,其人莫來;道來者,其人莫往;道之所設,身之化也。持滿者與天,安危者與人。失天之度,雖滿必涸。上下不和,雖安必危。欲王天下,而失天之道,天下不可得而王也。得天之道。其事若自然。失天之道,雖立不安。其道既得,莫知其為之。其功既成,莫知其釋之。藏之無刑,天之道也。疑今者,察之古不知來者,視之往,萬事之生也,異趣而同歸,古今一也。

  生棟覆屋。怨怒不及;弱子下瓦,慈母操箠。天道之極,遠者自親。人事之起,近親造怨。萬物之於人也,無私近也,無私遠也;巧者有餘,而拙者不足;其功順天者天助之,其功逆天者天違之;天之所助,雖小必大;天之所違,雖成必敗;順天者有其功,逆天者懷其凶,不可復振也。

  烏鳥之狡,雖善不親。不重之結,雖固必解;道之用也,貴其重也。毋與不可,毋彊不能,毋告不知;與不可,彊不能,告不知,謂之勞而無功。見與之交,幾於不親;見哀之役,幾於不結;見施之德,幾於不報;四方所歸,心行者也。獨王之國,勞而多禍;獨國之君,卑而不威;自媒之女,醜而不信,未之見而親焉,可以往矣;久而不忘焉,可以來矣。日月不明,天不易也;山高而不見,地不易也。言而不可復者,君不言也;行而不可再者,君不行也。凡言而不可復,行而不可再者,有國者之大禁也。

 權修第三

  萬乘之國,兵不可以無主,土地博大,野不可以無吏,百姓殷眾,官不可以無長,操民之命,朝不可以無政。

  地博而國貧者,野不辟也,民眾而兵弱者,民無取也。故末產不禁,則野不辟。賞罰不信,則民無取。野不辟,民無取,外不可以應敵,內不可以固守,故曰有萬乘之號,而無千乘之用,而求權之無輕,不可得也。

  地辟而國貧者,舟輿飾,臺榭廣也。賞罰信而兵弱者,輕用眾,使民勞也。舟車飾,臺榭廣,則賦斂厚矣。輕用眾,使民勞,則民力竭矣。賦斂厚,則下怨上矣。民力竭,則令不行矣。下怨上,令不行,而求敵之勿謀己,不可得也。

  欲為天下者,必重用其國,欲為其國者,必重用其民,欲為其民者,必重盡其民力。無以畜之,則往而不可止也;無以牧之,則處而不可使也;遠人至而不去,則有以畜之也。民眾而可一,則有以牧之也。見其可也,喜之有徵。見其不可也,惡之有刑。賞罰信於其所見,雖其所不見,其敢為之乎?見其可也,喜之無徵;見其不可也,惡之無刑;賞罰不信於其所見,而求其所不見之為之化,不可得也。厚愛利,足以親之。明智禮,足以教之。上身服以先之。審度量以閑之。鄉置師以說道之,然後申之以憲令,勸之以慶賞,振之以刑罰,故百姓皆說為善,則暴亂之行無由至矣。

  地之生財有時,民之用力有倦,而人君之欲無窮,以有時與有倦,養無窮之君,而度量不生於其間,則上下相疾也。是以臣有殺其君,子有殺其父者矣。故取於民有度,用之有止,國雖小必安;取於民無度,用之不止,國雖大必危。

  地之不辟者,非吾地也。民之不牧者,非吾民也。凡牧民者。以其所積者食之。不可不審也。其積多者其食多,其積寡者其食寡,無積者不食。或有積而不食者,則民離上;有積多而食寡者,則民不力;有積寡而食多者,則民多軸;有無積而徒食者,則民偷幸;故離上不力,多軸偷幸,舉事不成,應敵不用。故曰:察能授官,班祿賜予,使民之機也。

  野與市爭民。家與府爭貨,金與粟爭貴,鄉與朝爭治;故野不積草,農事先也;府不積貨,藏於民也;市不成肆,家用足也;朝不合眾,鄉分治也。故野不積草,府不積貨,市不成肆。朝不合眾,治之至也。

  人情不二,故民情可得而御也。審其所好惡,則其長短可知也;觀其交游,則其賢不肖可察也;二者不失,則民能可得而官也。

  地之守在城,城之守在兵,兵之守在人,人之守在粟;故地不辟,則城不固。有身不治,奚待於人?有人不治,奚待於家?有家不治,奚待於鄉?有鄉不治,奚待於國?有國不治,奚待於天下?天下者,國之本也;國者,鄉之本也;鄉者,家之本也;家者,人之本也;人者,身之本也;身者,治之本也。故上不好本事,則末產不禁;末產不禁,則民緩於時事而輕地利;輕地利,而求田野之辟,倉廩之實,不可得也。

  商賈在朝,則貨財上流;婦言人事,則賞罰不信;男女無別,則民無廉恥;貨財上流,賞罰不信,民無廉恥,而求百姓之安難,兵士之死節,不可得也。朝廷不肅,貴賤不明,長幼不分,度量不審,衣服無等,上下淩節,而求百姓之尊主政令,不可得也。上好軸謀閒欺,臣下賦斂競得,使民偷壹,則百姓疾怨,而求下之親上,不可得也。有地不務本事,君國不能壹民,而求宗廟社稷之無危,不可得也。上恃龜筮,好用巫醫,則鬼神驟祟;故功之不立,名之不章,為之患者三:有獨王者、有貧賤者、有日不足者。

  一年之計,莫如樹穀;十年之計,莫如樹木;終身之計,莫如樹人。一樹一穫者,穀也;一樹十穫者,木也;一樹百穫者,人也。我苟種之,如神用之,舉事如神,唯王之門。

  凡牧民者,使士無邪行,女無淫事。士無邪行,教也。女無淫事,訓也。教訓成俗,而刑罰省,數也。凡牧民者,欲民之正也;欲民之正,則微邪不可不禁也;微邪者,大邪之所生也;微邪不禁,而求大邪之無傷國,不可得也。凡牧民者,欲民之有禮也;欲民之有禮,則小禮不可不謹也;小禮不謹於國,而求百姓之行大禮,不可得也。凡牧民者,欲民之有義也;欲民之有義,則小義不可不行;小義不行於國,而求百姓之行大義,不可得也。凡牧民者,欲民之有廉也;欲民之有廉,則小廉不可不修也;小廉不修於國,而求百姓之行大廉,不可得也。凡牧民者,欲民之有恥也,欲民之有恥,則小恥不可不飾也。小恥不飾於國,而求百姓之行大恥,不可得也。凡牧民者,欲民之修小禮、行小義、飾小廉、謹小恥、禁微邪、此厲民之道也。民之修小禮、行小義、飾小廉、謹小恥、禁微邪、治之本也。凡牧民者,欲民之可御也;欲民之可御,則法不可不審;法者,將立朝廷者也;將立朝廷者,則爵服不可不貴也;爵服加于不義,則民賤其爵服;民賤其爵服,則人主不尊;人主不尊,則令不行矣。法者,將用民力者也;將用民力者,則祿賞不可不重也;祿賞加于無功,則民輕其祿賞;民輕其祿賞,則上無以勸民;上無以勸民,則令不行矣。法者,將用民能者也;將用民能者,則授官不可不審也;授官不審,則民閒其治;民閒其治,則理不上通;理不上通,則下怨其上;下怨其上,則令不行矣。法者,將用民之死命者也;用民之死命者,則刑罰不可不審;刑罰不審,則有辟就;有辟就,則殺不辜而赦有罪;殺不辜而赦有罪,則國不免於賊臣矣。故夫爵服賤、祿賞輕、民閒其治、賊臣首難,此謂敗國之教也。

 立政第四

  國之所以治亂者三,殺戮刑罰,不足用也。國之所以安危者四,城郭險阻,不足守也。國之所以富貧者五,輕稅租,薄賦斂,不足恃也。治國有三本,而安國有四固,而富國有五事,五事五經也。

  君之所審者三:一曰德不當其位;二曰功不當其祿;三曰能不當其官;此三本者,治亂之原也;故國有德義未明於朝者,則不可加以尊位;功力未見於國者,則不可授與重祿;臨事不信於民者,則不可使任大官;故德厚而位卑者謂之過;德薄而位尊者謂之失;寧過於君子,而毋失於小人;過於君子,其為怨淺;失於小人,其為禍深;是故國有德義未明於朝而處尊位者,則良臣不進;有功力未見於國而有重祿者,則勞臣不勸;有臨事不信於民而任大官者,則材臣不用;三本者審,則下不敢求;三本者不審,則邪臣上通,而便辟制威;如此,則明塞於上,而治壅於下,正道捐棄,而邪事日長。三本者審,則便辟無威於國,道塗無行禽,疏遠無蔽獄,孤寡無隱治,故曰:「刑省治寡,朝不合眾」。

  右三本

  君之所慎者四:一曰大德不至仁,不可以授國柄。二曰見賢不能讓,不可與尊位。三曰罰避親貴,不可使主兵。四曰不好本事,不務地利,而輕賦斂,不可與都邑。此四務者,安危之本也。故曰:「卿相不得眾,國之危也。大臣不和同,國之危也。兵主不足畏,國之危也。民不懷其產,國之危也。」故大德至仁,則操國得眾。見賢能讓,則大臣和同。罰不避親貴,則威行於鄰敵。好本事,務地利,重賦斂,則民懷其產。

  右四固

  君之所務者五:一曰山澤不救於火,草木不植成,國之貧也。二曰溝瀆不遂於隘,鄣水不安其藏,國之貧也。三曰桑麻不植於野,五穀不宜其地,國之貧也。四曰六畜不育於家,瓜瓠葷菜百果不備具,國之貧也。五曰工事競於刻鏤,女事繁於文章,國之貧也。故曰:「山澤救於火,草木植成,國之富也。溝瀆遂於隘,鄣水安其藏,國之富也。桑麻植於野,五穀宜其地,國之富也。六畜育於家,瓜瓠葷菜百果備具,國之富也。工事無刻鏤,女事無文章,國之富也。」

  右五事

  分國以為五鄉,鄉為之師,分鄉以為五州,州為之長。分州以為十里,里為之尉。分里以為十游,游為之宗。十家為什,五家為伍,什伍皆有長焉。築障塞匿,一道路,博出入,審閭閈,慎筦鍵,筦藏于里尉。置閭有司,以時開閉。閭有司觀出入者,以復于里尉。凡出入不時,衣服不中,圈屬群徒,不順於常者,閭有司見之,復無時。若在長家子弟臣妾屬役賓客,則里尉以譙于游宗,游宗以譙于什伍,什伍以譙于長家,譙敬而勿復。一再則宥,三則不赦。凡孝悌忠信、賢良俊材,若在長家子弟臣妾屬役賓客,則什伍以復于游宗,游宗以復于里尉。里尉以復于州長。州長以計于鄉師。鄉師以著于士師。凡過黨,其在家屬,及于長家。其在長家,及于什伍之長。其在什伍之長,及于游宗。其在游宗,及于里尉。其在里尉,及于州長。其在州長,及于鄉師,其在鄉師,及于士師。三月一復,六月一計,十二月一著。凡上賢不過等,使能不兼官,罰有罪不獨及,賞有功不專與。孟春之朝,君自聽朝,論爵賞校官,終五日。季冬之夕,君自聽朝,論罰罪刑殺,亦終五日。正月之朔,百吏在朝,君乃出令布憲于國,五鄉之師,五屬大夫,皆受憲于太史。大朝之日,五鄉之師,五屬大夫,皆身習憲于君前。太史既布憲,入籍于太府。憲籍分于君前。五鄉之師出朝,遂于鄉官致于鄉屬,及于游宗,皆受憲。憲既布,乃反致令焉,然後敢就舍;憲未布,令未致,不敢就舍。就舍,謂之留令。罪死不赦。五屬大夫,皆以行車朝,出朝不敢就舍,遂行至都之日。遂於廟致屬吏,皆受憲。憲既布,乃發使者致令以布憲之日蚤晏之時,憲既布,使者以發,然後敢就舍;憲未布。使者未發,不敢就舍;就舍,謂之留令,罪死不赦。憲既布,有不行憲者,謂之不從令,罪死不赦。考憲而有不合于太府之籍者,侈曰專制,不足曰虧令,罪死不赦。首憲既布,然後可以布憲。

  右首憲

  凡將舉事,令必先出,曰事將為。其賞罰之數,必先明之,立事者,謹守令以行賞罰,計事致令,復賞罰之所加,有不合於令之所謂者,雖有功利,則謂之專制,罪死不赦。首事既布,然後可以舉事。

  右首事

  修火憲,敬山澤,林藪積草,夫財之所出,以時禁發焉。使民足於宮室之用,薪蒸之所積,虞師之事也,決水潦,通溝瀆,修障防,安水藏,使時水雖過度,無害于五穀。歲雖凶旱,有所秎穫,司空之事也。相高下,視肥墝,觀地宜,明詔期,前後農夫,以時均修焉,使五穀桑麻,皆安其處,由田之事也。行鄉里,視宮室,觀樹蓺,簡六畜,以時鈞修焉。勸勉百姓,使力作毋偷。懷樂家室,重去鄉里,鄉師之事也。論百工,審時事,辨功苦,上完利,監壹五鄉,以時鈞修焉。使刻鏤文采,毋敢造于鄉,工師之事也。

  右省官

  度爵而制服,量祿而用財,飲食有量,衣服有制,宮室有度,六畜人徒有數,舟車陳器有禁,修生則有軒冕服位穀祿田宅之分,死則有棺槨絞衾壙壟之度。雖有賢身貴體,毋其爵,不敢服其服。雖有富家多資,毋其祿,不敢用其財。天子服文有章,而夫人不敢以燕以饗廟,將軍大夫不敢以朝官吏,以命士,止于帶緣,散民不敢服雜采,百工商賈不得服長鬈貂,刑餘戮民不敢服絻,不敢畜連乘車。

  右服制

  寢兵之說勝,則險阻不守;兼愛之說勝,則士卒不戰。全生之說勝,則廉恥不立。私議自貴之說勝,則上令不行。群徒比周之說勝,則賢不肖不分。金玉貨財之說勝。則爵服下流,觀樂玩好之說勝。則姦民在上位。請謁任舉之說勝,則繩墨不正,諂諛飾過之說勝,則巧佞者用。

  右九敗

  期而致,使而往,百姓舍己以上為心者,教之所期也。始於不足見,終於不可及,一人服之,萬人從之,訓之所期也。未之令而為,未之使而往,上不加勉,而民自盡,竭俗之所期也。好惡形於心,百姓化於下,罰未行而民畏恐,賞未加而民勸勉,誠信之所期也。為而無害,成而不議,得而莫之能爭,天道之所期也。為之而成,求之而得,上之所欲,小大必舉,事之所期也。令則行,禁則止,憲之所及,俗之所被,如百體之從心,政之所期也。

  右七觀

 乘馬第五

  凡立國都,非於大山之下,必於廣川之上;高毋近旱,而水用足;下毋近水,而溝防省;因天材,就地利,故城郭不必中規矩,道路不必中準繩。

  右立國

  無為者帝,為而無以為者王,為而不貴者霸,不自以為所貴,則君道也。貴而不過度,則臣道也。

  右大數

  地者,政之本也。朝者,義之理也。市者,貨之準也。黃金者,用之量也。諸侯之地,千乘之國者,器之制也。五者其理可知也,為之有道。地者政之本也,是故地可以正政也,地不平均和調,則政不可正也;政不正,則事不可理也。

  右地政

  春秋冬夏,陰陽之推移也。時之短長,陰陽之利用也;日夜之易,陰陽之化也;然則陰陽正矣,雖不正,有餘不可損,不足不可益也。天地莫之能損益也。然則可以正政者地也。故不可不正也,正地者,其實必正,長亦正,短亦正;小亦正,大亦正;長短大小盡正。正不正,則官不理;官不理,則事不治;事不治,則貨不多;是故何以知貨之多也?曰:事治。何以知事之治也?曰:貨多。貨多事治,則所求於天下者寡矣,為之有道。

  右陰陽

  朝者,義之理也。是故爵位正而民不怨;民不怨,則不亂,然後義可理。理不正,則不可以治;而不可不理也,故一國之人,不可以皆貴;皆貴,則事不成而國不利也。為事之不成,國之不利也。使無貴者,則民不能自理也,是故辨於爵列之尊卑,則知先後之序,貴賤之義矣,為之有道。

  右爵位

  市者,貨之準也。是故百貨賤,則百利不得。百利不得,則百事治。百事治,則百用節矣;是故事者生於慮,成於務,失於傲。不慮則不生,不務則不成,不傲則不失,故曰:市者可以知治亂,可以知多寡,而不能為多寡,為之有道。

  右務市事

  黃金者,用之量也。辨於黃金之理,則知侈儉。知侈儉,則百用節矣,故儉則傷事,侈則傷貨;儉則金賤,金賤則事不成,故傷事。侈則金貴,金貴則貨賤,故傷貨。貨盡而後知不足,是不知量也,事已,而後知貨之有餘,是不知節也,不知量,不知節不可,為之有道。

  右黃金

  諸侯之地,千乘之國者,器之制也。天下乘馬服牛,而任之輕重有制,有壹宿之行,道之遠近有數矣。是知諸侯之地千乘之國者,所以知地之小大也,所以知任之輕重也;重而後損之,是不知任也;輕而後益之,是不知器也。不知任不知器不可,為之有道。

  右諸侯之地千乘之國

  地之不可食者,山之無木者,百而當一。涸澤,百而當一。地之無草木者,百而當一。樊棘雜處,民不得入焉,百而當一。藪,鎌纏得入焉,九而當一。蔓山,其木可以為材,可以為軸,斤斧得入焉,九而當一。汎山,其木可以為棺,可以為車,斤斧得入焉,十而當一。流水,網罟得入焉,五而當一。林,其木可以為棺,可以為車,斤斧得入焉,五而當一。澤,網罟得入焉,五而當一。命之曰地均,以實數。

  方六里,命之曰暴。五暴命之曰部。五部命之曰聚。聚者有市,無市則民乏。五聚命之曰某鄉,四鄉命之曰方,官制也。官成而立邑。五家而伍,十家而連,五連而暴。五暴而長,命之曰某鄉。四鄉命之曰都,邑制也,邑成而制事。四聚為一離,五離為一制,五制為一田,二田為一夫,三夫為一家,事制也。事成而制器,方六里,為一乘之地也。一乘者,四馬也。一馬其甲七,其蔽五。四乘,其甲二十有八,其蔽二十。白徒三十人奉車兩,器制也。

  方六里,一乘之地也。方一里,九夫之田也。黃金一鎰,百乘一宿之盡也,無金則用其絹。季絹三十三制當一鎰,無絹則用其布。經暴布百兩當一鎰,一鎰之金,食百乘之一宿,則所市之地,六步一斗,命之曰中歲。

  有市,無市則民乏矣。方六里,名之曰社,有邑焉,名之曰央,亦關市之賦。黃金百鎰為一篋,其貨一穀籠為十篋。其商苟在市者三十人。其正月十二月,黃金一鎰,命之曰正。分春曰書比,立夏曰月程,秋曰大稽。與民數得亡。

  三歲修封,五歲修界。十歲更制,經正也。十仞見水不大潦,五尺見水不大旱,十一仞見水輕征,十分去二三,二則去三四,四則去四,五則去半,比之於山。五尺見水,十分去一,四則去三,三則去二,二則去一,三尺而見水,比之於澤。

  距國門以外,窮四竟之內,丈夫二犁,童五尺一犁,以為三日之功。正月,令農始作,服于公田農耕,及雪釋,耕始焉,芸卒焉。士聞見博,學意察,而不為君臣者,與功而不與分焉。賈知賈之貴賤,日至於市,而不為官賈者,與功而不與分焉。工治容貌功能,日至於市,而不為官工者,與功而不與分焉。不可使而為工,則視貨離之實而出夫粟。

  是故智者知之,愚者不知,不可以教民。巧者能之,拙者不能,不可以教民。非一令而民服之也,不可以為大善。非夫人能之也,不可以為大功;是故非誠賈不得食于賈,非誠工不得食于工,非誠農不得食于農,非信士不得立于朝。是故官虛而莫敢為之請,君有珍車珍甲而莫之敢有。君舉事,臣不敢誣其所不能。君知臣,臣亦知君知己也;故臣莫敢不竭力俱操其誠以來。

  道曰,均地分力,使民知時也,民乃知時日之蚤晏,日月之不足,飢寒之至于身也;是故夜寢蚤起,父子兄弟,不忘其功。為而不倦,民不憚勞苦。故不均之為惡也:地利不可竭,民力不可殫。不告之以時,而民不知;不道之以事,而民不為。與之分貨,則民知得正矣,審其分,則民盡力矣,是故不使而父子兄弟不忘其功。

  右士農工商

  聖人之所以為聖人者,善分民也。聖人不能分民,則猶百姓也,於己不足,安得名聖。是故有事則用,無事則歸之於民,唯聖人為善託業於民。民之生也,辟則愚,閉則類,上為一。下為二。

  右聖人

  時之處事精矣,不可藏而舍也。故曰,今日不為,明日忘貨。昔之日已往而不來矣。

  右失時

  上地方八十里,萬室之國一,千室之都四;中地方百里,萬室之國一,千室之都四。下地方百二十里,萬室之國一,千室之都四。以上地方八十里,與下地方百二十里,通於中地方百里。

  右地里

 七法第六

  言是而不能立,言非而不能廢;有功而不能賞,有罪而不能誅,若是而能治民者,未之有也。是必立,非必廢,有功必賞,有罪必誅,若是安治矣,未也,是何也?曰:形勢器械未具,猶之不治也。形勢器械具四者備,治矣。不能治其民,而能彊其兵者,未之有也。能治其民矣,而不明於為兵之數,猶之不可。不能彊其兵,而能必勝敵國者,未之有也;能彊其兵,而不明于勝敵國之理,猶之不勝也。兵不必勝敵國,而能正天下者,未之有也。兵必勝敵國矣,而不明正天下之分,猶之不可,故曰:治民有器,為兵有數,勝敵國有理。正天下有分:則、象、法、化、決塞、心術、計數,根天地之氣,寒暑之和,水土之性,人民鳥獸草木之生物,雖不甚多,皆均有焉,而未嘗變也,謂之則。義也、名也、時也、似也、類也、比也、狀也、謂之象。尺寸也、繩墨也、規矩也、衡石也、斗斛也、角量也、謂之法。漸也、順也、靡也、久也、服也、習也、謂之化。予奪也、險易也、利害也、難易也、開閉也、殺生也、謂之決塞。實也、誠也、厚也、施也、度也、恕也、謂之心術。剛柔也、輕重也、大小也、實虛也、遠近也、多少也、謂之計數。不明於則,而欲出號令,猶立朝夕於鉉均之上,檐竿而欲定其末。不明於象,而欲論材審用,猶絕長以為短,續短以為長。不明於法,而欲治民一眾,猶左書而右息之。不明於化,而欲變俗易教,猶朝揉輪而夕欲乘車。不明於決塞,而欲敺眾移民,猶使水逆流。不明於心術,而欲行令於人,猶倍招而必拘之。不明於計數,而欲舉大事,猶無舟楫而欲經於水險也。故曰:錯儀畫制,不知則不可。論材審用,不知象不可。和民一眾,不知法不可。變俗易教,不知化不可。敺眾移民,不知決塞不可。布令必行,不知心術不可。舉事必成,不知計數不可。

 右七法

  百匿傷上威。姦吏傷官法。姦民傷俗教。賊盜傷國眾。威傷,則重在下。法傷,則貨上流。教傷,則從令者不輯。眾傷,則百姓不安其居。重在下,則令不行。貨上流,則官徒毀。從令者不輯,則百事無功。百姓不安其居,則輕民處而重民散,輕民處,重民散,則地不辟;地不辟,則六畜不育;六畜不育,則國貧而用不足;國貧而用不足,則兵弱而士不厲;兵弱而士不厲,則戰不勝而守不固;戰不勝而守不固,則國不安矣。故曰:常令不審,則百匿勝;官爵不審,則姦吏勝;符籍不審,則姦民勝;刑法不審,則盜賊勝;國之四經敗,人君泄見危,人君泄,則言實之士不進;言實之士不進,則國之情偽不竭于上。

  世主所貴者寶也,所親者戚也,所愛者民也,所重者爵祿也,亡君則不然,致所貴,非寶也,致所親,非戚也;致所愛,非民也;致所重,非爵祿也,故不為重寶虧其命,故曰:「令貴於寶」。不為愛親危其社稷,故曰:「社稷戚於親」。不為愛人枉其法,故曰:「法愛於人」。不為重爵祿分其威,故曰:「威重於爵祿」。不通此四者,則反於無有。故曰:治人如治水潦,養人如養六畜,用人如用草木。居身論道行理,則群臣服教,百吏嚴斷,莫敢開私焉。論功計勞,未嘗失法律也。便辟、左右、大族、尊貴、大臣、不得增其功焉。疏遠、卑賤、隱不知之人、不忘其勞,故有罪者不怨上,愛賞者無貪心,則列陳之士,皆輕其死而安難,以要上事,本兵之極也。

 右四傷百匿

  為兵之數,存乎聚財,而財無敵。存乎論工,而工無敵。存乎制器,而器無敵。存乎選士,而士無敵。存乎政教,而政教無敵。存乎服習,而服習無敵。存乎遍知天下,而遍知天下無敵。存乎明於機數,而明於機數無敵。故兵未出境,而無敵者八;是以欲正天下,財不蓋天下,不能正天下;財蓋天下,而工不蓋天下,不能正天下;工蓋天下,而器不蓋天下,不能正天下;器蓋天下,而士不蓋天下,不能正天下;士蓋天下,而教不蓋天下,不能正天下;教蓋天下,而習不蓋天下,不能正天下;習蓋天下,而不遍知天下,不能正天下;遍知天下,而不明於機數,不能正天下;故明於機數者,用兵之勢也。大者時也,小者計也。王道非廢也,而天下莫敢窺者,王者之正也。衡庫者,天子之禮也。

  是故器成卒選,則士知勝矣。遍知天下,審御機數,則獨行而無敵矣。所愛之國,而獨利之;所惡之國,而獨害之;則令行禁止,是以聖王貴之。勝一而服百,則天下畏之矣。立少而觀多,則天下懷之矣。罰有罪,賞有功,則天下從之矣。故聚天下之精財,論百工之銳器,春秋角試,以練精銳為右;成器不課不用,不試不藏。收天下之豪傑,有天下之駿雄;故舉之如飛鳥,動之如雷電,發之如風雨,莫當其前,莫害其後,獨出獨入,莫敢禁圉。成功立事,必順於禮義,故不禮不勝天下,不義不勝人;故賢知之君,必立於勝地,故正天下而莫之敢御也。

 右為兵之數

  若夫曲制時舉,不失天時,毋壙地利。其數多少,其要必出於計數。故凡攻伐之為道也,計必先定于內,然後兵出乎境;計未定於內,而兵出乎境,是則戰之自勝,攻之自毀也。是故張軍而不能戰。圍邑而不能攻。得地而不能實,三者見一焉。則可破毀也。故不明于敵人之政,不能加也,不明于敵人之情,不可約也。不明于敵人之將,不先軍也。不明于敵人之士,不先陳也。是故以眾擊寡,以治擊亂,以富擊貧,以能擊不能,以教卒練士擊敺眾白徒。故十戰十勝,百戰百勝。

  故事無備,兵無主,則不蚤知。野不辟,地無吏,則無蓄積。官無常,下怨上,而器械不功。朝無政,則賞罰不明。賞罰不明,則民幸生。故蚤知敵人如獨行,有蓄積,則久而不匱。器械功,則伐而不費。賞罰明,則人不幸。人不幸,則勇士勸之。故兵也者。審於地圖,謀十官。日量蓄積,齊勇士,遍知天下,審御機數,兵主之事也。

  有風雨之行,故能不遠道里矣。有飛鳥之舉,故能不險山河矣。有雷電之戰,故能獨行而無敵矣。有水旱之功,故能攻國救邑。有金城之守,故能定宗廟,育男女矣。有一體之治,故能出號令,明憲法矣。風雨之行者,速也。飛鳥之舉者,輕也。雷電之戰者,士不齊也。水旱之功者,野不收,耕不穫也。金城之守者,用貨財,設耳目也。一體之治者。去奇說。禁雕俗也。不遠道里,故能威絕域之民,不險山河,故能服恃固之國。獨行無敵,故令行而禁止。故攻國救邑,不恃權與之國,故所指必聽。定宗廟,育男女,天下莫之能傷,然後可以有國。制儀法,出號令,莫不嚮應,然後可以治民一眾矣。

 右選陳

 版法第七

  凡將立事,正彼天植,風雨無違。遠近高下,各得其嗣。三經既飭,君乃有國。

  喜無以賞,怒無以殺;喜以賞,怒以殺,怨乃起,令乃廢,驟令不行,民心乃外。外之有徒,禍乃始牙。眾之所忿,置不能圖。舉所美,必觀其所終。廢所惡,必計其所窮。慶勉敦敬以顯之,富祿有功以勸之,爵貴有名以休之。兼愛無遺,是謂君心。必先順教,萬民鄉風。旦暮利之,眾乃勝任。

  取人以己,成事以質。審用財,慎施報,察稱量;故用財不可以嗇,用力不可以苦。用財嗇則費,用力苦則勞。民不足,令乃辱。民苦殃,令不行。施報不得,禍乃始昌。禍昌不寤,民乃自圖。

  正法直度,罪殺不赦。殺僇必信,民畏而懼。武威既明,令不再行,頓卒怠倦以辱之,罰罪宥過以懲之,殺僇犯禁以振之。植固不動,倚邪乃恐。倚革邪化,令往民移。

  法天合德,象法無親。參於日月,佐於四時。悅在施有,眾在廢私。召遠在修近,閉禍在除怨。修長在乎任賢,高安在乎同利。

 幼官第八

  若因夜虛守靜人物,人物則皇。五和時節,君服黃色,味甘味,聽宮聲,治和氣,用五數,飲於黃后之井,以裸獸之火爨,藏溫濡,行敺養,坦氣修通,凡物開靜,形生理。

  常至命,尊賢授德,則帝。身仁行義,服忠用信,則王。審謀章禮,選士利械,則霸。定生處死,謹賢修伍,則眾。信賞審罰,爵材祿能,則強。計凡付終,務本飭末,則富。明法審數,立常備能,則治。同異分官,則安。

  通之以道,畜之以惠,親之以仁,養之以義,報之以德,結之以信,接之以禮,和之以樂,期之以事,攻之以官,發之以力,威之以誠。一舉而上下得終,再舉而民無不從,三舉而地辟散成,四舉而農佚粟十,五舉而務輕金九,六舉而絜知事變,七舉而外內為用,八舉而勝行威立,九舉而帝事成形。

  九本搏大,人主之守也。八分有職,卿相之守也。十官飾勝備威,將軍之守也。六紀審密,賢人之守也。五紀不解,庶人之守也。動而無不從,靜而無不同。治亂之本三,尊卑之交四,富貧之經五,盛衰之紀六,安危之機七,強弱之應八,存亡之數九。練之以散群傰署。凡數財署,殺僇以聚財,勸勉以選眾,使二分具本。發善必審於密,執威必明於中。

  此居圖方中。

  春行冬政,肅。行秋政,雷。行夏政,閹。十二,地氣發,戒春事。十二,小卯,出耕。十二,天氣下,賜與。十二,義氣至,修門閭。十二,清明,發禁。十二,始卯,合男女。十二,中卯。十二,下卯。三卯同事,八舉時節。君服青色,味酸味,聽角聲,治燥氣,用八數,飲於青后之井。以羽獸之火爨。藏不忍,行敺養。坦氣修通,凡物開靜,形生理。

  合內空周外。強國為圈,弱國為屬。動而無不從,靜而無不同。舉發以禮,時禮必得。和好不基。貴賤無司,事變日至。

  此居於圖東方方外。

  夏行春政,風。行冬政,落。重則雨雹。行秋政,水。十二,小郢至,德。十二,絕氣下,下爵賞。十二,中郢,賜與。十二,中絕,收聚。十二,大暑至,盡善。十二,中暑。十二,小暑終。三暑同事。七舉時節,君服赤色,味苦味,聽羽聲,治陽氣,用七數。飲於赤后之井。以毛獸之火爨。藏薄純,行篤厚,坦氣修通,凡物開靜,形生理。

  定府官,明名分,而審責於群臣有司,則下不乘上,賤不乘貴,法立數得,而無比周之民,則上尊而下卑,遠近不乖。

  此居於圖南方方外。

  秋行夏政,葉。行春政,華。行冬政,秏。十二,期風至,戒秋事。十二,小卯,薄百爵。十二,白露下,收聚。十二,復理,賜與。十二,始節賦事。十二,始卯,合男女。十二,中卯。十二,下卯。三卯同事。九和時節,君服白色,味辛味,聽商聲,治溼氣,用九數。飲於白后之井。以介蟲之火爨。藏恭敬,行搏銳,坦氣修通,凡物開靜,形生理。

  閒男女之畜,修鄉閭之什伍。量委積之多寡,定府官之計數。養老弱而勿通,信利周而無私。

  此居於圖西方方外。

  冬行秋政,霧。行夏政,雷。行春政,烝泄。十二,始寒,盡刑。十二,小榆,賜予。十二,中寒,收聚。十二,中榆,大收。十二,寒至,靜。十二,大寒,之陰。十二,大寒終三寒同事。六行時節,君服黑色,味鹹味,聽徵聲,治陰氣,用六數,飲於黑后之井。以鱗獸之火爨。藏慈厚,行薄純。坦氣修通,凡物開靜,形生理。

  器成於僇,教行於鈔。動靜不記,行止無量。戒審四時以別息,異出入以兩易,明養生以解固,審取予以總之。一會諸侯,令曰「非玄帝之命,毋有一日之師役」。再會諸侯,令曰:養孤老,食常疾,收孤寡。三會諸侯,令曰:田租百取五。市賦百取二。關賦百取一。毋乏耕織之器。四會諸侯,令曰:修道路,偕度量,一稱數。藪澤以時禁發之。五會諸侯,令曰:修春秋冬夏之常祭,食。天壤山川之故祀,必以時。六會諸侯,令曰:以爾壤生物共玄官,請四輔,將以禮上帝。七會諸侯,令曰:官處四體而無禮者。流之焉莠命。八會諸侯,令曰:立四義而毋議者,尚之于玄官,聽于三公。九會諸侯,令曰:以爾封內之財物,國之所有為幣。九會,大命焉出,常至。千里之外,二千里之內。諸侯三年而朝習命。二年,三卿使四輔。一年正月朔日,令大夫來修。受命三公。二千里之外,三千里之內,諸侯五年而會至習命。三年,名卿請事。二年,大夫通吉凶。十年,重適入,正禮義。五年,大夫請受變。三千里之外,諸侯世一至,置大夫以為廷安,入,共受命焉。

  此居於圖北方方外。

  必得文威武官習,勝之,務時因,勝之。終無方,勝之。幾行義,勝之。理名實,勝之。急時分,勝之。事察伐,勝之。行備具,勝之。原無象,勝之。本定獨威,勝。定計財,勝。定聞知,勝。定選士,勝。定制祿,勝。定方用,勝。定綸理,勝。定死生,勝。定成敗,勝。定依奇,勝。定實虛,勝。定盛衰,勝。舉機誠要,則敵不量。用利至誠,則敵不校。明名章實,則士死節。奇舉發不意,則士歡用。交物因方,則械器備。因能利備,則求必得。執務明本,則士不偷。備具無常,無方應也。

  聽於鈔,故能聞未極。視於新,故能見未形,思於濬,故能知未始。發於驚,故能至無量。動於昌,故能得其寶。立於謀,故能實不可故也。器成教守,則不遠道里。號審教施,則不險山河。博一純固,則獨行而無敵。慎號審章,則其攻不待權與。明必勝,則慈者勇。器無方,則愚者智。攻不守,則拙者巧。數也。

  動慎十號。明審九章。飾習十器。善習五官。謹修三官。必設常主。計必先定。求天下之精材。論百工之銳器。器成,角試否臧。收天下之豪傑,有天下之稱材。說行若風雨,發如雷電。

  此居於圖方中。

  旗物尚青,兵尚矛。刑則交寒害釱。

  器成不守,經不知。教習不著,發不意。經不知,故莫之能圉。發不意,故莫之能應。莫之能應,故全勝而無害。莫之能圉,故必勝而無敵。

  四機不明,不過九日,而游兵驚軍。障塞不審,不過八日,而外賊得閒。由守不慎,不過七日,而內有讒謀。詭禁不修,不過六日,而竊盜者起。死亡不食,不過四日,而軍財在敵。

  此居於圖東方方外。

  旗物尚赤。兵尚戟。刑則燒交彊郊。必明其一,必明其將,必明其政,必明其士。四者備,則以治擊亂,以成擊敗。

  數戰則士疲,數勝則君驕,驕君使疲民,則國危。至善不戰,其次一之。大勝者積眾。勝無非義者,焉可以為大勝。大勝,無不勝也。

  此居於圖南方方外。

  旗物尚白,兵尚劍。刑則紹昧斷絕。

  始乎無端,卒乎無窮。始乎無端,道也。卒乎無窮,德也。道不可量,德不可數。不可量,則眾強不能圖。不可數,則為軸不敢鄉。兩者備施,動靜有功。

  畜之以道,養之以德。畜之以道,則民和,養之以德,則民合。和合故能習;習故能偕。偕習以悉。莫之能傷也。

  此居於圖西方方外。

  旗物尚黑,兵尚脅盾。刑則游仰灌流。

  察數而知治,審器而識勝。明謀而適勝。通德而天下定。定宗廟。育男女。官四分,則可以立威、行、德、制法儀、出號令。至善之為兵也,非地是求也,罰人是君也。立義而加之以勝,至威而實之以德。守之而後修,勝心焚海內。民之所利立之,所害除之,則民人從。立為六千里之侯。則大人從。使國君得其治。則人君從。會請命於天地,知氣和,則生物從。

  計緩急之事。則危危而無難。明於器械之利,則涉難而不變。察於先後之理,則兵出而不困。通於出入之度,則深入而不危。審於動靜之務,則功得而無害。著於取與之分,則得地而不執。慎於號令之官。則舉事而有功。

  此居於圖北方方外。

 幼官圖第九

  若因處虛守靜人物則皇。五和時節,君服黃色,味甘味,聽宮聲,治和氣,用五數,飲於黃后之井,以(人果)獸之火爨,藏溫濡,行敺養,坦氣修通,凡物開靜,形生理。常至命,尊賢授德,則帝。身仁行義,服忠用信,則王。審謀章禮,選士利械,則霸。定生處死,謹賢修伍,則眾。信賞審罰,爵材祿能,則強。計凡付終,務本飾末,則富。明法審數,立常備能,則治。同異分官,則安。通之以道,畜之以惠,親之以仁,養之以義,報之以德,結之以信,接之以禮,和之以樂,期之以事,攻之以言,發之以力,威之以誠,一舉而上下得終,再舉而民無不從,三舉而地辟散成,四舉而農佚粟十,五舉而務輕金九,六舉而絜知事變,七舉而內外為用,八舉而勝行威立,九舉而帝事成形。九本搏大,人主之守也。八分有職,卿相之守也。七官飾勝備威,將軍之守也。六紀審密,賢人之守也,五紀不解,庶人之守也。動而無不從,靜而無不同。治亂之本三,卑尊之交四,富貧之終五,盛衰之紀六,安危之機七,強弱之應八,存亡之數九。練之以散群傰署,凡數財署。殺僇以聚財,勸勉以選眾,使二分具本,發善必審於密,執威必明於中,此居圖方中。

  右中方本圖

  必得文威武官習,勝之。務時因,勝之。終無方,勝之。幾行義,勝之。理名實,勝之。急時分,勝之。事察伐,勝之。行備具,勝之,原無象,勝之。本定獨威,勝。定計財,勝。定知聞,勝。定選士,勝。定制祿,勝。定方用,勝。定綸理,勝。定死生,勝。定成敗,勝。定依奇,勝。定實虛,勝。定盛衰,勝。舉機誠要,則敵不量。用利至誠,則敵不校。明名章實,則士死節。奇舉發不意,則士歡用。交物因方,則械器備。因能利備,則求必得。執務明本,則士不偷。備具無常,無方應也。聽於鈔,故能聞無極。視於新,故能見未形。思於濬,故能知未始。發於驚,故能至無量。動於昌,故能得其寶。立於謀,故能實不可故也。器成教守,則不遠道里。號審教施,則不險山河。博一純固,則獨行而無敵。慎號審章,則其攻不待。權與明必勝,則慈者勇。器無方,則愚者智。攻不守,則拙者巧。數也。動慎十號。明審九章。飾習十器。善習五官。謹修三官。必設常主。計必先定,求天下之精材。論百工之銳器。器成,角試否臧。收天下之豪傑,有天下之稱材。說行若風雨,發如雷電,此居於圖方中


  右中方副圖

  春行冬政,肅。行秋政,雷。行夏政,則閹。十二,地氣發,戒春事。十二,小卯,出耕。十二,天氣下,賜與。十二,義氣至,修門閭。十二,清明,發禁。十二,始卯,合男女。十二,中卯。十二,下卯。三卯同事。八舉時節,君服青色,味酸味,聽角聲,治燥氣,用八數,飲於青后之井,以羽獸之火爨,藏不忍,行敺養,坦氣修通,凡物開靜,形生理。合內空周外,強國為圈,弱國為屬。動而無不從,靜而無不同。舉發以禮,時禮必得。和好不基,貴賤無司,事變日至,此居於圖東方方外。

  右東方本圖

  旗物尚青,兵尚矛,刑則交寒害釱。器成不守,經不知。教習不著,發不意。經不知,故莫之能圉。發不意,故莫之能應。莫之能應,故全勝而無害。莫之能圉,故必勝而無敵。四機不明,不過九日,而游兵驚軍。障塞不審,不過八日,而外賊得間。由守不慎,不過七日,而內有讒謀。詭禁不修,不過六日,而竊盜者起。死亡不食,不過四日,而軍財在敵,此居於圖東方方外。

  右東方副圖

  夏行春政,風。行冬政,落。重則雨雹。行秋政,水。十二,小郢,至德。十二,絕氣下,下爵賞。十二,中郢,賜與。十二,中絕,收聚。十二,大暑,至盡善。十二,中暑。十二,小暑。終三暑同事。七舉時節,君服赤色,味苦味,聽羽聲,治陽氣,用七數,飲於赤后之井,以毛獸之火爨,藏薄純,行篤厚,坦氣修通,凡物開靜,形生理。定府官,明名分,而審責於群臣有司,則下不乘上,賤不乘貴,法立數得,而無比周之民,則上尊而下卑,遠近不乖,此居於圖南方方外。

  右南方本圖

  旗物尚赤,兵尚戟,刑則燒交彊郊。必明其一,必明其將,必明其政,必明其士,四者備,則以治擊亂,以成擊敗。數戰則士疲,數勝則君驕,驕君使疲民,則危國。至善不戰,其次一之。大勝者積眾,勝而無非義者,焉可以為大勝。大勝,無不勝也。此居於圖南方方
外。

  右南方副圖

  秋行夏政,葉。行春政,華。行冬政,秏。十二,期風至,戒秋事。十二,小卯,薄百爵。十二,白露下,收聚。十二,復理,賜予。十二,始前節第賦事。十二,始卯,合男女。十二,中卯。十二,下卯。三卯同事。九和時節,君服白色,味辛味,聽商聲,治溼氣,用九數,飲於白后之井,以介蟲之火爨,藏恭敬,行搏銳,坦氣修通,凡物開靜,形生理。閒男女之畜,修鄉里之什伍,量委積之多寡,定府官之計數,養老弱而勿通,信利害而無私。此居於圖西方方外。

  右西方本圖

  旗物尚白,兵尚劍,刑則紹昧斷絕。始乎無端,卒乎無窮。始乎無端,道也。卒乎無窮,德也。道不可量,德不可數。不可量,則眾強不能圖。不可數,則為軸不敢鄉。兩者備施,動靜有功。畜之以道,養之以德。畜之以道,則民和。養之以德,則民合。和合故能習,習故能偕,偕習以悉,莫之能傷也。此居於圖西方方外。

  右西方副圖

  冬行秋政,霧。行夏政,雷。行春政,烝泄。十二,始寒,盡刑。十二,小榆,賜予。十二,中寒,收聚。十二,中榆,大收。十二,寒至,靜。十二,大寒,之陰。十二,大寒終。三寒同事。六行時節,君服黑色,味鹹味,聽徵聲,治陰氣,用六數,飲於黑后之井,以鱗獸之火爨,藏慈厚,行薄純,坦氣修通,凡物開靜,形生理。器成於僇,教行於鈔,動靜不記,行止無量。戒審四時以別息,異出入以兩易,明養生以解固,審取與以總之。一會諸侯,令曰:非玄帝之命,毋有一日之師役。再會諸侯,令曰:養孤老,食常疾,收孤寡。三會諸侯,令曰:田租百取五,市賦百取二,關賦百取一,毋乏耕織之器。四會諸侯,令曰:修道路,偕度量,一稱數,毋征藪澤,以時禁發之。五會諸侯,令曰:修春秋冬夏之常祭,食天壤山川之故祀,必以時。六會諸侯,令曰:以爾壤生物共玄官,請四輔,將以祀上帝。七會諸侯,令曰:官處四體而無禮者,流之焉莠命。八會諸侯,令曰:立四義而無議者,尚之于玄官,聽於三公。九會諸侯,令曰:以爾封內之財物,國之所有為幣。九會,大命焉出,常至。千里之外,二千里之內,諸侯三年而朝習命。二年,三卿使四輔。一年正月朔日,令大夫來修,受命三公。二千里之外,三千里之內,諸侯五年而會至習命。三年,名卿請事。二年,大夫通吉凶。七年重適入,正禮義。五年,大夫請變。三千里之外,諸侯世一至,置大夫以為廷安,入共受命焉。此居於圖北方方外。

  右北方本圖

  旗物尚黑,兵尚脅盾,刑則游仰灌流。察數而知治,審器而識勝,明謀而適勝,通德而天下定。定宗廟,育男女,官四分,則可以立威行德,制法儀,出號令。至善之為兵也,非地是求也,罰人是君也;立義而加之以勝,至威而實之以德,守之而後修,勝心焚海內。民之所利立之,所害除之,則民人從。立為六千里之侯,則大人從。使國君得其治,則人君從會。請命於天地,知氣和,則生物從。計緩急之事,則危危而無難。明於器械之利,則涉難而不變。察於先後之理,則兵出而不困。通於出入之度,則深入而不危。審於動靜之務,則功得而無害也。著於取與之分,則得地而不執。慎於號令之官,則舉事而有功。此居於圖北方方外。

  右北方副圖

 五輔第十

  古之聖王,所以取明名廣譽,厚功大業,顯於天下,不忘於後世,非得人者,未之嘗聞。暴王之所以失國家,危社稷,覆宗廟,滅於天下,非失人者,未之嘗聞。今有士之君,皆處欲安,動欲威,戰欲勝,守欲固,大者欲王天下,小者欲霸諸侯。而不務得人,是以小者兵挫而地削,大者身死而國亡,故曰:人不可不務也。此天下之極也。

  曰:然則得人之道,莫如利之。利之之道,莫如教之以政,故善為政者,田疇墾而國邑實,朝廷閒而官府治,公法行而私曲止,倉廩實而囹圄空,賢人進而奸民退,其君子上中正而下諂諛。其士民貴武勇而賤得利。其庶人好耕農而惡飲食。於是財用足,而飲食薪菜饒。是故上必寬裕,而有解舍。下必聽從,而不疾怨。上下和同,而有禮義,故處安而動威,戰勝而守固,是以一戰而正諸侯。不能為政者,田疇荒而國邑虛,朝廷兇而官府亂。公法廢而私曲行,倉廩虛而囹圄實,賢人退而奸民進,其君子上諂諛而下中正,其士民貴得利而賤武勇,其庶人好飲食而惡耕農,於是財用匱而食飲薪菜乏,上彌殘苟,而無解舍,下愈覆鷙而不聽從,上下交引而不和同,故處不安而動不威,戰不勝而守不固,是以小者兵挫而地削,大者身死而國亡,故以此觀之,則政不可不慎也。

  德有六興,義有七體,禮有八經,法有五務,權有三度,所謂六興者何?曰:辟田疇,利壇宅。修樹蓺,勸士民,勉稼穡,修牆屋,此謂厚其生。發伏利,輸墆積修道途,便關市,慎將宿,此謂輸之以財。導水潦,利陂溝,決潘渚,潰泥滯,通鬱閉,慎津梁,此謂遺之以利,薄徵斂,輕征賦,弛刑罰,赦罪戾,宥小過,此謂寬其政。養長老,慈幼孤,恤鰥寡,問疾病,弔禍喪,此謂匡其急。衣凍寒。食飢渴,匡貧窶,振罷露。資乏絕,此謂振其窮。凡此六者,德之興也。六者既布,則民之所欲,無不得矣。夫民必得其所欲,然後聽上,聽上,然後政可善為也,故曰德不可不興也。

  曰:民知德矣,而未知義,然後明行以導之義,義有七體,七體者何?曰:孝悌慈惠,以養親戚。恭敬忠信,以事君上。中正比宜,以行禮節。整齊撙詘,以辟刑僇。纖嗇省用,以備飢饉。敦懞純固,以備禍亂。和協輯睦,以備寇戎。凡此七者,義之體也。夫民必知義然後中正,中正然後和調,和調乃能處安,處安然後動威,動威乃可以戰勝而守固,故曰義不可不行也。

  曰:民知義矣,而未知禮,然後飾八經以導之禮。所謂八經者何?曰:上下有義,貴賤有分,長幼有等貧富有度,凡此八者,禮之經也。故上下無義則亂,貴賤無分則爭,長幼無等則倍,貧富無度則失。上下亂,貴賤爭,長幼倍,貧富失,而國不亂者,未之嘗聞也。是故聖王飭此八禮,以導其民;八者各得其義,則為人君者,中正而無私。為人臣者,忠信而不黨。為人父者,慈惠以教。為人子者,孝悌以肅。為人兄者,寬裕以誨。為人弟者,比順以敬。為人夫者,敦懞以固。為人妻者,勸勉以貞。夫然則下不倍上,臣不殺君,賤不踰貴,少不陵長,遠不閒親,新不閒舊,小不加大,淫不破義,凡此八者,禮之經也。夫人必知禮然後恭敬,恭敬然後尊讓,尊讓然後少長貴賤不相踰越,少長貴賤不相踰越,故亂不生而患不作,故曰禮不可不謹也。

  曰:民知禮矣,而未知務,然後布法以任力,任力有五務,五務者何?曰:君擇臣而任官,大夫任官辯事,官長任事守職,士修身功材,庶人耕農樹藝。君擇臣而任官,則事不煩亂。大夫任官辯事,則舉措時。官長任事守職,則動作和。士修身功材,則賢良發。庶人耕農樹藝,則財用足。故曰:凡此五者,力之務也。夫民必知務,然後心一,心一然後意專,心一而意專,然後功足觀也。故曰:力不可不務也。

  曰:民知務矣,而未知權,然後考三度以動之;所謂三度者何?曰:上度之天祥,下度之地宜,中度之人順,此所謂三度。故曰:天時不祥,則有水旱。地道不宜,則有饑饉。人道不順,則有禍亂;此三者之來也,政召之。曰:審時以舉事,以事動民,以民動國,以國動天下。天下動,然後功名可成也,故民必知權然後舉錯得。舉錯得則民和輯,民和輯則功名立矣,故曰:權不可不度也。

  故曰五經既布,然後逐姦民,詰軸偽,屏讒慝,而毋聽淫辭,毋作淫巧。若民有淫行邪性,樹為淫辭,作為淫巧,以上諂君上,而下惑百姓,移國動眾,以害民務者,其刑死流,故曰:凡人君之所以內失百姓,外失諸侯,兵挫而地削,名卑而國虧,社稷滅覆,身體危殆,非生於諂淫者未之嘗聞也。何以知其然也?曰:淫聲諂耳,淫觀諂目,耳目之所好諂心,心之所好傷民,民傷而身不危者,未之嘗聞也。曰:實壙虛,墾田疇,修牆屋,則國家富。節飲食,撙衣服,則財用足。舉賢良,務功勞,布德惠,則賢人進。逐姦人,詰軸偽,去讒慝,則姦人止。修饑饉,救災害,振罷露,則國家定。

  明王之務,在於強本事,去無用,然後民可使富。論賢人,用有能,而民可使治。薄稅斂,毋苟於民,待以忠愛,而民可使親;三者,霸王之事也。事有本而仁義其要也,今工以巧矣,而民不足於備用者,其悅在玩好。農以勞矣,而天下飢者,其悅在珍怪,方丈陳於前。女以巧矣,而天下寒者,其悅在文繡。是故博帶梨,大袂列,文繡染,刻鏤削,雕琢采。關幾而不征,市廛而不稅。是故古之良工,不勞其知巧以為玩好,無用之物,守法者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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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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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宙合第十一

  左操五音,右執五味。

  懷繩與准鉤,多備規軸,減溜大成,是唯時德之節。

  春采生,秋采蓏,夏處陰,冬處陽,大賢之德長。

  明乃哲,哲乃明,奮乃苓,明哲乃大行。

  毒而無怒,怨而無言,欲而無謀。

  大揆度儀,若覺臥,若晦明,若敖之在堯也。

  毋訪于佞,毋蓄于諂,毋育于凶,毋監于讒。

  不正,廣其荒。

  不用其區區。

  鳥飛准繩。

  讂充末衡,易政利民。

  毋犯其凶。毋邇其求,而遠其憂;高為其居,危顛莫之救。

  可淺可深,可浮可沉,可曲可直,可言可默。天不一時,地不一利,人不一事。

  可正而視,定而履,深而跡。

  夫天地一險一易,若鼓之有楟,擿擋則擊。

  天地萬物之橐,宙合有橐天地。

  「左操五音,右執五味,」此言君臣之分也。君出令佚,故立于左。臣任力勞,故立于右。夫五音不同聲而能調,此言君之所出令無妄也。而無所不順,順而令行政成。五味不同物而能和,此言臣之所任力無妄也,而無所不得,得而力務財多;故君出令,正其國而無齊其欲,一其愛而無獨與是。王施而無私,則海內來賓矣。臣任力,同其忠而無爭其利,不失其事而無有其名,分敬而無妒,則夫婦和勉矣。君失音則風律必流,流則亂敗。臣離味則百姓不養。百姓不養,則眾散亡。君臣各能其分,則國寧矣。故名之曰不德。

  「懷繩與准鉤,多備規軸,減溜大成,是唯時德之節。」夫繩扶撥以為正,准壞險以為平,鉤入枉而出直,此言聖君賢佐之制舉也。博而不失,因以備能而無遺國猶是國也,民猶是民也,桀紂以亂亡,湯武以治昌。章道以教,明法以期,民之興善也如此,湯武之功是也。多備規軸者,成軸也。夫成軸之多也,其處大也不究,其入小也不塞。猶跡求履之憲也。夫焉有不適善?適善,備也,僊也是以無乏。故諭教者取辟焉。天淯養,無計量,地化生,無泮崖。所謂是而無非,非而無是,是非有,必交來,苟信是,以有不可先規之,必有不可識慮之,然將卒而不戒。故聖人博聞、多見、畜道、以待物。物至而對形,曲均存矣。減,盡也。溜,發也。言遍環畢,莫不備得,故曰減溜大成。成功之術,必有巨獲。必周於德,審於時,時德之遇,事之會也,若合符然,故曰是唯時德之節。

  「春采生,秋采蓏,夏處陰,冬處陽」,此言聖人之動靜開闔,詘信浧儒,取與之必因於時也。時則動,不時則靜,是以古之士有意而未可陽也,故愁其治言,含愁而藏之也。賢人之處亂世也,知道之不可行,則沈抑以辟罰,靜默以侔免,辟之也猶夏之就清,冬之就溫焉。可以無及於寒暑之菑矣。非為畏死而不忠也,夫強言以為僇,而功澤不加,進傷為人君嚴之義,退害為人臣者之生,其為不利彌甚。故退身不舍端,修業不息版,以待清明。故微子不與於紂之難,而封於宋,以為殷主,先祖不滅,後世不絕,故曰大賢之德長。

  「明乃哲,哲乃明,奮乃苓,明哲乃大行」,此言擅美主盛自奮也,以琅湯凌轢人,人之敗也常自此;是故聖人著之簡筴,傳以告後進,曰:「奮盛,苓落也。盛而不落者,未之有也。」故有道者,不平其稱,不滿其量,不依其樂,不致其度。爵尊則肅士,祿豐則務施,功大而不伐,業明而不矜。夫名實之相怨久矣,是故絕而無交。惠者知其不可兩守,乃取一焉,故安而無憂。

  「毒而無怒」,此言止忿速,濟沒法也。「怨而無言」,言不可不慎也;言不周密,反傷其身。故曰「欲而無謀」。言謀不可以泄,謀泄菑極。夫行忿速,遂沒法,賊發。言輕謀泄,菑必及於身;故曰毒而無怒,怨而無言,欲而無謀。「大揆度儀,若覺臥,若晦明」,言淵色以自詰也,靜默以審慮,依賢可用也。仁良既明,通於可不利害之理,循發蒙也。故曰,若覺臥,若晦明,若敖之在堯也。

  「毋訪于佞」,言毋用佞人也,用佞人,則私多行。「毋蓄于諂」,言毋聽諂,聽諂則欺上。「毋育于凶」,言毋使暴,使暴則傷民。「毋監于讒」,言毋聽讒,聽讒則失士。夫行私、欺上、傷民、失士、此四者用,所以害君義失正也。夫為君上者,既失其義正,而倚以為名譽。為臣者不忠而邪,以趨爵祿,亂俗敗世,以偷安懷樂,雖廣其威,可損也。故曰不正廣其荒。是以古之人,阻其路,塞其遂,守而物修,故著之簡筴,傳以告後世人曰:其為怨也深,是以威盡焉。

  「不用其區區」,者虛也,人而無良焉,故曰虛也。凡堅解而不動,陼隄而不行,其於時必失,失則廢而不濟。失植之正而不謬,不可賢也。植而無能,不可善也。所賢美於聖人者,以其與變隨化也。淵泉而不盡,微約而流施。是以德之流潤澤均,加于萬物。故曰聖人參于天地。

  「鳥飛准繩」,此言大人之義也。夫鳥之飛也,必還山集谷;不還山則困,不集谷則死。山與谷之處也,不必正直,而還山集谷,曲則曲矣,而名繩焉。以為鳥起于北,意南而至于南。起于南,意北而至于北。苟大意得,不以小缺為傷。故聖人美而著之,曰:千里之路,不可扶以繩。萬家之都,不可平以准。言大人之行,不必以先帝,常義立之謂賢。故為上者之論其下也,不可以失此術也。

  「讂充」,言心也,心欲忠。「末衡」,言耳目也,耳目欲端。中正者,治之本也。耳司聽,聽必順聞,聞審謂之聰。目司視,視必順見。見察謂之明。心司慮,慮必順言,言得謂之知。聰明以知,則博。博而不惛,所以易政也。政易民利,利乃勸,勸則告。聽不順,不審不聰,不審不聰則繆。視不察不明,不察不明則過。言不得不知,不得不知則昏。繆過以昏則憂,憂則所以伎苛,伎苛所以險政,政險民害,害乃怨。怨則凶,故曰:讂充末衡,易政利民也。

  「毋犯其凶」,言中正以蓄慎也。「毋邇其求」,言上之敗常,貪於金玉馬女,而吝愛於粟米貨財也。厚藉斂于百姓,則萬民懟怨。「遠其憂」,言上之亡其國也。常邇其樂,立優美,而外淫于馳騁田獵,內縱于美色淫聲,下乃解怠惰失,百吏皆失其端。則煩亂以亡其國家矣。「高為其居。危顛莫之救」,此言尊高滿大,而好矜人以麗,主盛處賢,而自予雄也;故盛必失而雄必敗。夫上既主盛處賢,以操士民,國家煩亂,萬民心怨,此其必亡也,猶自萬仞之山播而入深淵,其死而不振也必矣。故曰:毋邇其求,而遠其憂,高為其居,危顛莫之救也。

  「可淺可深,可浮可沉,可曲可直,可言可默」,此言指意要功之謂也。「天不一時,地不一利,人不一事」,是以著業不得不多,人之名位不得不殊方。明者察于事,故不官于物而旁通于道。道也者,通乎無上,詳乎無窮,鉉乎諸生。是故辯于一言,察于一治,攻于一事者,可以曲說,而不可以廣舉。聖人由此知言之不可兼也,故博為之治,而計其意。知事之不可兼也,故名為之說,而況其功。歲有春秋冬夏,月有上下中旬,日有朝暮,夜有昏晨,半星。辰序各有其司,故曰天不一時。山陵岑巖,淵泉閎流,泉踰瀷而不盡,薄承瀷而不滿。高下肥磽,物有所宜,故曰地不一利。鄉有俗,國有法,食飲不同味,衣服異采。世用器械:規矩繩準,稱量數度,品有所成,故曰人不一事。此各事之儀,其詳不可盡也。

  「可正而視」,言察美惡,審別良苦,不可以不審。操分不雜,故政治不悔。「定而履」,言處其位,行其路,為其事,則民守其職而不亂,故葆統而好終。「深而跡」,言明墨章書,道德有常,則後世人人修理而不迷,故名聲不息。

  「夫天地一險一易,若鼓之有楟擿,擋則擊」,言苟有唱之,必有和之,和之不差,因以盡天地之道。景不為曲物直,響不為惡聲美。是以聖人明乎物之性者必以其類來也,故君子繩繩乎慎其所先。

  「天地萬物之橐,宙合有橐天地」,天地苴萬物,故曰萬物之橐。宙合之意,上通於天之上,下泉於地之下,外出於四海之外,合絡天地,以為一裹。散之至于無閒。不可名而山。是大之無外,小之無內,故曰有橐天地,其義不傳。一典品之不極一薄,然而典品無治也。多內則富,時出則當。而聖人之道,貴富以當。奚謂當,本乎無妄之治,鉉乎無方之事,應變不失之謂當。變無不至,無有應當本錯不敢忿。故言而名之曰宙合。

 樞言第十二

  管子曰:「道之在天者日也,其在人者心也。」故曰:「有氣則生,無氣則死,生者以其氣。有名則治,無名則亂,治者以其名。」

  樞言曰:「愛之利之,益之安之。」四者道之出。帝王者用之而天下治矣。帝王者,審所先所後,先民與地,則得矣。先貴與驕,則失矣。是故先王慎貴在所先所後。

  人主不可以不慎貴,不可以不慎民,不可以不慎富,慎貴在舉賢,慎民在置官,慎富在務地。故人主之卑尊輕重,在此三者,不可不慎。

  國有寶有器有用,城郭險阻蓄藏,寶也。聖智,器也。珠玉,末用也。先王重其寶器,而輕其末用。故能為天下。

  生而不死者二,立而不立者四。喜也者、怒也者、惡也者、欲也者,天下之敗也,而賢者寡之。

  為善者,非善也。故善無以為也,故先王貴善。

  王主積于民,霸主積于將戰士,衰主積于貴人,亡主積于婦女珠玉,故先王慎其所積。

  疾之疾之,萬物之師也。為之為之,萬物之時也。強之強之,萬物之指也。

  凡國有三制,有制人者,有為人之所制者,有不能制人,人亦不能制者。何以知其然,德盛義尊,而不好加名於人,人眾兵強,而不以其國造難生患。天下有大事,而好以其國後,如此者,制人者也。德不盛,義不尊,而好加名于人;人不眾,兵不強,而好以其國造難生患;恃與國,幸名利,如此者,人之所制也。人進亦進,人退亦退;人勞亦勞,人佚亦佚,進退勞佚,與人相苟,如此者,不能制人,人亦不能制也。

  愛人甚而不能利也,憎人甚而不能害也。故先王貴當,貴周。周者不出于口,不見于色,一龍一蛇,一日五化之謂周,故先王不以一過二,先王不獨舉,不擅功。

  先王不約束,不結紐,約束則解,結紐則絕。故親不在約束結紐。先王不貨交,不列地,以為天下。天下不可改也,而可以鞭箠使也。時也利也。出為之也。餘目不明,餘耳不聰。是以能繼天子之容。官職亦然。時者得天,義者得人,既時且義,故能得天與人。

  先王不以勇猛為邊竟,則邊竟安。邊竟安,則鄰國親。鄰國親,則舉當矣。

  人故相憎也,人之心悍。故為之法。法出于禮,禮出于治,治禮道也,萬物待治禮而後定。

  凡萬物,陰陽兩生而參視,先王因其參而慎所入所出。以卑為卑,卑不可得,以尊為尊,尊不可得,桀舜是也,先王之所以最重也。

  得之必生,失之必死者,何也?唯無得之,堯舜禹湯文武孝己,斯待以成,天下必待以生,故先王重之。一日不食,比歲歉。三日不食,比歲饑。五日不食,比歲荒。七日不食,無國土,十日不食,無疇類盡死矣。

  先王貴誠信,誠信者,天下之結也。賢大夫不恃宗至,士不恃外權。坦坦之利不以功,坦坦之備不為用。故存國家,定社稷,在卒謀之閒耳。

  聖人用其心,沌沌乎博而圜,豚豚乎莫得其門,紛紛乎若亂絲,遺遺乎若有從治。故曰:欲知者知之,欲利者利之,欲勇者勇之,欲貴者貴之。彼欲貴,我貴之,人謂我有禮。彼欲勇,我勇之,人謂我恭。彼欲利,我利之,人謂我仁。彼欲知,我知之,人謂我愍,戒之戒之,微而異之。動作必思之,無令人識之,卒來者必備之,信之者仁也,不可欺者智也。既智且仁,是謂成人。

  賤固事貴,不肖固事賢。貴之所以能成其貴者,以其貴而事賤也,賢之所以能成其賢者,以其賢而事不肖也。惡者美之充也,卑者尊之充也,賤者貴之充也,故先王貴之。

  天以時使,地以材使,人以德使,鬼神以祥使,禽獸以力使。所謂德者,先之之謂也,故德莫如先,應適莫如後。

  先王用一陰二陽者霸,盡以陽者王,以一陽二陰者削,盡以陰者亡。量之不以少多稱之不以輕重,度之不以短長,不審此三者,不可舉大事。能戒乎?能敕乎?能隱而伏乎?能而稷乎?能而麥乎?春不生而夏無得乎,眾人之用其心也,愛者憎之始也,德者怨之本也,唯賢者不然。先王事以合交,德以合人,二者不合,則無成矣,無親矣。

  凡國之亡也,以其長者也。人之自失也,以其所長者也,故善游者死于梁池,善射者死于中野。

  命屬于食,治屬于事。無善事而有善治者,自古及今,未嘗之有也。

  眾勝寡,疾勝徐,勇勝怯,智勝愚,善勝惡,有義勝無義,有天道勝無天道,凡此七勝者貴眾,用之終身者眾矣。

  人主好佚欲,亡其身失其國者殆。其德不足以懷其民者殆。明其刑而賤其士者殆。諸侯假之威,久而不知極已者殆。身彌老不知敬其適子者殆。蓄藏積陳朽腐,不以與人者殆。

  凡人之名三,有治也者,有恥也者,有事也者。事之名二,正之察之,五者而天下治矣。名正則治,名倚則亂,無名則死,故先王貴名。

  先王取天下,遠者以禮,近者以體,體禮者,所以取天下,遠近者,所以殊天下之際。

  日益之而患少者惟忠,日損之而患多者惟欲。多忠少欲,智也,為人臣者之廣道也。為人臣者,非有功勞于國也,家富而國貧,為人臣者之大罪也。為人臣者,非有功勞于國也,爵尊而主卑,為人臣者之大罪也。無功勞于國而貴富者,其唯尚賢乎?

  眾人之用其心也,愛者憎之始也,德者怨之本也。生其事親也,妻子具,則孝衰矣。其事君也,有好業,家室富足,則行衰矣。爵祿滿,則忠衰矣,唯賢者不然,故先王不滿也。人主操逆人臣操順。

  先王重榮辱,榮辱在為,天下無私愛也,無私憎也,為善者有福,為不善者有禍,禍福在為,故先王重為。

  明賞不費,明刑不暴,賞罰明,則德之至者也,故先王貴明。

  天道大而帝王者用,愛愛惡惡。天下可祕,閉必固。釜鼓滿,則人概之,人滿,則天概之,故先王不滿也。

  先王之書,心之敬執也,而眾人不知也。故有事事也,毋事亦事也。吾畏事,不欲為事,吾畏言,不欲為言,故行年六十而老吃也。

 八觀第十三

  大城不可以不完,郭周不可以外通,里域不可以橫通。閭閈不可以毋闔。宮垣關閉,不可以不修。故大城不完,則亂賊之人謀。郭周外通,則姦遁踰越者作。里域橫通,則攘奪竊盜者不止。閭閈無闔,外內交通,則男女無別。宮垣不備,關閉不固,雖有良貨,不能守也。故形勢不得為非,則姦邪之人愨愿。禁罰威嚴,則簡慢之人整齊。憲令著明,則蠻夷之人不敢犯。賞慶信必,則有功者勸。教訓習俗者眾,則君民化變而不自知也。是故明君在上位,刑省罰寡,非可刑而不刑,非可罪而不罪也。明君者,閉其門,塞其塗,弇其跡,使民毋由接於淫非之地。是以民之道正行善也若性然。故罪罰寡而民以治矣。

  行其田野,視其耕芸,計其農事,而飢飽之國可以知也。其耕之不深,芸之不謹,地宜不任,草田多穢,耕者不必肥,荒者不必墝,以人猥計其野,草田多而辟田少者,雖不水旱,飢國之野也。若是而民寡,則不足以守其地,若是而民眾,則國貧民飢。以此遇水旱,則眾散而不收;彼民不足以守者,其城不固。民飢者不可以使戰。眾散而不收,則國為丘墟。故曰:有地君國,而不務耕耘,寄生之君也。故曰:行其田野,視其耕芸,計其農事,而飢飽之國可知也。

  行其山澤,觀其桑麻,計其六蓄之產,而貧富之國可知也。夫山澤廣大,則草木易多也。壤地肥饒,則桑麻易植也。薦草多衍,則六畜易繁也。山澤雖廣,草木毋禁,壤地雖肥。桑麻毋數;薦草雖多,六畜有征,閉貨之門也。故曰:「時貨不遂」。金玉雖多,謂之貧國也。故曰:「行其山澤,觀其桑麻,計其六畜之產,而貧富之國可知也。」

  入國邑,視宮室,觀車馬衣服,而侈儉之國可知也。夫國城大而田野淺狹者,其野不足以養其民。城域大而人民寡者,其民不足以守其城。宮營大而室屋寡者,其室不足以實其宮。室屋眾而人徒寡者,其人不足以處其室。囷倉寡而臺榭繁者,其藏不足以共其費。故曰:「主上無積而宮室美,氓家無積而衣服脩,乘車者飾觀望,灸行者雜文采,本資少而末用多者,侈國之俗也。」國侈則用費,用費則民貧,民貧則姦智生,姦智生則邪巧作;故姦邪之所生,生於匱不足;匱不足之所生,生於侈;侈之所生,生於毋度;故曰:「審度量,節衣服,儉財用,禁侈泰,為國之急也。」不通於若計者,不可使用國。故曰:「入國邑,視宮室,觀車馬衣服,而侈儉之國可知也。」

  課凶饑,計師役,觀臺榭,量國費,而實虛之國可知也。凡田野萬家之眾,可食之地,方五十里,可以為足矣。萬家以下,則就山澤可矣。萬家以上,則去山澤可矣。彼野悉辟而民無積者,國地小而食地淺也。田半墾而民有餘食而粟米多者,國地大而食地博也。國地大而野不辟者,君好貨而臣好利者也。辟地廣而民不足者,上賦重,流其藏者也,故曰:「粟行於三百里,則國毋一年之積;粟行於四百里,則國毋二年之積;粟行於五百里,則眾有飢色;」其稼亡三之一者,命曰小凶。小凶三年而大凶,大凶,則眾有大遺苞矣。什一之師,什三毋事,則稼亡三之一。稼亡三之一,而非有故蓋積也,則道有損瘠矣。什一之師,三年不解,非有餘食也,則民有鬻子矣。故曰:「山林雖近。草木雖美,宮室必有度,禁發必有時,是何也?曰:「大木不可獨伐也,大木不可獨舉也,大木不可獨鉉也,大木不可加之薄牆之上。」故曰:「山林雖廣,草木雖美,禁發必有時;國雖充盈,金玉雖多,宮室必有度;江海雖廣,池澤雖博,魚鱉雖多,罔罟必有正。」船網不可一財而成也。非私草木愛魚鱉也,惡廢民於生穀也。故曰:「先王之禁山澤之作者,博民於生穀也。」彼民非穀不食,穀非地不生,地非民不動,民非作力毋以致財,天下之所生,生於用力;力之所生,生於勞身,是故主上用財毋已,是民用力毋休也,故曰:「臺榭相望者,其上下相怨也」。民毋餘積者,其禁不必止,眾有遺苞者,其戰不必勝。道有損瘠者,其守不必固。故令不必行,禁不必止,戰不必勝,守不必固,則危亡隨其後矣;故曰:「課凶飢,計師役,觀臺榭,量國費,實虛之國可知也。」

  入州里,觀習俗,聽民之所以化其上。而治亂之國可知也。州里不鬲,閭閈不設,出入毋時,早晏不禁,則攘奪竊盜,攻擊殘賊之民,毋自勝矣。食谷水,巷鑿井,場容接,樹木茂,宮牆毀壞,門戶不閉,外內交通,則男女之別毋自正矣。鄉毋長游,里毋士舍,時無會同,喪烝不聚,禁罰不嚴,則齒長輯睦,毋自生矣。故帳禮不謹,則民不修廉,論賢不鄉舉,則士不及行,貨財行於國,則法令毀於官。請謁得於上,則黨與成於下。鄉官毋法制,百姓群徒不從;此亡國弒君之所自生也。故曰:「入州里,觀習俗,聽民之所以化其上者,而治亂之國可知也。」

  入朝廷,觀左右,求本朝之臣,論上下之所貴賤者,而彊弱之國可知也。功多為上,祿賞為下,則積勞之臣,不務盡力。治行為上,爵列為下,則豪桀材臣,不務竭能。便辟左右,不論功能,而有爵祿,則百姓疾怨。非上賤爵輕祿。金玉貨財商賈之人,不論志行,而有爵祿也,則上令輕,法制毀。權重之人,不論才能,而得尊位,則民倍本行而求外勢。彼積勞之臣,不務盡力。則兵士不戰矣。豪桀材人不務竭能,則內治不別矣。百姓疾怨,非上賤爵輕祿,則上毋以勸眾矣。上令輕,法制毀,則君毋以使臣,臣毋以事君矣。民倍本行而求外勢,則國之情偽竭在敵國矣。故曰:「入朝廷,觀左右,求本朝之臣,論上下之所貴賤者,而彊弱之國可知也。」

  置法出令,臨眾用民,計其威嚴寬惠,行於其民與不行於其民可知也。法虛立而害疏遠,令一布而不聽者存,賤爵祿而毋功者富,然則眾必輕令,而上位危。故曰:「良田不在戰士,三年而兵弱。賞罰不信,五年而破。上賣官爵,十年而亡。倍人倫而禽獸行,十年而滅。」戰不勝,弱也。地四削,入諸侯,破也。離本國,徙都邑,亡也。有者異姓,滅也。故曰:「置法出令,臨眾用民,計其威嚴寬惠,而行於其民不行於其民可知也。」
  
計敵與,量上意,察國本,觀民產之所有餘不足,而存亡之國可知也。敵國彊而與國弱,諫臣死而諛臣尊,私情行而公法毀,然則與國不恃其親,而敵國不畏其彊,豪傑不安其位,而積勞之人不懷其祿。悅商販而不務本貨,則民偷處而不事積聚。豪傑不安其位,則良臣出,積勞之人不懷其祿,則兵士不用。民偷處而不事積聚,則囷倉空虛,如是而君不為變。然則攘奪竊盜,殘賊進取之人起矣。內者廷無良臣,兵士不用,囷倉空虛,而外有彊敵之憂,則國居而自毀矣。故曰:「計敵與,量上意,察國本,觀民產之所有餘不足,而存亡之國可知也。故以此八者觀人主之國,而人主毋所匿其情矣。」

 法禁第十四

  法制不議,則民不相私。刑殺毋赦,則民不偷於為善。爵祿毋假。則下不亂其上。三者藏於官則為法,施於國則成俗,其餘不彊而治矣。君壹置則儀,則百官守其法。上明陳其制,則下皆會其度矣。君之置其儀也不一,則下之倍法而立私理者必多矣。是以人用其私,廢上之制,而道其所聞,故下與官列法,而上與君分威。國家之危,必自此始矣。昔者聖王之治其民也不然,廢上之法制者,必負以恥。財厚博惠,以私親於民者,正經而自正矣。亂國之道,易國之常,賜賞恣於己者,聖王之禁也。

  聖王既歿,受之者衰,君人而不能知立君之道,以為國本,則大臣之贅下而射人心者必多矣,君不能審立其法,以為下制。則百姓之立私理而徑於利者必眾矣。昔者聖王之治人也。不貴其人博學也,欲其人之和同以聽令也。泰誓曰:「紂有臣億萬人,亦有億萬之心,武王有臣三千而一心,故紂以億萬之心亡,武王以一心存」。故有國之君,苟不能同人心,一國威,齊士義,通上之治,以為下法,則雖有廣地眾民,猶不能以為安也。君失其道,則大臣比權重,以相舉於國,小臣必循利以相就也。故舉國之士,以為亡黨,行公道以為私惠。進則相推於君,退則相譽於民,各便其身,而忘社稷。以廣其居,聚徒威群。上以蔽君,下以索民。此皆弱君亂國之道也,故國之危也。

  擅國權以深索於民者,聖王之禁也。

  其身毋任於上者,聖王之禁也。

  進則受祿於君,退則藏祿於室,毋事治職,但力事屬,私王官,私君事,去非其人,而人私行者,聖王之禁也。

  修行則不以親為本,治事則不以官為主。舉毋能,進毋功者,聖王之禁也。

  交人則以為己賜,舉人則以為己勞,仕人則與分其祿者,聖王之禁也。

  交於利通而獲於貧窮,輕取於其民而重致於其君,削上以附下,枉法以求於民者,聖王之禁也。

  用不稱其人,家富於其列,其祿甚寡而資財甚多者,聖王之禁也。

  拂世以為行,非上以為名,常反上之法制以成群於國者,聖王之禁也。

  飾於貧窮,而發於勤勞,權於貧賤,身無職事,家無常姓,列上下之閒,議言為民者,聖王之禁也。

  壺士以為亡資,修田以為亡本,則生之養私不死然後失繅以深與上為市者。聖王之禁也。

  審飾小節以示民時言大事以動上遠交以踰群,假爵以臨朝者,聖王之禁也。

  卑身雜處隱行辟倚,側入迎遠,遁上而遁民者,聖王之禁也。

  詭俗異禮,大言法行,難其所為,而高自錯者,聖王之禁也。

  守委閒居,博分以致眾。勤身遂行,說人以貨財。濟人以買譽,其身甚靜,而使人求者,聖王之禁也。

  行辟而堅言詭而辯,術非而博,順惡而澤者,聖王之禁也。

  以朋黨為友,以蔽惡為仁,以數變為智,以重斂為忠,以遂忿為勇者,聖王之禁也。

  固國之本,其身務往於上,深附於諸侯者。聖王之禁也。

  聖王之身,治世之時,德行必有所是,道義必有所明;故士莫敢詭俗異禮,以自見於國,莫敢布惠緩行,修上下之交,以和親於民。故莫敢超等踰官,漁利蘇功。以取順其君。聖王之治民也,進則使無由得其所利,退則使無由避其所害,必使反乎安其位,樂其群,務其職,榮其名,而後止矣。故踰其官而離其群者,必使有害。不能其事而失其職者,必使有恥;是故聖王之教民也,以仁錯之,以恥使之,修其能,致其所成而止。故曰:「絕而定,靜而治,安而尊,舉錯而不變者,聖王之道也。」

 重令第十五

  凡君國之重器莫重於令,令重則君尊;君尊則國安。令輕則君卑,君卑則國危;故安國在乎尊君,尊君在乎行令,行令在乎嚴罰;罰嚴令行,則百吏皆恐;罰不嚴,令不行,則百吏皆喜。故明君察於治民之本,本莫要於令,故曰:「虧令者死,益令者死,不行令者死,留令者死,不從令者死」,五者死而無赦,惟令是視;故曰:「令重而下恐」。

  為上者不明,令出雖自上,而論可與不可者在下。夫倍上令以為威,則行恣於己以為私,百吏奚不喜之有。且夫令出雖自上,而論可與不可者在下,是威下繫於民也。威下繫於民,而求上之毋危,不可得也。令出而留者無罪,則是教民不敬也。令出而不行者毋罪,行之者有罪,是皆教民不聽也。令出而論可與不可者在官,是威下分也。益損者毋罪,則是教民邪途也。如此,則巧佞之人,將以此成私為交,比周之人,將以此阿黨取與。貪利之人,將以此收貨聚財。懦弱之人,將以此阿貴事富。便辟伐矜之人,將以此買譽成名。故令一出,示民邪途五衢,而求上之毋危,下之毋亂,不可得也。

  菽粟不足,末生不禁,民必有飢餓之色,而工以雕文刻鏤相稚也,謂之逆。布帛不足,衣服毋度,民必有凍寒之傷,而女以美衣錦繡綦組相稚也,謂之逆。萬乘藏兵之國,卒不能野戰應敵,社稷必有危亡之患,而士以毋分役相稚也謂之逆。爵人不論能,祿人不論功,則士無為行制死節。而群臣必通外請謁,取權道,行事便辟,以貴富為榮華以相稚也,謂之逆。

  朝有經臣,國有經俗,民有經產。何謂朝之經臣?察身能而受官,不誣於上;謹於法令以治,不阿黨;竭能盡力,而不尚得;犯難離患,而不辭死;受祿不過其功,服位不侈其能,不以毋實虛受者,朝之經臣也。何謂國之經俗?所好惡,不違於上;所貴賤,不逆於令,毋上拂之事,毋下比之說,毋侈泰之養,毋踰等之服。謹於鄉里之行,而不逆於本朝之事者,國之經俗也。何謂民之經產?畜長樹蓺,務時殖穀,力農墾草,禁止末事者,民之經產也。故曰:「朝不貴經臣,則便辟得進。毋功虛取,奸邪得行。毋能上通。」國不服經俗,則臣下不順,而上令難行。民不務經產,則倉廩空虛,財用不足。便辟得進,毋功虛取,姦邪得行,毋能上通,則大臣不和。臣下不順,上令難行,則應難不捷,倉廩空虛,財用不足,則國毋以固守,三者見一焉,則敵國制之矣。

  故國不虛重,兵不虛勝,民不虛用,令不虛行。凡國之重也,必待兵之勝也,而國乃重。凡兵之勝也,必待民之用也,而兵乃勝。凡民之用也,必待令之行也,而民乃用。凡令之行也,必待近者之勝也,而令乃行。故禁不勝於親貴,罰不行於便辟,法禁不誅於嚴重,而害於疏遠,慶賞不施於卑賤二三,而求令之必行,不可得也。能不通於官,受祿賞不當於功,號令逆於民心,動靜詭於時變,有功不必賞,有罪不必誅,令焉不必行,禁焉不必止,在上位無以使下,而求民之必用,不可得也。將帥不嚴威,民心不專一,陳士不死制,卒士不輕敵,而求兵之必勝,不可得也。內守不能完,外攻不能服,野戰不能制敵,侵伐不能威四鄰,而求國之重,不可得也。德不加於弱小,威不信於彊大。征伐不能服天下,而求霸諸侯,不可得也。威有與兩立,兵有與分爭,德不能懷遠國,令不能一諸侯,而求王天下,不可得也。

  地大國富,人眾兵彊,此霸王之本也,然而與危亡為鄰矣。天道之數,人心之變。天道之數,至則反,盛則衰。人心之變,有餘則驕。驕則緩怠。夫驕者驕諸侯,驕諸侯者,諸侯失於外。緩怠者,民亂於內。諸侯失於外,民亂於內,天道也,此危亡之時也。若夫地雖大,而不並兼,不擾奪。人雖眾,不緩怠,不傲下。國雖富,不侈泰,不縱欲。兵雖彊,不輕侮諸侯。動眾用兵,必為天下政理;此正天下之本,而霸王之主也。

  凡先王治國之器三,攻而毀之者六。明王能勝其攻,故不益於三者,而自有國正天下,亂王不能勝其攻,故亦不損於三者,而自有天下而亡。三器者何也?曰:「號令也、斧鉞也、祿賞也。」六攻者何也?曰:「親也、貴也、貨也、色也、巧佞也、玩好也。」三器之用何也?曰:「非號令毋以使下,非斧鉞毋以威眾,非祿賞毋以勸民。」六攻之敗何也?曰:「雖不聽而可以得存者,雖犯禁而可以得免者,雖毋功而可以得富者。」凡國有不聽而可以得存者,則號令不足以使下。有犯禁而可以得免者,則斧鉞不足以威眾。有毋功而可以得富者,則祿賞不足以勸民。號令不足以使下,斧鉞不足以威眾,祿賞不足以勸民,若此,則民毋為自用;民毋為自用,則戰不勝,戰不勝,而守不固,守不固,則敵國制之矣。然則先王將若之何?曰:「不為六者變更於號令,不為六者疑錯於斧鉞,不為六者益損於祿賞;」若此,則遠近一心;遠近一心,則眾寡同力;眾寡同力,則戰可以必勝,而守可以必固,非以並兼攘奪也,以為天下政治也,此正天下之道也。

 法法第十六

  不法法則事毋常,法不法則令不行,令而不行,則令不法也。法而不行,則修令者不審也。審而不行,則賞罰輕也。重而不行,則賞罰不信也。信而不行,則不以身先之也。故曰:「禁勝於身,則令行於民矣」。

  聞賢而不舉,殆。聞善而不索,殆。見能而不使,殆。親人而不固,殆。同謀而離,殆。危人而不能,殆。廢人而復起,殆。可而不為,殆。足而不施,殆。幾而不密,殆。人主不周密,則正言直行之士危。正言直行之士危,則人主孤而毋內。人主孤而毋內,則人臣黨而成群。使人主孤而毋內,人臣黨而成群者,此非人臣之罪也,人主之過也。

  民毋重罪,過不大也;民毋大過,上毋赦也;上赦小過,則民多重罪,積之所生也。故曰:「赦出則民不敬,惠行則過日益」。惠赦加於民,而囹圄雖實,殺戮雖繁,姦不勝矣。故曰:「邪莫如蚤禁之」。赦過遺善,則民不勵。有過不赦,有善不遺,勵民之道,於此乎用之矣。故曰:「明君者事斷者也」。

  君有三欲於民,三欲不節,則上位危。三欲者何也?一曰求,二曰禁,三曰令。求必欲得,禁必欲止,令必欲行。求多者,其得寡,禁多者,其止寡。令多者,其行寡。求而不得,則威日損。禁而不止,則刑罰侮。令而不行,則下凌上,故未有能多求而多得者也,未有能多禁而多止者也;未有能多令而多行者也;故曰:「上苛則下不聽」,下不聽而彊以刑罰,則為人上者眾謀之矣,為人上而眾謀之,雖欲毋危,不可得也。號令已出,又易之。禮義已行,又止之。度量已制,又頡之。刑法已錯,又移之;如是,則慶賞雖重,民不勸也。殺戮雖繁,民不畏也。故曰:「上無固植,下有疑心。國無常經,民力必竭。數也。」

  明君在上位,民毋敢立私議自貴者。國毋怪嚴,毋雜俗,毋異禮,士毋私議,倨傲易令,錯儀、畫制、作議者,盡誅,故彊者折,銳者挫,堅者破,引之以繩墨繩之以誅僇,故萬民之心皆服而從上,推之而往,引之而來,彼下有立其私議自貴,分爭而退者,則令自此不行矣。故曰:「私議立則主道卑矣。」況主倨傲易令,錯儀畫制,變易風俗,詭服殊說猶立。上不行君令,下不合於鄉里,變更自為,易國之成俗者,命之曰不牧之民。不牧之民,繩之外也,繩之外誅,使賢者食於能,鬥士食於功。賢者食於能,則上尊而民從,鬥士食於功,則卒輕患而傲敵,上尊而民從,卒輕患而傲敵,二者設於國,則天下治而主安矣。

  凡赦者,小利而大害者也,故久而不勝其禍。毋赦者,小害而大利者也,故久而不勝其福。故赦者,奔馬之委轡,毋赦者,痤睢之礦石也。爵不尊,祿不重者,不與圖難犯危,以其道為未可以求之也。是故先王制軒冕,所以著貴賤不求其美。設爵祿,所以守其服,不求其觀也。使君子食於道,小人食於力。君子食於道,則上尊而民順。小人食於力,則財厚而養足。上尊而民順,財厚而養足,四者備體,則胥足上尊時而王不難矣。文有三侑,武毋一赦。惠者多赦者也,先易而後難,久而不勝其禍。法者先難而後易,久而不勝其福;故惠者民之仇讎也,法者民之父母也。太上以制制度,其次失而能追之,雖有過,亦不甚矣。

  明君制宗廟,足以設賓祀,不求其美。為宮室臺榭,足以避燥溼寒暑,不求其大。為雕文刻鏤,足以辨貴賤,不求其觀;故農夫不失其時,百工不失其功,商無廢利,民無游日,財無砥墆,故曰:「儉其道乎!」

  令未布而民或為之,而賞從之,則是上妄予也;上妄予,則功臣怨。功臣怨,而愚民操事於妄作。愚民操事於妄作,則大亂之本也。令未布而罰及之,則是上妄誅也;上妄誅則民輕生,民輕生則暴人興,曹黨起而亂賊作矣令已布而賞不從,則是使民不勸勉,不行制,不死節民不勸勉,不行制,不死節,則戰不勝而守不固。戰不勝而守不固,則國不安矣。令已布而罰不及,則是教民不聽,民不聽,則彊者立;彊者立,則主位危矣;故曰:「憲律制度必法道,號令必著明,賞罰必信密,此正民之經也。

  凡大國之君尊,小國之君卑。大國之君所以尊者,何也?曰「為之用者眾也。」小國之君所以卑者,何也?曰:「為之用者寡也。」然則為之用者眾則尊,為之用者寡則卑,則人主安能不欲民之眾為己用也。使民眾為己用奈何?曰:「法立令行」,則民之用者眾矣。法不立,令不行,則民之用者寡矣;故法之所立,令之所行者多。而所廢者寡,則民不誹議;民不誹議,則聽從矣。法之所立,令之所行,與其所廢者鈞,則國毋常經;國毋常經,則民妄行矣。法之所立,令之所行者寡,而所廢者多,則民不聽;民不聽,則暴人起而姦邪作矣。

  計上之所以愛民者,為用之愛之也。為愛民之故,不難毀法虧令,則是失所謂愛民矣。夫以愛民用民,則民之不用明矣。夫至用民者,殺之危之,勞之苦之,飢之渴之,用民者將致之此極也,而民毋可與慮害己者。明王在上,法道行於國,民皆舍所好而行所惡。故善用民者,軒冕不下儗,而斧鉞不上因。如是,則賢者勸而暴人止;賢者勸而暴人止,則功名立其後矣;蹈白刃,受矢石,入水火,以聽上令;上令盡行,禁盡止,引而使之,民不敢轉其力。推而戰之,民不敢愛其死,不敢轉其力,然後有功;不敢愛其死,然後無敵;進無敵,退有功,是以三軍之眾,皆得保其首領,父母妻子,完安於內;故民未嘗可與慮始,而可與樂成功。是故仁者知者有道者不與大慮始。

  國無以小與不幸而削亡者,必主與大臣之德行失於身也,官職法制政教失於國也,諸侯之謀慮失於外也,故地削而國危矣。國無以大與幸而有功名者,必主與大臣之德行得於身也,官職法制政教得於國也,諸侯之謀慮得於外也,然後功立而名成。然則國何可無道?人何可無求?得道而導之,得賢而使之,將有所大期於興利除害;期於興利除害,莫急於身,而君獨甚。傷也,必先令之失。人主失令而蔽,已蔽而劫,已劫而弒。

  凡人君之所以為君者,勢也;故人君失勢,則臣制之矣。勢在下,則君制於臣矣;勢在上,則臣制於君矣;故君臣之易位,勢在下也。在臣期年,臣雖不忠,君不能奪也。在子期年,子雖不孝,父不能服也。故春秋之記,臣有弒其君,子有弒其父者矣;故曰:「堂上遠於百里,堂下遠於千里,門廷遠於萬里;」今灸者一日,百里之情通矣,堂上有事,十日而君不聞。此所謂遠於百里也。灸者十日,千里之情通矣;堂下有事,一月而君不聞,此所謂遠於千里也。灸者百日,萬里之情通矣;門廷有事,期年而君不聞,此所謂遠於萬里也;故請入而不出,謂之滅,出而不入,謂之絕。入而不至,謂之侵。出而道止,謂之壅。滅絕侵壅之君者,非杜其門而守其戶也,為政之有所不行也;故曰:「令重於寶,社稷先於親戚,法重於民,威權貴於爵祿」,故不為重寶輕號令,不為親戚後社稷,不為愛民枉法律,不為爵祿分威權,故曰:勢非所以予人也。

  政者,正也;正也者,所以正定萬物之命也。是故聖人精德立中以生正,明正以治國,故正者所以止過而逮不及也。過與不及也,皆非正也。非正,則傷國一也。勇而不義,傷兵。仁而不法,傷正。故軍之敗也,生於不義。法之侵也,生於不正,故言有辯而非務者。行有難而非善者;故言必中務,不苟為辯。行必思善,不苟為難。規矩者,方圜之正也,雖有巧目利手,不如拙規矩之正方圜也;故巧者能生規矩,不能廢規矩而正方圜。雖聖人能生法,不能廢法而治國;故雖有明智高行,倍法而治,是廢規矩而正方圜也。

  一曰,凡人君之德行威嚴,非獨能盡賢於人也,曰人君也,故從而貴之,不敢論其德行之高卑。有故,為其殺生,急於司命也。富人貧人,使人相畜也。貴人賤人,使人相臣也;人主操此六者以畜其臣,人臣亦望此六者以事其君;君臣之會,六者謂之謀。六者在臣期年,臣不忠,君不能奪。在子期年,子不孝,父不能奪;故春秋之記,臣有弒其君,子有弒其父者;得此六者而君父不智也,六者在臣,則主蔽矣,主蔽者,失其令也,故曰:令入而不出,謂之蔽,令出而不入,謂之壅。令出而不行,謂之牽。令入而不至,謂之瑕。牽、瑕、蔽、壅之事君者,非敢杜其門而守其戶也,為令之有所不行也;此其所以然者,由賢人不至而忠臣不用也;故人主不可以不慎其令;令者,人主之大寶也。

  一曰,賢人不至,謂之蔽。忠臣不用,謂之塞。令而不行,謂之障。禁而不止,謂之逆。蔽塞障逆之君者,不敢杜其門而守其戶也,為賢者之不至,令之不行也。

  凡民從上也,不從口之所言,從情之所好者也;上好勇,則民輕死;上好仁,則民輕財;故上之所好,民必甚焉;是故明君知民之必以上為心也,故置法以自治,立儀以自正也;故上不行,則民不從,彼民不服法死制,則國必亂矣;是以有道之君,行法修制,先民服也。

  凡論人有要:矜物之人,無大士焉,彼矜者,滿也;滿者,虛也。滿虛在物,在物為制也,矜者,細之屬也。凡論人而遠古者,無高士焉。既不知古而易其功者,無智士焉。德行成於身而遠古,卑人也。事無資,遇時而簡其業者,愚士也。釣名之人,無賢士焉。釣利之君,無王主焉。賢人之行其身也,忘其有名也。王主之行其道也,忘其成功也。賢人之行,王主之道,其所不能已也。

  明君公國一民以聽於世。忠臣直進以論其能。明君不以祿爵私所愛,忠臣不誣能以干爵祿。君不私國,臣不誣能,行此道者,雖未大治,正民之經也。今以誣能之臣,事私國之君,而能濟功名者,古今無之。誣能之人易知也。臣度之先王者。舜之有天下也,禹為司空,契為司徒,皋陶為李,后稷為田,此四士者,天下之賢人也,猶尚精一德。以事其君;今誣能之人,服事任官,皆兼四賢之能,自此觀之,功名之不立,亦易知也;故列尊祿重,無以不受也。勢利官大,無以不從也。以此事君,此所謂誣能篡利之臣者也。世無公國之君,則無直進之士;無論能之主,則無成功之臣。昔者三代之相授也,安得二天下而私之。

  貧民傷財,莫大於兵,危國憂主,莫速於兵。此四患者明矣,古今莫之能廢也。兵當廢而不廢,則古今惑也。此二者不廢,而欲廢之,則亦惑也。此二者,傷國一也。黃帝唐虞,帝之隆也,資有天下,制在一人;當此之時也,兵不廢;今德不及三帝,天下不順,而求廢兵,不亦難乎?故明君知所擅,知所患,國治而民務積,此所謂擅也。動與靜,此所患也;是故明君審其所擅,以備其所患也。

  猛毅之君,不免於外難;懦弱之君,不免於內亂。猛毅之君者輕誅,輕誅之流,道正者不安。道正者不安,則材能之臣亡去矣,彼智者知吾情偽,為敵謀我,則外難自是至矣。故曰:「猛毅之君,不免於外難」。懦弱之君者重誅,重誅之過,行邪者不革,行邪者久而不革,則群臣比周,群臣比周,則蔽美揚惡;蔽美揚惡,則內亂自是起;故曰:「懦弱之君,不免於內亂」。

  明君不為親戚危其社稷,社稷戚於親。不為君欲變其令,令尊於君。不為重寶分其威,威貴於寶。不為愛民虧其法,法愛於民。

 兵法第十七

  明一者皇,察道者帝,通德者王。謀得兵勝者霸,故夫兵雖非備道至德也,然而所以輔王成霸。今代之用兵者不然,不知兵權者也;故舉兵之日而境內貧,戰不必勝,勝則多死,得地而國敗,此四者,用兵之禍者也。四禍其國,而無不危矣。

  大度之書曰:「舉兵之日,而境內不貧,戰而必勝,勝而不死,得地而國不敗,為此四者若何?」舉兵之日,而境內不貧者,計數得也。戰而必勝者,法度審也。勝而不死者,教器備利而敵不敢校也。得地而國不敗者,因其民也,因其民,則號制有發也,教器備利,則有制也。法度審,則有守也。計數得,則有明也。治眾有數。勝敵有理。察數而知理,審器而識勝,明理而勝敵。定宗廟,遂男女,官四分,則可以定威德,制法儀,出號令,然後可以一眾治民。

  兵無主,則不蚤知敵。野無吏,則無蓄積。官無常,則下怨上。器械不巧,則朝無定。賞罰不明。則民輕其產。故曰:蚤知敵,則獨行。有蓄積,則久而不匱。器械巧,則伐而不費。賞罰明,則勇士勸也。

  三官不繆,五教不亂,九章著明,則危危而無害,窮窮而無難。故能致遠以數,縱彊以制。三官:一曰鼓,鼓所以任也。所以起也,所以進也。二曰金,金所以坐也,所以退也,所以免也。三曰旗。旗所以立兵也,所以利兵也,所以偃兵也。此之謂三官。有三令而兵法治也。五教:一曰教其目以形色之旗。二曰教其身以號令之數。三曰教其足以進退之度,四曰教其手以長短之利。五曰教其心以賞罰之誠。五教各習,而士負以勇矣。九章:一曰舉日章,則晝行。二曰舉月章,則夜行。三曰舉龍章,則行水。四曰舉虎章,則行林。五曰舉鳥章,則行陂。六曰舉蛇章,則行澤。七曰舉鵲章,則行陸。八曰舉狼章,則行山。九曰舉韟章,則載食而駕。九章既定,而動靜不過。三官五教九章,始乎無端,卒乎無窮。始乎無端者,道也。卒乎無窮者,德也。道不可量,德不可數也。不可量,則眾彊不能圖。不可數,則偽軸不敢嚮。兩者備施,則動靜有功。徑乎不知,發乎不意。徑乎不知,故莫之能禦也。發乎不意,故莫之能應也,故全勝而無害。因便而教,准利而行。教無常,行無常。兩者備施,動乃有功。

  器成教施,追亡逐遁若飄風,擊刺若雷電。絕地不守,恃固不拔。中處而無敵,令行而不留。器成教施,散之無方,聚之不可計。教器備利,進退若雷電,而無所疑匱。一氣專定,則傍通而不疑。厲士利械,則涉難而不匱。進無所疑,退無所匱,敵乃為用。凌山阬,不待鉤梯。歷水谷,不須舟楫。徑於絕地,攻於恃固。獨出獨入,而莫之能止。寶不獨入,故莫之能止。寶不獨見,故莫之能斂。無名之至盡,盡而不意,故不能疑神。

  畜之以道,則民和。養之以德,則民合。和合故能諧;諧故能輯。諧輯以悉,莫之能傷。定一至,行二要,縱三權,施四教,發五機,設六行,論七數,守八應,審九器,章十號。故能全勝大勝。

  無守也,故能守勝。數戰則士罷,數勝則君驕,夫以驕君使罷民,則國安得無危,故至善不戰。其次一之。破大勝彊,一之至也。亂之不以變,乘之不以詭,勝之不以軸,一之實也。近則用實,遠則施號。力不可量,彊不可度,氣不可極,德不可測,一之原也。眾若時雨,寡若飄風,一之終也。

  制適,器之至也。用敵,教之盡也。不能致器者,不能制適。不能盡教者,不能用敵。不能用敵者窮,不能致器者困。速用兵,則可以必勝。出入異塗,則傷其敵。深入危之,則士自修。士自修,則同心同力。善者之為兵也,使敵若據虛,若搏景。無設無形焉,無不可以成也。無形無為焉,無不可以化也。此之謂道矣。若亡而存,若後而先,威不足以命之。

 匡君大匡第十八

  齊僖公生公子諸兒,公子糾,公子小白。使鮑叔傅小白,鮑叔辭,稱疾不出。管仲與召忽往見之曰:「何故不出?」鮑叔曰:「先人有言曰:『知子莫若父,知臣莫若君』,今君知臣不肖也,是以使賤臣傅小白也賤臣知棄矣。」召忽曰:「子固辭無出,吾權任子以死亡,必免子。」鮑叔曰:「子如是,何不免之有乎?」管仲曰:「不可,持社稷宗廟者,不讓事,不廣閒。將有國者,未可知也。子其出乎。」召忽曰:「不可,吾三人者之於齊國也,譬之猶鼎之有足也,去一焉,則必不立矣,吾觀小白,必不為後矣。」管仲曰:「不然也,夫國人憎惡糾之母,以及糾之身,而憐小白之無母也;諸兒長而賤,事未可知也;夫所以定齊國者,非此二公子者,將無已也。小白之為人,無小智惕,而有大慮。非夷吾莫容小白,天不幸降禍加殃於齊,糾雖得立,事將不濟,非子定社稷,其將誰也?」召忽曰:「百歲之後,吾君卜世,犯吾君命,而廢吾所立,奪吾糾也,雖得天下吾不生也。兄與我齊國之政也。受君令而不改,奉所立而不濟,是吾義也。」管仲曰:「夷吾之為君臣也,將承君命,奉社稷,以持宗廟,豈死一糾哉?夷吾之所死者,社稷破,宗廟滅,祭祀絕,則夷吾死之,非此三者,則夷吾生。夷吾生,則齊國利,夷吾死,則齊國不利。」鮑叔曰:「然則奈何?」管子曰:「子出奉令則可。」鮑叔許諾,乃出奉令,遂傅小白。鮑叔謂管仲曰:「何行?」管仲曰:「為人臣者,不盡力於君,則不親信,不親信,則言不聽,言不聽,則社稷不定,夫事君者無二心。」鮑叔許諾。僖公之母弟夷仲年,生公孫無知,有寵於僖公,衣服禮秩如適,僖公卒,以諸兒長得為君,是為襄公。襄公立後,絀無知。無知怒,公令連稱管至父戍葵丘,曰:「瓜時而往,及瓜時而來」,期戍,公問不至,請代不許。故二人因公孫無知以作亂。魯桓公夫人文姜,齊女也,公將如齊,與夫人偕行,申俞諫曰:「不可,女有家,男有室,無相瀆也,謂之有禮。」公不聽,遂以文姜會齊侯於濼,文姜通於齊侯,桓公聞,責文姜,文姜告齊侯,齊侯怒,饗公,使公子彭生乘魯侯,脅之,公薨於車。豎曼曰:「賢者死忠以振疑,百姓寓焉。智者究理而長慮。身得免焉。今彭生二於君,無盡言,而諛行以戲我君,使我君失親戚之禮命。又力成吾君之禍,以搆二國之怨,彭生其得免乎?禍理屬焉。(夫君以怒遂禍,不畏惡親聞容昏生無醜也,豈及彭生而能止之哉?)魯若有誅,必以彭生為說,二月,魯人告齊曰:「寡君畏君之威,不敢寧居,來修舊好,禮成而不反,無所歸死,請以彭生除之」,齊人為殺彭生,以謝於魯,五月,襄公田於貝丘,見豕彘,從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曰:「公子彭生安敢見,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懼,墜於車下,傷足亡屨。反,誅屨於徒人費,不得也,鞭之見血,費走而出,遇賊於門,脅而束之,費袒而示之背,賊信之,使費先入,伏公而出鬥,死于門中。石之紛如死于階下。孟陽代君寢於床。賊殺之,曰:「非君也,不類。」見公之足於戶下,遂殺公,而立公孫無知也。鮑叔牙奉公子小白奔莒,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糾奔魯。九年,公孫無知虐於壅廩,壅廩殺無知也。桓公自莒先入,魯人伐齊。納公子糾,戰於乾時,管仲射桓公,中鉤,魯師敗績。桓公踐位。於是劫魯,使魯殺公子糾。桓公問於鮑叔曰:「將何以定社稷。」鮑叔曰:「得管仲與召忽,則社稷定矣。」公曰:「夷吾與召忽,吾賊也」,鮑叔乃告公其故圖。公曰:「然則可得乎?」鮑叔曰:「若前召,則可得也;不亟,不可得也,夫魯施伯知夷吾為人之有慧也,其謀必將令魯致政於夷吾,夷吾受之,則彼知能弱齊矣,夷吾不受,彼知其將反於齊也,必將殺之。」公曰:「然則夷吾將受魯之政乎?」其否也?」鮑叔對曰:「不受,夫夷吾之不死糾也,為欲定齊國之社稷也,今受魯之政,是弱齊也。夷吾之事君無二心,雖知死,必不受也」,公曰:「其於我也,曾若是乎?」鮑叔對曰:「非為君也,為先君也,其於君不如親糾也,糾之不死。而況君乎?君若欲定齊之社稷,則前迎之。」公曰:「恐不及,奈何?」鮑叔曰:「夫施伯之為人也,敏而多畏,公若先反,恐注怨焉。必不殺也。」公曰:「諾」。施伯進對魯君曰:「管仲有急,其事不濟,今在魯。君其致魯之政焉,若受之,則齊可弱也。若不受,則殺之。殺之,以說於齊也,與同怒,尚賢於已。」君曰諾,魯未及致政,而齊之使至,曰:「夷吾與召忽也,寡人之賊也,今在魯,寡人願生得之,若不得也,是君與寡人賊比也。魯君問施伯,施伯曰:「君與之,臣聞齊君惕而前驕,雖得賢,庸必能用之乎?及齊君之能用之也,管子之事濟也。夫管仲天下之大聖也,今彼反齊,天下皆鄉之,豈獨魯乎?今若殺之,此鮑叔之友也,鮑叔因此以作難,君必不能待也,不如與之。」魯君乃遂束縛管仲與召忽,管仲謂召忽曰:「子懼乎?」召忽曰:「何懼乎?吾不蚤死,將胥有所定也。今既定矣,令子相齊之左,必令忽相齊之右,雖然,殺君而用吾身,是再辱我也。子為生臣,忽為死臣,忽也知得萬乘之政而死,公子糾可謂有死臣矣。子生而霸諸侯,公子糾可謂有生臣矣。死者成行。生者成名;名不兩立,行不虛至,子其勉之,死生有分矣」。乃行入齊境,自刎而死。管仲遂入,君子聞之曰:「召忽之死也,賢其生也,管仲之生也,賢其死也。」或曰:明年,襄公逐小白,小白走莒。三年,襄公薨,公子糾踐位。國人召小白,鮑叔曰:「胡不行矣」。小白曰:「不可,夫管仲知,召忽強武,雖國人召我,我猶不得入也。」鮑叔曰:「管仲得行其知於國,國可謂亂乎?召忽強武,豈能獨圖我哉?」小白曰:「夫雖不得行其知,豈且不有焉乎?召忽雖不得眾,其及豈不足以圖我哉?」鮑叔對曰:「夫國之亂也,智人不得作內事,朋友不能相合摎,而國乃可圖也。」乃命車駕,鮑叔御小白乘而出於莒。小白曰:「夫二人者,奉君令,吾不可以試也。」乃將下。鮑叔履其足曰:「事之濟也,在此時,事若不濟,老臣死之,公子猶之免也。」乃行。至於邑郊,鮑叔令車二十乘先,十乘後。鮑叔乃告小白曰:「夫國之疑,二三子莫忍老臣,事之未濟也,老臣是以塞道」鮑叔乃誓曰:「事之濟也,聽我令;事之不濟也,免公子者為上,死者為下,吾以五乘之實距路。鮑叔乃為前驅,遂入國,逐公子糾。管仲射小白,中鉤,管仲與公子糾召忽遂走魯。桓公踐位,魯伐齊,納公子糾而不能。桓公二年踐位,召管仲,管仲至,公問曰:「社稷可定乎?」管仲對曰:「君霸王,社稷定,君不霸王,社稷不定。」公曰:「吾不敢至於此其大也,定社稷而已。」管仲又請。君曰:「不能。」管仲辭於君曰:「君免臣於死,臣之幸也;然臣之不死糾也,為欲定社稷也,社稷不定,臣祿齊國之政而不死糾也,臣不敢。乃走出,至門,公召管仲。管仲反。公汗出曰:「勿已,其勉霸乎?」管仲再拜稽首而起曰:「今日君成霸,臣貪承命,趨立於相位,乃令五官行事。異日,公告管仲曰:「欲以諸侯之間無事也,小修兵革。」管仲曰:「不可,百姓病,公先與百姓,而藏其兵,與其厚於兵,不如厚於人,齊國之社稷未定,公未始於人,而始於兵,外不親於諸侯,內不親於民。」公曰:「諾,政未能有行也。」二年,桓公彌亂,又告管仲曰:「欲繕兵。」管仲又曰:「不可。」公不聽,果為兵。桓公與宋夫人飲船中,夫人蕩船而懼公,公怒,出之,宋受而嫁之蔡侯。明年,公怒,告管仲曰:「欲伐宋。」管仲曰:「不可,臣聞內政不修,外舉事不濟。」公不聽,果伐宋,諸侯興兵而救宋,大敗齊師;公怒,歸告管仲曰:「請修兵革,吾士不練,吾兵不實,諸侯故敢救吾讎,內修兵革。」管仲曰:「不可,齊國危矣,內奪民用,士勸於勇,外亂之本也。外犯諸侯,民多怨也,為義之士,不入齊國,安得無危。」鮑叔曰:「公必用夷吾之言。」公不聽,乃令四封之內修兵,關市之政侈之,公乃遂以勇授祿。鮑叔謂管仲曰:「異日者,公許子霸,今國彌亂,子將何如?」管仲曰:「吾君惕,其智多誨,姑少胥其自及也。」鮑叔曰:「比其自及也,國無闕亡乎?」管仲曰:「未也,國中之政,夷吾尚微為焉,亂乎尚可以待。外諸侯之佐既無,有吾二人者,未有敢犯我者。」明年,朝之爭祿相刺裚領而刎頸者不絕。鮑叔謂管仲曰:「國死者眾矣,毋乃害乎?」管仲曰:「安得已然,此皆其貪民也,夷吾之所患者,諸侯之為義者莫肯入齊,齊之為義者莫肯仕,此夷吾之所患也。若夫死者。吾安用而愛之。」公又內修兵。三年,桓公將伐魯,曰:「魯與寡人近,於是其救宋也疾,寡人且誅焉。」管仲曰:「不可,臣聞有土之君,不勤於兵,不忌於辱,不輔其過,則社稷安,勤於兵,忌於辱,輔其過,則社稷危。」公不聽,興師伐魯,造於長勺,魯莊公興師逆之,大敗之。桓公曰:「吾兵猶尚少,吾參圍之,安能圉我。」四年,修兵,同甲十萬,車五千乘。謂管仲曰:「吾士既練,吾兵既多,寡人欲服魯。」管仲喟然嘆曰:「齊國危矣,君不競於德而競於兵,天下之國,帶甲十萬者不鮮矣,吾欲發小兵以服大兵,內失吾眾,諸侯設備,吾人設軸,國欲無危,得已乎?」公不聽,果伐魯,魯不敢戰,去國五十里而為之關。魯請比於關內,以從於齊,齊亦毋復侵魯,桓公許諾。魯人請盟曰:「魯,小國也,固不帶劍,今而帶劍,是交兵聞於諸侯,君不如已,請去兵。桓公曰:「諾。」乃令從者毋以兵。管仲曰:「不可,諸侯加忌於君,君如是以退可,君果弱魯君,諸侯又加貪於君,後有事,小國彌堅,大國設備,非齊國之利也。」桓公不聽,管仲又諫曰:「君必不去魯,胡不用兵,曹劌之為人也,堅強以忌,不可以約取也。桓公不聽,果與之遇,莊公自懷劍,曹劌亦懷劍踐壇,莊公抽劍其懷曰:「魯之境去國五十里,亦無不死而已。」左揕桓公,右自承,曰:「均之死也,戮死於君前。」管仲走君,曹劌抽劍當兩階之間曰:「二君將改圖,無有進者。」管仲曰:「君與地,以汶為竟。」桓公許諾,以汶為竟而歸。桓公歸而修於政,不修於兵革,自圉辟人,以過弭師。五年,宋伐杞,桓公謂管仲與鮑叔曰:「夫宋,寡人固欲伐之,無若諸侯何?夫杞,明王之後也,今宋伐之,予欲救之,其可乎?」管仲對曰:「不可,臣聞內政之不修,外舉義則不信,君將外舉義,以行先之,則諸侯可令附。」桓公曰:「於此不救,後無以伐宋。」管仲曰:「諸侯之君,不貪於土,貪於土,必勤於兵,勤於兵,必病於民,民病則多軸,夫軸密而後動者勝,軸則不信於民,夫不信於民則亂,內動則危於身,是以古之人聞先王之道者,不競於兵。」桓公曰:「然則奚若?」管仲對曰:「以臣則不,而令人以重幣使之,使之而不可,君受而封之,桓公問鮑叔曰:「奚若?」鮑叔曰:「公行夷吾之言。」公乃命曹孫宿使於宋。宋不聽,果伐杞,桓公築緣陵以封之,予車百乘,甲一千。明年,狄人伐邢,邢君出,致於齊,桓公築夷儀以封之。予車百乘,卒千人。明年,狄人伐衛,衛君出,致於虛。桓公且封之,隰朋賓胥無諫曰:「不可,三國所以亡絕者以小。今君衛封亡國,國盡若何?」桓公問管仲曰:「奚若?」管仲曰:「君有行之名,安得有其實。君其行也。」公又問鮑叔,鮑叔曰:「君行夷吾之言。」桓公築楚丘以封之,予車三百乘,甲五千。既以封衛,明年桓公問管仲將何行,管仲對曰:「公內修政而勸民,可以信於諸侯矣。」君許諾,乃輕稅,弛關市之征,為賦祿之制,既已。管仲又請曰:「問病臣,願賞而無罰。五年,諸侯可令傅。」公曰:「諾。」既行之。管仲又請曰:「諸侯之禮,令齊以豹皮往,小侯以鹿皮報,齊以馬往,小侯以犬報。桓公許諾行之,管仲又請賞於國以及諸侯。君曰:「諾。行之。」管仲賞於國中,君賞於諸侯,諸侯之君有行事善者,以重幣賀之;從列士以下有善者,衣裳賀之;凡諸侯之臣有諫其君而善者,以璽問之,以信其言。公既行之,又問管仲曰:「何行。」管仲曰:「隰朋聰明捷給,可令為東國,賓胥無堅強以良,可以為西土。衛國之教,危傅以利。公子開方之為人也,慧以給,不能久而樂始,可游於衛。魯邑之教,好邇而訓於禮。季友之為人也,恭以精,博於糧,多小信,可游於魯。楚國之教,巧文以利,不好立大義,而好立小信。蒙孫博於教而文巧於辭,不好立大義而好結小信,可游於楚。小侯既服,大侯既附,夫如是,則始可以施政矣。君曰:「諾。」乃游公子開方於衛,游季友於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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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言第二十一失傳

 霸形第二十二

  桓公在位,管仲隰朋見立,有間,有貳檻飛而過之,桓公歎曰:「仲父,今彼鴻鵠,有時而南,有時而北,有時而往,有時而來,四方無遠,所欲至而至焉,非唯有羽翼之故,是以能通其意於天下乎。」管仲隰朋不對。桓公曰:「二子何故不對?」管子對曰:「君有霸王之心,而夷吾非霸王之臣也。是以不敢對。」桓公曰:「仲父胡為然?盍不當言,寡人其有鄉乎?寡人之有仲父也,猶飛檻之有羽翼也,若濟大水有舟楫也,仲父不一言教寡人,寡人之有耳,將安聞道而得度哉?」管子對曰:「君若將欲霸王舉大事乎,則必從其本事矣。」桓公變躬頡席,拱手而問曰:「敢問何謂其本?」管子對曰:「齊國百姓,公之本也,人甚憂飢,而稅斂重;人甚懼死,而刑政險;人甚傷勞,而上舉事不時;公輕其稅斂,則人不憂飢;緩其刑政,則人不懼死;舉事以時,則人不傷勞。」桓公曰:「寡人聞仲父之言此三者,聞命矣,不敢擅也,將薦之先君。於是令百官有司,削方,墨筆。明日,皆朝於太廟之門朝,定令於百吏,使稅者百一鍾,孤幼不刑,澤梁時縱,關譏而不征,市書而不賦。近者示之以忠信,遠者示之以禮義,行此數年,而民歸之如流水,其後,宋伐杞,狄伐邢衛,桓公不救,裸體紉胸稱疾,召管仲曰:「寡人有千歲之食,而無百歲之壽。今有疾病,姑樂乎!」管仲曰:「諾。」於是令之懸鍾磬之榬,陳歌舞竽瑟之樂,日殺數十牛者數旬。群臣進諫曰:「宋伐杞,狄伐刑衛,君不可不救。」桓公曰:「寡人有千歲之食,而無百歲之壽,今又疾病,姑樂乎。且彼非伐寡人之國也,伐鄰國也,予無事焉。」宋已取杞,狄已拔邢衛矣,桓公起,行筍虡之閒,管子從,至大鍾之西,桓公南面而立,管仲北鄉對之,大鍾鳴,桓公視管仲曰:「樂夫!仲父。」管子對曰:「此臣之所謂哀,非樂也;臣聞之,古者之言樂於鍾磬之間者不如此,言脫於口,而令行乎天下。游鍾磬之間,而無四面兵革之憂,今君之事。言脫於口,令不得行於天下;在鍾磬之間,而有四面兵革之憂,此臣之所謂哀,非樂也。」桓公曰:「善。」於是伐鍾磬之縣,併歌舞之樂。宮中虛無人,桓公曰:「寡人已伐鍾磬之縣,併歌舞之樂矣。請問所始於國,將為何行。」管子對曰:「宋伐杞,狄伐邢衛,而君之不救也,臣請以慶,臣聞之,諸侯爭於彊者,勿與分於彊,今君何不定三君之處哉?」於是桓公曰:「諾。」因命以車百乘,卒千人,以緣陵封杞。車百乘,卒千人,以夷儀封邢,車五百乘,卒五千人,以楚丘封衛。桓公曰:「寡人以定三君之居處矣,今又將何行?」管子對曰:「臣聞諸侯貪於利,勿與分於利,君何不發虎豹之皮文錦以使諸侯,令諸侯以縵帛鹿皮報。」桓公曰:「諾」。於是以虎豹皮文錦使諸侯,諸侯以縵帛鹿皮報。則令固始行於天下矣。其後楚人攻宋鄭,燒蓻熯焚,鄭地,使城壞者不得復築也。屋之燒者不得復葺也,令其人有喪雌雄,居室如鳥鼠處穴,要宋田,夾塞兩川,使水不得東流。東山之西,水深滅垝,四百里而後可田也。楚欲吞宋鄭而畏齊。曰:「思人眾兵彊能害己者,必齊也。於是乎楚王號令於國中曰:寡人之所明於人君者,莫如桓公;所賢於人臣者,莫如管仲。明其君而賢其臣,寡人願事之,誰能為我交齊者,寡人不愛封侯之君焉。」於是楚國之賢士皆抱其重寶幣帛以事齊,桓公之左右,無不受重寶幣帛者。於是桓公召管仲曰:「寡人聞之,善人者,人亦善之,今楚王之善寡人一甚矣,寡人不善,將拂於道。仲父何不遂交楚哉?」管子對曰:「不可,楚人攻宋鄭,燒蓻熯焚鄭地,使城壞者不得復築也,屋之燒者不得復葺也,令人有喪雌雄,居室如鳥鼠處穴,要宋田,夾塞兩川,使水不得東流,東山之西,水深滅垝,四百里而後可田也,楚欲吞宋鄭,思人眾兵彊。而能害己者,必齊也,是欲以文克齊,而以武取宋鄭也,楚取宋鄭,而不知禁,是失宋鄭也。禁之,則是又不信於楚也,知失於內,兵困於外,非善舉也。」桓公曰:「善,然則若何?」管子對曰:「請興兵而南存宋鄭,而令曰無攻楚,言與楚王遇。至於遇上,而以鄭城與宋水為請,楚若許,則是我以文令也,楚若不許,則遂以武令焉。」桓公曰:「善」。於是遂興兵而南存宋鄭,與楚王遇於召陵之上,而令於遇上曰:「毋貯粟,毋曲隄,無擅廢適子,無置妾以為妻。」因以鄭城與宋水為請於楚。楚人不許,遂退七十里而舍,使軍入城鄭南之地,立百代城焉。曰:自此而北,至於河者,鄭自城之,而楚不敢隳也。東發宋田,夾兩川,使水復東流,而楚不敢塞也。遂南伐,及踰方城,濟於汝水,望汶山。南致楚越之君,而西伐秦,北伐狄,東存晉公於南,北伐孤竹,還存燕公,兵車之會六,乘車之會三,九合諸侯,反位已霸,修鍾磬而復樂,管子曰:「此臣之所謂樂也。」

 霸言第二十三

  霸王之形,象天則地,化人易代,創制天下。等列諸侯,賓屬四海,時匡天下,大國小之,曲國正之,彊國弱之,重國輕之,亂國并之,暴王殘之,僇其罪,卑其列,維其民,然後王之。夫豐國之謂霸,兼正之國之謂王,夫王者有所獨明,德共者不取也,道同者不王也。夫爭天下者,以威易危暴,王之常也。君人者有道,霸王者有時,國修而鄰國無道。霸王之資也。夫國之存也,鄰國有焉;國之亡也,鄰國有焉。鄰國有事,鄰國得焉,鄰國有事,鄰國亡焉。天下有事,則聖王利也。國危,則聖人知矣。夫先王所以王者,資鄰國之舉不當也。舉而不當,此鄰敵之所以得意也。夫欲用天下之權者,必先布德諸侯。是故先王有所取有所與,有所詘有所信,然後能用天下之權。夫兵幸於權,權幸於地。故諸侯之得地利者,權從之。失地利者,權去之。夫爭天下者,必先爭人。明大數者得人,審小計者失人。得天下之眾者王,得其且者霸,是故聖王卑禮以下天下之賢而王之,均分以釣天下之眾而臣之。故貴為天子,富有天下,而伐不謂貪者,其大計存也。以天下之財,利天下之人,以明威之振。合天下之權,以遂德之行,結諸侯之親。以姦佞之罪,刑天下之心。因天下之威,以廣明王之伐。攻逆亂之國,賞有功之勞,封賢聖之德,明一人之行,而百姓定矣。夫先王取天下也術術乎大德哉,物利之謂也。夫使國常無患,而名利並至者,神聖也。國在危亡,而能壽者,明聖也。是故先王之所師者,神聖也。其所賞者,明聖也。夫一言而壽國,不聽而國亡,若此者,大聖之言也。夫明王之所輕者馬與玉,其所重者政與軍;若失主不然,輕與人政,而重予人馬,輕予人軍,而重與人玉,重宮門之營,而輕四境之守,所以削也。夫權者,神聖之所資也,獨明者,天下之利器也,獨斷者,微密之營壘也。此三者,聖人之所則也。聖人畏微,而愚人畏明。聖人之憎惡也內,愚人之憎惡也外。聖人將動,必知愚人,至危易辭。聖人能輔時,不能違時,知者善謀,不如當時精時者日少而功多。夫謀無主則困,事無備則廢。是以聖王務具其備而慎守其時,以備待時,以時興事,時至而舉兵,絕堅而攻國,破大而制地,大本而小標。●近而攻遠。以大牽小,以彊使弱,以眾致寡德利百姓,威振天下,令行諸侯而不拂,近無不服,遠無不聽,夫明王為天下正理也,按彊助弱。圉暴止貪,存亡定危,繼絕世,此天下之所載也。諸侯之所與也。百姓之所利也,是故天下王之。知蓋天下,繼最一世,材振四海,王之佐也。千乘之國得其守,諸侯可得而臣,天下可得而有也。萬乘之國失其守,國非其國也。天下皆理,己獨亂,國非其國也,諸侯皆令,己獨孤,國非其國也。鄰國皆險,己獨易。國非其國也,此三者,亡國之徵也。夫國大而政小者,國從其政。國小而政大者。國益大,大而不為者復小,彊而不理者復弱。眾而不理者復寡。貴而無禮者復賤。重而凌節者復輕。富而驕肆者復貧。故觀國者觀君,觀軍者觀將,觀備者觀野,其君如明,而非明也。其將如賢,而非賢也。其人如耕者,而非耕也。三守既失。國非其國也。地大而不為,命曰土滿。人眾而不理,命曰人滿。兵威而不止,命曰武滿。三滿而不止,國非其國也。地大而不耕,非其地也。卿貴而不臣,非其卿也。人眾而不親,非其人也。夫無土而欲富者憂。無德而欲王者危。施薄而求厚者孤。夫上夾而下苴,國小而都大者弒。主尊臣卑,上威下敬,令行人服,理之至也。使天下兩天子。天下不可理也。一國而兩君,一國不可理也。一家而兩父,一家不可理也。夫令不高不行,不摶不聽,堯舜之人,非生而理也。桀紂之人,非生而亂也,故理亂在上也。夫霸王之所始也,以人為本,本理則國固,本亂則國危;故上明則下敬,政平則人安;士教和,則兵勝敵。使能則百事理,親仁則上不危,任賢則諸侯服。霸王之形,德義勝之,智謀勝之,兵戰勝之,地形勝之,動作勝之,故王之。夫善用國者,因其大國之重,以其勢小之,因彊國之權,以其勢弱之,因重國之形,以其勢輕之。彊國眾,合彊以攻弱,以圖霸。彊國少,合小以攻大,以圖王。彊國眾,而言王勢者,愚人之智也。彊國少,而施霸道者,敗事之謀也。夫神聖視天下之形,知動靜之時,視先後之稱,知禍福之門。彊國眾,先舉者危,後舉者利。彊國少,先舉者王,後舉者亡。戰國眾,後舉可以霸。戰國少,先舉可以王。夫王者之心方而不最,列不讓賢,賢不齒弟擇眾,是貪大物也,是以王之形大也。夫先王之爭天下也,以方心,其立之也,以整齊。其理之也,以平易。立政出令,用人道。施爵祿,用地道。舉大事,用天道。是故先王之伐也,伐逆不伐順,伐險不伐易,伐過不伐及。四封之內,以正使之。諸侯之會。以權致之。近而不服者,以地患之。遠而不聽者,以刑危之,一而伐之,武也。服而舍之,文也。文武具,滿德也。夫輕重彊弱之形,諸侯合則彊,孤則弱;驥之材而百馬伐之,驥必罷矣。彊最一伐,而天下共之,國必弱矣。彊國得之也以收小,其失之也以恃彊。小國得之也以制節,其失之也以離彊。夫國小大有謀,彊弱有形,服近而彊遠,王國之形也。合小以攻大,敵國之形也。以負海攻負海,中國之形也。折節事彊以避罪,小國之形也。自古以至今,未嘗有先能作難,違時易形,以立功名者。無有常先作難,違時易形,無不敗者也。夫欲臣伐君。正四海者,不可以兵獨攻而取也,必先定謀慮,便地形,利權稱,親與國,視時而動,王者之術也。夫先王之伐也,舉之必義,用之必暴,相形而知可,量力而知攻,攻得而知時。是故先王之伐也,必先戰而後攻,先攻而後取地。故善攻者料眾以攻眾,料食以攻食,料備以攻備,以眾攻眾,眾存不攻。以食攻食,食存不攻,以備攻備,備存不攻。釋實而攻虛,釋堅而攻膬,釋難而攻易。夫摶國不在敦古。理世不在善攻,霸王不在成曲。夫舉失而國危,刑過而權倒,謀易而禍及,計得而彊信。功得而名從,權重而令行,固其數也。夫爭彊之國,必先爭謀爭刑爭權,令人主一喜一怒者,謀也。命國一輕一重者,刑也。令兵一進一退者,權也。故精於謀,則人主之願可得而令可行也。精於刑,則大國之地可奪,彊國之兵可圉也。精於權,則天下之兵可齊,諸侯之君可朝也。夫神聖視天下之刑,知世之所謀,知兵之所攻,知地之所歸,知令之所加矣。夫兵攻所憎而利之,此鄰國之所不親也。權動所惡而實寡歸者彊。擅破一國,彊在後世者王,擅破一國,彊在鄰國者亡。

 問第二十四

  凡立朝廷,問有本紀。爵授有德,則大臣興義。祿予有功,則士輕死節。上帥士以人之所戴,則上下和。授事以能,則人上功。審刑當罪,則人不易訟。無亂社稷宗廟則人有所宗。毋遺老忘親,則大臣不怨。舉知人急,則眾不亂。行此道也,國有常經,人知終始,此霸王之術也。然後問事:事先大功,政自小始。問死事之孤其未有田宅者有乎?問少壯而未勝甲兵者幾何人?問死事之寡,其餼廩何如問國之有功大者何官之吏也?問州之大夫也何里之士也。今吏亦何以明之矣,問刑論有常以行,不可改也,今其事之久留也何若?問五官有制度,官都有其常斷。今事之稽也何待。問獨夫寡婦孤寡疾病者幾何人也?問國之棄人何族之子弟也?問鄉之良家其所牧養者幾何人矣。問邑之貧人債而食者幾何家?問理園容而食者幾何家?人之開田而耕者幾何家?士之身耕者幾何家?問鄉之貧人何族之別也?問宗子之收昆弟者,以貧從昆弟者幾何家?餘子仕而有田邑,今入者幾何人?子弟以孝聞於鄉里者幾何人?餘子父母存,不養而出離者幾何人?士之有田而不使者幾何人?吏惡何事士之有田而不耕者幾何人?身何事。君臣有位而未有田者幾何人?外人之來從而未有田宅者幾何家?國子弟之游於外者幾何人?貧士之受責於大夫者幾何人?官賤行書,身士以家臣自代者幾何人?官承吏之無田餼而徒理事者幾何人?群臣有位事官大夫者幾何人?外人來游在大夫之家者幾何人?鄉子弟力田為人率者幾何人?國子弟之無上事,衣食不節;率子弟不田弋獵者幾何人?男女不整齊,亂鄉子弟者有乎?問人之貸粟米,有別券者幾何家?問國之伏利其可應人之急者幾何所也?人之所害於鄉里者何物也?問士之有田宅身在陳列者幾何人?餘子之勝甲兵有行伍者幾何人?問男女有巧伎,能利備用者幾何人?處女操工事者幾何人?冗國所開口而食者幾何人?問一民有幾年之食也?問兵車之計幾何乘也?牽家馬軶家車者幾何乘。處士修行。足以教人,可使帥眾蒞百姓者幾何人?士之急難可使者幾何人?工之巧,出,足以利軍伍,處,可以修城郭補守備者幾何人?城粟軍糧其可以行幾何年也。吏之急難可使者幾何人?大夫疏器甲兵、兵車、旌旗、鼓鐃、帷幕、帥車之載、幾何乘?疏藏器弓弩之張、衣夾鋏鉤弦之造、戈戟之緊,其厲何若?其宜修而不修者故何視?而造修之官,出器處器之具,宜起而未起者何待?鄉師車輜造修之具,其繕何若?工尹伐材用,毋於三時,群材乃植,而造器定冬,完良備用必足。人有餘兵,詭陳之行,以慎國常。時簡稽帥馬牛之肥膌,其老而死者皆舉之。其就山藪林澤食薦者幾何,出入死生之會幾何。若夫城郭之厚薄,溝壑之淺深,門閭之尊卑,宜修而不修者,上必幾之。守備之伍,器物不失其具,淫雨而各有處藏。問兵官之吏,國之豪士,其急難足以先後者幾何人?夫兵事者危物也,不時而勝,不義而得,未為福也。失謀而敗,國之危也。慎謀乃保國。問所以教選人者何事?問執官都者,其位事幾何年矣。所辟草萊有益於家邑者幾何矣?所封表以益人之生利者何物也?所築城郭修牆閉絕通道阨闕深防溝以益人之地守者何所也?所捕盜賊除人害者幾何矣?

  制地。君曰:理國之道,地德為首,君臣之禮,父子之親,覆育萬人,官府之藏,彊兵保國,城郭之險,外應四極,具取之地。而市者天地之財具也。而萬人之所和而利也。正是道也。民荒無苛人,盡地之職,一保其國。各主異位,毋使讒人亂普,而德營九軍之親。關者,諸侯之陬隧也。而外財之門戶也。萬人之道行也。明道以重告之。征於關者,勿征於市,征於市者,勿征於關。虛車勿索,徒負勿入,以來遠人。十六道同身外事謹,則聽其名,視其名,視其色,是其事,稽其德。以觀其外則,無敦於權人,以困貌德。國則不惑,行之職也。問於邊吏曰:小利害信,小怒傷義,邊信傷德,厚和構四國以順貌德。后鄉四極,令守法之官日行,度必明,無失經常。

 謀失第二十五失傳

 戒第二十六

  桓公將東游,問於管仲曰:我游猶軸轉斛,南至琅邪。司馬曰:「亦先王之游已。」何謂也?管仲對曰:「先王之游也,春出,原農事之不本者,謂之游。秋出,補人之不足者,謂之夕。夫師行而糧食其民者,謂之亡。從樂而不反者,謂之荒。先王有游夕之業於人,無亡荒之行於身。」桓公退再拜命曰:「寶法也。」管仲復於桓公曰:「無翼而飛者聲也,無根而固者情也,無方而富者生也,公亦固情謹聲,以嚴尊生。此謂道之榮。桓公退。再拜,請若此言。管仲復於桓公曰:「任之重者莫如身,塗之畏者莫如口,期而遠者莫如年。以重任行畏塗至遠期。唯君子乃能矣。」桓公退,再拜之曰:「夫子數以此言者教寡人。」管仲對曰:「滋味動靜,生之養也。好惡喜怒哀樂,生之變也。聰明當物,生之德也。是故聖人齊滋味而時動靜,御正六氣之變。禁止聲色之淫。邪行亡乎體,違言不存口。靜無定生,聖也。仁從中出,義從外作。仁故不以天下為利,義故不以天下為名。仁故不代王,義故七十而致政。是故聖人上德而下功,尊道而賤物。道德當身故不以物惑。是故,身在草茅之中,而無懾意,南面聽天下,而無驕色。如此,而後可以為天下王。所以謂德者。不動而疾,不相告而知,不為而成,不召而至,是德也。故天不動,四時云下,而萬物化;君不動,政令陳下,而萬功成;心不動,使四肢耳目,而萬物情。寡交多親,謂之知人。寡事成功,謂之知用。聞一言以貫萬物,謂之知道。多言而不當,不如其寡也。博學而不自反,必有邪。孝弟者,仁之祖也。忠信者,交之慶也。內不考孝弟,外不正忠信,澤其四經而誦學者,是亡其身者也。」桓公明日弋在廩,管仲隰朋朝,公望二子,弛弓脫釬,而迎之曰:「今夫檻鵠春北而秋南,而不失其時,夫唯有羽翼以通其意於天下乎?今孤之不得意於天下,非皆二子之憂也。」桓公再言,二子不對,桓公曰:「孤既言矣,二子何不對乎?」管仲對曰:「今夫人患勞,而上使不時,人患飢,而上重斂焉。人患死,而上急刑焉,如此,而又近有色,而遠有德。雖檻鵠之有翼,濟大水之有舟楫也,其將若君何?」桓公蹙然逡遁。管仲曰:「昔先王之理人也,蓋人患勞,而上使之以時,則人不患勞也。人患飢,而上薄斂焉,則人不患飢矣。人患死,而上寬刑焉,則人不患死矣。如此,而近有德而遠有色,則四封之內,視君其猶父母邪,四方之外,歸君其猶流水乎。公輟射援綏而乘,自御,管仲為左,隰朋參乘,朔月三日,進二子於里官。再拜頓首曰:「孤之聞二子之言也,耳加聰而視加明,於孤不敢獨聽之,薦之先祖。」管仲隰朋再拜頓首曰:「如君之王也,此非臣之言也,君之教也。」於是管仲與桓公盟誓為令曰:「老弱勿刑。參宥而後弊,關箭而不正市正而不布。山林梁澤,以時禁發,而不正也。」草封澤鹽者之歸之也譬若市人。三年教人,四年選賢以為長,五年始興車踐乘,遂南伐楚,門傅施城。北伐山戎,出冬蔥與戎叔,布之天下,果三匡天子而九合諸侯。

  桓公外舍,而不鼎饋。中婦諸子謂宮人盍不出從乎?君將有行,宮人皆出從。公怒曰:「庸謂我有行者?」宮人曰:「賤妾聞之中婦諸子。」公召中婦諸子曰:「女焉聞吾有行也?」對曰:「妾人聞之,君外舍而不鼎饋,非有內憂,必有外患。今君外舍而不鼎饋,君非有內憂也,妾是以知君之將有行也。」公曰:「善!此非吾所與女及也。而言乃至焉,吾是以語女。吾欲致諸侯而不至,為之奈何?」中婦諸子曰:「自妾之身之不為人持接也,未嘗得人之布織也。意者更容不審耶?」明日,管仲朝,公告之,管仲曰:「此聖人之言也,君必行也。」

  管仲寢疾,桓公往問之曰:「仲父之疾甚矣,若不可諱也不幸而不起此疾,彼政我將安移之?」管仲未對。桓公曰:「鮑叔之為人何如?」管子對曰:「鮑叔君子也,千乘之國,不以其道,予之,不受也。雖然,不可以為政,其為人也,好善而惡惡已甚,見一惡終身不忘。」桓公曰:「然則庸可?」管仲對曰:「隰朋可,朋之為人,好上識而下問,臣聞之,以德予人者,謂之仁;以財予人者,謂之良;以善勝人者,未有能服人者也。以善養人者,未有不服人者也。於國有所不知政,於家有所不知事,則必朋乎。且朋之為人也,居其家不忘公門,居公門不忘其家,事君不二其心,亦不忘其身,舉齊國之幣。握路家五十室,其人不知也,大仁也哉,其朋乎!」公又問曰:「不幸而失仲父也,二三大夫者,其猶能以國寧乎?」管仲對曰:「君請矍已乎,鮑叔牙之為人也好直,賓胥無之為人也好善,寧戚之為人也能事,孫在之為人也善言。」公曰:「此四子者,其庸能一人之上也?寡人并而臣之,則其不以國寧,何也。」對曰:「鮑叔之為人也好直,而不能以國詘,賓胥無之為人也好善,而不能以國詘。寧戚之為人也能事,而不能以足息。孫在之為人也善言,而不能以信默臣聞之,消息盈虛,與百姓詘信,然後能以國寧,勿已者,朋其可乎!朋之為人也,動必量力,舉必量技。」言終,喟然而歎曰:「天之生朋,以為夷吾舌也,其身死,舌焉得生哉?」管仲曰:「夫江黃之國近於楚,為臣死乎,君必歸之楚而寄之。君不歸,楚必私之,私之而不救也,則不可,救之,則亂自此始矣。」桓公曰:「諾。」管仲又言曰:「東郭有狗啀啀,旦暮欲齧我,猳而不使也,今夫易牙,子之不能愛,將安能愛君?君必去之。」公曰:「諾。」管子又言曰:「北郭有狗啀啀,旦暮欲齧我,猳而不使也,今夫豎刁,其身之不愛,焉能愛君,君必去之。」公曰:「諾。」管子又言曰:「西郭有狗啀啀,旦暮欲齧我,猳而不使也,今夫衛公子開方,去其千乘之太子,而臣事君,是所願也得於君者,將欲過其千乘也,君必去之。」桓公曰:「諾。」管子遂卒。卒十月,隰朋亦卒。桓公去易牙豎刁衛公子開方。五味不至,於是乎復反易牙。宮中亂,復反豎刁。利言卑辭不在側,復反衛公子開方。桓公內不量力,外不量交,而力伐四鄰。公薨,六子皆求立,易牙與衛公子,內與豎刁,因共殺群吏而立公子無虧,故公死七日不歛,九月不葬,孝公奔宋,宋襄公率諸侯以伐齊,戰於甗,大敗齊師,殺公子無虧,立孝公而還。襄公立十三年,桓公立四十二年。

 地圖第二十七

  凡兵主者必先審知地圖轘轅之險。濫車之水名山通谷經川陵陸丘阜之所在,苴草林木蒲葦之所茂道里之遠近,城郭之大小,名邑廢邑困殖之地必盡知之。地形之出入相錯者盡藏之然後可以行軍襲邑,舉錯知先後,不失地利,此地圖之常也。人之眾寡,士之精麤,器之功苦盡知之,此乃知形者也,知形不如知能,知能不如知意,故主兵必參具者也,主明、相知、將能之謂參具,故將出令發士,期有日數矣,宿定所征伐之國,使群臣大吏父兄便辟左右不能議成敗,人主之任也。論功勞,行賞罰,不敢蔽賢有私行,用貨財供給軍之求索,使百吏肅敬,不敢解怠行邪,以待君之令,相室之任也。繕器械,選練士,為教服,連什伍,遍知天下,審御機數,此兵主之事也。

 參患第二十八

  凡人主者,猛毅則伐,懦弱則殺,猛毅者何也?輕誅殺人之謂猛毅。懦弱者何也,重誅殺人之謂懦弱。此皆有失彼此。凡輕誅者殺不辜,而重誅者失有皋,故上殺不辜,則道正者不安;上失有皋,則行邪者不變。道正者不安,則才能之人去亡;行邪者不變,則群臣朋黨;才能之人去亡,則宜有外難,群臣朋黨,則宜有內亂。故曰猛毅者伐,懦弱者殺也。君之所以卑尊,國之所以安危者,莫要於兵。故誅暴國必以兵,禁辟民必以刑。然則兵者外以誅暴,內以禁邪。故兵者尊主安國之經也,不可廢也。若夫世主則不然。外不以兵,而欲誅暴,則地必虧矣。內不以刑,而欲禁邪,則國必亂矣。故凡用兵之計,三驚當一至,三至當一軍,三軍當一戰;故一期之師,十年之蓄積殫;一戰之費,累代之功盡;今交刃接兵而後利之,則戰之自勝者也。攻城圍邑,主人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爨之,則攻之自拔者也。是以聖人小征而大匡,不失天時,不空地利,用日維夢,其數不出於計。故計必先定而兵出於竟,計未定而兵出於竟,則戰之自敗,攻之自毀者也。得眾而不得其心,則與獨行者同實。兵不完利,與無操者同實,甲不堅密,與俴者同實。弩不可以及遠,與短兵同實。射而不能中,與無矢者同實。中而不能入,與無鏃者同實。將徒人,與俴者同實。短兵待遠矢,與坐而待死者同實。故凡兵有大論。必先論其器,論其士,論其將,論其主,故曰:「器濫惡不利者,以其士予人也,士不可用者,以其將予人也;將不知兵者,以其主予人也;主不積務於兵者,以其國予人也;故一器成,往夫具,而天下無戰心。二器成,驚夫具,而天下無守城。三器成,游夫具,而天下無聚眾。」所謂無戰心者,知戰必不勝,故曰無戰心。所謂無守城者,知城必拔,故曰無守城。所謂無聚眾者,知眾必散,故曰無聚眾。

 制分第二十九

  凡兵之所以先爭,聖人賢士,不為愛尊爵。道術知能,不為愛官職。巧伎勇力,不為愛重祿。聰耳明目,不為愛金財。故伯夷叔齊,非於死之日而後有名也,其前行多修矣。武王非於甲子之朝而後勝也,其前政多善矣。故小征千里●知之,築堵之牆,十人之聚,日五閒之。大征●知天下。日一閒之。散金財,用聰明也,故善用兵者,無溝壘而有耳目。兵不呼儆,不苟聚,不妄行,不強進,呼儆則敵人戒。苟聚則眾不用。妄行則群卒困,強進則銳士挫,故凡用兵者,攻堅則軔乘瑕則神,攻堅則瑕者堅乘瑕則堅者瑕。故堅其堅者,瑕其瑕者。屠牛坦朝解九牛,而刀可以莫鐵,則刃游閒也。故天道不行,屈不足從。人事荒亂,以十破百。器備不行,以且擊倍。故軍爭者不行於完城,有道者不行於無君。故莫知其將至也,至而不可圉。莫知其將去也,去而不可止。敵人雖眾,不能止。待治者所道富也,而治未必富也,必知富之事,然後能富。富者所道強也,而富未必強也,必知強之數,然後能強。強者所道勝也,而強未必勝也,必知勝之理;然後能勝。勝者所道制也,而勝未必制也,必知制之分,然後能制。是故治國有器,富國有事,強國有數,勝國有理,制天下有分。

 君臣上第三十

  為人君者,修官上之道而不言其中。為人臣者,比官中之事,而不言其外。君道不明,則受令者疑。權度不一,則修義者惑。民有疑惑貳豫之心,而上不能匡,則百姓之與間,猶揭表而令之止也。是故能象其道於國家,加之於百姓,而足以飾官化下者,明君也。能上盡言於主,下致力於民,而足以修義從令者,忠臣也。上惠其道,下敦其業,上下相希,若望參表,則邪者可知也。吏嗇夫任事,人嗇夫任教。教在百姓,論在不撓。賞在信誠體之以君臣。其誠也,以守戰。如此,則人嗇夫之事究矣。吏嗇夫盡有訾程事律,論法辟,衡權斗斛,文劾不以私論,而以事為正。如此,則吏嗇夫之事究矣。人嗇夫成教,吏嗇夫成律之後,則雖有敦愨忠信者。不得善也。而戲豫怠傲者,不得敗也。如此,則人君之事究矣。是故為人君者,因其業,乘其事,而稽之以度。有善者,賞之以列爵之尊,田地之厚,而民不慕也。有過者,罰之以廢亡之辱,僇死之刑,而民不疾也。殺生不違,而民莫遺其親者,此唯上有明法而下有常事也。

  天有常象,地有常形,人有常禮,一設而不更,此謂三常;兼而一之,人君之道也。分而職之,人臣之事也。君失其道,無以有其國;臣失其事,無以有其位。然則上之畜下不妄,而下之事上不虛矣。上之畜下不妄,則所出法制度明也。下之事上不虛,則循義從令審也。上明下審,上下同德,代相序也。君不失其威,下不曠其產而莫相德也。是以上之人務德,而下之人守節義;禮成形於上,而善下通於民,則百姓上歸親於主,而下盡力於農矣,故曰:「君明、相信、五官肅、士廉、農愚、商工愿,則上下體而外內別也。」民性因而三族制也。夫為人君者,廕德於人者也。為人臣者,仰生於上者也。為人上者,量功而食之以足,為人臣者,受任而處之以教布政有均;民足於產,則國家豐矣。以勞受祿,則民不幸生。刑罰不頗,則下無怨心。名正分明,則民不惑於道。道也者,上之所以導民也。是故,道德出於君。制令傳於相,事業程於官,百姓之力也胥令而動者也。是故,人君也者,無貴如其言,臣人也者,無愛如其力。言下力上,而臣主之道畢矣。是故,主畫之,相守之。相畫之,官守之。官畫之,民役之。則又有符節印璽典法筴籍以相揆也。此明公道而滅姦偽之術也。論材、量能、謀德、而舉之。上之道也。專意一心,守職而不勞下之事也。為人君者,下及官中之事,則有司不任。為人臣者,上共專於上,則人主失威,是故,有道之君,正其德以蒞民,而不言智能聰明;智能聰明者,下之職也,所以用智能聰明者,上之道也。上之人,明其道。下之人,守其職,上下之分不同任,而復合為一體。是故,知善,人君也。身善,人役也。君身善則不公矣。人君不公,常惠於賞而不忍於刑。是國無法也;治國無法,則民朋黨而下比,飾巧以成其私。法制有常,則民不散而上合,竭情以納其忠。是以不言智能,而順事治國患解,大臣之任也。不言於聰明,而善人舉,姦偽誅。視聽者眾也。是以為人君者,坐萬物之原,而官諸生之職者也。選賢論材,而待之以法;舉而得其人,坐而收其福,不可勝收也。官不勝任,奔走而奉其敗事,不可勝救也。而國未嘗乏於勝任之士,上之明適不足以知之;是以明君審知勝任之臣者也。故曰:主道得,賢材遂,百姓治,治亂在主而已矣。故曰:主身者,正德之本也。官治者,耳目之制也。身立而民化。德正而官治。治官化民。其要在上,是故君子不求於民,是以上及下之事,謂之繅。下及上之事,謂之勝。為上而繅,悖也。為下而勝,逆也。國家有悖逆反迕之行。有土主民者失其紀也。

  是故,別交正分之謂理。順理而不失之謂道,道德定而民有軌矣。有道之君者,善明設法,而不以私防者也。而無道之君,既已設法,則舍法而行私者也。為人上者,釋法而行私,則為人臣者援私以為公。公道不違,則是私道不違者也。行公道而託其私焉,寖久而不知,姦心得無積乎?姦心之積也,其大者有侵偪殺上之禍,其小者有比周內爭之亂,此其所以然者,由主德不立,而國無常法也。主德不立,則婦人能食其意。國無常法,則大臣敢侵其勢。大臣假於女之能,以規主情。婦人嬖寵假於男之知,以援外權。於是乎外夫人而危太子。兵亂內作,以召外寇,此危君之徵也。

  是故,有道之君,上有五官,以牧其民。則眾不敢踰軌而行矣。下有五橫,以揆其官。則有司不敢離法而使矣。朝有定度衡儀,以尊主位。衣服緷絻,盡有法度。則君體法而立矣。君據法而出令,有司奉命而行事,百姓順上而成俗,著久而為常。犯俗離教者,眾共姦之,則為上者佚矣。天子出令於天下,諸侯受令於天子,大夫受令於君,子受令於父母,下聽其上,弟聽其兄。此至順矣。衡石一稱,斗斛一量,丈尺一綧制,戈兵一度,書同名,車同軌,此至正也。從順獨逆,從正獨辟,此猶夜有求而得火也。姦偽之人,無所伏矣,此先王之所以一民心也;是故天子有善,讓德於天。諸侯有善,慶之於天子。大夫有善,納之於君。民有善,本於父。慶之於長老,此道法之所從來,是治本也。是故歲一言者君也。時省者相也,月稽者官也,務四支之力,修耕農之業以待令者,庶人也。是故百姓量其力於父兄之間,聽其言於君臣之義,而官論其德能而待之,大夫比官中之事,不言其外。而相為常具以給之,相總要者,官謀士,量實義美,匡請所疑。而君發其明府之法瑞以稽之,立三階之上,南面而受要,是以上有餘日,而官勝其任,時令不淫,而百姓肅給,唯此上有法制,下有分職也。

  道者誠人之姓也。非在人也。而聖王明君,善知而道之者也。是故治民有常道,而生財有常法;道也者,萬物之要也,為人君者,執要而待之,則下雖有姦偽之心,不敢殺也。夫道者虛設,其人在則通,其人亡則塞者也。非茲是,無以理人,非茲是,無以生財。民治財育,其福歸於上,是以知明君之重道法而輕其國也。故君一國者,其道君之也。王天下者,其道王之也。大王天下,小君一國,其道臨之也。是以其所欲者,能得諸民,其所惡者,能除諸民。所欲者能得諸民,故賢材遂。所惡者能除諸民,故姦偽省,如冶之於金,陶之於埴,制在工也。

  是故將與之,厚惠不能供,將殺之,嚴威不能振。嚴威不能振。厚惠不能供,聲實有閒也。有善者不留其賞,故民不私其利,有過者不宿其罰,故民不疾其威。威罰之制,無踰於民。則人歸親於上矣;如天雨然,澤下尺,生上尺。

  是以官人不官,事人不事,獨立而無稽者,人主之位也。先王之在天下也,民比之神明之德,先王善牧之於民者也。

  夫民別而聽之則愚,合而聽之則聖。雖有湯武之德,復合於市人之言,是以明君順人心,安情性,而發於眾心之所聚。是以令出而不稽,刑設而不用。先王善與民為一體。與民為一體。則是以國守國,以民守民也,然則民不便為非矣。雖有明君,百灸之外,聽而不聞,閒之堵牆,窺而不見也。而名為明君者,君善用其臣,臣善納其忠也。信以繼信,善以傳善。是以四海之內,可得而治。是以明君之舉其下也,盡知其短長,知其所不能益,若任之以事。賢人之臣其主也。盡知短長與身力之所不至,若量能而授官。上以此畜下,下以此事上,上下交期於正,則百姓男女皆與治焉。

 君臣下第三十一

  古者未有君臣上下之別,未有夫婦妃匹之合,獸處群居,以力相征,於是智者軸愚,彊者凌弱,老幼孤獨,不得其所。故智者假眾力以禁強虐,而暴人止。為民興利除害,正民之德。而民師之。是故道術德行,出於賢人。其從義理,兆形於民心,則民反道矣。名物處違是非之分,則賞罰行矣。上下設,民生體,而國都立矣。是故國之所以為國者,民體以為國,君之所以為君者,賞罰以為君。致賞則匱,致罰則虐,財匱而令虐,所以失其民也。是故明君審居處之教,而民可使居治、戰勝、守固者也。夫賞重則上不給也,罰虐則下不信也。是故明君飾食飲弔傷之禮,而物屬之者也。是故厲之以八政,旌之以衣服,富之以國裹,貴之以王禁,則民親君,可用也。民用,則天下可致也。天下道其道,則至。不道其道,則不至也。夫水,波而上,盡其搖而復下,其勢固然者也。故德之以懷也,威之以畏也,則天下歸之矣。有道之國,發號出令,而夫婦盡歸親於上矣。布法出憲,而賢人列士盡功能於上矣。千里之內,束布之罰,一畝之賦,盡可知也。治斧鉞者不敢讓刑,治軒冕者不敢讓賞,墳然若一父之子,若一家之實,義禮明也。夫下不戴其上,臣不戴其君,則賢人不來,賢人不來,則百姓不用,百姓不用,則天下不至。故曰:德侵則君危,論侵則有功者危,令侵則官危,刑侵則百姓危。而明君者,審禁淫侵者也。上無淫侵之論,則下無異幸之心矣。為人君者,倍道棄法,而好行私,謂之亂,為人臣者,變故易常,而巧官以諂上,謂之騰。亂至則虐,騰至則北,四者有一至,敗敵人謀之。則故施舍優猶以濟亂,則百姓悅。選賢遂材,而禮孝弟,則姦偽止。要淫佚,別男女,則通亂隔。貴賤有義,倫等不踰,則有功者勸。國有常式,故法不隱,則下無怨心。此五者,興德匡過,存國定民之道也。夫君人者有大過,臣人者有大罪:國,所有也;民,所君也;有國君民,而使民所惡制之,此一過也。民有三務,不布其民,非其民也,民非其民,則不可以守戰,此君人者二過也。夫臣人者,受君高爵重祿,治大官,倍其官,遺其事,穆君之色,從其欲,阿而勝之,此臣人之大罪也。君有過而不改,謂之倒。臣當罪而不誅,謂之亂。君為倒君,臣為亂臣,國家之衰也,可坐而待之。是故有道之君者執本,相執要,大夫執法,以牧其群臣,群臣盡智竭力,以役其上。四守者得則治,易則亂,故不可不明設而守固。昔者聖王本厚民生,審知禍福之所生,是故慎小事,微違非,索辯以根之,然則躁作姦邪偽軸之人不敢試也。此禮正民之道也。古者有二言,牆有耳,伏寇在側。牆有耳者,微謀外泄之謂也。伏寇在側者,沈疑得民之道也微謀之泄也,狡婦襲主之請而資游慝也,沈疑之得民也者,前貴而後賤者為之驅也。明君在上,便僻不能食其意,刑罰前近也。大臣不能侵其勢,比黨者誅,明也。為人君者,能遠讒諂,廢比黨淫悖行食之徒,無爵列於朝者,此止軸拘姦,厚國存身之道也。為人上者,制群臣,百姓通,中央之人和,是以中央之人,臣主之參。制令之布於民也,必由中央之人;中央之人,以緩為急,急可以取威,以急為緩,緩可以惠民,威惠頡於下,則為人上者危矣。賢不肖之知於上,必由中央之人,財力之貢於上,必由中央之人。能易賢不肖而可威黨於下,有能以民之財力上陷其主,而可以為勞於下。兼上下以環其私,爵制而不可加,則為人上者危矣。先其君以善者,侵其賞而奪之實者也。先其君以惡者侵其刑而奪之威者也。訛言於外者,脅其君者也。鬱令而不出者,幽其君者也。四者一作而上下不知也,則國之危可坐而待也。神聖者王,仁智者君,武勇者長,此天之道,人之情也。天道人情,通者質,寵者從,此數之因也。是故始於患者,不與其事,親其事者,不規其道。是以為人上者患而不勞也,百姓勞而不患也,君臣上下之分素,則禮制立矣;是故以人役上,以力役明。以刑役心。此物之理也。心道進退,而刑道滔赶。進退者主制,滔赶者主勞。主勞者方,主制者圓。圓者鉉,鉉則通,通則和。方者執,執則固,固則信。君以利和,臣以節信。則上下無邪矣。故曰:君人者制仁,臣人者守信,此言上下之禮也。君之在國都也,若心之在身體也。道德定於上,則百姓化於下矣。戒心形於內,則容貌動於外矣。正也者,所以明其德。知得諸己,知得諸民,從其理也。知失諸民,退而修諸己。反其本也。所求於己者多,故德行立。所求於人者少,故民輕給之。故君人者上注,臣人者下注。上注者,紀天時,務民力。下注者,發地利,足財用也。故能飾大義,審時節,上以禮神明,下以義輔佐者,明君之道也。能據法而不阿,上以匡主之過,下以振民之病者,忠臣之行也。明君在上,忠臣佐之,則齊民以政刑。牽於衣食之利,故愿而易使,愚而易塞。君子食於道,小人食於力,分民。威無勢也,無所立。事無為也,無所生。若此,則國平而姦省矣。君子食於道,則義審而禮明,義審而禮明,則倫等不踰,雖有偏卒之大夫,不敢有幸心,則上無危矣。齊民食於力,則作本,作本者眾,農以聽命,是以明君立世,民之制於上,猶草木之制於時也,故民迂則流之,民流通則迂之。決之則行,塞之則止,雖有明君,能決之,又能塞之。決之,則君子行於禮;塞之,則小人篤於農。君子行於禮,則上尊而民順;小民篤於農,則財厚而備足。上尊而民順,財厚而備足,四者備體,頃時而王不難矣。四肢六道,身之體也。四正五官,國之體也。四肢不通,六道不達,曰失。四正不正,五官不官,曰亂。是故國君聘妻於異姓,設為姪娣、命婦、宮女,盡有法制,所以治其內也。明男女之別,昭嫌疑之節,所以防其姦也。是以中外不通,讒慝不生,婦言不及官中之事,而諸臣子弟無宮中之交,此先王所以明德圉姦,昭公威私也。明立寵設,不以逐子傷義。禮私愛驩,勢不並論。爵位雖尊,禮無不行,選為都佼,冒之以衣服,旌之以章旗,所以重其威也。然則兄弟無間郤,讒人不敢作矣。故其立相也陳功而加之以德,論勞而昭之以法,參伍相德而周舉之,尊勢而明信之。是以下之人無諫死之誋而聚立者無鬱怨之心。如此,則國平而民無慝矣。其選賢遂材也。舉德以就列,不類無德。舉能以就官,不類無能。以德弇勞,不以傷年。如此,則上無困而民不幸生矣。國之所以亂者四,其所以亡者二,內有疑妻之妾,此宮亂也。庶有疑適之子。此家亂也。朝有疑相之臣。此國亂也。任官無能,此眾亂也。四者無別;主失其體。群官朋黨以懷其私,則失族矣。國之幾,臣陰約閉謀以相待也,則失援矣。失族於內,失援於外,此二亡也,故妻必定,子必正,相必直立以聽,官必中信以敬。故曰,有宮中之亂,有兄弟之亂,有大臣之亂,有中民之亂,有小人之亂,五者一作,則為人上者危矣。宮中亂曰妒紛。兄弟亂曰黨偏。大臣亂曰稱述。中民亂曰鷷諄,小民亂曰財匱。財匱生薄,鷷諄生慢,稱述、黨偏、妒紛、生變;故正名稽疑,刑殺前近。則內定矣。順大臣以功,順中民以行,順小民以務,則國豐矣。審天時,物地生,以輯民力。禁淫務,勸農功,以職其無事,則小民治矣。上稽之以數,下十伍以徵。近其罪伏,以固其意。鄉樹之師,以遂其學。官之以其能,及年而舉,則士反行矣。稱德度功,勸其所能,若稽之以眾風,若任以社稷之任,若此,則士反於情矣。

 小稱第三十二

  管子曰:身不善之患,毋患人莫己知。丹青在山,民知而取之;美珠在淵,民知而取之。是以我有過為,而民毋過命。民之觀也察矣,不可遁逃。以為不善。故我有善,則立譽我;我有過,則立毀我。當民之毀譽也,則莫歸問於家矣。故先王畏民。操名從人,無不強也。操名去人,無不弱也。有天子諸侯,民皆操名而去之,則捐其地而走矣。故先王畏民。在於身者庸為利,氣與目為利。聖人得利而託焉,故民重而名遂。我亦託焉。聖人託可好,我託可惡。我託可惡,以來美名,又可得乎!我託可惡,愛且不能為我能也。毛嬙西施,天下之美人也,盛怨氣於面,不能以為可好。我且惡面,而盛怨氣焉。怨氣見於面,惡言出於口,去惡充以求美名,又可得乎?甚矣百姓之惡人之有餘忌也。是以長者斷之,短者續之,滿者洫之,虛者實之。管子曰:善罪身者,民不得罪也。不能罪身者,民罪之。故稱身之過者強也。治身之節者惠也。不以不善歸人者,仁也。故明王有過,則反之於身。有善,則歸之於民。有過而反之於身,則身懼。有善而歸之於民,則民喜。往喜民,來懼身。此明王之所以治民也。今夫桀紂則不然,有善則反之於身,有過則歸之於民;有過而歸之於民,則民怒;有善而反之於身,則身驕。往怒民,來驕身,此其所以失身也。故明王懼聲以感耳,懼氣以感目,以此二者,有天下矣,可毋慎乎?匠人有以感斤欘,故繩可得斷也。羿有以感弓矢,故殼可得中也。造父有以感轡筴,故遫獸可及,遠道可致。天下者無常亂,無常治,不善人在則亂,善人在則治,在於既善所以感之也。管子曰:修恭遜、敬愛、辭讓,除怨無爭,以相逆也,則不失於人矣。嘗試多怨爭利,相為不遜,則不得其身。大哉恭遜敬愛之道,吉事可以入察,凶事可以居喪,大以理天下而不益也。小以治一人而不損也。嘗試往之中國諸夏蠻夷之國,以及禽獸昆蟲之地,皆待此而為治亂。澤之身則榮,去之身則辱,審行之身而毋怠,雖夷貉之民,可化而使之愛。審去之身,雖兄弟父母,可化而使之惡。故之身者使之愛惡,名者使之榮辱。此其變名物也,如天如地,故先王曰道。管仲有病,桓公往問之曰:仲父之病病矣,若不可諱而不起此病也,仲父亦將何以詔寡人?管仲對曰:「微君之命臣也。故臣且謁之。雖然,君猶不能行也。」公曰:「仲父命寡人東,寡人東;令寡人西,寡人西。仲父之命於寡人,寡人敢不從乎?」管仲攝衣冠起對曰:「臣願君之遠易牙、豎刁、堂巫、公子開方;夫易牙以調和事公,公曰:惟烝嬰兒之未嘗,於是烝其首子而獻之公,人情非不愛其子也,於子之不愛,將何有於公?公喜宮而妒,豎刁自刑而為公治內;人情非不愛其身也,於身之不愛,將何有於公?公子開方事公十五年,不歸視其親,齊衛之間,不容數日之行;臣聞之,務為不久,蓋虛不長。其生不長者,其死必不終。」桓公曰:「善。」管仲死,已葬,公憎四子者,廢之官。逐堂巫。而苛病起兵逐易牙,而味不至。逐豎刁,而宮中亂。逐公子開方,而朝不治。桓公曰:嗟!聖人固有悖乎?乃復四子者,處期年,四子作難。圍公一室不得出。有一婦人,遂從竇入,得至公所,公曰:吾飢而欲食,渴而欲飲,不可得,其故何也?婦人對曰:易牙、豎刁、堂巫、公子開方四人分齊國,塗十日不通矣,公子開方以書社七百下衛矣。食將不得矣。公曰:嗟茲乎,聖人之言長乎哉!死者無知則已,若有知,吾何面目以見仲父於地下。乃援素幭以裹首而絕。死十一日,蟲出於戶,乃知桓公之死也。葬以楊門之扇,桓公之所以身死十一日,蟲出戶而不收者,以不終用賢也。桓公管仲鮑叔牙甯戚四人飲,飲酣,桓公謂鮑叔牙曰;闔不起為寡人壽乎?鮑叔牙奉杯而起曰:使公毋忘出如莒時也,使管子毋忘束縛在魯也,使甯戚毋忘飯牛車下也,桓公辟席再拜曰:寡人與二大夫能無忘夫子之言,則國之社稷必不危矣。

 四稱第三十三

  桓公問於管子曰:「寡人幼弱惛愚,不通諸侯四鄰之義,仲父不當盡語我昔者有道之君乎?吾亦鑒焉。」管子對曰:「夷吾之所能與所不能,盡在君所矣,君胡有辱令?」桓公又問曰:「仲父,寡人幼弱惛愚,不通四鄰諸侯之義,仲父不當盡告我昔者有道之君乎?吾亦鑒焉。」管子對曰:「夷吾聞之於徐伯曰:『昔者有道之君,敬其山川宗廟社稷,及至先故之大臣。收聚以忠而大富之,固其武臣,宣用其力。聖人在前,貞廉在側。競稱於義,上下皆飾。形正明察,四時不貸。民亦不憂,五穀蕃殖。外內均和,諸侯臣伏。國家安寧,不用兵革。受其幣帛,以懷其德。昭受其令,以為法式。』此亦可謂昔者有道之君也。」桓公曰:「善哉!」桓公曰:「仲父既已語我昔者有道之君矣,不當盡語我昔者無道之君乎?吾亦鑒焉。」管子對曰:「今若君之美好而宣通也,既官職美道,又何以聞惡為?」桓公曰:「是何言邪?以●緣●,吾何以知其美也。以素緣素,吾何以知其善也。仲父已語我其善,而不語我其惡,吾豈知善之為善也?」管子對曰:「夷吾聞之於徐伯曰:『昔者無道之君,大其宮室,高其臺榭。良臣不使,讒賊是舍。有家不治,借人為國。政令不善,墨墨若夜。辟若野獸,無所朝處。不修天道,不鑒四方。有家不治,辟若生狂。眾所怨詛,希不滅亡。進其諛優,繁其鐘鼓。流於博塞,戲其工瞽,誅其良臣,敖其婦女。獠獵畢弋,暴遇諸父。馳騁無度,戲樂笑語。式政既輮,刑罰則烈。內削其民,以為攻伐。辟猶漏釜,豈能無竭。』此亦可謂昔者無道之君矣。」桓公曰:「善哉!」桓公曰:「仲父既已語我昔者有道之君與昔者無道之君矣,仲父不當盡語我昔者有道之臣乎?吾以鑒焉。」管子對曰:「夷吾聞之徐伯曰:『昔者有道之臣,委質為臣,不賓事左右,君知則仕,不知則已。若有事,必圖國家,

●其發揮。循其祖德,辯其順逆。推育賢人,讒慝不作。事君有義,使下有禮。貴賤相親,若兄若弟。忠於國家,上下得體。居處則思義,語言則謀謨。動作則事,居國則富。處軍則克,臨難據事,雖死不悔。近君為拂。遠君為輔。義以與交,廉以與處。臨官則治,酒食則慈。不謗其君,不毀其辭。君若有過,進諫不疑。君若有憂,則臣服之。』此亦可謂昔者有道之臣矣。」桓公曰:「善哉!」桓公曰:「仲父既已語我昔者有道之臣矣,不當盡語我昔者無道之臣乎?吾亦鑒焉。」管子對曰:「夷吾聞之於徐伯曰:『昔者無道之臣,委質為臣,賓事左右。執說以進,不蘄亡己。遂進不退,假寵鬻貴。尊其貨賄,卑其爵位。進曰輔之,退曰不可。以敗其君,皆曰非我。不仁群處,以攻賢者。見賢若貨,見賤若過。貪於貨賄,競於酒食。不與善人,唯其所事。倨敖不恭,不友善士。讒賊與鬥,不彌人爭。唯趣人詔。湛琨於酒,行義不從。不修先故,變易國常。擅創為令,迷或其君。生奪之政,保貴寵矜。頡損善士,捕援貨人。入則乘等,出則黨駢。貨賄相入,酒食相親。俱亂其君。君若有過,各奉其身。』此亦可謂昔者無道之臣矣。」桓公曰:「善哉!」

 正言第三十四失傳

 侈靡第三十五

  問曰:古之時與今之時同乎?曰:「同。」其人同乎?不同乎?
曰:「不同。」可與政其誅。(人告)堯之時,混吾之美在下,其道非獨出人也。山不童而用贍,澤不獘而養足。耕以自養,以其餘應良天子,故平。牛馬之牧不相及,人民之俗不相知,不出百里而來足,故卿而不理,靜也。其獄一踦腓一踦屨而當死。今周公斷指滿稽,斷首滿稽,斷足滿稽,而死民不服,非人性也,敝也。地重人載,毀敝而養不足,事末作而民興之;是以下名而上實也,聖人者,省諸本而游諸樂,大昏也,博夜也。問曰:「興時化若何?」莫善於侈靡;賤有實,敬無用,則人可刑也。故賤粟米而如敬珠玉,好禮樂而如賤事業。本之殆也,珠者陰之陽也,故勝火。玉者陰之陰也,故勝水。其化如神。故天子臧珠玉,諸侯臧金石,大夫畜狗馬,百姓臧布帛。不然,則強者能守之,智者能牧之,賤所貴而貴所賤。不然,鰥寡獨老不與得焉,均之始也。政與教庸急?管子曰:夫政教相似而殊方,若夫教者,標然若秋雲之遠,動人心之悲;藹然若夏之靜雲,乃及人之體,●然若謞之靜。動人意以怨,蕩蕩若流水,使人思之。人所生往,教之始也,身必備之。辟之若秋雲之始見,賢者不肖者化焉。敬而待之,愛而使之,若樊神山祭之。賢者少。不肖者多。使其賢,不肖惡得不化。今夫政則少則,若夫成形之徵者也,去則少可使人乎。用貧與富,何如而可,曰:甚富不可使,甚貧不知恥,水平而不流,無源則遫竭,雲平而雨不甚,無委雲,雨則遫已。政平而無威,則不行。愛而無親則流。親左有用,無用則辟之,若相為有兆怨。上短下長,無度而用,則危本不稱。而祀譚次祖,犯詛渝盟傷言。敬祖禰,尊始也。齊約之信,論行也。尊天地之理,所以論威也。薄德之君之府囊也。必因成形而論於人,此政行也,可以王乎?請問用之若何?必辨於天地之道,然後功名可以殖。辨於地利,而民可富。通於侈靡,而士可戚。君親自好事,強以立斷,仁以好任。人君壽以政年,百姓不夭厲,六畜鞍育,五穀鞍熟,然後民力可得用。鄰國之君俱不賢,然後得王。俱賢若何?曰:忽然易卿而移,忽然易事而化,變而足以成名。承獘而民勸之,慈種而民富,應言待感,與物俱長,故日月之明,應風雨而種。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斯民之良也,不有而醜天地,非天子之事也。民變而不能變,是梲之傅革,有革而不能革,不可服。民死信,諸侯死化。請問諸侯之化獘,獘也者,家也。家也者,以因人之所重而行之。吾君長來獵君長虎豹之皮用。功力之君上金玉幣,好戰之君上甲兵。甲兵之本,必先於田宅。今吾君戰則請行民之所重,飲食者也,侈樂者也,民之所願也,足其所欲,贍其所願,則能用之耳。今使衣皮而冠角食野草,飲野水,庸能用之?傷心者不可以致功。故嘗至味,而罷至樂。而雕卵然後瀹之,雕橑然後爨之。丹沙之穴不塞,則商賈不處。富者靡之,貧者為之,此百姓之怠生百振而食非,獨自為也。為之畜化,用其臣者,予而奪之,使而輟之,徒以而富之,父繫而伏之,予虛爵而驕之。收其春秋之時而消之,有集禮我而居之。時舉其強者以譽之。強而可使服事。辯以辯辭,智以招請,廉以摽人,堅強以乘六,廣其德以輕上,位不能使之而流徙,此謂國亡之郤。故法而守常,尊禮而變俗,上信而賤文,好緣而好駔,此謂成國之法也。為國者,反民性,然後可以與民戚,民欲佚,而教以勞。民欲生,而教以死。勞教定而國富,死教定而威行。聖人者,陰陽理,故平外而險中;故信其情者傷其神,美其質者傷其文,化之美者應其名,變其美者應其時,不能兆其端者菑及之。故緣地之利,承從天之指,辱舉其死,開國閉辱,知其緣地之利者,所以參天地之吉綱也;承從天之指者,動必明。辱舉其死者,與其失人同公事,則道必行。開其國門者,玩之以善言。柰其斝辱,知神次者,操犧牲與其珪璧,以執其斝。家小害,以小勝大。員其中,辰其外。而復畏強,長其虛,而物正以視其中情,公曰:國門則塞,百姓誰敢敖,胡以備之?擇天下之所宥,擇鬼之所當,擇人天之所戴,而前付其身,此所以安之也。強與短而立,齊國之若何?高予之名而舉之,重予之官而危之,因責其能以隨之,猶傶則疏之,毋使人圖之,猶疏則數之,毋使人曲之,此所以為之也。大有臣甚大,將反為害。吾欲優患除害,將小能察大。為之奈何?潭根之毋伐,固事之毋入,深●之毋涸,不儀之毋助,章明之毋滅,生榮之毋失,十言者不勝此一,雖凶必吉,故平以滿無事,而總以待有事,而為之若何?積者立餘日而侈,美車馬而馳,多酒醴而靡,千歲毋出食,此謂本事。縣人有主,人此治用。然而不治,積之市,一人積之下,一人積之上,此謂利無常。百姓無寶,以利為首。一上一下,唯利所處。利然後能通,通然後成國。利靜而不化,觀其所出,從而移之,視其不可使,因以為民等。擇其好名,因使長民,好而不已,是以為國紀。功未成者,不可以獨名,事未道者,不可以言名,功成然後可以獨名,事道然後可以言名,然後可以承致酢,先其士者之為自犯,後其民者之為自贍。輕國位者國必敗,疏貴戚者謀將泄,毋仕異國之人,是為失經。毋數變易,是為敗成。大臣得罪,勿出封外,是為漏情。毋數據大臣之家而飲酒,是為使國大消。三堯在臧於縣,返於連比,若是者,必從是●亡乎!辟之若尊譚未勝其本,亡流而下,不平令,苟下不治,高下者不足以相待,此謂殺。事立而壞,何也?兵遠而畏,何也?民已聚而散,何也?輟安而危,何也?功成而不信者,殆。兵強而無義者,殘。不謹於附近而欲求遠者,兵不信,略近臣合於其遠者,立,亡國之起,毀國之族,則兵遠而不畏。國小而修大,仁而不利,猶有爭名者,累哉是也。樂聚之力,以兼人之強,以待其害,雖聚必散。大王不恃眾而自恃,百姓自聚,供而後利之,成而無害。疏戚而好外。企以仁而謀泄,賤寡而好大,此所以危。眾而約。實取而言讓。行陰而言陽,利人之有禍,言人之無患,吾欲獨有是,若何?是故之時陳財之道,可以行,今也利散而民察,必放之身然後行。公曰謂何,長喪以●其時,重送葬以起身財,一親往,一親來,所以合親也,此謂眾約。問用之若何?巨瘞堷,所以使貧民也。美壟墓,所以文明也。巨棺槨,所以起木工也。多衣衾,所以起女工也。猶不盡,故有次畜也,有差樊,有瘞藏,作此相食,然後民相利,守戰之備合矣。鄉殊俗,國異禮,則民不流矣,不同法,則民不困。鄉丘老不通睹,誅流散,則人不眺。安鄉樂宅享祭,而謳吟稱號者皆誅,所以留民俗也。斷方井田之數,乘馬甸之眾,制之陵谿,立鬼神而謹祭,皆以能別為食數,示重本也。故地廣千里者,祿重而祭尊,其君無餘,地與他若一者,從而艾之,君始者,艾若一者,從乎殺,與于殺若一者。從者艾,艾若一者,從于殺,與于殺若一者,從無封始,王事者上,王者上事,霸者生功,言重本,是為十禺。分免而不爭,言先人而自後也。官禮之司,昭穆之離,先後功器,事之治,尊鬼而守故,戰事之任,高功而下死,本事食功而省利,勸臣上義而不能與小利。五官者,人爭其職,然後君聞。祭之時,上賢者也。故君臣掌,君臣掌,則上下均,此以知上賢無益也,其亡茲適。上賢者亡,而役賢者昌,上義以禁暴,尊祖以敬祖,聚宗以朝殺,示不輕為主也。載祭明置,高子聞之,以告中寢諸子,中寢諸子告寡人,舍朝不鼎饋,中寢諸子告宮中女子曰,公將有行,故不送公,公言無行,女安聞之,曰:聞之中寢諸子,索中寢諸子而問之,寡人無行,女安聞之,吾聞之先人,諸侯舍於朝不鼎饋者,非有外事,必有內憂。公曰:吾不欲與汝及若。女言至焉,不得毋與女及若言,吾欲致諸侯,諸侯不至若何哉?女子不辯於致諸侯,自吾不為污殺之事人,布織不可得而衣,故雖有聖人惡用之。能摩故道新道,定國家然後化時乎。國貧而鄙富,苴美於朝市國;國富而鄙貧,莫盡如市。市也者,勸也,勸者所以起本,善而末事起,不侈,本事不得立。選賢舉能不可得,惡得伐不服用。百夫無長,不可臨也;千乘有道,不可修也。夫紂在上,惡得伐不得,鈞則戰,守則攻。百蓋無築,千聚無社,謂之陋。一舉而取天下,有一事之時也。萬諸侯鈞,萬民無聽,上位不能為功更制,其能王乎?緣故修法,以政治道,則約殺子。吾君故取,夷吾謂替。公曰:何若?對曰:以同,其日久臨,可立而待,鬼神不明。囊橐之食無報,明厚德也。沈畜,示輕財也。先立象而定期,則民從之。故為禱。朝縷綿,明輕財而重名。公曰同臨,所謂同者,其以先後智渝者也。鈞同財,爭依則說,十則從服,萬則化成功而不能識。而民期然後成形而更名則臨矣。請問為邊若何?對曰:夫邊日變,不可以常知觀也。民未始變而是變,是為自亂。請問諸邊而參其亂,任之以事,因其謀,方百里之地。樹表相望者。丈夫走禍婦人備食,內外相備。春秋一日,敗曰千金,稱本而動,候人不可重也。唯交於上,能必於邊之辭。行人可不有私,不有私,所以為內因也。使能者有主矣,而內事。萬世之國,必有萬世之實,必因天地之道,無使其內,使其外,使其小,毋使其大,棄其國寶,使其大,貴一與而聖稱其寶,使其小,可以為道。能則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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