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英九提出「國、民兩黨差距再大,也大不過與共產黨的差距」後,媒體替他戴上一頂「馬修」帽子,電視名嘴紛紛撻伐。
那句話其實出自一周前國民黨中常會的主席書面講稿,只是馬未曾照唸,也沒人注意到。事情鬧大後,馬解釋說他一貫的態度就如此:基於理性,該贊成的就贊成,該反對的就反對,沒什麼好奇怪的。話雖不差,但黨內那批立委能否聽得進去,仍有疑問。可見要改造國民黨,說來容易,做起來完全是另一回事。
老實說,台灣人民心目中的國民黨,本來就與黑金政治無從分割。黨內所謂「本土派」者,不少是牆頭草,隨風轉向,目的只為升官發財。只看民進黨領導人裏,陳水扁就傳持有過兩張國民黨黨證,他以下不知多少人也都加入過國民黨,便知此言不虛。
改造國民黨,連戰任內就開始,黨主席改為全體黨員直選;馬英九接任後,中常委也改由黨員直選,把改革又推進一步。年前他交卸市長職務,除夕夜不去搶郝龍斌的鋒頭,閉門思考黨務改造問題,是他該做的事,無須詫異。我讀到他要求黨工不能有做官的老大心態,「否則就請離開」,深具同感。
我要鼓勵馬主席更進一步,挑戰國民黨剩餘的神主牌。國父遺教裏,三民主義今日依然適合潮流;但五權憲法未必適合今天。阿扁不是要修憲,把五權改成三權嗎?不僅綠營,許多人不是贊成改為內閣制嗎?好,大家就來談談憲法。
先看「五權」:考試院原為繼承二千年來考試取才的傳統而設。陳誠時期在行政院下設置人事行政局,已把它的職權分割掉一大半。其後果是銓敘部只會在公務員升遷道上設置路障,從不敢挑戰行政權;考選部更無足輕重。現在連姚嘉文都說考試院可以廢掉了,還有什麼問題呢?
監察院原意在倣照西洋的上議院制度,但只會拍蒼蠅,不敢打老虎,形同虛設。快兩年沒有監委或院長了,財產申報處與審計部反而做得有聲有色,為扁嫂申報珠寶不實與國務機要費單據事件,一再去文總統府查詢。馬英九同意重審監委提名,與修憲並無關連。就國家長久制度而言,監察院仍應裁撤,把調查權交還立法院。
再談基本政治制度:有立委抱怨說,馬英九乾脆自兼國民黨政策會主任算了。我國憲法雖是雙首長制,民國三十六年我在南京跑制憲國大新聞時,深知其基本精神本來朝向內閣制傾斜,只因在威權時代,行憲後未能做到而已。
英、德、日等內閣制國家,各政黨領袖都是議會一員。南非總統與國會雖分別直接民選,國會開會時,在執政黨那半邊的第一張桌子是給曼德拉總統專用的,他也常坐在那裏聚精會神地參與討論。本文並非主張立即改採內閣制,只想指出:如談修憲改為內閣制,杜絕再有阿扁那樣的「帝制總統」出現,馬英九未嘗不可同樣去競選區域立委,或把自己放在全國性名單之首,到時也沒有大驚小怪的必要。
總之,馬英九就是馬英九,他正在嚴肅地思考如何改革陳腐的國民黨,再創中興之局。這是千頭萬緒、艱辛異常的工程,國人應予祝福而非指指點點,亂挑毛病。這也並不是說,馬的團隊或他個人形象都完美無缺,容另為文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