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世界僅存的四個號稱社會主義的國家,中國和越南實質上已經資本主義化了,北韓與其說是個社會主義國家,不如說是個閉鎖的封建國家,只有古巴迄今仍然對社會主義懷抱著理想色彩,並且落實在每個人的日常生活上。
就拿吃的方面來說,古巴人的基本生活物資全部靠配給,以一個家庭每個月的供應為例,食用油、咖啡和糖都是一瓶或一袋,除此之外,白米每月每人六磅,麵包八十克,雞蛋八個,黑豆兩磅,雞肉兩磅,白糖兩磅,咖啡每兩個星期一小袋,肥皂、香皂、火柴都是一塊或一盒。
想多買點 得到自由市場
這些配給品價格都很低,哈瓦那街頭常可看到民眾排隊,手上拿著各種票券等著購買生活物資,像是雞蛋、牛奶、白米等。一般來說,供給站的貨品質地較差,種類也少,想買多一點或好一點的人,就得到自由市場。
自由市場是古巴近年才開始有的,還不是很普遍。在哈瓦那市區貝達多Vedado區第十九號自由市場裡頭,貨品很充足,質地也相當好,但價錢實在高得嚇人。
一磅普通豬肉要十六比索、西瓜一磅六比索、番茄一磅五比索,而一般人每月薪水不過三百七十比索。載我們的計程車司機語氣透著不滿地說,這些賣東西的攤商都不是農民,但賺的比農民還要多,「他們其實也是剝削者,所以我從不去自由市場買東西!」
但攤商也是一肚子苦水,他們要交很高的稅給政府,除非賠錢否則價格壓不下來。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就在這種民眾有需求,但政府不太樂見的曖昧情況下,古巴的自由經濟正以緩慢的速度成長中。
再怎麼窮 穿著依舊體面
古巴人很窮,但從外表的穿著是看不出來的。
在哈瓦那街頭一望,來來往往的行人多的是時髦的打扮,短裙、長靴、加上玲瓏有致的腰身,古巴女性的裝扮常能叫人驚喜。男性穿西裝的雖不多,但襯衫、長褲整整齊齊,很有白領階級的氣質。路上隨處可見的警察,一身標準制服,配上新穎的摩托車,看起來架式十足;旅館裡頭無所不在的便衣,個個都是筆挺的西裝打扮,不經提醒,還以為是某些高級官員來開會。連開車的司機都穿著裁切合宜的藍色制服,專業感自然流露。
到哈瓦那大學校園走一遭,學生穿著襯衫、T恤、牛仔褲、窄裙、洋裝,款式多樣、顏色鮮豔,若說和其他國家有何不同,大概就是很少有人帶著ipod,這種玩意兒太昂貴,他們買不起。但除此之外,譬如到海邊,古巴人想怎麼穿就怎麼穿,完全沒有禁忌。古巴女人性感的曲線尤其叫人很難不多看幾眼。有人說古巴有四寶,即雪茄煙、蘭姆酒、瓦拉德羅海灘以及古巴美眉。漂亮大方的古巴女人,為這個貧窮的社會主義國家增添了許多色彩。
建築老舊 隱現歷史風采
而哈瓦那的房子,要這麼形容呢?這琴是好琴,但有些舊了,琴況也不是頂佳,拉出來的音色就像哈瓦那的房子,美麗但不夠精緻。
哈瓦那城內迄今仍保有四千餘座殖民時期充滿西班牙式風格的建築,其中有八十八座被聯合國列為人類文化遺產,包括著名的天主教大教堂、市政廳、哈瓦那大劇院等等。許多當年的豪宅被沒收後,如今成了政府辦公大樓,外觀莊嚴而古舊,內部沒有什麼裝修,簡單中也透著歷史的陳舊和灰暗。也有不少古建築變成平民房舍,好多是幾家人共同住在一個大房子,巷道燈光昏暗,只能憑想像去追憶昔日的風采。
這些老建築,不管如今是住宅、教堂、小廣場、咖啡屋、劇場、噴泉還是城堡和要塞,無一不是由石頭砌成的,有著殖民時代的拱形屋頂、扶手欄杆及風格迥異的陽台。可以想見,重新翻修後,必然十分堂皇壯觀。但古巴政府寧可把錢拿去農村修路、搞水利建設,要不是這幾年越來越依賴觀光收入,加上外國政府提供援助,還不可能有現在的修復規模。
在古巴,一般人的住房都是向政府承租,不能自由買賣,因此即使有錢也買不到房子。有些房子因為是過去繼承下來的,屬於私有財產,如果想賣,根據法律政府可以優先承購,但價錢當然不好。所以要換屋的人就會想辦法和別人交換,屋價低的一方再私下給一筆錢。
能源短缺 電價貴水免費
古巴人的開門七件事,最大的負擔莫過於電費了。由於能源短缺,古巴的電很貴,家裡如果電視、電冰箱、洗衣機、冷氣空調都有,一個月的電費就要花掉四百比索(約二十美元),相當於半個月的薪水,至於水,政府認為這是民生必需品,所以免費。
哈瓦那街頭給人印象最深刻的莫過於滿街的古董車,包括從三○年代年至五○年代生產的雪佛萊、福特、凱迪拉克、奧斯莫比和賓士系列等各式汽車,應有盡有。這些老車都是在卡斯楚革命勝利以前,從歐美國家進口的,可以想見當年的豪奢景象。目前古巴全國各地迄今仍然有數萬輛這類老式汽車。
由於政府限制人民購買新車(事實上也很少人買得起),古巴人為了讓這些車齡半世紀以上的老車能夠繼續上路,他們充分發揮機械維修的本領,不論是車子外觀、車廂或配件,都保養得好好地。有的車子引擎壞了,車主就改裝上俄羅斯的「拉達」發動機照樣奔馳。
古巴的古董車絕不只是觀賞,而是實實在在的交通工具,近年更已成為古巴文化象徵之一,也是旅遊業的重要資產,可以滿足觀光客的懷舊需求。
公共運輸闕如 自求多福
古巴人最重要的大眾交通工具是駱駝巴士Camello,這是古巴自己開發的公共汽車,有兩節車廂,最多可容納兩百人,車內沒有冷氣,票價是四毛五分比索,約合新台幣八毛。這種車子外觀像拼裝的大貨車,看起來很笨拙,猜想這是當地人叫它駱駝巴士的原因。
古巴的公共運輸並不發達,哈瓦那既沒捷運也無地鐵,鄉間公路雖然普及,但運輸工具極端短缺,如何克服行的問題,仍是古巴人日常生活很大的挑戰。
特別是上個世紀九○年代,由於「蘇東波」劇變,古巴經濟跌入低谷,汽油嚴重短缺,國家進入「特殊時期」。古巴政府為了紓解民怨,因此從那時起就規定公職人員外出時,路上如遇有要求搭車的群眾,只要有空位,不得拒載。我們在哈瓦那時,常會在街頭看到一群人對著路過的車招手,一開始還莫名所以,後來才弄清楚是這麼回事。說起來這也是社會主義國家才有的特色。
中國時報 2007.01.24
仰賴國際支援 期待改革 盼天天有肉吃
郭篤為/哈瓦那報導
懷著朝聖心情到加勒比海社會主義天堂古巴的旅客,如果沒有行前的惡補,很難面對殘酷的現實。前蘇聯解體十五年後長期艱難狀況緩解遙遙無期,經濟上採行「一國兩制」靠僑匯和外匯支撐社會主義制度,難敵兩制平行下貧富差距日益擴大的現實。
面積有台灣三倍大的這個加勒比海島國歷經美國經濟封鎖四十五年後,經濟支柱除了蔗糖、雪茄、鎳礦和海鮮外,每年超過二百萬外國遊客和眾多前來治療疑難雜症的醫療旅遊外匯收入更是可觀。在距離哈瓦納兩小時半車程風光明媚的瓦拉德羅十五公里海灘,古巴政府畫出限制古巴人進出的旅遊特區,還設有國際機場方便加拿大和歐洲旅遊包機直接起降不需經哈瓦納機場,大量的撈取旅遊外匯。
看看外匯券經濟圈外的古巴經濟,十二月底全國人民大會公布二○○六年經濟成長一二.五%,遠較前一年的八%為高。但由於基數較低,些微成長也能成為魔術般的亮麗數字。就如同○六年蔗糖生產提高三二%,主要因為○五年受創於多個颶風生產下滑。主管經濟的第一副總統拉赫也在人大會上坦承,「困難時期」的特別措施還將繼續,其實他不說也可以很容易的從配給點和供應站的空貨架上看出。
古巴個人年均生產值三千五百美元,比拉丁美洲貧困國家高出甚多。問題是農民在大鍋飯的制度下無法提高積極性,落後的農業生產更無法擺脫蘇聯解體後必須靠硬外匯進口的現實,過去兩年間糧食進口增加了三成五,就是殘酷現實的一面。
提到生產呆滯,當地民眾的說詞很有意思,「這都是美帝國主義經濟封鎖古巴的結果!」至於種樹薯或養豬和經濟封鎖有多少關連,還真值得探討。半世紀來仰賴國際支援的歷史背景,才是問題的關鍵。
靠旅遊和醫療旅行的外匯收入變數不少,直接影響一切由國家提供的社會主義福利制度,古巴正千方百計開源節流節省寶貴的外匯,去年卡斯楚親手抓的「能源革命」就是很好的例子。
中國半買半送友誼相挺下,古巴逐步以節能日光燈替換四千萬個傳統的白熱燈泡,當年蘇聯的電爐換成了中國製造的電鍋。卡斯楚還曾經花上三個小時在電視上教導民眾用壓力鍋烹飪省電,同時計算能源革命的經濟效益,省下購買石油的外匯著實可觀。
古巴每天生產十萬桶原油,和二十萬五千桶的需求有相當的差距,雖然委內瑞拉供應低於國際價格和分期償付優惠的石油,卻沒有白吃的午餐。哈瓦納省和瑪坦薩斯省公路沿途,插著中國五星旗和古巴兩國國旗的大型新石油鑽台,讓鄰近的老鑽台彷彿博物館裏的展品。
除了「中石化」之外,加拿大和西班牙石油公司在外海鑽探並已部分投產。替換老舊和效率極低的發電機改以氣電共生,初步解決了十餘年來分區停電的窘境,但不定時跳電仍然是家常便飯。
新的一年來臨,和古巴人的對話中可以感受到期盼經濟改變的願望。執政四十七年的老卡斯楚在五個多月前將政權移交給親弟勞爾,但民眾更關心的是新的領導人是否能端出真正的牛肉,一個星期吃上一次肉到底比不上天天有肉吃。耶誕前夕和大年夜在哈瓦納革命廣場的全民同樂活動,多少顯示了近半世紀來首次出現改革的蛛絲馬跡。至於是不是玩真的,還有待觀察。
中國時報 2007.01.24
外匯商店只能遠觀 民眾很嘔
郭篤為、黃清龍/特稿
抵達古巴的遊客感受到的第一波震撼教育,就在兌換外幣櫃臺的窗口。
如果你使用的是美元,兌換時先要扣除一○%的懲罰性愛國捐,這是卡斯楚對兩年前布希政府加緊限制旅遊古巴匯兌和古巴移民僑匯的回敬。古巴外匯券和美元的兌換率竟然是十比九,一百美元在兌換窗口一個來回,就只剩八、九十元。如果持美國信用卡集團在各國發行的信用卡,更只有望卡興嘆,完全無法使用。
十五年前脫離前蘇聯計畫經濟供應圈後開始的「困難時期」,讓原先享受廉價進口生活必需品甚至「拉達」轎車的古巴人嚐到苦頭。卡斯楚訪問中國後仿效當年外匯券的模式,提供手中握有僑匯美元的古巴人和外國旅客方便,從而進入比索與外匯券並存的雙軌經濟模式。
持有外匯的人可以在特定商店裏買到生活必需品,不受供應短缺的影響;諸如一包五元外匯券或六美元等值的萬寶路香菸,或一餐等同當地工人一個月基礎工資的餐點。
外匯券市價可以換到廿四個古巴比索,和官價的一比一有著嚴重的差距。難怪古巴人只能遠觀的外匯商店、餐館和涉外單位日益增多,而國家配給供應日益短缺,自由農貿市場物價飛漲,一千一百餘萬民眾中大多數每月只賺三百七十到五百比索的公務員,生活壓力和心理的不平衡可想而知。
以國立大學教授來說,一個月薪水五百老比索,約合廿五美元。給旅館服務生或計程車司機小費時,一個新比索(約一點一美元)就已是很大的數目,大學教授一天還賺不到這麼多呢!而外匯券僅限觀光客消費,「古、外有別」,並且限定地點消費,這些地方是當地人消費不起的。
我們在前往度假勝地瓦拉德羅海灘途中,於哈瓦那和瑪坦薩斯省交界一座大橋的山上休息站用餐,點了三明治、熱狗以及揚名於世的PinaColada飲料。
開車的司機是位年約五十餘中年人,原是機械工程師,曾留學前蘇聯,並在明斯克認識了現在的太太。當天他的太太也同行,夫婦倆就坐在一旁看著我們用餐。我們請他們一道吃,他們說不必,他們不餓。但後來看到司機悄悄到櫃台填單子想買一個漢堡,我們連忙把三明治送過去,並要司機把漢堡退掉。上車前,司機一再感謝我們的三明治,一個才外匯券三元(台幣一百二十元),弄得我們食不下嚥。
中國時報 2007.01.27
別忘了古巴生技產業
馮建三
台灣人對於古巴的認知,大概多數集中於雪茄、蔗糖、棒球、威權政治,以及,卡斯楚、格瓦拉、革命與社會主義。雖然不少人在提及後面這四個語詞之時,不免帶著諷刺、時代錯置、事不關己的口吻,更糟一些者則有誤認與犬儒的心聲。
不過,中時近日連續三天對古巴所作的大幅報導,以及工商時報整版對於中央研究院院長翁啟惠的專訪,倒是讓人想起,其實,古巴還有一項重大科研成就,國人應該會有興趣知道。
翁啟惠說,台灣的「政府管太多」,以致於我們雖然擁有這麼多生化科技公司,卻「無法發展」。
怎麼會這樣呢?太奇怪了。第一,很多台人自誇的資訊科技產業,能有今日的規模,剛好是起源於政府策劃。那麼,何以昔日湊效的政策導引,於今失敗?
第二,全球有四五○○家生物科技公司,其中四十%在美國,但美國一九八○年代以來創設的這些公司,至今半數以上毫無利潤,其餘還能苟延殘喘者,大多從沒有出路於是胡亂投入的風險基金取得資本,而僅有二十%得以自足。據說美國政府管的比較少,那麼,管少美國及管多的台灣通通失敗,也許管不是問題,怎麼管才是關鍵。第三,這裡,古巴就提供了有用的對比。
一年多前,望重士林的《自然》(Nature)雜誌說,「古巴業已取得比所有其他發展中國家更可觀的(生化產業的)研發能力…,古巴是怎麼辦到的?」
不僅具有研發能力,在旅遊、海外古巴人匯款等收入之後,古巴最大的進帳,就是各種生化藥物、疫苗等產品。所以,「古巴是怎麼辦到的?」
關鍵之一顯然是古巴的生化科技政策,獨樹一幟。哈瓦那有四十家生化機構、雇用將近兩萬人(包括七千多位科學家與工程師),數量不多,但其研究、生產與市場行銷等各個中心,整合完善,與西方常見的各自壁壘的作風,完全迥異。科研機構與工廠的界線撤除了,資訊流通更見豐富,分享而不是專利獨吞的意識,得以滋潤。
其次,為了支應古巴公衛體系的需要,古巴的生化產品除了忍受現有體制的不平等貿易,也必須重視利潤而對外商業行銷。雖然如此,古巴往往同時以國際主義的認知與實作,將研發果實「拓展於其他第三世界國家」,包括派遣數萬人次的醫護人員,攜帶藥品而馳援非洲、中南美洲的窮鄉僻壤,以及災區(如前年底巴基斯坦大地震之後)。
甚至,對於嚴密封鎖古巴經濟四十多年的美國,古巴也在公元兩千年提供五百個獎學金,培訓非裔二五○位、拉美裔與印地安美國人二五○位至哈瓦那接受醫生養成教育,(唯一條件是接受獎助的人,學成後必須返國至貧窮社區服務五年以上)。
古巴隔洋與美國對峙,經濟上被美國封殺,但無礙於聲援古巴的國際聲浪,年年高漲。一九九二年聯合國有五十九個國家首度決議,要求美國解除對古巴禁運,至去年已經增加至一八三國。
言論與新聞自由是基本人權,並無疑問,但開口閉口以政治公民權(也許還加上物質生活不豐裕),否定卡斯楚或古巴人的集體努力與成績,減少不了古巴長存的豐富意義,只能讓發言者自暴其短,重則與某些古巴裔美國人的反動沆瀣一氣,輕則顯示了人文想像的薄弱與奮進意志的衰竭。
(作者為台社成員、英國古巴後援會會員)
中國時報 2007.01.25
革命不死 只是被卡斯楚背叛
本報特約撰述張鐵志/哈瓦那報導
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建國神話,尤其是一個從革命起家的政權,都有一段苦難而偉大的歷史來感召人們,以維持革命的永久神聖性,以及政治權力的不可侵蝕性。
中國共產黨有長征的苦難故事,古巴的卡斯楚革命則有小艇搶灘和山中游擊的戲劇化情節。原本一九五七年之前還是總統府的哈瓦那革命博物館中,就展示著這麼一部偉大而傳奇的歷史。
放逐墨國 遇見了格瓦拉
一九五三年七月二十六日,二十六歲的律師卡斯楚率領一百五十人攻擊古巴聖地牙哥市附近的軍事基地。攻堅失敗,七十多人死亡,卡斯楚及其弟勞爾.卡斯楚被捕入獄。在審判庭上,律師出身的卡斯楚激昂陳詞說明古巴需要進行一場徹底的政治及社會變革。在他的辯護詞最後,他說,「譴責我吧,沒有關係。因為歷史將會赦免我」。他的預言是對的。
不到兩年後,他被獨裁者巴蒂斯達大赦釋放,放逐到墨西哥。在這裡,他遇到一個來自阿根廷、對革命充滿熱情的醫學院畢業生。他的名字是切.格瓦拉。
一九五六年,他們率領八十人擠上一艘小艇,秘密從古巴東方的海灘上岸,又被殲滅大半。剩下來的幾十人帶著七把步槍,開始進行艱苦的山中游擊。
但三年後,他們日益強大,越來越多人加入他們的行列。一九五九年底,革命終於成功,美國扶持多年的統治者巴蒂斯達被迫流亡。
這艘承載革命傳奇的小艇名稱葛藍瑪(Granma),後來成為古巴共產黨黨報名稱。而小艇本身則是在革命博物館後面的公園中,被一個玻璃建築包起來,人們無法靠近觸摸,只能隔著不乾淨的玻璃觀看。
是的,革命的偉大永遠只能在朦朧中被遠遠地膜拜,不能靠近仔細檢視,否則一切爛瘡醜惡都會逐漸浮現。
對於卡斯楚和格瓦拉,我的心情總是矛盾的。尤其是來到哈瓦那這個他們倆被大量符號化的世界。
山中游擊 打垮巴蒂斯達
卡斯楚無疑是二十世紀的革命英雄。讀著他的傳奇故事,看著他在山中打游擊的豐富影像,你知道,這是真正革命者該有的形像。
那個時代,卡斯楚是所有理想主義者的英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從沙特、海明威到馬奎斯都是他的座上賓或好友。
但一九七一年,曾經高度讚揚古巴革命的沙特和一票西方和拉丁美洲的左翼知識分子發表一封「給卡斯楚的公開信」,抨擊他鎮壓異議人士。在對蘇聯的幻滅之後,他們知道不能停留在另一個自我的社會主義幻想中。
的確,卡斯楚是二十世紀革命英雄萬神殿中最閃亮的星星,卻也是二十世紀在位最久的獨裁領袖。
雖然古巴遠遠比不上蘇聯和中國所戕害的生命,也比不上智利或阿根廷獨裁政權的殘暴,但這仍然是一個沒有人權,不容許批評政府的國家。
左派的進步分子們對於古巴,對於卡斯楚,還能毫不批評的擁抱嗎?
或許,我們能做的,就是從這個光明和幻滅交錯的歷史中,提煉出那最原初、最純粹的屬於革命開頭的理想主義。
還好格瓦拉離開得早─不是說他離開人間得早(雖然也是),而是他很早就離開古巴的新政府。取得政權之後,他看到了革命者不適於坐在辦公室研究貨幣政策(他是中央銀行總裁),他看到了革命終將被官僚體制邏輯吞噬並逐漸自我背叛,於是他重新走上革命之路,去了非洲剛果,去了玻利維亞。
一九六七年,他在玻利維亞山區被美國CIA逮捕,並於翌日立即處死。
肉身雖死,但他的形像卻成為二十世紀最著名的人像照片。當代思想家蘇珊.桑塔格(Susan Sontag)曾說,格瓦拉是「當今世界上革命性戰鬥中最清晰的人類形象」。冷戰結束後,他的照片似乎隨著全球化的列車,更全面地出現在各種商品上。
革命英雄 變成獨裁與商品
這是資本主義徹底顛覆掉共產主義的激進精神,還是反叛火花滲透入了資本主義,而能讓年輕人在尋求「酷」的過程中,在各式商品中接收到了秘密的政治訊息─一如月餅中的殺韃子紙條,只要革命時刻一來,大家就會揭竿起義、推翻資本主義?
如今在哈瓦那,他的頭像更無所不在:路旁的政治標語,牆上的塗鴉,公安部
本文於 2007/01/29 00:36 修改第 3 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