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製人」不新鮮,「訂製人」正當道。但預計明年出世的全球第一個「訂製嬰兒」,如今卻面臨難產。
日前,加州洛杉磯的「生育研究所」(Fertility Institute)對外宣稱:未來六個月內,將提供可任選嬰兒皮膚、眼睛、頭髮顏色等身體特徵的「服務」,而且這世上首位客製化嬰兒將在明年誕生。31年前曾參與首位成功試管嬰兒實驗的該研究所負責人史坦伯格(Jeff Steinberg)大膽表示:「成功率高達80%。」
此語一出,社會一片譁然。儘管該診所宣稱曾為超過1000名家長挑選嬰兒性別,成功率達100%,但選擇特徵的爭議畢竟遠大於選擇性別,在電視媒體大肆渲染與輿論壓力下,讓史坦伯格突然打退堂鼓「喊停」。
目前不接受任何訪問的史坦伯格發言人低調對本報表示:「我六個月內應不會提供訂製嬰兒服務,因最近電話響個不停,壓力很大。」
複製人,讓科學家能創造外貌相似的新生命;但訂製人,卻讓科學家能進一步選擇新生命外貌,甚至性格。至此,科學家不只能創造生命,更能決定生命。
對此,反對最力的莫非教宗,他日前抨擊:「一種新的心態正在蔓延,人們奢望把自己對不同生命和尊嚴的歧視給無罪化。」英國皇家學院生殖學教授吉莉安‧拉克伍德(Gillian Lockwood)也極力反對「將嬰兒當陳列架上的商品販賣」。
更重要的,不少專家表示,儘管有技術,但身體特徵相關基因卻尚未被找到。美國生殖醫學學會(ASRM)發言人提布頓(Sean Tipton)就說:「史坦伯格是唯一一個宣稱有能力做的人,因為現在根本沒有人有能力做。」
留學英國劍橋大學,專研試管嬰兒20年的新希望不孕症試管嬰兒中心負責人張進(John Zhang)也表示:「技術是沒問題,但要在六個月內完成不可能。」他舉例,這就像知道歌曲怎麼唱卻不知道歌名,進到唱片行還是找不到唱片一樣,「大家都知道有這基因的存在,但還在尋找中。況且像是藍眼睛還是許多基因綜合在一起作用的結果,讓困難度加大。」
其實,史坦伯格運用來訂製嬰兒的技術就叫PGD(胚胎著床前基因診斷),早在1989年就已有成功首例。近20年來,PGD被廣泛運用在尋找遺傳性疾病與鑑定胚胎性別上,成效良好。
目前已有近50種諸如血友病、唐氏症、地中海貧血、白化症等遺傳性疾病基因已被找出,並能以PGD技術將問題胚胎一一排除,讓許多原本可能受遺傳性疾病影響新生命,免於終生受病痛磨難之苦。同時,運用PGD技術也能輕易辨別胚胎是男是女,準確率極高。
但隨著科技進步,PGD技術卻成兩面刃。「能找到壞的基因,當然能找到好的基因。」張進解釋:「家長可以把自己喜歡的基因留下來,就能訂做後代。」
在德州休士頓地區經營三家診所的庫柏生殖醫學中心主任鍾正芳(C. James Chuong)表示:「PGD用意是很好,既可以排除遺傳病,且選擇性別在美國也合法,但若再進一步運用在挑選特徵,就會變優生學,這樣一來,慢慢地自然出生嬰兒就會被淘汰。」
如此,將來人類恐怕就要講究品種,要專門培養才珍貴,土狗只有當流浪狗的份。
而且事態正往史坦伯格所說的方向演進:「這現象已經發生,不會就此消失,只會加速。」
然而,目前美國聯邦和州政府都未立法限制PGD運用,也不見動作。鍾正芳表示,要立法其實不易,因為很難界定好壞。「但這樣下去,恐怕演變成整個社會都不需要結婚,在實驗室就能生小孩,而且生出來的都是選擇好的。」
對此,紐約大學醫學院生殖內分泌學教授葛列弗(Jamie Grifo)大聲疾呼:「雖然法律無法禁止,但我們人類可以選擇停止。」
一位前往診所諮詢不孕症的白人婦女珍妮(Jenny)就對記者表示:「能選特徵又怎樣?我們可以選孩子的基因,但我們卻無法選擇孩子的靈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