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遠哲:教改過錯 不應把我當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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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4 |
【聯合晚報╱記者鄭語謙╱台北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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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前的教改召集人前中研院長李遠哲,強調教育改革是社會改革一環,若政府財稅不公,民眾生活在不公義社會,教改不可能成功。記者林俊良/攝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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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教改」邁入20周年,當初擔任教改審議委員會召集人的中研院前院長李遠哲,因教改問題成眾矢之的,他上午指出,20年前接下行政院教改會召集人是基於責任,但教改會是臨時編組,不是行政單位或機構、沒有經費,把「單一對象」當作教改過錯的焦點,對促進改革不僅沒有幫助,也是不對的。
社會不公義 教改難成功
李遠哲還說,教育要改革,首先社會要先改革,如果政府財稅不公,民眾生活不公不義,教改不可能成功。
台師大今天舉辦「教改20年:回顧與前瞻」國際學術研討會,共有來自四個國家、200餘位國內外學者參與,李遠哲以「談教育改革與社會改造」為題,發表專題演講。
李遠哲說,行政院教育改革審議委員會只是一個為期兩年的臨時編組,不是長期編組,僅提供建議,後來政黨輪替,外界卻把矛頭指向他,「受到委屈,沒有關係,但對社會是非不分,感到遺憾」。
教長換太快 政策太匆促
李遠哲表示,教改20年來,國內教育部長換得太快、九年一貫教育政策還沒準備好就匆促上路,都是教改失敗原因,他指出,挪威等國家,學生念到大學都是免費,「十二年國教是免費的嗎?」
李遠哲說,「多元入學」升學管道,要求學生要會打籃球等各種才藝,許多外配子女或鄉下學生反而沒有機會,「到底十二年國教要達到什麼目的?教育部長必須想清楚」。李遠哲認為,教改要成功,社會要先改革,但台灣至今還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講「行行出狀元」根本沒人相信,在「贏者全拿」社會,大家都想變成贏者,難推動多元化社會。
他將這種情況歸咎台灣環境「不公不義」,他說,政府負債太高,導致台灣年輕人一出生就負債上百萬元,對未來沒有希望;房價高漲,中研院附近一坪從10幾萬元漲到60幾萬元,年輕研究員根本買不起,連院士都要住到外縣市。
看台灣未來 「非常黯淡」
李遠哲表示,政府經費只占GDP(國內生產毛額)13%,能做的財務重分配有限,有錢人、大企業不納稅,三民主義「漲價歸公」不落實;挪威政府經費占GDP 31%,採很高的累進稅率,挪威家庭不會限制孩子學藝術、跳舞,基本的公共設施、子女教育與社會保險都有保障,未來收入少一些沒關係。
他感嘆,台灣現在面對的將來,「是非常黯淡的」,若社會要成功改革,就要先讓社會公平合理,才能扭轉價值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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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師失業潮 恐衝擊供需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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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5 |
【聯合報╱記者林秀姿、許俊偉/台北報導】
教改廿年,台灣的大專校院從廿九所飆升到一百六十多所,面對高中畢業生將瞬間減少三萬人的「一○五大限」,教育部預計後年輔導大學退場、減至一百所大學,上萬名教師恐失業;不僅學界和教育團體開砲「失敗的教改就像詐欺」,勞動部長陳雄文也憂心未來幾年的高知識分子勞動力供需問題。
陳雄文說,一○五大限不只是失業教授屆時找工作會有問題,恐怕也會衝擊到原本要畢業進入職場的博、碩士。他說,就業市場對高等人才需求有限,但突然間大量高等人才流入就業市場,從一○五到一○七年,恐怕至少會有三年將供需失衡。
東吳大學名譽教授劉源俊昨天批評,孩子被騙上大學,結果學非所用、學歷貶值,廣設大學讓技職人才流失,面對一○五大限,大學又將相繼關閉,直言「這些爛攤子沒得救了。」
劉源俊說,廿年前有人跟李遠哲提醒未來會少子化,廣設四年制大學不妥,尤其當時日本已經出現少子化問題,忙著在解決大學退場問題。他說,教改錯誤不能全部歸咎李遠哲,但「李遠哲也太過雲淡風輕,都不檢討、反省自己。」
國教行動聯盟理事長王立昇表示,「李遠哲聲望高,沒人敢反對。」但教育政策缺乏完整程序,也沒有緩衝空間,政府執行時,李又無法監督,導致廿年來荒腔走板。
教育部前部長吳清基認為,教改不是一個人的責任,時空背景不同,決策就會不同,當時沒人想到這麼快面臨少子化,他也反對一○五大限草率關閉六十多所大學。
南華大學校長林聰明說,「批評李遠哲已經來不及了。」他認為,每年陸生有三百五十萬人無法上大學、東南亞的大學錄取率也只有兩成,這些都可轉成台灣的招生容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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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教拚轉骨 教育部下月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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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5 |
【聯合報╱記者沈育如/台北報導】
教改廣設高中大學,造成今日大學面臨退場的惡果。教育部昨天表示,當時教改沒考慮少子化,讓大學過度擴張,「確實需要檢討」,教育部預計下月提出「高教創新轉型」方案,針對大學轉型退場提出具體政策。
教育部主任秘書王俊權表示,教改一九九四年啟動,當時社會氛圍很複雜,李遠哲願意挺身而出,擔任「行政院教育改革審議委員會」召集人,兩年後提出「教育改革總諮議報告書」作為教改藍圖,教育部表示感謝。
王俊權指出,綜觀教改廿年,確實讓教育現場產生「正面效益」,包括國中小班級人數降到卅人以下、關懷弱勢、校園性別平等、禁止體罰等,也因為教改的遠見,帶動教育民主化。
王俊權指出,廣設高中為十二年國教打下基礎,「現在看起來是件好事」;當年廣設大學,確實有教育、選舉等非教育考量,甚至還有「一縣市一大學」的呼聲,確實需要檢討。
王俊權指出,少子化、高齡化、數位化是教改過程中出現的新衝擊,教育部也積極祭出「新設大學及學校改制改名從嚴審查」、「系所招生名額總量管制」政策,適度控制大學數量。
飆設大學 教改像詐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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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4 |
【聯合晚報╱記者王彩鸝、鄭語謙╱台北報導】
前行政院教改會委員、教育部前部長黃榮村說,評論教改成敗,若脫離歷史軌跡,「跟統獨之爭、藍綠對立有何不同?」少子女化對高教的衝擊兩三年後就要發生,眼前最重要的是回歸教育政策基本面,有效處理大學轉型退場問題。
長期關心教改的東吳大學物理系名譽教授劉源俊則說,教改就像詐欺事業,20年前台灣還只有29所大學,但廣設大學後,目前有150多所,導致「昨日飆設大學,明天將備嘗大學逐一退場,碩、博士班逐一關門苦果」,孩子上大學,畢業卻學非所用;就連十二年國教強調不考試,卻還有會考,都有「盜世之嫌」。
黃榮村:不能只怪教育部 選舉和觀念都在推波助瀾
黃榮村表示,教改20年的起始點是民國83年的410教改行動,當時提出「小班小校」、「廣設高中大學」、「教育現代化」及「制定教育基本法」四大訴求;李遠哲民國83年9月才接行政院教育改革審議委會召集人,教改四大訴求已經定調。
黃榮村說,民國83年,大學生淨在學率很低,政府對高教投資不足,才會出現廣設高中大學的訴求;但當年訴求的是廣設公立學校,而非私立專科學校升格學院、科大。民國85年至91年間專科改制學院、大學超過50所,但技專升格大學後,沒有維持技職精神。
「追究廣設高中大學的禍首,沒意義。」黃榮村說,這不能只怪教育部政策,選舉和社會觀念都在推波助瀾;若要追究政治責任,國民黨占七成、民進黨占三成,不少專科改制都是選舉及政治考量,連陳水扁時代也喊出「一縣一大學」口號。
他說,檢討教改成敗若沒有「歷史感」,就會跟統獨之爭一樣無解;大學轉型退場一定要做,如何從法令面及策略上著手,才是當務之急。
劉源俊表示,18年前台灣只有29所大專校院,但政治人物為了競選「施惠」廣設大學,就連李遠哲也曾在全國教育會議上公開講「我們四年制學生比率低於先進國家。」結果不僅廣設大學,更廣設碩博士班,目前國內有67所大學、56所科技大學、22所學院,大學入學率成為全世界最高,結果大學生程度低落,學生學卻非所用,20年教改已經走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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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遠哲:教改過錯 不應全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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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5 |
【聯合報╱記者林秀姿/台北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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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研院前院長李遠哲昨天回顧教改廿年,認為教改後遺症「大家都有責任,我當然也有責任」;問題在於教育部長換太快,很多政策沒準備好就上路。 記者林俊良/攝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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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教改」今年邁入廿周年,當年擔任行政院「教育改革審議委員會」召集人的中研院前院長李遠哲昨天表示,教改會是臨時編制,僅提供意見,既沒經費、也沒權力執行政策,過錯不應全指向他;他認為是台灣教育部長換得太快,很多政策還沒準備好就上路,「我委屈沒有關係,但對社會是非不分,感到很遺憾。」
李遠哲於一九九四年擔任教改審議委員會召集人,提出教改總諮議報告書,建議增加大學招生容量、廣設高中及推動多元入學等方式,紓解升學壓力。但也衍生廣設大學、技職專校爭相升格大學等後遺症,社會批評聲浪迭起;李遠哲也曾於二○○五年公開為教改認錯、道歉。
昨天李遠哲應台師大「教改廿年」學術研討會之邀,到場談教改。他說,當時接下教改審議委員會召集人是基於社會責任,但這只是一個為期兩年的臨時編組,「不應把單一對象當作教改過錯的焦點」。
他說,當初這份教改諮議書,是一份理念,只給教部參考,「沒說一定要這麼走」,是行政院和教部有共識才推動;對於目前博士、碩士滿街跑,就說「這是李遠哲的問題」,他反問「這是我作主嗎?」
談到教改,他說,「大家都有責任,我當然也有責任,」他並非卸責,而是太多人不了解,「尤其台灣的教育部長換得太快,九年一貫還沒準備好就上路,很多政策都是還沒準備好就上路,這才是嚴重的問題。」
李遠哲也質疑十二年國教,「十二年國教是免費嗎?多元入學搞了半天跟聯招沒什麼改變。」他說,十二年國教推動多元入學,但很多鄉下小孩已經出局,從國中就開始落後,高中根本考不好,升了學坐在教室聽不懂、也沒辦法發言,「這是教育暴力」,不只是升學管道的問題。
他認為,教改要成功,社會必須改革,政府鼓勵「贏者全拿」的價值觀,製造不公不義的社會,導致家長的價值觀也是贏者全拿,根本不相信行行出狀元,很難推動多元化社會;社會不公不義,教改不會成功,「我們面對的將來非常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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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傷自尊為前提 教宗認同打孩子做懲處
2015-02-06 15:13:07 聯合晚報 編譯彭淮棟/綜合報導
教宗方濟各贊成適當體罰,圖為他4日抱嬰兒畫面。 美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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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主教宗方濟各5日說,父母為了端正紀律,可以打孩子以為懲處,只要不傷孩子自尊。
5日周四是方濟各每周會見民眾之日,主題是父親在家庭裡的角色。
方濟各給了好父親的定義大要:能原諒,但也懂得在不傷孩子勇氣和尊嚴之下「堅定糾正」。
方濟各說,他有一次會見一對父母,那位父親說:「我有時不得不給孩子巴掌,但從來不掌臉,避免羞辱孩子。」
方濟各說,這樣極好,那位爸爸「了解什麼叫尊嚴,他必須罰一罰孩子,但做得正確有理」。
媒體報導方濟各的體罰論,使用的是英文spank,意指掌摑,主要是打屁股。
在梵蒂岡新聞室負責英文事宜的加拿大神父羅西卡說,教宗的意思很清楚,他不是贊成父母對孩子暴力或殘忍,他的要義是「協助孩子成長和成熟」。
羅西卡指出,誰不曾罰過孩子,誰在自己成長過程中不曾被父母罰過?「看看教宗方濟各怎麼小孩子相處。看他的身影和姿勢表情,其理自明!」他說,方濟各的話正常且簡單明白,各界不必做太多推論,也不必扭曲。
去年聯合國一個人權委員會檢視聯合國童權公約的落實情況,曾嚴評天主教對體罰的立場,其定版報告提醒教廷,公約明文規定簽字國採取包括立法、教育在內一切措施,保障兒童,包括其受父母撫養之時,免於任何形式的身體或精神暴力。
報告建議教廷修正其法律以明令禁止體罰,包括家庭內的體罰,並採取措施在全球天主教學校落實禁令。
教廷在給聯合國委員會的書面答覆裡說,根據教會綱領,父母「應能匡正子女的不當行為,匡正方式是對這類行為加以確定但合理的後果,並考慮孩子有無能力將這些後果理解為糾正。」
聯合國童權公約簽字國被批評者,不只教廷。2002年,英國也接到類似建議,要英國廢止允許父母掌摑孩子的法律。
瑞典、德國、南蘇丹等39個國家禁止所有場所(包括家裡)的體罰。
美國法律允許父母打孩子,只要打得「合理」,並且有19州的法律允許學校打學童板子(paddling)。
誰逼教授當菩薩
2015-01-19 01:54:51 聯合報 尹蓉先/大學法律系副教授(台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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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要強調,各大學中應該仍有學生在教授嚴格要求下,上課認真聽講,下課孜孜不倦努力向學。
不過,我們也知道,有相當數量的大學生,每天放了學,就在家裡或宿舍,夜以繼日忙碌於臉書、批踢踢、線上遊戲或youtube,十二點以前就寢的非常稀有,拖到兩、三點的比比皆是。第二天上午的課多半蹺掉,下午進教室則是吃早餐、聊天,滑手機,或者繼續在筆電上忙碌於臉書、批踢踢,線上遊戲及youtube。
這樣的學習狀況,奇怪的是學生分數越來越高。注意喔!不是實際表現,只是分數,現在教授期末幾乎已不當學生了。期中、期末考試之前,必定複習透露「出題重點」,說白了就是洩題,但就算一字不變的題目,一堆學生不會的還是不會,好一點的考前影印別人筆記,也只會寫這些洩漏必考題,其他的只能鬼扯,理所當然成績一塌糊塗,可是不要緊,現在很多教授都會「調整」分數。調整方式很多,常見的是開平方乘以十,卅六分及格,阿莎力的是每人加卅分,或每人贈送可以錯一大題—要容許學生有出錯的狀況。一再退讓之後,還是有沒過的學生會傳簡訊給教授:「我快要三二了,拜託給我補救的機會,我可以交報告、抄法條、抄心經。」
有些學生自己都覺得奇怪,為什麼教授從傳聞中的倚天劍、屠龍刀變成了觀世音菩薩,分數比自己的表現好太多。當然也有人心知肚明,教授不敢當人,「他敢當我,我就當他」。
我知道有一個教授把學生期中報告退回重寫,有別於其他三催四請不肯上網評鑑的同學,這組學生期末時,在電腦教室門口苦等進場,積極參與評鑑:「報仇的機會到了,我一定要把他每一項都打到最爛。」學生的評鑑直接影響到教授的續聘與否,堅持水準的教授通常死得很難看。
孟子說:「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不過大部分老師想的是保住飯碗先。於是學生在亮麗的成績之後原來是草包一枚,至於國家競爭力則是笑話一則。
星期透視/大學擴張 大夢一場
2015-01-18 02:36:14 聯合報 薛承泰/台灣大學教授
這兩天,有兩則人口相關消息,一是內政部發布去年生育量,突破廿一萬比預期好,是民國九十九年(虎年)歷史新低以來,僅次於一○一年(龍年)的生育量。另一是全國大專校院校長會議,為了因應少子女化趨勢,教育部要求減招並提高師生比。
政府曾規畫一○一年後的十年,以平均每年十八萬的生育量做為政策目標之一。近年來,生育量年年突破十八萬,一個重要原因是,這群爸媽為六十五至七十二年出生的人,這批人口數量超多(平均一年四十萬人),只要總生育率能維持一人以上,要達到廿萬並不難。可是今年開始,生育年齡人口群,逐漸轉到七十年以後出生的,即便生育率維持不變,未來要出現廿萬生育量並不容易!
值得注意的是,六十五至七十二年次的爸媽,正好就是廿年前學生,當時教改喊出「廣設高中大學」口號,何嘗不是因為他們人數眾多,面臨激烈升學競爭,教改才會遍地開花;於是,父母為他們的子女走第一次上街頭,將高教推向了擴張之路,並要求政府為升學管道的不暢通,為考試領導教學扭曲教育宗旨來「認錯」!
在三萬六千平方公里土地上,出現了一六四所大學院校,密度堪稱世界之最!廿五至卅四歲具大學及以上學歷的比率扶搖直上,不僅領先西方國家,更搶下了世界第一;這段時間,台灣競爭力卻未相對提升,就算是有五年五百億加持,擠入世界百大勉強有一個!
其實,自民國九十五年升學率幾乎衝到頂,此後招生不足現象,即開始破口蔓延。去年,高鳳技術學院是退場的第一槍。教育部意識到趨勢的嚴峻,若不處理,未來十年台灣大學真的會崩盤!用淨在學率七成來估算,十年間大學新生,三成空缺一點都不誇張!
可是,在全國校長會議中,有校長認為教育部不宜干涉招生、規範師生比或學費,因為人口趨勢形成的市場,就是最好的檢驗。這樣的論述,對富有盛名大學來說,是理直氣壯,然而,對過去一、二十年高教擴張期誕生的院校,則是如坐針氈。對教育部來說,不能坐視崩盤真的發生,因為那不是學校經營成本的考量,而是社會與國家成本的顧慮!
於是,政府呼籲加速大學國際化,提升國際學生比例,對內部市場形成瓶頸的台灣,的確是一個解套。很不幸,不是每個大學可以做到,對於有招生危機的學校,更緩不濟急。
因此,如何朝就業取向培養專業,和產業界建教合作,或許還能殺出一條活路。教育部應更積極些,將過去普及式大學評鑑,改為申請制評鑑,鼓勵大學朝向專業化特色發展,只要通過評鑑,教育部即應提供協助,未能通過者由市場來決定其未來。
大學並不等同就業訓練場所,可是,當大學和產業發展或職業結構脫節,如何吸引學生呢?大學畢業生若缺乏就業力,又如何能發展自我呢?
近年來碩博士報名人數的銳減已是警訊!鑑於此,教育部也呼籲大學科系限縮與調整。可是,學校內部可依憑的調整機制,猶是教學與同儕評鑑,於是討好與媚俗之風,學術裙帶與壟斷資源之症,又將左右其發展。
看來教育部能著力之處不多,為因應人口趨勢要求大學「限」、「縮」、「退」,最後都可能適得其反;教育部不如以鼓勵轉型,來取代限縮發展,不要讓大學只看到棒子,而沒有好吃的蘿蔔!
【獨立評論】崩解中的人文與社會教育──少子化論述所掩蓋的真相/王盈勛
2015-03-20 13:27:01
大學研究所報名熱季剛過。不出意外地,各校報名人數一如往年,普遍呈現下滑態勢,就連所謂的「頂尖大學」也無法倖免,據聯合報統計,台、政、交大的報名人數,和去年相比,少了400到1000人之譜,和10年前相比,報名人數則是腰斬。
在近年,大學的招生問題已是老生常談,而我們的社會對這問題,也已有了個制式的回答:少子化。在我看來,這種看似合理的推論,不但與事實有所出入,徒然將問題推給無可改變的「大勢所趨」,反而掩蓋了我們所面對的真切危機。
一個最簡單而基本的事實是,研究所的報考主力來自大學畢業生,那在過去10年間,台灣的大學生,究竟是減少還增加呢?依照教育部的統計,從92學年度到102學年度的10年間,台灣大學生的人數,從83.8萬增加到103.6萬,增幅為23.6%。這當中,除了102學年度比101學年度少了兩千人,其他的年份大學生人數都是成長的。
這也就是說,潛在「符合資格」報考研究所的人數根本還在增加當中,和少子化沒有任何關係。台灣的大學生不讀台灣的研究所,難道都是出國留學去了嘛?這也與教育部統計結果並不相符,台灣赴歐美各主要國家的留學生人數,同樣也呈現下跌的態勢,僅少數國家有微幅的成長。
10年間頂尖大學研究所報名腰斬,這些大學的人文與社會學科報考人數則是頻頻破底。在一位學界先進口中,是台灣最佳研究所的交通大學社會與文化研究所,報名人數從94學年度的75人,下滑到104學年度的5人,跌幅93%;清華大學的台文所,10年間報名人數從63人下滑到13人,跌幅79.3%;政治大學的傳播學院照理說應為該校的招牌系所,將過去新聞、廣電與廣告整合為傳播碩士學位學程,今年也僅有208人報名,僅及10年前1028人報名的兩成;自詡為台灣大學龍頭的台大也好不到哪裡去,大學部競爭非常激烈的外文系,研究所報名人數從134人跌到34人,音樂學研究所則由52人縮減到只剩10人。人文與社會學科研究所報名人數的巨幅萎縮,不但與大學畢業生人數增加的趨勢並不相符,平均跌幅也遠大於總體研究所的報名人數。
這事的嚴重性在於,當連台灣的頂尖大學研究所都面臨了報名人數低於招生人數的窘境(還得加上考生重複報考同類多所研究所、考上沒來念、以及報名了根本沒來考等情況),這已不光是研究生素質良莠與否的問題(很多研究所為了生存,恐怕即便知道考生並不合適,還是得勉強收進來),而是整個該領域研究在台灣的存亡問題。
在這10年間,差不多也就是我們的高教發展,宣稱以追求國際一流為目標,以五年五百億補助重點大學的同一時期。而我們的教育主管機關和拿到補助款的大學,自然也不忘宣傳這樣的大學走向與補助方式,如何提升了台灣的大學競爭力,而這類的宣傳,又以國際大學排名提升了多少為主要的依據。
但諷刺的是,如此的頂尖大學,對台灣大學生的吸引力卻是與日俱降,台灣的大學生畢業生為這樣大學走向投了否定票。照理說,大學越「頂尖」,研究所的吸引力應該高過大學部才對,因為前瞻性的研究,對研究生的幫助遠大於大學生,大學生需要的,是基礎而質優的教學活動。大學生數量沒減少,不是因為大學的「頂尖化」對他們有所助益,而是家長、學生、以及我們的社會普遍地認知到,沒有一張大學文憑,中產階級或準中產階級式的生活將是遙不可及,因此不管台灣的大學變成什麼模樣,對無力遠走他鄉留學的人來說,他們是沒有選擇地不得不讀,但是研究所,那就未必是如此了。
那麼,我們該如何解讀這樣的現象呢?我前面就說了,別再以少子化為藉口了。真正的問題,是在台灣的教育主管機關的主導下,我們的大學體制對公眾許了一個無法兌現的承諾:大學越「頂尖」,學生就越有競爭力,未來就越有出路。
但這麼10年下來,不管是學生、家長、大學從業人員或是產業界的主觀感知,或是各種客觀數據所顯示的,這兩者要不是沒關係,就是關係非常薄弱,但是沒有幾個人敢於戳破這個謊言。
與台灣現實脫節的國際期刊論文,為何可以增加學生的就業競爭力?沒有人可以回答這個問題。原本,為知識而知識,或是對現實採取批判的立場,也是大學重要的功能之一,不可偏廢。但是我們的教育機構,在過去一、二十年間,型塑了一種已被視為理所當然的主流氛圍:「有用」的大學課程與系所才值得存在,然後我們又假裝,大學之「頂尖」,確乎是對學生有用的。因而我們也經常可以在各大頂尖大學的網站,看到諸多基礎學科系所的網站,煞有介事地條列念了該研究所可能有的美好出路。
為何大家不念這些研究所了,根本的原因在於,經過這麼些年,大學畢業生也變聰明了,他們知道這些許諾,終將是不會兌現的謊言──真實社會已經年復一年地證明,耗費大把青春念這些過去可望不可及的研究所,對他們找到一個好工作、薪水高一點的工作幫助非常有限。
請不要誤會,我並不認為這是這些頂大系所的錯,真正錯誤的,是我們的大學體制,創造出這些錯誤的期待。頂尖的社會與人文科學研究,本來就無法保證學生能有對等頂尖的出路。唯一能提升這類系所畢業生出路的,是國家對文化、藝術與社會科學研究的重視,並提高從業人員的工作條件。在產業面,則是要促進產業轉型,提高創新、高附加價值產業的比重。但很顯然的,台灣在這些面向上的進展與轉型相當遲緩。
台灣的人文與社會學科要自救,在我看來,就是要從這無法兌現的謊言中跳脫出來,不要再去硬凹,從事社會批判對學生的未來出路有何幫助,而是要找回學生對知識的追求有真誠的熱愛、對社會改革有誠摯的熱情,這才是人文與社會科學研究應該走的路。
假的市場性,終究要被市場所淘汰,現在看清這一點還不算太晚。10年前,當這些假的市場性期待還不存在的時候,這些研究所還頂熱門的,不是嗎?(本文授權轉載自「獨立評論@天下」)
淘汰「偽大學」 別再製造虛度教育的台灣人
2015-04-08 01:39:12 聯合報 邱天助/世新大學社會心理系教授(新北市)
受到少子化的衝擊,未來十年,約有三分之一的大學院校,將會面臨招生不足被迫退場的命運。這對台灣高等教育的發展,是危機,卻也是轉機。
二十年來大學院校急速擴增,不但稀釋、浪費許多教育資源,也讓教學品質及學生素質每下愈況,造成大學高中化、教育學店化。台灣的高等教育因此失去固有的價值,也失去應有的尊嚴。
雖然,目前台灣大學院校高達一百五十九所,就讀的學生也超過一百三十萬人,但其中有相當比例的人在高等教育的殿堂中,有些假裝在教書,有些假裝在讀書,其實什麼也沒教、什麼也沒學,但薪資照領、文憑照給。不幸的,這種「偽大學」有逐漸增多的現象。
在招生不足,學校面臨倒閉的惡劣環境下,為挽留學生,有些學校不斷降低入學標準、放寬退學規定;有些老師不得不用各種方法,儘量討好學生,只求能保住生活飯碗。多少老師因而不敢點名、不敢當人,甚至還以高分招徠學生。他們沒辦法教,也不敢教,只是扮演「偽老師」的角色。
有些大學生,他們只是被缺乏品質管控的教育工廠裝配線,一路輸送上來的產品。他們不知為什麼要讀大學,沒有動機、也沒有程度,但卻懵懵懂懂,甚至大剌剌的進入大學校園。多少學生上課不來,來則睡覺、滑手機,考試缺席、作業不交。他們不想學,也沒能力學,只是扮演「偽學生」的角色。
大學是鑽研學術、培育人才的地方。以台灣彈丸之地,並不需要那麼多大學,也不需要那麼多大學生。很多工作、職業,也並非一定要讀到大學不可。
新加坡五百萬人口,只有四所大學,每一二五萬人才有一所;香港七百萬人口,有七所大學,每一百萬人一所;即使馬來西亞二千七百萬人,有五十六所大學,也要四十八萬人才有一所。台灣二千三百萬人口,卻有一五九所大學,每十四萬人就有一所。廿至廿四歲人口中,更有七、八成都是大學生,密度之高居全球之冠。
然而,大學數量的急速擴增,只是高等教育環境惡化的原因之一,教育品質的低落,才是毀敗台灣高等教育的那根稻草。當前,台灣高等教育的問題,不只是哈佛大學經濟學者佛利曼所批評的「過度教育的美國人」(The Overeducated American)—得不償失,而是造成一種「虛度教育的台灣人」—打混學習。
多年來,台灣高等教育的改革,總是陷入百大排名的迷思,很少注意input/output學生品質的控管。如果,大學四年,學生都沒有學到任何東西,反而養成不良的習性,台灣社會將因此而墮落。
大學教育應該讓想學的、可以學的學生需求獲得滿足,而非一味討好打混的學生。如果能藉由少子化的契機,淘汰一些「偽大學」,提升師生比例;妥善運用教育資源,改善校園環境;提升教學品質,重建大學存在的價值;讓老師教學有尊嚴,學生學習有收穫,不失是台灣高等教育的轉機。
面臨少子化壓力,許多大學惶恐不安,只能藉由「偽大學」的經營方式,苟延殘喘。若能逆向思考,堅持品質管控,建立正面品牌形象,反而可在惡劣的高教環境中脫穎而出。
芬蘭教育革命 2020不上數學課
2015-03-25 19:32:00 聯合新聞網 綜合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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