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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龍記】(投稿) 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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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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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子
vivijr
吳錡亮

【屠龍記】 ‧一
傳統地方戲曲,掌中劇(布袋戲)有個傳統而神秘的禁忌,一代一代被嚴格遵守著。就是不能在劇團演出期間說到蛇,如果非不得已一定要談到蛇就以『小龍』稱之。

民間傳統行業每行都有其祖師爺,比如木匠的祖師爺是『魯班』,漁民的守護神是『媽祖』,歌仔戲的祖師爺是『田都大元帥』(歌仔戲相關人員是忌諱吃螃蟹的,田都元帥額頭有一隻螃蟹。)......等等。

而布袋戲為什麼不能說蛇呢?據說因為他們的祖師爺是『西秦王爺』,『西秦王爺』在得道過程中,曾受恩於一條蛇。所以其子民必須對蛇抱以崇高的敬意。猶如古人不能直接稱謂先人名諱般。

每個女孩都會怕一些小動物,有人怕蟑螂,有人怕老鼠,怕毛毛蟲,怕蜈蚣。怕蜘蛛,有位同事甚至怕雞。這些我都不怕,就是最怕蛇。

其實會怕蛇也是其來有自。 從小在鄉下外婆家野大,縱情山林原野,仗著舅舅疼奶奶愛的,天不怕地不怕。有次硬要跟大哥哥們深入大樹林裡採百香果,在蔓藤的百香果篷中,被一群纏繞吐信的『青竹絲』驚嚇後,就註定我要怕牠們一輩子。(噎!寫到這全身都起雞皮疙瘩了---)

外婆說一個故事:有個材夫上山打材,回程途中累了,就在路旁坐在一棵橫著的枯樹幹上休息。順手把材刀用力砍在枯樹幹上,突然樹幹動了....原來那枯樹是條大蛇,他砍在大蛇身上!
昨夜夢入冬雲冉冉,微霜映月閒愁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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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龍記】 ‧完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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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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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vijr

【屠龍記】 ‧完結篇

第一次如此頑強的忤逆外婆,心裡有著說不出的沉重跟罪惡感。不過,如果再順著她的劇情繼續走下去,不知道會不會需要把我嫁給師父,或是神明才能得到救贖?

倔強的自己開車上路,誰都不讓陪。猶如人生道路,一步一步還不都要自己闖過來。誰來陪妳,又能陪多久?
隨著高速路呼嘯的車聲,外婆說的那句話:『這樣下去你會死掉的!』不斷的在耳邊 run‧‧run‧‧

是的。我知道已經到了必須求助醫生的時候了,這心理層面的因素必定大於身理,說不定2顆安眠藥就能幫我解脫困境。甩甩頭先不去想這些,當前的危機處理要緊。先把自己穩住,看醫生過了這關再說。郝思嘉說的『明天會不一樣』。

茫然的順著車流前進,腦海開始整理這齣荒繆。問自己,到底在怕什麼?是呀!怕什麼?連照面都沒打過,就盲目奔跑,無知的害怕。真的相信有前世今生,相信蛇靈附身嗎?

不過是兩條蛇嘛!會比失業可怕嗎?會比失戀可怕嗎?失去所愛、這危機沒處理好的賠償損失和丟掉飯碗,難道不比蛇還可怕嗎?這些都能勇敢面對了,為什麼不敢去面對兩條蛇呢?牠也未必真會咬我呀。

對!要自救。嗯‧要勇敢!加油!不斷的這樣催眠自己,好像又看到人生曙光了,雖然阿Q得有點好笑。

吞了顆安眠藥希望能一夜好眠。

夢仍如約而來,人仍是盲目奔跑,蛇蹤仍如影追隨....漸漸的前面霧散了,我竟然跑出霧境。突然的停住腳步,後面的蛇撞了上來,憤怒的快速轉身,手上竟然多出兩把刀,第一次這麼真實的跟大蛇面對面的同時,刀落頭斷,只看到兩條吐信的大舌頭,和另一處兩陀仍快速扭動的蛇身‧‧‧

回不了神的的看著刀口上濃稠的綠色蛇血──狂笑著:我把牠殺了,哈--哈--我把牠殺了------

大叫著醒來,發呆著,愣著、愣著.....開始抱著棉被嚎啕大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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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龍記‧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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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vijr

【屠龍記‧五】

看到門口等待接我下班的男友,眼淚又開始不爭氣的往下掉。

『怎麼啦!』

男友急忙的上前把雙手伸出,在他接觸的霎那,突然全身打了冷顫,馬上甩開他,恐懼的大叫:

『別碰我!』;『你身上有蛇!』,幾乎用吼的說:『以後別來找我!』說完逃也似的,逕自奔回自己車內。留下滿臉狐疑和不解的他......

賭氣的疾速上路,傷心著連最親密的人都幫不了我。也不理會馬上傳來的簡訊:『讓我幫妳好嗎?讓我陪妳渡過....』怎幫呀,怎陪呀!連夢裡都欺負我?嗚......

哭喪著臉回家和媽媽說了這漫長一日,邊哭邊說著如何低聲下氣跟大陸那邊拜託,如何協調輾轉的把貨物空運快遞回台,還委屈得必須自付運費,才趕上最後一班飛機。晚上11點還得自己去機場提貨。再送到客戶手裡才算危機解除。

媽媽心疼的說:那麼晚還要去機場呀,那個誰陪妳去嗎?

丟下一句『分手了!』就回房。

『什麼分手了,妳說清楚......』只聽媽媽在門外,不斷撈叨著:『妳到底要我們擔心到什麼時候...』

晚上外婆也從苗栗趕上來了,全家如臨大敵的緊盯我。提出了讓我哭笑不得的解套方案:外婆說:幫我問過廟裡神明,師父說我的三魂七魄在泰國被嚇跑了不知幾魄(反正我真的沒聽懂),虛弱的身體才會把蛇魂帶回台灣。

我苦笑的問:『那怎麼辦?』

原來;外婆是專程上來要帶我去廟裡做蓮花化身。所謂『蓮花化身』就是,妳站在一堆紙錢做的蓮花中間,蓮花燃燒著, 然後由師父做法,驅除妖魔,藉由燃燒著的蓮花保護,蛇就會被嚇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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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龍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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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vijr

【屠龍記】‧四

夜晚仍是迷霧中奔跑,仍是徬徨無助----,迎面竟然出現男友張開雙臂的身影。喜出望外,狂奔過去,緊緊擁抱著訴說害怕。以為終於得救了。突然這時候男友抱著我的雙手竟然變成兩條蛇...

哇......

連著恐懼,夜夜以惡夢叫醒自己,熱夢中叫醒著冷汗。口乾得像一隻無聲的鳥,鳴聲斷在暗夜的深處!

開始害怕黑夜,開使亮著燈睡覺。其實燈火通明的背後,仍是黑暗大地。我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哩,更害怕求醫。只知道這樣下去真的不行,孤獨無助的深深相信自己就快要死掉了。

失眠的後遺症很快出現,咖啡量的直線增加,注意力不集中,記憶衰退,神情恍惚,忘東忘西,話說一半就出神...。就知道這樣遲早會出事。

終於,來到了武漢大劫。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位大客戶,非常關鍵而且有時效性的物件。竟然沒上貨櫃,我的天呀!星期一早上要到客戶手中,竟然東西還在大陸。怎辦?

怎辦?我知道這簍子沒補救回來,損失的將不只是我的工作而已。對著老闆鐵青的臉,僵持半小時,含著淚默默走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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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龍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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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vijr

【屠龍記】‧三

不斷的夢境干擾,睡眠品質不好的情況下,身體發出警訊,人際關係也發生嚴重的出歧。魂不守舍的神情,陰沉的臉龐、火爆的脾氣加上日漸消瘦的身軀,終於讓姊姊發現了。

問出原委後,外婆說:『夢到蛇喔!是土地公公要傳遞某些訊息給妳,要去跟土地公公拜拜。妳們年輕人就這樣,永遠不知天高地厚,真是要命!』

聽著外婆洪亮的高八度嚷嚷聲,始終有著被疼愛的暈然。從小就被外婆寵愛著。因為我是唯一最捧場,聽她那些老掉牙古老故事的小孫女。最是耐心聽她說了N遍的蛇郎君和王寶釧。當表姊弟們都在迷漫畫,卡通的年代。只剩我始終跟在外婆腳邊,聽她的那些神佛演繹,封神傳奇。所以外婆總認為最乖的是我。

看著年過八十的外婆,一副又有重要事須仰賴她的滿足樣,總感覺我這惡夢,似乎特別為討好她老人家而夢的。

隨著外婆到住家附近的土地公廟,跟著外婆又跪又拜的叩首再叩首,聽著外婆喃喃的祈願聲。心也跟著虔誠起來。
外婆無限關愛的說:『有時間就要來跟土地公公燒香,他會保佑妳的知道嗎?好了,晚上保妳有個好夢。』

可是,事實並非如願。惡夢仍舊持續......

嫂嫂說:『應該是拜公司附近的土地公廟才對,妳在公司的時間比家裡多。』ok那就準備水果,供品請同事陪著一起去拜。

結果,事實仍非如願。惡夢依舊,蛇蹤如影隨形......

家庭會議仍舊持續中,媽媽突然說:『樓上的神明廳妳多久沒去燒香啦,妳就是這樣講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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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龍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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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卡威渡假那次,在檳城的清水廟(俗稱蛇廟)發現,廟內各個角落盤繞小蛇,雖說從不咬人。但還是被突然出現攬客拍照的大蟒蛇驚嚇。
有位同行團員把大蛇放在肩上拍照的大膽行徑,說有多噁心就能有多噁心。讓我整個旅程離他安全距離最少30米。

最致命一擊是泰國旅遊途中,毫無預警的被帶到蛇園參觀。一籠一籠的大小蛇逐列排開不說,一口一口的水泥池裡面竟然是萬蛇鑽動。驚嚇指數達到百分之ㄧ百。只感覺頭昏眼花,全身發麻的無力逃脫。沒當場暈倒也算奇蹟。

從此我是連書上圖片出現蛇都會把書丟掉。有次在夜市挑東西,挑呀挑的,一轉身發現緊連隔壁攤的是蛇店,抱著最近的陌生男子驚叫連連,尷尬極了。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夢裡隱約出現蛇蹤,也沒太在意,醒來大都忘記了。
有陣子適逢人生低潮,諸事不順,工作壓力又大,身心疲憊下,那夢境卻逐漸明朗清晰。

總是夢到迷霧中不斷奔跑,也不知逃避什麼。最先是沒來由的奔跑,幾天後終於發現追我是兩條蛇,保持適當距離的在身後追隨,那彎彎蜒蜒的身軀,不斷蠕動著追來。

突然領悟一個很可怕的現象,不管妳身邊有多少人愛妳,多少人陪妳,即使摟著妳入眠。夢中,妳仍是孤單的,沒有人能陪妳到夢裡。這讓我第一次認真的想到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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