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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血的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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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推薦人 (6)

andyk1
小鈴鐺
胡說八道
bell
喵永
宏哥菩薩
Rebec


傾倒的聖母像,濺滿鮮血的祭壇上驚駭紛飛的雪白鴿群,莊嚴交響樂中持續的槍彈聲,燦爛之死亡於神聖教堂裏華麗的表演著,一個純然屬於男人的舞台,吳宇森的《喋血雙雄》將我安靜的午後變成殺伐血腥之戰場。

總是這樣,我啜著手中溫熱的可可,在一個遠遠距離之外看著一場與我無關的故事,裏面有我熟悉的道德教訓,例如男人無可置疑的同性情義,一種因為絕對的信仰而具在的莊嚴美感。看啊,他們用生命瞬間燃燒瞬間毀滅之美,絕對男性的,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戰爭和武器,正義和讚美,一切歸於男人。吳宇森如是說。

小水小小的時候曾深深著迷於一部影集《北與南》,以美國南北戰爭為背景,描寫一對情如兄弟的朋友在美國內戰的對立情勢裏執守彼此的情義。迄今,那兩個男主角在火車上撕開一張鈔票各執一半作為情誼的憑證且誓言必要再見的那一幕,仍比任何纏綿悱惻的愛情畫面更感動我。渴慕著成為男人,渴慕著介入那個充滿鋼鐵柔情的溫馨世界,我曾那麼厭棄作為女人的柔膩感性,我曾經那麼渴慕一種權威的解釋世界的法則,其實亦即是男人的法則。

我的大學時代,台灣的文化、政治在嘈嘈切切的爭辯與對話之後,開展出一個新的論述空間,彼時,我竟猶私心盼望做一個烈士之妻,倘使我不能是林覺民,那麼便讓我是溫柔的意映吧,懷著永遠的崇敬和悲傷驕傲的活下去。既不能是男性,便讓我是軍人胸前輝映他的徽章,是烈士墳前陪襯他的花朵,是詩人口中賜予他靈感的繆司吧。不知道是不是我特別的不長進,竟曾如是認真的在青春生命中演繹過佛洛伊德的理論。

即使在男女宣稱平等之今日,仍時時覺到女人常時是以一種模仿男人的方式取得平等,亦即是以一種取消性別的策略在超越男性。愈來愈沒有性徵的服飾流行,愈來愈沒有性別的寫作方式,好似祇要能做到讓別人不在你的頭銜前加上一個女字便是一種成就,當然,這實在是因為「女」這個字做為一種弱者的修辭的歷史實在是太久遠了(我總歎息,我的名字全是女字部首呢)。能以一種女性的姿態和聲調解釋世界一定是一件很過癮的事吧。我想起張愛玲。

近日翻出多年前謂為女性主義的經典電影《末路狂花》,我和好姐妹夜深品著紅酒,舊片新看猶有感動。兩個女主角奮勇逃亡,一路纖滅所有戕害她們的男人,她們在旅途中學會獨立自主,在旅途中建立生死與共的同性情誼,然後,死去。最後一幕她們駕車縱入深谷,好壯烈,我和好友舉杯痛飲。此時,兩女適巧皆為單身,抑或離開了相戀多年的男人而傷感,彼此取暖,就像大部份的女性成長電影,啟悟的開端總是因為男人,暴虐的丈夫、不體貼的情人、專制的父親,或者性暴力的歹徒。故而,在落淚的同時,在感動徹悟的同時,男人,仍扮演了那麼關鍵的角色。

吳宇森的電影裏可以不必有女人,縱有,亦合該是柔弱的接受保護的小女人,而即使女人做主角之電影還是非得有男人不可。有點感傷的得出如許結論。

年輕時的烈士之妻的夢想早已破碎消失,而如今該何以面對一個沒有信仰沒有權威的世界呢,在男性的詮釋法則因激烈的挑戰質疑而失去它的絕對權威的今日,性別到底有沒有意義,我真想知道。

喋血的午後,吳宇森的暴力美學,我的青春往事,暫時沒甚麼結論的女性意識的反省,然後,去廚房做晚飯。



延伸閱讀:《鄭成功船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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