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梧桐樹下發生的事,令鳳蝶心生餘悸,在一個夜晚過去後,來到佳願房中。只見佳願已經醒來,坐在桌邊啜飲茶水。
「現在感覺如何?」鳳蝶忍不住的上前搭上手,為她把脈。
「現在好多了。」佳願任由鳳蝶對她探脈,「我很渴,能再多來幾壺茶水嗎?」
「當然沒問題,我吩咐下去,每日多幾壺。妳體力是漸漸回復,但是,我似乎感覺,妳的筋脈似乎有隱隱的力量流動,似寒非寒、似熱非烈…不過,妳的脈象穩健許多。」
「多謝,我想再到花園去。」
「佳願,為何妳喜歡到花園中的梧桐樹下?」
「我感覺,那裡能讓我感覺舒服一點。」
佳願雖然一夜休息過後,但是,神情仍有絲疲憊。她的身體還是在灼熱,還是在疼痛,只是不如昨日那異相之劇烈。悶悶的、隱隱的、深沉的作痛著。
「不用擔心我。」佳願扯開笑意,對著在她身邊忙碌的鳳蝶笑道:「我不離開去哪裡,只會在這邊待著,若有事…我想,相同的狀況應該會再度發生,那,我待在這裡,會是最好的地點。周遭的花木就不用再整理了。」
「我想也是。我會讓人離開這個花苑,並安排一個呼喚鈴,妳有事,只要拉扯鈴響,就會有人來。」
「好的。」
萬里邊城,神田京一與風逍遙帶領的鐵軍衛強行牽引妖魔海以及魔兵,往計劃中的目的地前進。
苦戰中,神田京一與風逍遙苦中作樂,競技中,追殺堅硬難摧的妖魔。
是夜,苦戰繼續。
天將亮,放出信號,各人就位。
鐵鏽求衣射出驚天一箭,將妖魔海驚動之後,赤羽尋到目標,開始第一箭。
短短的幾個呼吸間,第二箭、第三箭再度射出。
遠處曼邪音驚覺鐵鏽求衣之目的,急急傳音調動,要控制妖魔之妖仃速速掩護,但是,來不及,就是來不及,赤羽射出最後一箭,第四隻的妖伶仃,亡!
崩裂的虎口,稍有翻騰的真氣,赤羽落地。
「欲星移,換你了。」
同一時間,佳願驚叫一聲,雙手冒出鮮血,鮮血未落地,有如沸水蒸騰,在空中化作血紅色的霧氣,漸漸消散。佳願舉著發抖著的雙手,又是莫名其妙,又是委屈著。
為了進入黑水城,赤羽與神田京一特意遇上霜、銀燕與劍無極,由三人帶領進入黑水城,在其中得知小空(戮血魔羅)與網中人都還活著,且已經復原,那,苗疆鐵軍衛必陷入危險。
在探討救援鐵軍衛時,如何讓中、苗、鱗三方集中攻打魔世兵眾之法,但是梁皇無忌又詳敘俏如來悄悄回到中原的用心,在不影響修羅國度的實力之下,將魔世通道封印,結論是,必須取得紫金缽。
其中,霜也與小玉的幫忙之下,查閱黑水城中的經典藏書,暫緩休息的時間中,赤羽翻閱大量書籍,其閱冊之速度令小玉嘆為觀止。
「時間不多,我必須出發了。多謝小玉姑娘。」赤羽放下最後一卷竹簡道。「霜,依我所說的範圍與內容,若有機會,就收集起來,我會再使用。」
「是。」
戮血魔羅欲以不按牌理出牌的方式,集中兵力出兵,意在擊潰中、苗、鱗三方聯軍,然而,在赤羽與欲星移的快速的反應之下,積極的調遣人力,終於將魔兵包圍,反轉苗疆不利的戰局。
戮血魔羅收兵退離。
眾人戰歇,眾人會面討論,雖然三方聯軍可退,但暫不能滅,軍相持反對方。
赤羽表示,局面因達摩金光塔會有很快的變動,可依照俏如來的預想進行。初步共識,再等等,但不可久等。
過程之中,赤羽雙手持扇,時不時左手換右手,指尖翻轉,掌指之間流動著絲絲的紅光,他的動作之間,令人感覺心思的流轉。
「赤羽大人,我看,似乎另有想法?」欲星移好奇的問。「你手上的動作,多了。」
赤羽一揚眉,半攤開雙手,凝視了一會兒,才開口:「也許,血液流動不順,不礙。」
在還珠樓,鳳蝶有空會找佳願聊聊,她對佳願的來處很感興趣,畢竟是情報的頭頭之一,鳳蝶從她口中倒是挖出了不少有關妙禪天這個境外之境的地方。
妙禪天不屬於九界之一,而是更在九界之外,更是另一個時空的世界,由於比起中原熟知的九界,它更是飄緲,更是遙遠。
鳳蝶發現佳願知道的東西真的不多,在記憶方面也有不太協調的地方,但她對醫術並不精通,很難判斷佳願的真正狀況。而且,佳願的視力有問題。
大多時候,佳願的表現很正常,但佳願不看書,因為她說,文字在她看來,都是一團一團的黑團,所以,佳願是無法讀寫的文盲,但這不表示她真的不曾習文,佳願寫個字幾乎手掌心大,妙禪天的文字比起中原文字更複雜,因此佳願不願意書寫。佳願很喜歡聽人念書,妙禪天的書冊典籍與中原不同,文字書寫也不同,因此有空時,鳳蝶也會念四書五經給佳願聽,佳願有時會活潑地喚鳳蝶女先生。
由於視力不佳,平常在辨別不同的人,以感覺為主,若是光靠五官,她根本認不出任何一個人;在她的眼裡,每個人的臉都是圓的,眼睛都是兩個孔,鼻子看不太到,嘴巴是會一張一閤的洞,再來就是穿衣的顏色區分,至於衣飾有什麼不同,看不出來。
但佳願只要接觸過一次的人,就不曾錯認,這一點,可以証明佳願的感覺很敏銳。
「佳願、妳,會無聊嗎?」鳳蝶有時這般問。
「無聊…,應該是,不會吧!」
「妳平常時,我是指,在妳的家鄉,妳都在做什麼?我記得妳說過,妳還在學院中學習?」
「是呀,我還是學員,在書院中,跟隨不同的學兄、學姐、與及師長們的安排上課。每一種新的課門我都會去旁聽,不過由於我的視力不好,字寫得很醜,所以省略筆試,只有口試。」
「妳上課這麼久,在學院之中學問一定很好…」
「呵呵…」佳願淺淺的笑著。「萬年留級生。」
「啊?」鳳蝶愣了一下。
「這是我在學院中的外號。我年年留級,因為寫不了作文。」佳願解釋。
「這、視力不好,無法書寫,確實是會影響到學習。但是,不可能完全沒機會畢業呀!」
「我進學院也不是為了學習與畢業,只是有學員的身份,能讓父母比較安心。」佳願直白的回答。
「這…,這不是重點,我是問,妳平常時除了在學院上課之外,閒暇之時會做什麼?」
「沒什麼,若沒上課,我就在家中休息。」佳願老實的回答。
「休息?都沒出門嗎?或是有一點其它的娛樂?比如,下棋,彈琴…」
「喔…我們下的棋,需要體力,我沒體力…,琴…很貴,弦很細銳,我會受傷,妳若是說一般沒武功的人做完工作後的娛樂,或許是…運動吧!大家很樂衷跟運動相關的娛樂,因為可以調整改變體質,聽說身體愈強壯,後代的體能也能提昇。」
鳳蝶撫額:「難道沒一點比較輕鬆的事可做?就算是外出遊山玩水,或是畫畫唱歌之類也可以呀!下棋還需要體力?這是什麼樣的棋?」
「這…我們下的棋叫做飛行棋,由真人在空地上成陣盤來進行…紙上談兵之事,也有,但是對我來說很困難,我沒腦力來進行,而且,棋上花紋複雜,我常常看不清楚…」
「那我教妳簡單黑白兩色、五字棋。」鳳蝶直接道。
拿出黑白棋子、棋盤,簡單說明一下規則後,兩人開始下棋。
第一局,佳願輸。第二局,佳願再輸,第三局起都是和,而且是黑白棋子用盡的和局。
「佳願,其實妳很厲害呀!」
「呃…」佳願有些遲疑。
「怎樣了?」
「…沒,沒什麼。」
「那…接下來,我教妳圍棋,這黑白兩色,無字,很好認。」
教了圍棋,一樣,佳願熟悉了一下圍棋的規則之後,第三盤起,又是和局……
「我看妳下棋的天份也不差,很快就會贏快我了,啊,時間到了,我先去處理事情,妳慢慢玩,我有空再來找妳下棋。」
鳳蝶把棋留在樹下,人走後,佳願默默的收拾好棋具,一邊收著,一邊自言自語:
「我只是感覺…這樣做,不會輸呀…」
多年後,任何跟佳願下棋的人,無論高手、低手,不同棋風、流派,都是和局者多,除了少數幾個稱得上智者的人,可以勉力贏幾局,有人再問佳願,她也是這樣回答。
倒是見過鳳蝶排出她和佳願幾次和局的溫皇笑著說:「小佳願根本不是用腦下棋,她只是用感覺落子,心中無輸無贏,所以和。」
在佳願視力大好之後,西劍流之人也有教佳願下日本棋道,佳願一樣是在熟悉規則之後,盤盤和棋,這也成為眾人嘖嘖稱奇的異事。
至於赤羽軍師則只是輕笑一聲;他極少和佳願下棋,一隻手數不完的次數,因為佳願的下棋不是下棋,只是憑直覺動手擺放棋子罷了,沒章法,沒進退,直覺封住所有勝敗之機,就像是用棋子擺個圖案而已。
不成局之局,對他少有吸引力。除非哪一天,佳願開始動腦了,他會有興趣抓她下棋輸贏。
這是不是間接覺得,佳願不用腦,軍師懶得對她用腦力下棋呢?!
因為冰劍來請,隨之再來到還珠樓的赤羽與鳳蝶討論雁來還珠樓對神蠱溫皇的影響,赤羽表示,溫皇復原的關鍵點,一直在鳳蝶身上,同時,赤羽除了向鳳蝶表示即將回去東灜之意,再度對癱瘓中的溫皇放話,挑戰並歡迎溫皇到西劍流來找他麻煩。
鳳蝶雖然煩惱溫皇之事,但是想赤羽有一陣子沒來還珠樓,雖然佳願從來沒問過,但一定會很高興赤羽來。
「對了,還有佳願的事要跟你談談,你要回去東灜了,佳願應該會隨你們回去,有些我觀察到的情況,要跟赤羽先生報告,赤羽先生,我發現佳願會不定時的發生自燃現象,偶爾有無故受傷的情況發生,但是我很確定佳願完全沒任何機會遇上危險…」
「自燃?她現在在哪裡?」赤羽想起那次內息進到佳願體內時,佳願自體內產生的四翼焰翼,站起身來。
「佳願一般都在後花苑梧桐樹下,請隨我來。」
還珠樓佔地幾個山頭,所謂的後花苑,其實是主樓旁一偏院,院中有待客樓房,也有花園池水,相當江南景緻。偏院大門正對就是小橋流水,過了小橋就是待客樓房,樓房兩側有兩排楊柳,穿過楊柳小徑後,就是一片看來光禿黃草枯木的空地,除了偏中心的一棵兩人高梧桐樹外,幾乎看不見有生氣的植株。
赤羽一進到所謂的後苑,馬上就看到悉的銀袍身影。
「佳願,妳看誰來了。」
隨著赤羽與佳願的距離愈來愈近,赤羽的眉頭凝了起來,而佳願漸漸轉身迎向來人時,原本盤在前腹的雙手,改背負身上,手拳握。
「赤羽。」佳願頗為訝異。
鳳蝶快步到佳願身前,笑著牽起她的手:「總要等我近一點再說話,不然就是聽鳥兒叫聲而已。咦!妳的手怎麼又這麼熱?」
「沒什麼,應該很快就會退了。」佳願搖搖頭,待赤羽靠近後才說道:「一段時間不見,你的事情順利嗎?」
「尚可。」江湖事,赤羽不想多談,倒是接過鳳蝶手中佳願的手腕,自然的把起脈來。「我偶爾翻閱一些典籍、傳說,對妳家鄉的事,中原的記錄更少,一時沒有什麼進展。」
「謝謝你,鳳蝶也有告訴我,以前學院師長就說過,異世界原本就是不傳之秘,除了事蹟經歷者少之外,為了一般人民的安定,當權者也不會大釋宣揚。」
「對了,快要用餐時間,我去準備一下,稍後一起用膳。你們先聊聊。」鳳蝶看天色後馬上離開了。
「鳳蝶說,妳總是站在這梧桐樹下不肯移動?」
「原本只是覺得這樹下寧靜自在,但不知為何,我身上會出現高熱,影響周圍環境,壞了鳳蝶這個花園,幸好都是在白天,所以,我儘量待在這個地方,以免再次困擾到鳳蝶。」佳願解釋著,她也不想呀,要不是這個梧桐樹下讓她覺得舒服,她也不想一天到晚曬太陽。
「高熱?身上出現焰火,燃燒四周嗎?」
「感覺是的,不過我身體並沒有跟著燃燒,倒像是,自己發出的火焰。最嚴重就是把這個花苑燒成這樣子,那次之後,或多或少有發熱或是出現火焰的情況,每次,體內也有另一股火焰在流動燃燒,但是…說不清楚為什麼。」
「受傷的情況如何?」赤羽記得鳳蝶說過,還有無故受傷的狀況發生。
「啊,有幾次,手掌虎口無故流血…或是,無來由身體出現傷口,而血、在半空就消失了。」佳願老實的說。
赤羽翻開佳願的手掌,果然虎口顯得殷紅,無確實的傷口或痕跡,但有因傷痊癒後產生的紅色斑痕。
「幾次發生的時間點,記得嗎?」
佳願說了幾次的時間,赤羽臉上出現詫異的表情。
思考了一會兒,赤羽再開口。
「佳願,妳可願意讓我再試一次,讓我的內息進到妳的經脈中?」
佳願先是茫然一下,然後想起在海邊的那次經歷,雖然時間很短,但是那全身劇烈的疼痛,令她心有餘悸,且自那次起,身體總是一直隱隱的疼,持續不斷的痛。
「有什麼顧忌嗎?」赤羽自然看見她的表情。
「不是,只是,那會很痛。」
「所以,妳願意再嚐試一次嗎?我需要探查內息在妳經脈之中的情況。」
知道赤羽是要幫助她,佳願咬牙點點頭,再次伸出手來。
赤羽看她手微微顫抖,臉上出現微笑。
「若不對勁就馬上說,我會馬上撤下。」
赤羽分出細微的內力進入佳願體內,佳願反應雖然不是很大,但也馬上蹙眉,手上可見的膚色也漸漸泛起紅色。見佳願除了露出忍耐的表情,沒有其它反應,赤羽就讓自己的內息在她體內走完一周天,發現佳願的經絡似乎被擴大許多,而且相當通暢,若不是一點自身內力或靈力皆無,赤羽還以為這是修習內力多年的經脈。
「妳的經脈竟然寬擴許多,很適合開始修習內力…嗯?」當赤羽要收回內息之時,發現佳願體內竟然莫名將他的那絲內息吸附後消融。
「修習內力?我可以開始練武嗎?」佳願歪頭問。
「我想一想妳適合什麼樣的功法…」忽然,赤羽有個想法:「手再伸出來一下,我試試靈能之氣。」
他記得佳願提過化羽族要來去異流通道,必須修習出伴生獸,這是以靈能修練出來的能量,不知是否與溘鎢鐁的靈能有什麼不同,他想用溘鎢澌之靈能來試探。
「哦、」方才用內息探查時,她只覺一股令她覺得還算能接受的火熱氣息在體內流動,不致於讓她覺得太疼,因此也就沒什麼戒心的再次把手伸給赤羽。
後苑再度傳來清亮的鳥鳴聲,這次鳴叫聲依然帶著痛楚,穿透耳膜、直入腦際。
「佳願!」鳳蝶連忙衝到後苑去。
正好看到一團紅光隱沒在佳願的身體內,佳願往後倒下,赤羽正好扶住。
「發生何事?」
鳳蝶奔到佳願身邊,在佳願另一側扶住時,眼睜睜的又看佳願消失在自己的手中。
「一言難盡,我要想一想。」赤羽眉頭緊緊鎖在一起,事情超出他的想像,一時之間也很難說明。「先將佳願帶回房休息吧。」
只見赤羽兩手公主抱的姿勢,虛空抱起佳願後,對鳳蝶道:「請帶路吧。」
「好,隨我來。」
看著赤羽安置好佳願(即使很清楚那有佳願的身體,但是無論看了幾次,總是覺得…虛空中做這些動作,非常的、違和),鳳蝶忍不住再問。
「到底發生什麼事,佳願她又…昏迷了?」
「我用溘鎢鐁的靈能試探她的經脈,可能再度刺激了她的體質,一時間她不能適應。」
「溘鎢鐁?我也曾經想要用內力試換佳願的經脈,但是佳願的體表在接受外界的刺激時,就會自動生成一層保護膜般的抗力,如果我想加大內力衝破那膜,佳願整個人就會被我的內力推開來。」
「妳有試過!」只接受他的內息?曾經讓神田試過,結果與鳳蝶相同,不得其法。
赤羽把佳願安排好之後,心裡實在是大皺眉頭,這麻煩的…、自找的!
「當初赤羽先生離開還珠樓後,我就試過了。佳願真的是活著的人嗎?我讓人試過了,佳願一人獨處時,偷丟暗器打向她,暗器會穿過她的身體,若是有人要攻擊她,她受到驚嚇後昏倒就消失了,直到她自然醒來,我才能找到她,如果距離她超出五步的距離範圍,完全沒辦法跟她說話溝通,她的聲音變成很虛幻遙遠的鳥鳴聲。有一次我出門好些天,下人們忘記她的存在,沒有準備吃食給佳願,她竟然完全沒感覺,似乎沒有飢餓感。」
鳳蝶一一敘說著她認為不合理的地方,同時,眼角一抽一抽的…,若不是佳願清醒時跟她如常的談話交流,同時也是能實體碰觸著,她真要覺得佳願其實是沒有實體的幽靈,還是看不見聽不到的那種。
赤羽沉思了一會兒,問道:
「妳記得佳願身上發出火焰高熱的時間點嗎?還有那幾次無故受傷的情況。」
鳳蝶在房內抽出一本冊子拿給赤羽。
「詳細的情況我都寫在冊子上,還有佳願的一些特殊狀態,沒注意時一點也看不出來,佳願視力有很大問題,非常嚴重的弱視,能見度很模糊,聽覺尚可,嗅覺也算普通,觸感全無……」
鳳蝶的資料實在非常完整,有了她這數個月來對佳願的觀察記錄,赤羽對佳願的身體狀態有更清楚的掌握。
「多謝妳,鳳蝶姑娘。」
「赤羽先生,照顧佳願我是可以做主,但是現在,我也不敢說能不能好好看住佳願。」
「我會想好怎麼安排。如果在中原沒辦法有進展,帶佳願回東灜之後,有關佳願的家鄉記錄較多……」
床上悶哼一聲,佳願醒了過來。
「啊,佳願妳醒來了,感覺如何?」鳳蝶聞聲立即靠上前去。
「哼…仍是疼…」低低的,聽起來明顯不開心的語氣。
赤羽覺得佳願好像在使性子,忍不住笑起來,這也難怪,剛才溘鎢鐁的靈力一進到佳願體內,佳願的反應比上回更大,不說出現四翼焰羽,身上更是發出瞬間的高熱,身邊三丈內的枯草黃葉在剎那間起火燃成灰燼,連身邊的梧桐樹皮又焦了一層,短短的三個呼吸,如此驚人的反應,赤羽只有再度斷了溘鎢鐁的靈力輸送,讓佳願回復正常。
「佳願妳還好吧!」鳳蝶想起剛才看見的景象,再加上先前神田京一曾經說過的,巨大的四翼焰羽,忍不住再問道:「赤羽先生,佳願她說她的身體一直在痛,而且是從您第一次輸人氣息到她的體內開始到現在,從來沒停過,這到底是什麼原因呀!」
「嗯?」赤羽疑了,「佳願,剛才沒告訴我這個情況一直持續著。」
「我原以為那是很痛很痛過後的一點後遺症,休息幾天就好了,後來…痛習慣了,也就不記得了。」佳願開始揉頭,今天又來個疼痛無比,連帶著很久沒痛的頭,也疼了。
赤羽面無表情了,他想起到還珠樓的隔天,佳願是有說過她的身體還有疼痛感,當時不只是她,連自己也覺得,是否巨疼過後殘餘的感受…,敢情這個後果都是他造成的,他看著佳願,頭一次覺得,來中原幫助俏如來不是什麼困難的事,遇上佳願才是真正的問題。
赤羽再度拉著佳願的手,用心的感覺她的脈相,表情很是凝重,鳳蝶看著看著的,也不敢再說話。她注意到佳願一開始有些一顫,似乎被赤羽突來的動作嚇到了。
「妳…休息吧。」赤羽面色慢慢回復、放下佳願的手後,「先休息幾天,我再想一想。」說罷,還很細心的幫佳願蓋好薄被後才離開房間。
「赤羽先生,佳願到底是怎麼了?她的身份不明,又帶著奇怪的體質,似人非人,似靈非靈,你有辦法可以讓她變成正常人嗎?」鳳蝶倒是憂心的說著。
「吾有些猜測,但資料訊息畢竟太稀少,很難有所定論。」赤羽邊走邊道:「我再到花苑看看。」
與鳳蝶再到花苑、那因佳願自燃而至今仍未進行修復的原點。
赤羽細心的四下走動觀看之後,若有所思。
「赤羽先生,您在看什麼?」鳳蝶再問。
「我在觀察這四周。」赤羽搖動手上紅扇,步到梧桐樹下,右手撫觸樹皮,後平貼其上:「這顆梧桐樹存在有多久了?」
「我不清楚,但聽下人們說,在創建還珠樓之前就存在了,因為梧桐意喻很好,主人就要求以它為中心點設置花苑,這個地點,時常有鳥雀前來,我想它的品種也是特殊,還珠樓創立也近二十年了,它的生長速度很緩慢,也是唯一在佳願自燃後仍有生機的植物。」
「嗯。」
赤羽若有所思。佳願在自燃發生之時仍不受高熱焰火的影響,那表示她是五行屬火之體質,只是,她多次自燃以及受傷的時間點,與自己發生戰鬥流血之時太過吻合,太過一致了。假設佳願一開始便是靈體,為何自己自始至終完全能實體接觸佳願?若佳願非是靈體,那又是何因由,從未有第二人能順利與佳願正常接觸?其中關鍵原因令他難以推論。
也許…真要回到東灜才有進一步的了解的機會。赤羽內心只能這樣告訴自己,目前在中原的諸事皆忙,而佳願又無實際上的安危…,暫可放一旁。
「佳願是一位很單純的姑娘,我很希望她能過著正常的生活。」
「我明白妳的意思。」
與玄狐大戰之後,受到重創的赤羽,不意外的,被通知佳願也受了重傷,稍做醫治之後,赤羽來到佳願的房中,鳳蝶已在床邊,見赤羽到來,苦笑著。
「與你的傷處一模一樣,血跡未落地,皆化做血霧,我方才看過她的傷口,也上了藥。」
赤羽走近,先是端詳了佳願的臉色,蒼白、大失血後的蒼白;眼神並未驚慌失措,只是帶著痛苦的冷靜神情。
「妳、還好嗎?」
「除了痛,並沒有其它問題。在還珠樓的日子很安靜。」
「讓我查換妳的脈相。」
伸出手來的佳願,突然一笑:「原來,我受傷之時,就是你受傷的時候…,你常常受傷。」
「…很抱歉。」赤羽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無需要抱歉,可能是遇上我,所以你會受到我的拖累。」佳願低喘。
「佳願…」赤羽正要說話,見鳳蝶在一旁。
佳願同時也看向鳳蝶,淺淺的問道:「鳳蝶,請妳讓我與赤羽談談,好嗎?」
待鳳蝶離開後,虛弱的佳願,差點倒向地上,被赤羽扶住。
「妳現在很虛弱。」
「請你,再輸你的內力到我體力,一點一點的,好嗎?」佳願向赤羽請求。
赤羽依她所言,緩緩輸入絲絲內力,盡量不帶溘鎢鐁之靈能。
緩緩的內力流轉在佳願身上時,赤羽發現,佳願的臉、未受遮蔽的體膚,有紅光在膚表流轉,
一個週天之後,佳願臉上好轉許多,在赤羽收功之後,佳願站了起來,反而向赤羽問。
「你的身體感覺如何?」
赤羽一怔後,自行查探之後,心下一訝。
「我的傷勢也好轉許多。看來,不止是傷害的共同負擔,若是兩人同時療養,傷體復原能加快。」
佳願坐回床頭,倚靠著,左手心撫著胸口,嘴角帶笑,卻是輕蹙著眉心,很特殊的表情,至少,赤羽不認為會在佳願臉上見到這種神情。
「我對鳳蝶說過,我是學院之中的萬年見習生,除了武學與實踐課程,每一位師長的課堂,我從未缺席,所以,我知曉的事情,皆與歷史,理論相關,這一點,除了三位師長之外,很少人明白。赤羽,請你坐下吧,你站著,讓我有壓迫感。」
赤羽依言落座桌邊,與佳願保持了距離,也讓兩人的視線平行。
「今天發現你我之間的連繫,讓妳想起了什麼嗎?」
「很不妙的想法,也不成熟…說出來請你一同參考。」
「請說。」
佳願望了赤羽一眼後,攤開雙手,注視自己的掌心。
「我說過,化羽族的族民,在幼年時會有一次的機會接受長老的測試,得知未來伴生獸的種類、或者是模樣,我在幼年其實有三次的機會,第一次,是一團火,帶著熾熱焰氣的火光。當時那一團火出現,我在床上昏迷了整整七天。」
「火光?不是獸禽?」
「第二次,是一個虛幻的人影,確實說來,是一個人形背影。」
「人形虛影?」
「第三次,一個冒著火光的長形兵器。」
赤羽的臉已經不能再驚訝了。
「請問,你是不是帶有火屬性的長形兵器?」佳願認真的問。
「是。」
佳願簡直沒辦法再嘆息的嘆息。
「可是,伴生獸是虛幻的靈體,想要實體化,必須靠宿主靈能強大到一個程度,藉著宿主的蘊養,才能靈體實化,而今天,看來,我倒像是你的伴生獸。」
「佳願,這…怎有可能?」
「我只是說,很像,很像。我的疑問,也可能帶出的一個可能性,我早已經死亡了。」佳願苦笑得說著:「早在被推入異流通道之時,我就已經失去肉身,死在異流深淵之中了。」
赤羽微傾身向前。
「這不能解釋為何我始終觸摸到妳的存在,看得到妳。」
「很簡單,因為,你是宿主,我是你的伴生獸呀!」佳願看似接受這個事實般,平靜的說道:「目前,我也只能這樣的推論。但,我不能確定的是,是否化羽族族人的靈魂,能成為他人的伴生獸。亦或,有其他的原由可以解釋你我現在的牽連。在中原、在東灜,不可能找出答案來,對我而言,只有回到妙禪天,才能查閱典籍,求助師長。」
赤羽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佳願再次輕喚:
「赤羽,我…能再做一個請求嗎?」
「但說無妨。」
「目前沒有開啟異流通道的機會,就暫時無法回到我的故鄉,而且…我也明白,以目前我的狀況,也無法有足夠的靈能通過異流通道。我需要你的幫助,助我儘早開始修練靈能…從現在我可以做到的努力開始。」
赤羽聞言,便知道佳願這話中夾著解除他心頭負擔的用意。
「妳的心意,我了解了。我會盡我所能幫助妳進行修練。自身的強大,除了能通過異流通道的修為之外,也是自保的必要性。」
「在此多謝你了,あかばね しんのすけ。」佳願起身對赤羽行一個複雜的手勢。
赤羽回一個揖。
可惜,這一個承諾,赤羽註定沒辦法兌現,在他還沒有想出一個可行的修練法前之前,他便自劍無極的口中得知,俏如來因為血紋魔瘟莫名擴散,已被玄之玄全面追殺。
義無反顧,赤羽報恩之路,長長漫漫。
同時,佳願也死死守在梧桐樹下,渡過一段很長、很長的水深火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