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夜

最後，心底是承認的，那剎那，拋去了一切想法，緩慢而堅定向前走去。

素還真足履重又沉，走進不夜天。

推開不夜天的門，素還真看著似熟悉似陌生了的景像，一步一步進走了內院，一路上，無人、無聲。

印入眼簾的，恍然昨日重現，小亭中輕紗縵布，桌上橫放琴，檀煙裊裊環環，圍繞著一小盅，素面黃裳，淡雅如水，石雕的圓椅上擺上小炭爐，爐上溫著一小壺，若隱若現的酒香。

素衣散髮，黃裳素顏，時日一別，不變的面容中，變的是兩個心情。

「…」

「你來了。」

伊人並未抬頭。

「…朱、姑娘…」

「當日一別，我未將詞曲寫給你，那、是故意的。」頓了一頓：「今夜，我再彈一次，配上詞，唱給你聽，可好。」

「……」

「你、坐下，可好。」

「好。」

一直都是明白的，自始至終，都是明白的，兩人之間橫亙的，從來也不是時間空間的距離。為何會相識，為何會相遇，為何今日再相見，一直都是明白的。不得不為，不得不來，不得不繼續下去，兩人是明明白白的。那、又如何！

梨花飄落在你窗前
畫中伊人在水中間
誰把思念輕描淡寫
只想留足時間為你穿越

我停步白牆青瓦的屋檐
等你撐傘走過我身邊
古鎮上誰家的炊煙
在為我們醞釀當年的月夜

一雙鴛鴦 戲在雨中那水面
就像思念苦裡透著甜
我不問弱水三千幾人能為我怨
輪回百轉 只求陪你續前緣

一曲琵琶 弦斷邂逅的古街
那個橋段叫我怎麼寫
那弱水三千若能把那 今生湮滅
前世虧欠 我願等來生再圓

篆刻離別煙雨江南
你的美我不忍落款
牧笛吹皺歲月的臉
紅塵笑看偏偏為你眷戀

你手繡梅花報春的眉間
溢滿永世不悔的無邪
牌坊上斑駁的記載
可是你為等我刻下的誓言

一雙鴛鴦 戲在雨中那水面
就像思念苦裡透著甜
我不問弱水三千幾人能為我怨
輪回百轉 只求陪你續前緣

一曲琵琶 弦斷邂逅的古街
那個橋段叫我怎麼寫
那弱水三千若能把那 今生湮滅
前世虧欠 我願等來生再圓
那弱水三千若能把那 今生湮滅
前世虧欠 我願等來生再圓

素還真怔了，清甜的、如泣含怨的，已經牢記心底的嗓音，一句一句，他聽得癡的，琴音之前，一盅淡酒，不知不覺中，他已悄然飲下。一切如夢似幻，還假似真，那又如何？他早已明明白白的，一步一步的走了進來。

一如記憶之間，那白皙優雅的神情，只是，怎麼變得朦朧了，素還真睜大眼，不願意眨上一眨。

歌聲有著難以忽視的哽咽沙啞，卻是清清楚一字一字，唱著心口中的意，腦海中的景。

即使是努力的睜著眼，怎麼，視線就是模糊了。

眼前，那人似泣，身影好似漸漸遠去，琴音何時停止，素還真他不知道，他只是、只是想…

「…朱姑娘…」

他伸出手來，想攔下這夢幻一般的景。

人背過身，愈來愈遠…

朱雀 雲丹

穿過一層又一層的紗，跨入一柵又一柵的門扉，人、怎不停留。

你可知…

聲音似夢如幻，是真實，還是想像。

真實的我

抓住了，攔住她的肩了。

是何等面目 對你

清澈的淚珠，溢出，滑落。微風吹拂的輕縵揚舞，浮出似曾相識雕硺。

別哭 別流淚

捧住微涼的臉龐。她往後傾倒，越過輕縵，似就要落入深淵。

這日日的念頭 真磨人 可是 無法停止

她在懷中，她就在懷抱裡，溫暖如斯，一如那日，嬌小、脆弱、又那般令人憐。

是眼前景象再朦朧了嗎，為什麼看不清她的眼，那無溫度，卻又灼人的淚。

莫哭 我不想看妳流淚

腦門昏暗，可是，手心的溼潤是真，身下輕顫的身體是真。

我不哭 我聽話 不哭

分不清哪一刻是開始，所有的感覺真正開始，無法停止，心甘情願的陷入這情井，道不出是哪一刻起，真心誠意的被綁縛在蛹中，想抗拒的心，曾有，但又無力的不堪一擊。即使，未來，會將兩人一直帶入深淵，這魔障將永世糾結，太明白的事實又如何，此刻，只願臣服在此刻，無悔。

愈來愈貼近，心頭漸漸火熱，聞的是她的髮香，渴求的是她的甜美，沉醉的，是全然的她。

這是 為什麼 我想看清楚妳

不要看清 留著記憶中的我

妳的眼 闇夜中吸引我的光

不要呼喚 你可知 真正的我

鼻息交會，呢噥輕喘，夾著細微嗚咽，壓不了情潮，抑不住渴望，那是心海底，最深最深的念想奢求，只想用力緊抱，只能永不放開。困頓太久的心獸，衝欄而出。

這是真嗎

是醉死人的夢吧

衫衣無聲靜靜躺在地面上，跳動的燭光閃不去密不可分的人影，淺吟嬌哦，難耐斯語，無可分辯，不成字句。

是你吧 只能是你這般貼近 別放開

是我 就只有我 我們靠的這麼近 這麼溫暖

是一刻 又一刻 永遠的一刻 毋忘銘記的一刻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可是，有情之人真能終成眷屬？

只有，抵死纏綿的倆人，不能想，不敢想，不願想！

只能，在這放縱的一刻，留住這已經不可回頭的這一刻，這時，相擁是真，溫暖是真，無悔，更是真。

你要記得我 真正的我 纖毫無偽裝 真正的我

只有妳 只愿妳 只要妳 什麼都沒有 就是妳

別醒來 永遠別醒來 一直在夢裡

「采鈴啊---------」驚醒的那一刻，素還真困在石墓之中，呼喊不出聲，那個最痛人的名字。

看似瘋顛，狀似瘋顛，已經癡顛，如何淡去，如何能忘，眼裡浮現是她，腦中回憶是她，永遠無法忘記，就是她。

「采…鈴…啊…」顫抖的身軀，已經消瘦的臉，頹然倒地不起，

為什麼，那麼短暫的一幕又一幕，這麼折磨人，不是讓時間…已經過去了…不是嗎…

無聲的靜室，只有一個人的書室，沒有第二人會進入，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的小小閣房中，幾張密密麻麻細碎枯黃的紙，一張泛著淺淺黃意的畫，畫中是一江南庭園，園中有一小亭，亭中，有一人，撫著琴，笑意盈盈，回望著凝視此畫的人。

無聲、無語、無言可訴，偶然之時，久久之間，凝望畫中人，眼總是熱了起來，胸口總是無法忍受的鼓脹，耳裡，不肯消失的琴音。

手，輕輕摸著佈滿小字的黃紙，那般的柔，那般的小心，怕微一用力，就破碎失去。

千燈火 風裡幾明滅 在風微中 一股思即哽息的記憶 漸廓其形

「這是…采鈴、采鈴啊！」

看似近，不能近，好遙遠，卻不遠，只要再走幾步，只要一伸手，是不是就可以抓住，是不是就可以…

鈴聲動，每一提步，景像在水中如煙模糊，就一接近，景像就要飄遠。

「好好，我不驚動美夢，別醒，不要醒啊！」

急進因情往 怯步因情念 此刻緊握在手的溼冷 有如腦海中一般灼燙 與鼓燥的心跳 不能拋去的聲聲 不敢放手的小心翼翼 深怕放了手 連夢中相見的機會 也沒有了

情傷能過 記憶能淡 但刻骨銘心的人 卻被深深鎖在心間 偶然一醉相逢 夢說天涯

詠記：最強的pili CP / 苗殤 (ps: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