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聖誕的邀約

水然著 

　　鮪魚瞪圓靈動的眼睛，含著熱騰騰的湯，聽進耳裡，湯水卡在氣管，嗆咳起來。 

　　「咳、咳、咳……」嘩──嘩──嘩──害她嗆到了，鮪魚咳出眼淚，忙抽張面紙擦拭。 

　　深見真晴趁機靠近，小心拍撫鮪魚的背幫她順氣。 

　　「人都死到哪裡去了啦！竟然一個人都沒有！爆！」阿沙奇火爆嚷道，由房間出來，鬼影沒見一隻，他粗魯拉開鮪魚房間的門，終於見到個人了，正欣喜的時候，虎眼移到那一隻礙眼白淨的大手，搶過去打走它：「喂，你在幹什麼！」 

　　深見真晴沒想到殺出個阿沙奇來，還給他沒頭沒腦重重打了一下，本無意與這粗人吵起來，不過吃了悶掌不作聲，實在不是他的作風。 

　　「這句話該是我說，你怎可以衝進來打人，好歹我也是這屋子的主人。」深見真晴高高上的臉，在阿沙奇看來只得兩個字──欠揍！ 

　　「誰叫你碰鮪魚！」阿沙奇火眼金晴看得清清楚楚深見的企圖，火氣上升令額頭加溫，燒得更旺。「走開一點！」 

　　深見瞪著阿沙奇，兩方拔劍弩張，不肯退讓，好像快打起來的樣子。 

　　「咳、咳、咳……」鮪魚夾在他們的戰陣中，咳到說不出一句話來。喂喂，兩位先生不是要在這裡開打吧，為啥？ 

　　「咦？為什麼我的房門開了？鮪魚？」姊姊的聲音打救困在中間的鮪魚，她閃過兩個至少比她高大半個頭的男生，找救兵去。 

　　「咳咳……咳咳咳……」姊姊，救人啦！鮪魚以最可憐的水亮眼睛求救，現下有口難言，抓住水然對著她猛咳。 

　　「呀──妳搞什麼，不要對著我咳，有細菌！」門外的水然又差點給撲倒，猛地推開鮪魚的頭，不想給細菌噴到。 

　　鮪魚指手畫腳的指著房內，水然見鮪魚穿著睡衣跑出來，以為裡面有蟑螂、蜘蛛之類，在門口探看，果然有兩隻……兩個人。 

　　阿沙奇和深見真晴的視線同時射過來，水然挑挑眉，雖然她自知是借住，但也不用兩個人來佔領她們的『房間』，也不用瞪她。兩個大男人在自己的房間，妹妹跑出來求救，當然不會發生好事。 

　　「兩位有何貴事？」水然倚門說，麗容有怒意的痕跡，塞件大衣給鮪魚披著，給人看光光了。 

　　深見知情識趣，知道這時鮪魚作不了決定，起身離開：「鮪魚，我等妳的答覆。」 

　　「回答什麼！」阿沙奇彈跳起來，深見沒回頭看他，阿沙奇看向鮪魚。鮪魚低下頭，心中很亂，等兩個不速之客離開，才調整得了思緒。 

　　水然擋在鮪魚前面，下逐客令：「阿沙奇，請出去。」 

　　阿沙奇見水然有點生氣，摸摸鼻子出去，省起鮪魚仍沒回答，轉過頭吃了一記閉門羹。 

　　水然關好門，確定上好鎖，深呼吸了幾下，回復平靜，壓住怒氣問：「鮪魚，妳要決定什麼？」 

　　鮪魚支支吾吾，突然給深見問著，這下又給姊姊問，老老實實的說出來。 

　　「那妳決定了嗎？」水然支著頭，睇著開始為男性而煩惱的鮪魚，皺眉低頭的樣子多了幾分可愛。 

　　「我不知道啦！」鮪魚想了又想，沒有答案。「深見真晴冷冰冰的，令人好害怕。阿沙奇衝動，好像沒思前想後就行動。」 

　　「哦？好像漏了源義人。」水然眼睛轉了一圈。 

　　「這人我不要！」鮪魚決斷回答，做了個大鬼臉。 

　　水然見她擠眉弄眼、搔頭弄髻的趣怪表情，笑了起來：「給他們見妳這樣子，找人要也難。呵呵。」鮪魚還小，這三角雜題太複雜，等她長大一點才解決吧。 

　　「他們要，我才不稀罕，我只要一個疼我的人啦！」鮪魚吐吐舌，撲到水然身前，說：「如果有姊姊這樣疼我就好了。」鮪魚口是這樣說，心裡卻是一片亂……阿沙奇、深見的名字在腦海中轉了又轉，好像不想停下來的樣子。 

　　「鬼靈精，嘴那麼甜，又想要什麼？」水然點點鮪魚的鼻頭，十多年姊妹情藏不了秘密。 

　　「姊姊是最好的，我要……」鮪魚俯在水然的耳邊說悄悄話，兩姊妹突然笑了開來，分享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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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式的房間，點了小燈，高瘦男子整理行李，回頭幾回，瞥向身旁躺著的女子，輕輕嘆氣後，又繼續收拾書籍文件。 

　　女子著實一早醒來，半瞇眼眸，細細凝睇男子，閉目靜思。黑暗中的光景變得模糊，明明是一小時前的事，她的記憶力變差了嗎？她不解，這種事情好像發生過。下弦月夜下，白衣少年、幻方、她的女兒們……憂心忡忡的，為什麼她想不起來？她輕嘆，喚住男子的注意。 

　　「兔子，覺得怎樣？」男子丟下文件，平時可是寶貝得緊。 

　　兔子搖搖頭，片段的記憶令她迷惑又惶恐，活像某齣戲劇情節，給主角的金屬筆吸去記憶……難道她的記憶真的被…… 

　　幻方見兔子驚疑不定，以為她給小鬼嚇著，一把抱她入懷。 

　　兔子反而給幻方嚇著，兩人結婚差不多二十載，這樣驚猛的動作是第一次，說她臉皮薄也罷，臉蛋老老實實的紅了。「方？」 

　　「兔子，別說話。」幻方抱緊兔子，心跳怦然，這種時候無須語言，分享彼此的心跳。 

　　兔子驀然笑了開來，雙手回抱幻方，心中甜滋滋的，不知幻方是不是受了刺激，見勒奇以同樣的方式抱著水然，通過狹小的通道中兩雙依偎。「方，你很少這樣抱人，連我們的第一次也沒有。」 

　　「第一次？」幻方回顧和兔子分享很多的第一次，那時他是留學生，劍道是唯一讓他平靜的方法，消磨多餘的精力，他無意中發現有個女孩的身影，總在窗外偷看。背光下，他只看得到這個女孩有一雙可愛小巧爆牙，如白米粒一樣，令人懷念起老家的白飯，日本的水晶米對他來說是奢侈品，近幾個月來沒半粒米下肚，這一雙小爆牙格外吸引他的注意。 

　　好幾次，幻方忍不住走向這小爆牙的主人，卻老給她像兔子般溜開了，心中的疑問像苗兒茁壯長大，因女孩的開溜讓他洩氣。直到有次劍道比賽受傷，那小人兒怯生生地跑到他面前，氣喘吁吁又手忙腳亂幫他療傷，他知道再不握著這女生的小手，她就會像往常一樣逃開。 

　　經過北海道的春夏秋冬，這名奔奔跳跳的女孩原來叫奔奔兔子，每天準備兩人份的便當，攜著便當到劍道館前面等他。奔奔兔子就如白米甜美溫潤，暖烘烘得如春天的陽光，令人欣喜甜密。 

　　在春天第一株盛開櫻花樹下，奔奔兔子打開以春天色彩為題的便當，天真的表情夾著少女的情懷，讓幻方感到一股悸動，冷靜的他從沒為了什麼而著迷。他俯下頭，尋著她的唇，感覺櫻花香在飄，夾著白米的甜味，在唇間漫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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