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甦醒的決心 

水然著 

　　雪花在眼前漫舞，白掩蓋了所以凡塵，洗滌凡俗的事，升格為天一樣的純淨，一如水然剛覓前生，心裡正待沈澱遠古的記憶。水然穿著仿十二單和服，步履不見踉蹌，拉著勒奇到一旁沒人的房間關上門，有史以來動作快捷俐落。 

　　「水然……」勒奇給甩到牆上，被抓著衣襟，面前的女孩彷彿給附身了，力氣突然這麼大。 

　　「勒奇，不要逃避，我們好不容易才見到面。」水然捏緊勒奇，活像他突然間會消失，終於明白他為什麼在見了源義人後避開她來，換作只有她一人知道，她也許會同樣做吧。 

　　「水然，妳……」勒奇捧著水然的臉，眼睛對著眼睛，裡頭一片澄明，沒有給附身的徵兆。 

　　「勒奇，我等了千年才有今生，伴隨著積怨與遺憾。」水然沒有避開，任得勒奇捧住她的臉：「今生不單我和你轉生了，還有……」 

　　急促的腳步聲與叫聲打斷了水然，深見真晴打開門道：「勒奇，結界給沖擊了，快！」拋了武士刀給勒奇。 

　　勒奇接過武士刀，按著水然的肩道：「妳和鮪魚在屋裡待著。」他的手指發光，暗暗下了符咒。 

　　「勒奇！」水然想追上去，腳步沈重非常，仆倒在地上。「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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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樣留她一個人不太好。」深見真晴奔至大門，立定，雙手畫圓，雙手互搏，畫出符咒，鞏固結界。 

　　「現在不談這個。」勒奇將武士刀別在腰間，調整心神作戰。前世今生，糾纏羈絆，難解難分！ 

　　深見真晴也不是多話的人，阿沙奇跑一趟回來，唇邊呼出白氣，確定將深見給的符咒貼在指定的位置上。 

　　靠！竟然當他跑腿小弟用！阿沙奇黑著臉，準備將這口鳥氣發洩到外頭的人身上。 

　　「勒奇、深見、阿沙奇！」幻方提著竹劍趕來。 

　　「方先生？」勒奇不確定地問，他不待下來保護家人？ 

　　「外頭的人是源義人的話，我就不可能待得下去。」幻方縱使拿的是竹劍，卻散發出深沈的鬥氣。心中有團烈火在燒，他不能輕易放過傷害他家人的人，就算法律制裁得了源義人，他幻方也要親手教訓他，做一個決斷的了結。 

　　「你不要刀嗎？」阿沙奇剛好多拿一把，不拿白不拿的。 

　　「我用這個就好了，我不想沾血。」幻方自信十足地說，揮兩下竹劍虎虎生風。 

　　「破風刃，有得瞧！」深見真晴點出名堂，狹長的眼睛一瞇，雙手不穩，心問要被破了嗎？ 

　　「深見！」勒奇瞥見深見流下滿額的汗，似是與外頭的惡陣對抗。 

　　「別多事！」深見真晴擠出三字，他貴為天之驕子，生來就不肯輸人，一口硬勁提著，不肯退讓半分。 

　　僵局只會令深見傷身，兩邊撈不到好處。勒奇雙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以柔勁化開兩方的纏制。 

　　運行的結界被凍住，空門大開，大門被轟破，翻雪煙塵飛揚。 

　　「該死！看你作的好事！」深見真晴咒罵著，計算損失，他的結界又要重新佈置過。 

　　「修大門的錢不及你到醫院大修，要算就算到外頭破壞的人身上。」勒奇撇得很清，鳳眼瞇了瞇，外頭有兩股熟悉的氣息。 

　　「九妹，我們又見面啦！」大嗓門沒變，葫蘆身型步出煙霧，理沙子挺挺豐滿的胸部，擺出風情萬種的姿勢。 

　　「九妹，我要算清你我之間的帳！」破開結界的源義人不客氣的揚開雙手，雙手之間是電流互擊的幻術，準備來個迎頭重擊。 

　　「閃開！」勒奇和深見同時大叫，兩人閃身，在雪地漂亮地滾上一個圈。 

　　「什麼？」阿沙奇說的比行動慢，高大的身影比勒奇退得更快。 

　　一陣落雷，光亮得令人沒法睜眼，陰天給打得半亮，雪堆四濺，地面給打了一個大洞來。 

　　「方先生呢？」勒奇分一下神，哪裡見幻方的身影。 

　　竹劍敲在人體的聲音，沈重且毛骨悚然。源義人不是省油燈，在幻方的密集攻擊下，拔出武士刀橫砍過去，一秒也不差，幻方一下燕子翻飛閃過，重架上段的劍式，又疾快衝去。他不允有人欺負他的家人，招招狠絕。 

　　「好猛！」阿沙奇給看呆了，幻方的劍姿比他們年青人更勇猛、凌厲。薑還是老的辣。 

　　儘管幻方手執竹劍，劍術高強，竹劍仍是竹造的，源義人的劍法不遜，削鐵如泥，噹一聲，竹劍被砍成兩段。源義人高舉武士刀，殺得太深入的幻方無處可躲。 

　　「方先生！」勒奇趕忙想阻去源義人斬下來的劍勢，葫蘆般的身形截去去路。 

　　「勒奇，你的對手是我。」理沙子甜甜說道，突然抓握勒奇送護法的手，一陣麻痺由接觸點漫開。 

　　「妳……」勒奇圓咒，猛地甩開理沙子，理沙子仆倒在老遠的雪地上。勒奇顫抖的手腕上有兩個小紅痕，紅痕的周圍黑黑紫紫的，他忙用毛巾紮緊，阻慢毒性蔓延。 

　　「沒用的，哈哈哈！這毒沒人能解。」理沙子撥開覆臉的頭髮，甩開血紅的花蛇，婀娜多姿地站起來：「九妹，等你死了，你就是我的了！我一個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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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鮪魚走過大大小小的木廊，終於找著水然。水然跪坐在木廊上，捶打沒有感覺的雙腳。 

　　「姊姊，終於找到妳了！」鮪魚氣來氣喘的跑來，忙拉著水然到方才阿沙奇交代的房間。鮪魚雖瘦，身子骨不弱，但要她拉得動水然是勉強。「怎樣啦？快起來。」 

　　「我給勒奇施咒了，雙腳動不了。鮪魚，妳幫我拿隨身小包包來，快！」水然推鮪魚去拿。 

　　鮪魚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為什麼勒奇要和姊姊施咒？為什麼要她們去躲起來？可是，水然焦急的臉讓她一一吞下，轉身跑去拿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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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然一接過包包，氣勢萬鈞的將裡頭的東西全倒出來，散了一地。 

　　「水然？」奔奔兔子媽媽跟著鮪魚來，看水然莽撞的行徑不禁小聲提示。 

　　「對不起，媽媽，我沒時間了。」水然專心找出筆記和神符，急速翻開貼了特別標示的頁數，翻找可能破解的方法。水然如筆記炮製，雙手飛快做出幾式，試過幾個符咒，雙腳的束縛仍沒解開，已滿頭大汗。 

　　「姊姊？」鮪魚試探地問，瞥見低頭的水然臉色凝重，不敢步近：「為什麼勒奇向妳施法？」 

　　「因為他不想我跟去，將我丟下了。」水然試著動自己的腳，僵硬得如石頭，折敗得掉淚。上次到綠野泉需要別人救助，以為勤修勒奇教的心法，可以自保，卻弄得一團糟的，她希望站在勒奇的身邊，現在被他推開得老遠的。為什麼？她的努力不夠嗎？ 

　　「水然。」奔奔兔子以為女兒因腳動不了而哭泣，拍拍她的肩膀道：「別怕，我和鮪魚會幫妳走的。來，到裡頭來。」 

　　不知是否聽進母親的溫柔話，水然稍微放下焦急的心情，借助鮪魚和媽媽的手站了起來，腿部不再僵硬，恢復柔軟。 

　　水然不明白如此變化，不祥之感漸生，如懸吊在山崖不上不下，瞥向大門白光驀亮，是冬天的異兆。她按捺不住抓下弓箭的掛飾，奔跑出去，連平常比較靈活的鮪魚也攔不住。 

　　「姊姊，妳跑去哪裡？阿沙奇和深見說要我們待在裡面，姊姊？姊姊？」鮪魚追不上去，回頭見媽媽也跟住跑來。 

　　「鮪魚，我們也跟上去。」奔奔兔子說，要她丟下女兒不管，她做不到。當初讓水然獨自留下，面對源義人，到現在心裡的鬱結解不了，她和幻方只求女兒們健康快樂，一如天下父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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