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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方著
「還要走多少路才到?」幻方知道大家都很累,聽著各人的喘氣聲及漸慢的腳步聲好久,仍未見神社或任何鳥居。
「該差不多了……」勒奇的臉色有點難看,唇白面青:「這裡的路崎嶇難走,大家小心點。」
「你要撐著啊!」水然抱著勒奇的腰道。
「哎呀!!」背後傳來阿沙奇跌下及樹枝折斷的聲音。
「喂,怎樣了?」勒奇轉頭,把電筒往回路照,眾人停步回頭。
「我沒事……」阿沙奇傻笑道,卻沒有被注視,所有人都眼定定望著他的背後上方。
阿沙奇心知不妙,立時道:「我閃了腿,走不動,你們先走吧!別理我!」
「它來了!」鮪魚驚恐的說,躲在爸爸的懷裡。
「阿沙奇……」勒奇欲回頭一拼拉走阿沙奇,可是他太重,勒奇又受了傷。幻方見狀,正想趨前幫忙。
「別理我,你們帶水然走!我不會有事的!」阿沙奇一手甩開表兄的手,眼神放出堅定的光。
勒奇還以一個信任的眼光,彷彿交換意會,便頭也不回的帶領離開。幻方抱著鮪魚,沒有猶疑的時間,轉身就走。
「阿沙奇!!」鮪魚遙望黑暗中伏地的身影,心中感到強烈的不捨,很痛。
「這樣做可以嗎?…」幻方擔心阿沙奇。
「這小子挺命硬的!他,不會有事……」勒奇用內力把痛處鎮壓,希望延長保護方家的時間。他摟著水然,步伐一致的毅然向前衝。
※ ※ ※
拖著長長綠色曲髮的樹精在追蹤獵物的路上,看見自己的家──木雕,被棄置地上,它停下。
木雕被它的神氣吸引升起,它觀察到木雕上焦炭了的一角,伸出「右手」,同樣是黑醺醺的,它的怒氣隨即發放,邪惡綠光厚厚的包圍它。
霎時,樹精感到腿部被纏,吃了一驚。
「是誰?」
「奔奔女士!請你清醒一下吧!不要被樹精控制……」腳下有人說話。
「是什麼人?」樹精腳部的根枝迅速侵佔偷襲者的身軀,然後把他呈上樹精面前。原來是阿沙奇!
「樹精小姐!請你放過方家吧!」阿沙奇沒有辦法,他只有這樣做,才能阻撓樹精前進。當然那不是高著,只得短暫效果,但拖得一時得一時,他選擇了做愚蠢的一個。即使犧牲了,也曾為某某付出過、壯烈過。他已經豁出去。
※ ※ ※
「見到鳥居!」勒奇扯高嗓門說。水然、幻方與鮪魚都精神起來,步伐也無形中加快。
可是,說時遲那時快,電筒指著的前方,突然被樹木掩蓋!樹木好像曉得自己走動般,慢慢向他們移近,而且越來越多,越來越密。
「糟!」勒奇一聲,背後即回應一襲巨響。
「呀~~」尖叫的是水然和鮪魚。它來了!他們困在樹木窮巷了!
「爸爸…怎麼辦?」鮪魚低聲問幻方爸爸,小手緊捏爸爸的衣袖。幻方沒有回答,只是用力抱住女兒。
水然也離開勒奇的體溫,躲到爸爸的身後去。怪風吹拂這翳悶的空間,每一絲清風皆滲著寒慄。
勒奇站到最前方,以手輕輕拭去臉頰上的血跡,用半瞇的鳳眼,迎接這場綠色風暴!
一雙螢光青綠眼睛驟至,乾瘦的面容扭曲,深綠色的曲髮四處竄動,這是它的真身吧!眾人都驚嘆十秒,但最令人害怕發毛的,是它手上的木雕。
「阿沙奇…難道……」勒奇可怒也!慘白的臉突然回復血色:「你這個廢柴~~」
不知道他是對跟前的樹精說還是在罵阿沙奇,只見他七孔噴煙,丟下電筒,手中又摸出一道神符,準備出擊。
「小心傷害到我的妻子!」幻方恐怕勒奇火遮眼,萬一錯手殺了兔子就「該煨」了!
來不及勸說,勒奇就把火之神符脫手一擲,樹木立時霹靂啪啦地焚燒起來。
「啊~~」樹精露出痛苦的表情,然而它並沒有損傷。方家三人奇怪,原來勒奇是向它的親戚──旁邊的樹木下手。
「哈哈!看你死未?」比起烈火的紅,手電筒的光立時失色了。
「我不想跟你玩耍,我要的是陰童女!誰絆住我,就是找死!」樹精黝黑的臉嚴肅得很,似乎是受不住捉迷藏那吊胃口的折磨,想要當下就把陰童女的血吸個乾乾淨淨!
它早已嗅出水然的氣息,鎖定了她的方位,根枝遁地的從地底埋伏。二話不說,水然的腳就被纏住,魚兒上釣了!
「呀!!」水然被拖行,高速衝向陰森的樹精。旁人來不及截住,只有冒汗瞪眼的份兒。
水然此刻躺臥於樹精身下,動彈不得,肉隨枮板上。她叫不出,淚卻因恐懼而滲出。
零碎的預言……
「水然!」「姐姐!」「乖女!」
勒奇的怒火指數爆登了,勢不可遏。他大喝一聲,四周的空氣形成一股強烈氣流,周旋在勒奇的腳下。就像野牛準備起跑的姿勢一樣,後腿不住的爬,捲起一地的塵土。
瞬間,勒奇一支箭的飛向樹精,雙手合十又分開,純熟地擺出多個手勢,是在施法吧。接著金光包圍全身,直線衝去,彷彿他就是攻擊的炸彈,企圖與樹精玉石俱焚!
「不要呀!」不論是水然、鮪魚、還是幻方,心裡都說著這句話。
樹精蔑視的笑笑,命令粗韌的頭髮捉住勒奇。勒奇根本無法碰它一吋樹皮。木雕掉落地上,咯咯一聲。
「呀!」他的四肢及頸部被勒緊,粗糙的髮絲擦損他的皮膚。
「只要我吃了這女孩的血,我就可以化人了!你們憑什麼阻止我,阻止我報仇?」樹精狠狠地把勒奇拋開,更操控焚木中的樹葉跳出集合,然後直指勒奇,以綠色的眼神發號施令。
噩夢……
一片片鋒利火葉紛紛奔向倒下的神官,快如洪水湧至,連最後一面也來不及記住,勒奇就被淹沒在火海裡。
化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