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幻方著
神官真是神官,與眾不同。神官並不怎麼值得神氣的,只是,阿沙奇是個普通人。難道一介平民就無法媲美懂得玩小法術的神官嗎?
他不相信。他要擺脫這坎坷的命運,凝望鮪魚,把心中的伏魔大計一一道來。
「剛才的火焰符咒,大家還記得吧!」他特地避開勒奇的眼神追蹤,只集中於方家的人:「除了嚇走樹精,還證實了一樣事情。」
勒奇和鮪魚從未見過如此認真的阿沙奇,幻方、水然和聖伯納犬99都肅然起敬。
阿沙奇扛起被忽略的木雕,把有異樣的一面朝向大家。
「咦?怎麼黑了一角的?」幻方第一個反應道,因為木雕是他親自購買,最著緊亦最熟悉的人莫過於幻方了:「之前都不是這樣的,為什麼……?」
「是燒焦了。」勒奇聲音低沉,手摸摸下巴,眼神彷彿認同之餘又帶點保留。
「什麼?」鮪魚和水然齊聲喊奇瞪眼。
「難道……」幻方也摸出了頭緒:「跟勒奇的符咒燒傷樹精有關?」
「沒錯!」
「樹精附在兔子的身,那麼兔子她……會不會有事?」幻方現時最憂心的,就是妻子的身體。
「汪汪!汪!……」還未闡釋辦法,嗅覺靈敏的99與勒奇已感應到一股妖氣逼近,隨即狂風四起,湖面泛著微波。下弦月色被散落不斷的樹葉遮蔽了大半,陰寒驟至。
「汪汪!汪汪!」強壯的聖伯納犬99張牙舞爪,向著『綠野泉』上空迴旋的碎葉展露兇惡的相貌,毛直豎,蓄勢待發,隨時應戰。不料,99嗚咽一聲倒下,由右頸至身體右側出現了一道入骨的傷痕,血直流到抽搐的四肢上。
「99!」阿沙奇呆住,心想:糟透了!怎麼跟爸爸交代?死十次也不行了……
「小心!」勒奇飛身撲向水然和鮪魚之處,一邊閃避鋒利如刀的葉子,一邊凌空摸出另一片神符,擲向碎葉旋渦的中心。
「呀!」幻方一不小心失去平衡,跌入泉水中,嚇得大家驚惶失措。幸好幻方熟水性,以及勒奇伸手借力,使幻方爸爸沒有逗留於水中太久,否則來不及走避,更要賠上數人的命。
「走呀!」勒奇半抱半推的催促少女們和渾身濕透的幻方離去。
當那長髮男生的俊臉湊近時,水然心中怦然一動,夢中的恐懼一湧而上。面前這個人,將會化灰……心痛欲裂的感覺徘徊又徘徊,叫她好不安穩。
勒奇被手中少女的眼神迷住,沾了水珠的秀髮更顯少女清純,望著望著連自己「中招」也不知。直至第二下葉鋒擦過臉龐,濺出一點點血的時候,他才顫一下眉頭。
「啊!你受傷了!」水然亮晶晶的眼眸因淚水更亮了,她不希望發生那個預兆慘狀。
「沒事。」勒奇毫不在乎的說,卻不忘拉著水然和不知所措的阿沙奇逃亡:「水然妹妹,妳是目標,最危險的是妳,千萬別讓樹精抓到妳!」
「嗯!」水然咬咬唇,望望身旁受傷的男生,腳累死了還是要拚命的跑。
在電筒有限的照明下,只見前面是一排又一排的樹木,看不見出口,也看不見天空,只有見路就去。
「方先生,我想方太太不會有什麼大礙的,三天後就可以團圓了,只要好好守住水然妹妹……」扛著重重的木雕的阿沙奇安撫幻方道。
「蠢材!」勒奇大罵:「你猜是這麼容易嗎?」
「沒錯。那千年妖精的法力這麼大,三天,太漫長了。」幻方繃緊著臉。
「樹精難得找到陰童女,難道受了點點挫折就會安安份份地等死嗎?樹精又不是你!」勒奇嘲諷道。
「你!……」阿沙奇漲紅著臉,心裡不斷爆出咒罵語句。
「別逞強的是你!別讓我瞧扁你,你定是想向樹精棲身成長的木雕下手吧?」勒奇蹙一下眉,再附送一個奸笑。
「咦?」果然瞞不過他,阿沙奇認命。
「你想也別想!」
「為什麼?」
「這個簡單的道理,連方先生也清楚。你怎麼會不明白?」勒奇解釋:「樹精受傷的同時,木雕也受同樣的災;相同地,木雕受創時,樹精亦會受害。這是個絕頂好的方法,可是別忘記,樹精是附身於人體上,它是不會被傷到半點的。換言之,被附身的奔奔兔子女士傷亡,樹精也未被殲滅!」
「那麼你剛才又……」鮪魚在奔跑的幻方爸爸的懷中聆聽著,頓然驚醒,立時為媽媽擔心。
「那時是逼不得已!」若勒奇不出手,水然便一命嗚呼,什麼都挽回不了。他自覺沒有做錯。
「那麼可以怎樣做,才能把怒氣忡忡的樹精收拾,並不會傷害到媽媽分毫呢?」鮪魚欲哭的問。
「我們不找它,它也會找上門。」勒奇把目光四處掃視:「暫時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藏,休息一下再說吧……到神社去!」
阿沙奇靜默,緊捏著又大又重的木雕,心中盤算著一個計劃。
下弦月被朦上一層黑紗,一個瘦削的黑影飄至,長而捲曲的頭髮激起,散亂在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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