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水然著
勒奇放開狗繩,聖伯納犬99得到指示,向前奔跑,一個飛躍撲倒了一些東西。尖叫聲傳來,是少女的聲音,眾人循聲而至。
一名少女被99按在地上,巨大的狗爪制住少女從地上爬起來,長髮散在泥土上,身上臉上沾了髒亂,好不狼狽。
「99。」99起了身,退開一邊。
「是姐姐呀!」鮪魚衝上前擁抱姐姐,將好不容易起了身的水然,再次和泥土玩在一起。
「鮪魚笨妹,妳快將我壓死了。」水然推開鮪魚,終於喘了一口氣,拍開沾在衣服上的乾土,又拿出手帕擦了擦臉上的骯髒。
一張長著小巧精緻五官的臉露了出來,比鮪魚大幾歲,婉約的姿態是文靜的少女模樣。阿沙奇眼前一亮,勒奇鳳眼閃過光芒,兩人不語,前者是驚豔,後者則是深不可測。
幻方幾個箭步,將水然抱緊,現在兩個女兒都在身邊,只剩兔子回來,他們就一家團聚了。「水然有沒有哪裡痛?哪裡受傷了?」
水然淺笑搖頭,眼睛盈著淚水,又忍住不流出來。
「平安回來就好了。兔子呢,妳母親為什麼會讓妳走?」
「我不知道,在跑到森林的中途,母親突然跪下,抱著頭,很痛、很痛的樣子,原來母親才是被附身的那位。」水然擦去止不住的眼淚,繼續道:「她說現在清醒了些,要我趁她清醒時,快些逃走,走回村裡找你們。三日之後,樹精會被她反噬,要我們到村裡等她。」
「是嗎?那我們要到村裡等她。」幻方回頭,用眼神詢問勒奇。
勒奇點點頭,走上前探看水然,招呼也不打地拉住水然的手,扯到他面前,右手托起她的下巴,逼視她的容貌,兩人的臉不到十厘米的距離。
「你幹什麼?」鮪魚叫道,想伸手去撥開勒奇哥哥的大手,但被父親按住肩膀。幻方搖了搖頭,要鮪魚不要多事,他和勒奇一早講好了。
「我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見到鮪魚長得漂亮,想必姐姐一定更漂亮,想染指嗎?做神官做到這樣,真夠嘔!」阿沙奇嚷道,沒有行動,因為他被一層不明的東西卡住了。
勒奇沒有理會阿沙奇的叫囂,眼中只有眼前這位少女,專心的凝視她每一寸的『美麗』。起初水然有小小的掙扎,可能之前逃跑得太累,沒了力氣,只能乖順的迎上他的目光,直到水然感到不自在的垂下眼,臉上有可疑的顏色,勒奇才道:「果然……」
「果然什麼?看夠了就放開她啦!」阿沙奇沒好氣,重重的放下木雕,這玩意不是開玩笑的重。
水然的臉劃過一陣驚慌,瞪了一眼木雕,再瞪了一下阿沙奇,要他小心一點放嘛。
「果然……」果然,吊人胃口是勒奇的天性。
「果然什麼個勁?煩死了,我嘔給你看耶!」阿沙奇索性坐到木雕上,這東西蠻好坐的。
水然想別過頭,免得被阿沙奇的無禮率性氣死,礙於勒奇有力的箝制而動不了。
幻方的心有如繃緊的弦,這少女是不是他的女兒?如果不是,她的女兒究竟會發生什麼事?胃部一陣抽搐,抓痛了鮪魚。
「方先生,稍安無燥。」勒奇動作不變,滿意的神情像鑑識完一件完美無暇的古物:「這個容貌的確是你女兒……」勒奇放開托著她下巴的手。
幻方立時鬆了一口氣,水然亦然。
「我未說完,這個容貌的確是你女兒……」勒奇空著的手摸出了神符,迅雷不及掩耳地貼上她的額頭。水然一陣尖叫,痛得抽搐滾動,整張臉都扭曲了,只有勒奇的手臀支撐著身體。
勒奇一改吊兒郎當的嘻笑模樣,毫無表情的說:「不過,如果她是你的女兒,我就不是神官了。」如果剛才不是阿沙奇對木雕不敬,即使他張開『神氣』,也很難察覺她是贗品。
幻方拉著鮪魚退開兩大步,驚嚇地看著在地上扭曲翻滾的人影,變得越來越細瘦。阿沙奇從木雕上跌了下來,表情同樣寫滿驚嚇,一時忘了站起來。
「露出原形了。」細瘦的人形只有半人高度,頭髮是深深的綠色,很長很長,散亂了地上,勒奇抓住它的頭髮,逼它抬頭問:「那個抓了陰童女的樹精在哪裡?」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小樹精有孩童的容顏,一味的叫嚷不知道。
「別說古日本語來吼我!」勒奇右手凌空寫了符咒,無形的束縛縛著樹精的四肢,樹精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
鮪魚縮一縮頭,感受到樹精切骨的痛,小小聲說:「它好可憐。」
「如果妳姐姐被吃得連渣也不剩,才可憐。」勒奇冷涼地說,冷冷地睥睨被踩在地上的樹精問:「那女孩在哪裡?」
「我……我不知道……」樹精嚅吶著,束縛立時緊了幾分。
「是不是你可以分到些什麼?抵死都不說。」勒奇威脅地拿出不同顏色的神符。
樹精碌大了眼,嚇得在地上爬走了兩步,它不想沒命呀,忙啞聲說:「她……她被帶到『綠野泉』……東方的山洞中,等時候到了,樹精……樹精才抓她到『綠野泉』。」
「你可以得到些什麼?要我花那樣多力氣才說!」勒奇危險地問,雙手抓住想逃走的樹精,捏住它的脖子,如果它真的有脖子的話。
阿沙奇吞了吞口水,如果樹精是動物的話,勒奇的行為算是虐畜。
「它說……說它只要少女的……少女的血,其他的……可以……給我……」說到幾乎斷氣,著實嚇得不輕。
「我說你得到些什麼?」勒奇加重了手勁,修長的手指掐進肉中。
幻方鐵青著臉,不忍再看下去,鮪魚抱緊了他,都止不了懼怕的抖顫:「算……算了吧,勒奇。它都說了水然在哪裡,我們快些去救人吧。」
「方先生,樹精沒有能力可以變成人,而變得不分真假,就要得到一些『真品』的物件,你的女兒現在平安與否,就在乎它拿走了什麼。」勒奇冰冷地說,近身都會被冷芒凍住。「說!」
「我……我只是拿了她的頭……頭髮。」樹精求饒地說。
「頭髮就足夠嗎?」勒奇喝問。
「還有……還有她的血……」樹精受不了驚嚇和痛楚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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