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短篇＜生死籤＞ - 深海鮪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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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短篇＜生死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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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短篇＜生死籤＞

　　齊喜台左瞧瞧，右瞧瞧，一副給人搶了女友的死臉孔，探在箱中的手摸來摸去，許久未拔出。

　　「你摸個鳥，左右是個死，別拖延時間。」宋恭守雙手交叉胸前，語調揶揄。

　　「是啊，只剩四個了，兩生兩死，有種給我痛快點，別婆媽！」梁小北頭髮根根如刷毛，說話也一樣尖利。
　
　　齊喜台沒理，瞄一下冷著臉裝酷的蕭羊，心中默唸一遍天主佛祖南海觀世音，閉起眼睛瞎摸一支，卻不敢抽手。

　　三個仍未抽籤的你眼看我眼，同樣心思：去死吧！

　　齊喜台把心一橫，抽出籤條瞇眼一看，心頭狂喜，幾乎想彈高十丈，脫掉上衣繞場一周，那副笑甩牙齒的笑容，誰都看出他抽到生籤，逃出生天。

　　主事的目光橫掃剩下三人，臉色木然。三人嚇得打了一個哆嗦，既想早些來個了斷，又怕叫到自己，心情複雜。

　　「梁小北，輪到你了。」

　　梁小北硬著頭皮，心中七上八下，箱內三籤兩死一生，機會三分一，自己向來有抽獎命，中彩率奇高，上次幾十個同學去踏青，萬山野地好花好草踏遍，卻只他一人踩牛屎，好運透頂，如今三抽一，沒可能不中吧。

　　話是這樣說，梁小北早把箱中三籤摸個徹底，生籤卻是分辨不出。

　　蕭羊是新來的，在場誰都是他前輩，這裡沒有他說話的份兒，只有扮酷裝冷靜，喜怒不形於色，其實心裡焦急，翻來覆去唸誦著：死死死死！道義上有點說不過去，好歹初來時，曾得梁小北照顧，睡覺讓他睡上層，每次吃飯留幾根殘菜給他，掃地洗廁所也算他一份，從來沒有因他年資淺而冷落了他，這份情誼確是難得，蕭羊深深感激。但此際生死關頭，生籤一支，若落在梁小北手上，其餘二人別無選擇死路一條了。

　　梁小北左挑右選，終於抽出手來，口中大叫「中！」，可是瞧一眼籤條，頓時如喪考妣，臉色比鍋底還要黑，手中竟是死籤一條。

　　剩下宋恭守和蕭羊互望一下，心中了然，只餘一根生籤了，誰個不幸便要跟暗暗拭淚的梁小北一樣下場。

　　「你們誰個先抽？」

　　二人面面相覷。

　　宋恭守心中暗叫「幹！」，這當口還來消遣老子。「呸，我來！」掌心吐一口涎沫，往回揉搓幾下，拭在褲襠上，走到籤箱前站定，卻是不敢下手。停了片刻，回頭對蕭羊說：「還是你來吧。」

　　蕭羊恭敬的走近，二話不說探手入內摸籤，正想抽出，猶疑一會，丟下又去摸另一支。

　　「左右是個死，婆婆媽媽！」蕭羊暗罵自己，想起這話剛才給人說了，並非獨創，不禁有些黯然。不是宋恭守死，便是自己亡，他們像搖板兩端，一端升時另一端降。世事確是如此，生死勝負成敗得失，往往非人力可以控制。自己運氣向來不好，不知這趟輸贏如何。

　　算了，死便死吧，賭一鋪好了，蕭羊亂摸了一支抽出，自己沒看清楚，已瞧見宋恭守的臉比貓屎還臭。

※　※　※

　　「媽……」

　　「啥？」

　　「我不用到外島當兵了，派駐台北，回家不用一小時，開心吧！」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