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白《太子變紅娘》‧上
* * *
寒風凜冽的孤獨峰上,劍影紛迴。
快速交錯之影織出一片絢爛劍光,而綿密劍網之間,隱約可見是兩名年歲相近的少年正兩相比試。
清脆的劍鞘相擊聲驀停。一身玄黑的少年低哼了聲,唰地抽劍而出。
「欸欸、要來真的啦?」
面對那似笑非笑的問語,玄衣少年只是報以一記狠瞪,下一剎那劍走沙揚,冷鋭的劍光迅捷無倫地擊往另一名少年腰腹之處、使出的竟是「魔流劍」初式!
而極快的劍勢避無可避,驀地在唇角拉揚了笑,墨綠頎影反持劍鞘微側過身,就在劍鋒欲入體之際──
一聲清脆之響,竟是長劍脫手。
怒意渲染的綠眸不甘心地望著那一貫痞笑、正彎身替他拾起劍的傢伙。
「洛子商!!」
「喔喔,小黑衣你該不會生氣了吧~??」
笑容可掬到十分令人惱怒地把長劍遞還給黑衣劍少,洛子商笑著扮扮鬼臉;然而黑衣卻只是不領情的哼了聲,藏在背後仍發麻的手,緊緊握住手中之劍。
居然在最相近的那一瞬間出劍點穴……這傢伙………
到底是太自信還不怕死啊?!
根本就是……「少瞧不起本太子了!!!洛痞子、有種給本太子來一場啦~!」
「哎呀哎呀~」輕鬆避過再度劈來的長劍,洛子商瞇眼一笑。「氣勢雖猛,但下盤已顯虛浮,這樣還想打?」
黑衣一怔,白皙的面上立時紅了起來。「囉唆!本太子說要打就是要……噗唔~!!!」
「吃顆桃子吧。」順手地把石桌上的桃子塞到黑衣張大的嘴中,洛子商慵懶地又拿了一顆送入口。
「噢……再放個兩天應該會更好吃才對?」
綠眸一瞠,眉角的青筋開始浮動。「洛‧子‧商───!!!」
滿面燦爛的眨眨眼。「喔,小黑衣你找我有事嗎??」
「你…誰准你吃那些桃子的……」一張臉蛋越說越紅,黑衣咬牙切齒的緩緩指向石桌上一大盤艷紅的桃子。
「那是……那是要給皇兄吃的啦!!!!」
「咦?!」洛子商一怔,然而唇角漸漸拉起的微笑卻是掩不住的興味。
「白衣劍少?」
這名字他並不陌生,甚至放在心裡很久了。
數年前他還在步雲崖時便聽說了風之痕亦有二徒,然而他想盡辦法想去孤獨峰切磋一番,卻每次都被憶老頭逮到……
『唉唷~你這小毛頭還想去挑戰風仔那個徒弟?呼呼,我憶秋年的面子不都給你削光光~』
到底是誰?那時的不甘心,他問。
『他嘛……便是魔劍道的少子,白衣劍少──』
「你的意思是說他要回來了?」
腦海瞬間容不下任何東西,洛子商滿面興奮的抓著黑衣直問。「明天?後天??不會是今天吧!!!」
但,在他已學藝有成之際,那個人卻早離開了。
他只遇到那個人的義弟,黑衣劍少……
──那個人,遠征西漠去了。
初聞他很訝異。那個人不是與自己同齡嗎……就在這個年歲,獨自領了數萬大軍奉命攻下那傳說中在沙漠裡最強的民族……
卻因為如此,他實在無法不對這個人感到好奇。
是他的劍,他的劍法,他的……人?
「皇兄啥時回來干你啥事啊?你想對皇兄怎樣?!」狹長的綠眸懷疑地瞇起,黑衣暴躁的反抓住洛子商衣領吼道……嗯,氣勢很夠,雖然身高上矮了一點點。(喂)
「啊啊,小黑衣你誤會我了啦~」滿面無辜地眨眨眼,洛子商偏頭想了會兒,勾起微笑。
「是說交朋友有很多方法……以劍會友應該不錯對吧?小黑衣~」
為啥以劍會友有點怪怪的……呔,管它的~黑衣哼聲道:「你想跟皇兄打就對了啦~哼哼,憑你想打敗皇兄,笑話!」
「是嗎?」十足十的不以為意。
「你那個口氣就是不相信本太子就對了啦?!等皇……」
話語忽地停住,洛子商不解地依循黑衣愕然的目光回頭望去,只聞一聲微乎其微的足音輕響──
一襲純粹的白。
映在眼裡第一個印象。洛子商瞇眼,更加細視走來的人影。
白色的長髮曳在風中,白皙的面容幾乎是與一身相融;端挺的眼眉卻意外細緻,偏偏含著一股難以逼視的冷漠……
而一雙修眸……他微感訝異。
那是,一色清澈深邃的湛藍眼瞳。
「皇兄?」未待人影走近,黑衣立刻快步趨前大叫:「皇兄你不是說後天才回來的?!」
「敵軍提早殲滅,吾便提前回來了。」
淡然的視線僅與眼前的陌生之人略略交會,他低聲簡單的解釋。
而洛子商一笑,並未因眼前之人的無視而不悅。
只因,他終於是見到他等了太久的人──
「嗨,白衣劍少。」
冷色之瞳抬望,聲寒如冰。
「他是誰?」
漠然的問語很顯然非是詢問注視的人,而洛子商劍眉揚起,墨綠的身影一閃立刻掠至白衣眼前,搶話先道。
「既然那麼好奇我幹麼不直接問我?害羞嗎?」
細長的眉微挑,薄怒裡卻是更多怔然。
害羞……害羞?!
「好吧~不說就當你默認囉?我不介意。」滿面諒解的點點頭,洛子商伸出手。
「洛子商,憶秋年的徒弟~請多指教囉。」
那抹近在咫尺的笑臉和手心,卻令他不知所措。
原來他就是那個憶前輩每上孤獨峰都會向他提起的人……那個,很想見他的,洛子商?
「收回去啦!洛痞子你是變態嗎?!離皇兄遠一點!」
「哎呀~小黑衣你兇什麼嘛,握個小手而已無傷大雅,你說是嗎~白衣??」
「洛子商、你給本太子滾遠一點!!」
眼前相互拌嘴的情況頓時令白衣微感訝異。很少有人能和黑衣這麼自然的相處,他亦是擔心黑衣一人無伴才匆匆歸來,然而這麼看來……
褪了冷意的眼眸抬望,竟是美得令人屏息。
洛子商怔然,而白衣緩緩開口。
「請多指教,洛子商。」
* * *
山間小徑,一縷純白之影瞬疾而過,長長的衣襬一掃,無數草葉隨之飛動揚起。
淡冷的眸光一定,他放緩了腳步,停在一塊石碑之前。
蒼勁有力的字跡是為三字,玉籬園。
默然停佇了片刻,隨後抬起的手上卻是一張精緻華麗的大紅帖子。凝神半晌,白衣再度將之收入懷中,方動身往園中走去。
認識這個人,亦有數月之餘了。
然而他對這個人仍然不甚了解,微微蹙眉,他思索著。
為什麼能把魔劍道各個角落當自家廚房走、可以將右護法做自家管家使喚、還能跟魔父一起啃瓜子聊天,皇弟…皇弟更是如此,而且……
湛藍的眼眸映入另一雙墨色之瞳時,腦海頓時空白得只餘一句不解。
──為什麼他總能,那麼輕易的對自己微笑說話呢?
「白衣?」
洛子商呆了數秒,才露出笑容。
是這些日子以來白衣已習慣的溫柔笑容。
「哎呀、真是稀客呢。」
依著洛子商所指坐上屋舍前的石椅上,白衣低頭取出懷裡的大紅帖子。「給你的。」
洛子商又是一呆,面上隨即露出不懷好意的笑臉。「喔~情書嗎?」
……默然片刻。「是皇弟誕辰賀宴的請帖。」
近日來魔劍道張燈結綵、大肆裝潢擴建(?)便是為了太子黑衣即將過之青春洋溢十八歲做準備(夠了~)誅天亦廣邀各方親友前來赴宴,而白衣送完了師尊及憶前輩之請帖後,最後,才來到玉籬園。
『呵呵~商兒看到是你送去的一定比我給他還爽…咳,還高興啊~所以你就送…啥?不知道他住哪?!路觀圖拿去免還啦!!』
雖然憶前輩笑得有點怪怪的,不過他還是前來了。
只是好奇心而已吧。不斷說服自己。
因為總在批閱無數文書時默默傾聽,皇弟和洛子商聊的事……
「哎呀~原來小黑衣要生日啦?」洛子商好笑地翻看著又紅又金兼俗擱有力(XD)的賀帖,嘴角卻是止不住地泛笑。
太有趣了……在眼前人的身上出現除了白以外的顏色……
「嗯,魔父與皇弟皆期盼當日見你赴宴。」
雖然他去送帖前皇弟還吵著把洛子商的那份拿掉……這,這大概算是口是心非吧。白衣默想。
而洛子商眼眸一瞇。「這麼說白衣你不希望囉?」
白衣頓時一怔,立即反應道:「我希望……」然而話一出口就又後悔了。白衣無奈地望向洛子商得逞的笑臉。
真是,又被他騙了……抿了抿唇,白衣起身。「帖已送到,請了。」
白衣語盡,下一刻便要運起輕功而去,然眼神倏地一瞠、只因手心一暖──
「欸、白衣等…等等,你的手為什麼這麼冷?」
頰面不自在地浮上熱度,白衣輕輕抽回被溫暖包覆的手,搖搖頭。「沒什麼。」
他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被送上孤獨峰拜師學藝了。
孤獨峰上很寒冷,但他仍是很堅持不分寒暑、不顧風雨,不問自己的情況努力習練,而多年下來體溫卻漸漸偏低,到現在便成了這個樣子。
所以。淨白的臉龐微乎其微地透出淡淡的紅。
剛剛的那一瞬間,竟然有些依戀……
「那~我泡茶給你喝吧,喝了可以暖身子唷~」洛子商笑著又把白衣按回座上,俐落的取出茶具茶葉,便漫開滿園茶香。
而白衣只是靜靜注視著洛子商泡茶的動作,一邊環視四周。
觸目所見是諸多種類的藥草花卉,簡單而不失雅致的園中便漫著清新的氣息,和他所居住的少子殿相較之下,多了盎然綠意。
原來,這就是他所住的地方。
「吶~剛泡好的玉井,我自己種的喔。」
得意地遞過飄著熱煙的茶杯,而白衣伸手接下,捧著的手心立時暖了起來。
「茶葉?」
「嗯,就在後面的山坡。」
白衣順著洛子商指的方向望去,薄霧勻勻地鋪在一大片深綠色的茶田,景致甚是好看,竟叫一雙藍眸看得目不轉睛;而洛子商見之一笑,又道。
「不過你要再早一個時辰來我就能帶你一起去採茶了呢~」
澄澈的眸子一亮。「採茶?」
望向茶田的視線全沒注意到另一雙眼眸的異樣,洛子商自顧微笑道:「對啊~清晨太陽還沒出來時去是最好的喔,那時候霧還很多,茶葉籠罩在其中很夢幻,而且還會有露……」
轉眸霎那迎入的笑靨,令話聲頓止了。
淺淺勾起的唇角綻開一彎耀然,向來淡得幾無表情的面容上那一笑,一時卻教他看怔了。
「…好…美……」
笑容又揚了幾分。「我真想看…」
「不是。」眨了眨眼,洛子商笑著支起頰。「我是說你的笑容好美。」
白衣呆了數秒,臉上又再度是不知所措的表情。
這個人……為什麼…總是能那麼輕易說出這種話……
然而洛子商笑意不減反增。「哎呀哎呀,這種表情~難道沒有人這樣說嗎?」
長長的眼睫微歛。「……我不常笑。」
是啊……他怎麼忘了呢?
向來不表心緒於顏色,但不由自主的悠然神往卻令他無意間就喜形於色……
好奇怪。微顰了雙眉,白衣默想。
不習慣這種控制不了自己的感覺呀……
「喔~真的嗎?!」神色瞬間變得更加燦爛,洛子商繞過石桌湊到一臉困惑的白衣身邊。
「之前不常笑沒關係、現在開始就好啦~來來來、笑一個嘛~~」
白衣好笑地搖搖頭。「……不要。」
「唉呀呀~不要這樣嘛,我扮鬼臉給你看怎麼樣?」
「……我該告辭了,後日見。」
「啊~白衣你不要走啦,你看你看,這樣子…啊~不好笑?好吧,那換這個怎麼樣~欸、你轉過來好好看一下嘛~」
洛子商死命拉著白衣硬要將搞怪的臉龐湊上,然而白衣卻直把頭給撇去一邊,微瞇了眸,洛子商不甘示弱地用力扳過白衣肩際──
緊抿的唇線,早已曲成一弧奪人心魂的笑花。
而視線觸及了洛子商呆滯的俊臉,白衣終是禁不住笑出聲來,既清脆而悅耳的……
看著,洛子商跟著笑了。
或許是因為那麼清脆的笑聲,意外發現的單純,還有……
那個終於對自己卸下的戒心。
「好啦,笑累了來喝茶吧。」心情愉快地拉著白衣入座,洛子商直接忽略白衣微愕的表情,燦爛萬分的露齒一笑。
「換你泡給我喝吧白衣~ˇ」
對那接近撒嬌的笑臉莫可奈何,白衣伸手探向一桌茶具。「嗯。」
* * *
燈綵張結,人聲沸然,洛子商手持酒杯斜倚牆側,一雙墨色的眼睛在人群間漫然穿梭著。
失算啊失算……早到,著實很無聊。
壽星得忙著招待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賓客,偏偏白衣又不在……
香醇的酒液輕觸唇際,修眸微瞇,只因漂移的視線已然捕捉到一身皓白的身影。
只是……劍眉微挑。「他旁邊那些人是誰……」
白衣似是與一群人一起走來,不知在說什麼,但唇邊那抹始終未褪的微笑,卻好看的令他有些不是滋味。
一口飲盡杯中餘酒,洛子商壓下心中異樣的想法走向白衣。
不,他只是意外罷了……撇撇唇,洛子商撐起如往的笑容揚起手。「嗨,白衣……」
聲一剎而止,洛子商怔在原地。
──為什麼?
方才分明在空中不期而遇的視線相會之際,那一色清藍竟就這麼視若無睹地別了過去。
漸漸遠去,直到那道白影消失於眼界,洛子商才驀地回了神。
才驀地察覺、心底那種無法言喻的失落──
「嘖,為什麼……」
凝視再度滿於杯中的酒液,洛子商悶然自問。
為什麼白衣會因為那些人微笑,為什麼那雙瞳眸會不告而別,為什麼心頭會為了這些而吃味……
皺眉,他不喜歡這種感覺,更不喜歡這樣奇怪的自己。
「哎呀,喝悶酒啊?」
洛子商睨了眼閒閒晃來的憶秋年,一口飲盡杯中物。「我要先回去。」
「喔?」憶秋年看著洛子商悶然的表情,著實少見呢……笑出滿面意味深長,隨即往前搭上洛子商肩際。「不去跟白衣打聲招呼囉?」
回頭撇了憶秋年一眼,洛子商拋下一語,隨即離去。
「不用了……他還有事得忙。」
「…真是笨蛋一個。」憶秋年望著洛子商一瞬掠去的身影,無奈地笑嘆。
弦月半昇,淡濛月色淺淺覆過。
刷然的劍響聲聲鏗然,掃過風間的縫隙飛起漫天草屑,光影紛然,錯落影亂。
「喝──」洛子商一聲低呼,削過每一片飛葉的劍就此止歇。
安靜的子夜之辰,只有逐漸平息的呼吸聲。
每一劍都揮得用力完美,一次又一次,卻是揮不出瀟灑快意;銀白的月牙勾出了一弧漂亮的下弦,卻是似笑非笑的凝睇。
還劍入鞘,洛子商嘆了一口氣。
真是……今天究竟是怎麼搞的?莫名其妙的心煩,莫名其妙的……
思念。「白衣……」
他曉得有牽念,劍式自然無法行雲流水,只是以往可以藉此排解的心緒,卻已無用。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所以。微微迸現了笑,洛子商移影。
「少子殿──」
所以,他要去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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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頭)有人在......噗噁、不要殺我啊啊啊~~~!!!!(慘叫)←喂XDDD
咳嗯,這邊是因為沒文然後很久沒臉出來的一隻.....不過總算出來啦!!(清爽笑)←你以為這樣就沒事了嗎= =+
好啦.....要丟雞蛋的請等我發完Q口Q(奔~)
-清露微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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