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於智力(或譯理性) 的評價與日俱減, 而與日俱明的則是, 作家只有超越智力, 才能重新抓住我們印象中的某些東西, 亦即, 觸及他自身的某些東西, 正是他觸及藝術唯一素材,... 生命中的每個時辰一旦消亡, 便立即轉化, 隱藏在某個物質客體中, 消亡的生命時辰被囚於客體, 我們通過這客體, 認出它, 呼喚它, 這才把它釋放。 ─── 普魯斯特《 駁聖‧伯夫 》───
我放下茶杯, 轉向我的內心, 只有我的心, 才能發現事實真相, 這顆心既是探索者, 又是它應該探索的場地, 而它使勁全身解數都將無濟於事... 探索嗎? 又不僅僅是探索, 還得創造; 這顆心面臨著某些還不存在的東西, 只有它, 才能使這些東西成為現實, 並把它們引進光明中來。 ( I )
我在貝戈特書中所喜愛的思想不可能與我的失望(我無力說明這種失望)毫不相干,或者絕對對立,因為我的智力是一個整體,而且也許世上只存在唯一一種智力,每個人不過是它的參與者,每個人從自己具有個別性的身體深處向它投以目光,就好比在劇場中,每個人有自己的座位,但舞臺卻只有一個。當然,我所喜歡探索的思想並不一定是貝戈特在作品中所經常鑽研的思想它、珍愛它、對它微笑,因為,不論我作出任何假定,他心靈的眼睛永遠保留著與進入他作品的那部分智力。(我曾以此為根據來臆想他的全部精神世界)不同的另一部分智力。
我並不要求他運用才智(這方面我可能勝過他)來試圖理解我的才智;在我的想象中,智力本身並無價值,僅僅是達到外部真理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