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美洲智利聶魯達,在1924出版二十首情詩與絕望的歌,一夕爆紅,「詩句墜在靈魂上,如同露水墜在牧草上」,「愛情太短,遺忘太長」,在1928任駐錫蘭科倫坡領事,以下引自回憶錄。
那個郊區生活,燦爛的孤獨中,讀普魯斯特在斯萬家那邊,重溫了少年時代的苦悶、愛情和妒忌。在凡特伊的奏鳴曲的樂句--輕盈又芬芳--裏,欣賞對於迷人樂音所作的精妙絕倫的描寫,體味到另人絕望的激情。
普魯斯特的文句,指引我再度體驗自己的生活,去再度體驗由於我自己、由於我自己的離去而失落的那些久遠的感情。我要在那那種樂句中瞭解極具文學魅力的描述,還要乘著音樂的翅膀去接受或被人接受。
這種樂句籠罩在濃濃的陰影中,聲音漸漸喑啞,所要表達的痛苦越來越強烈,越來越擴大。彷彿它的憂傷建造的像一座哥特式建築,渦形裝飾一再重複,同一尖頂隨著它的節奏不停的升高。
黑暗突然降臨,像拳頭一樣砸在我迷失於韋拉瓦特椰林間的房子上;但是那首奏鳴曲夜夜和我生活在一起,引導著我,縈繞著我,使我感受到它永恆的哀傷,感受到它勝利的憂鬱。
就是那首奏鳴曲。(p.126-7)
看到南美洲聶魯達的詩句落在普魯斯特的追憶似水年華,像是歌頌愛情的詩人徐志摩讀著紅樓夢的愛情,一種熱鬧的文學嘉年華會,像極了法國韋爾迪蘭沙龍、奧黛特的客廳繽紛錯落在智利卡拉韋河的碼頭、河口、小艇上,太快樂了,聶魯達喜愛的黑夜降臨的黃昏景致,喜歡的椰子樹林間,他讀著愛情的國歌,凡特伊的奏鳴曲。以下引自周克希譯版。
鋼琴家為他倆彈起凡特伊奏鳴曲的一個樂句,儼然這就是二人愛情的國歌,它總是從小提琴的震弓部份開始,無伴奏的小提琴震弓延續了幾個小節,形象非常鮮明,隨後倏地一下子,震弓消散而去,眼前彷彿是霍赫的室內畫,房門半開著,狹窄的門框使畫面格外深遂,在遠處柔美的光影中,這個小樂句以一種別樣的色調出現了,帶著舞蹈的節奏,田園的風味,時斷時續,猶如一段小小的插曲,屬於另一個世界。它以單純質樸的、義無反顧的步履款款而行,始終帶著那抹難以形容的笑容,慷慨地沿途留下它優雅的倩影;然而斯萬現在從中體察到了幻滅的醒悟。對它自己引領你趨近的幸福,它似乎早已意識到其中的虛幻。在它輕盈的優雅中,有著一種持久不變的東西:愁楚過後的超脫。
他眼前看到的東西,已經不再是純粹的音樂,而是畫面,是建築,是思想,…,這個樂句使他體驗到的是一種類似陌生的愛情的感覺。(p.31,43)
這是其中的二段形容凡特伊的奏鳴曲,若是要如聶魯達感受「像一座哥特式建築,渦形裝飾一再重複,同一尖頂隨著它的節奏不停的升高。」那就要一頁一頁的嘗試,第一冊第二部斯萬的愛情,感受著精神上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