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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深情主義--喜菡的影想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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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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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荖濃溪岸





愛上荖濃溪岸,因為愛上她探也探不盡的神秘幽微。由美濃往六龜路上,在豔紫荊環抱的184號省道,打開窗,接受花雨的沁涼。在這裡,你自然鍛造出沉潛、寧靜的心境,以觀照燃燒在你左肩的火炎山及一路漂洗你右臂的潺湲溪水。



「十八羅漢山」的嶔奇,必須由對岸的屏東大津,隔著溪凝神注目,直聳裸露的岩面,對比深綠色的植被層,直如一幅褪入畫裡的桂林山水。



喜歡踩著「新威苗圃」落葉鋪陳的長徑,與篩過雨的陽光共舞,獨步或儷影成雙皆是愜意。最神往的就是有人牽著手溫柔地說:「老ㄝ!再走一趟──」,深深相信,生命就該知足於輕易簡單的快樂。



來往荖濃溪左岸數十次,卻從未遭逢日前的「遇見」。



左岸的彩蝶谷遠近馳名,彩蝶谷裡百萬蝶飛是何等盛況!雨稀稀疏疏了,蝶越飛得猖狂!停下車,任思緒披上一襲彩蝶織就的舞衣,在蝴蝶幽谷,做短暫的翩翩飛。日燥後,才發現不知不覺已在谷中失了路,正強自整理不安的情緒,迎面卻意外地出現一名婀娜女子,女子不似本地村女,優雅地挽起一朵雲鬟,一步步視若無人地施施行走,全然浸淫於屬於她的幻境。漸漸看近了她,見她止步於車旁,正欲搖窗問路,卻驚破於她望向遠方迷離空靈的眼神。正自憂悶,只見她將視線轉向並固結於我臉上,輕微地勾動唇角,一抹如酒的醇香笑起。我開始狐惑,眼前的素黑女子,飄飄搖搖,是否由前世迷途而來?女子酩酊人的笑,尚盤鎖腦部,骨子卻被刨空般,輕盈如飄。此刻的我,似已被她索了靈臺,再也無法操控身邊的一切,包括失去路標委折的前路。



須臾,車緊急煞住,只因自己竟懸掛在險崖,右方一條延崖迤邐的小路,左方的路卻急轉上天,兩條路對於此刻倉皇的我,皆是危機。我知曉,必須先抓穩自己,方能抓住未知,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就在一放一收間,世界自肩上輕輕洩下,天在車外藍了,雲也綿渺展開。待我張眼,竟然、竟然有一村婦自我悠然流轉的眼中升起,她親切熟練地告訴我該開向何處,並自動引我一段出谷的路。若真有菩薩,她就是!



總算覓到村婦提醒的「大廟」,原來所謂「大廟」,只是建置在山路邊一座十坪大的「小廟」。廟旁的路示牌指出左往「甲仙」、右向「寶來」,見到「寶來」二字,不免欣喜,好不容易找到今天的「落點」。急急右轉延著狹路,一逕向前,以為該有柳岸花明時,卻見越進越狹,驚覺時,始發現已陷入水流雜沓、砂礫堆疊的河床。又一次困境,捨我於無天無地的峻谷,唉!這回諒誰也救我不了!出門前原有的逍遙自在,又一次蕩如溪水,浩浩而去。



相信嗎?這樣荒忽的溪谷,竟自地底竄出一縷旋律,有人!真的有人!而且不只一人!是一對在溪底搶生計的夫婦,邊忙農事,邊隨著一部老式收音機哼唱。這是何等動人心扉的畫面?不忍干擾,卻不得不干擾,於是我又僥倖地被救回正路。



站在「寶來」,仿如站在天上雲端,足下荖濃溪溪流湍瀨,無論哪一條回家的路,皆是迢遞。出發吧!路,總是要走!習慣獨行,習慣寂寞,似乎也該習慣一次又一次不一樣的「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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