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勇鬥大躍進極左積極分子 - 女人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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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勇鬥大躍進極左積極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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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非生長在大躍進年代，而是出生於文革後期。但我從長輩口中聽到了許多許多關於大躍進的事。1958年，共產黨開端了以“大躍進”為指導思想的經濟路線，1959年又定為特大躍進的一年，接下來，老天又報應中國人，持續三年自然災害，中蘇關係在此時也決裂，緊逼債務。在這幾年的天災人禍中，中國估計餓死了三千萬人左右。劉少奇在重組國民經濟時，說這幾年是“三分天災，七分人禍”。確實是這樣的，我從大人們的口中，就可聽出來。
1962年，也就是大躍進錯誤路線快退出的一年，我老媽家也進入了最為艱難的一年，全家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祖孫三代幾口人，經過幾年的折騰，生龍活虎的一個個卻全被餓得頭髮昏，腿發顫，都快撐不住了，姨媽在1959年生的長子“九九”，更是奄奄一息，隨時都可能因營養不良而死亡。這樣死於大躍進的嬰兒太多了。大舅在大躍進中一次出差到上海，看到了孫夫人宋慶齡女士創辦的孤兒院外恐怖悽慘的一幕：大清早孤兒院還沒上班時，就已經堆滿了昨晚偷偷送到院門外的嬰兒布包裹。許多嬰兒送來時就已經快死了，經過一夜寒冬，還能活下多少？
大舅是搞採購的，看家裏情況實在不行，在1962年早春，鬼使神差的弄了些南瓜絲瓜種子，自家後院又有一個很大的空院子，為了保命，也管不了什麼“割資本主義尾巴”了（指不允許私人種地從事生產等），就埋了種子。夏天來了，瓜藤子總算結了碩大的南瓜，長長的絲瓜，一家人能在饑餓的死亡在線喘了口氣，精神也好了些。但好景不長，街道居委會的積極分子很快發現，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動不動這幫人就要鬥資批修，私人偷偷種地，這還了得？一天，居委會的一個馬行主義老太婆，帶領兩個打手似的積極分子，氣勢洶洶的敲起了門，外婆一聽聲音不妙，趕快要我媽打桶水到裏屋，佯裝在洗澡。（那時大陸的房子都是直筒子，只要一間房不能進，他們就進不了後院）“哎喲，是大嫂子陳主任啊，貴客－”，外婆開了門話還沒有說完，那潑婦似的陳主任卻咬牙切齒的吼道，“你少來這套，認識你都幾年了，你那愛耍手腕的一套我還不知道，今天來就是要割你們家資本主義尾巴的，小王小李，我們進去”。外婆此時不慌不忙，還是和顏悅色的說，“今天實在不行，我閨女這麼時候正在洗澡，你們要去後院，非得進她那屋才行。你們聽，水聲正響。”三人一聽，也確實不敢輕舉妄動。“你最好放老實一點，否則不會有好結果。”那死婆娘走時惡狠狠地拋了一句話。三人走後，外婆趕快想對策，第一步就是把成熟了的瓜摘了藏起來，把一大部分連夜做成了泡菜。看著一些還沒有成熟的小瓜，外婆實在不想毀了它們，於是就希望能拖就拖，等過了秋天，這些瓜藤也就沒價值了。第二天，外婆要家裏所有人都不要呆在家，在居委會上班的時間，把門鎖了，等他們下班再回家。（那時還沒到文革，他們不敢隨便抄家）就這樣，又躲了一兩個星期。這時，大家也疲倦了，警惕性也就放鬆了。一天，居委會看家裏有人，就闖了進來，一家人不知如何是好。“今天無論如何都得割掉你們家的資本主義尾巴.....”那婆娘後面還說了一大通威脅的話，外婆笑著說，“您先別急，我給您到後屋泡杯水”。我的天，外婆那去泡什麼水，居然左手一把鋒利的大斧頭，右手一把大菜刀，一聲怒吼的出場了，“給老娘滾，滾，這些瓜藤都是老娘家裏自己種的，是一家大小幾口人保命的東西，你們要毀了它，就是不想要老娘一家人活，反正是餓死，老娘今天就跟你們拼了。你們有種過這道門，老娘就象剁南瓜一樣剁了你們腦袋。”說完外婆臉都氣得通紅，我老媽說怪嚇人的，那三位可是突然間傻了眼，沉默了一會。一位打手定過神來後，說“這瘋老太婆大概是不想活了”，並蠢蠢欲動。“老娘今天是不想活了，你怕老娘不敢動手怎麼的？”剎那間，外婆閉上眼睛，斧頭對準桌上那只也餓得快死了的家貓，一頭劈了下去，隨著一聲貓的慘叫，.....(當前位置省略，因為場面描寫讓人作嘔）“這是陪伴老娘幾年的一隻貓，老娘都下得了手，何況不讓老娘活的人？給老娘滾，滾...”那三人可能從來都沒見過女人鬧出這種陣勢，努努嘴，跑了。之後，再也沒人來割我老媽家所謂的“資本主義尾巴”。但這之後，外婆由於饑餓，驚慌，憤怒，勞累，以及殺貓的內疚，大病了一場。不過後來總算康復了。姨媽家的那個長子，靠外婆拼死保下來的瓜藤，活了下來，並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現在他在美國一家有名的實驗室任務。外婆去世的那年，他在美國的實驗室接到電話，抱頭痛哭，洋人大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