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下午四時,我駕著車在BARRA區的美洲大道上急駛,希望在五時之前趕到公司,以便與秘書荷西討論這兩天公司裡的一些業務,同時也將後天要發給工人們的薪水先交代給她。這些事我必須趕在今天辦好;否則,明天,當全球矚目之“里約搖滾樂季”的重金屬樂器在BARRA此地敲響時,聚集於此的全世界搖滾樂巨星的熠熠光芒,會將全巴西,甚至南美鄰國成千上萬的搖滾樂迷吸引到這兒來,堵塞所有通往BARRA之途。
車窗外,矗立於安全島上的溫度計標示著攝氏42度。炎陽穿透車前的擋風玻璃,直射到我的臉與握著方向盤的手臂上,刺激得我的眼睛幾乎睜不開來。我突然想起卡謬的名著“異鄉人”中的主人翁莫魯梭─一位對世事冷漠,漠不關心的年輕人。不就是因為受到酷熱陽光的燒灼刺激,頭昏目眩,失去自制,而莫名其妙的開槍,打死一個與他本人無實際過節的人?這應是一個漫不經心,隨境而轉的人,所作出的荒謬舉動;然而更荒謬的是,這年輕人對一切輕忽與冷漠的態度,竟激怒法庭,將他按上一個莫須有的弒母罪行,判處死刑。卡謬藉此小說來刻劃與譏諷,1960年代,那戰爭與與物質主義橫流的時代,一切社會現象的無理與荒謬;並奮起維護社會正義與人本價值。
今日,人類為了維持社會秩序,所建立的法條與道德規範,或許已進步許多;然而,人們與生俱來的衝動,與經由粗淺識覺,所激發的燥急反應,仍常使人作錯事、講錯話。這使我想起,幾個月前DEEPK CHOPRA教授在他的演講與“康復之道”一書中所宣揚的哲理。這位原籍印度,來自美國,甚受學界推崇的精神能量探討家,與治療專家,一再強調的是:今日科學上的量子力學,已證明出,宇宙間的一切物質,所具有的能量,實際上是互通的。因為一個原子外圍轉動的電子,常常會跳到另一個原子外圍的電子軌道上。因此,宇宙間存在的是一整體的大能量。而當一個人在“定”、“靜”中,可能進入他潛在的深層意識中,在如深海之底一樣澄明的識海中,去汲取來自宇宙的智慧能源,從而獲致一份清淨、自在與安寧,去調順治愈細胞中的疾病,步向康復之道。他主張經由禪坐來調心,以獲致身心的安樂。這實在與佛教要人修習“戒”、“定”、“慧”三學,經由慧觀而引發如實覺,以達到自在與解脫的教導相吻合的。
車行中,左手邊忽然出現一片奇異美麗,有如來自外太空的建築,原來我正通過“里約搖滾樂季”的會場外。一想到明天起有大批搖滾樂迷,將在這兒耗掉他們過剩的熱情與精力,我真希望,他們在筋疲力盡之後,有位習禪高手,能帶領著這些年輕人靜坐習禪,讓他們在靜定中,探本溯源,尋回各自的般若智慧。這樣,社會上很可能多一批有智慧,能經世濟民的人?
忽然,“汪!汪!”兩聲,養在公司裡的小狗襄來娜,正隔著鐵圍欄,對我親熱的吠叫。不覺中,我到達公司門外,小狗的吠聲,正好將我從長串的思索中,拉回到“當下”來。咦!這隻狗常在公司裡的佛像前轉來轉去,難道也嗅出一點法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