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愛呀，埋在山巔水湄

關於親人，是我們不能換妝的肌膚

──李沾衣

　電視裡傳來：我的心呀，真的真的非常思念。這是一首布農族《思念的歌》，音樂無國界，當歌曲旋律響起時……

　關於思念，回憶有多少，我的愛就有多少；回憶有多少，我的愛就有多深。我想到愁予的詩：我的思念呀，像雨絲，斜斜地……。而有一首歌：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如影隨形。宋朝賀鑄的詞《青玉案》：若問閒情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我的思念，就在滿城風絮裡……

　是的，若問閒情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有一種感覺，心糾結著，不知你是否有過？

　生命裡，有多少第一次？我問。那是我的第一次悸動，第一次感到需要，第一次心痛，第一次感傷，第一次等待，第一次由熟悉到陌生，第一次的憂鬱，第一次的呼吸，第一次的淋雨，第一次的眼神，第一次的酸楚，第一次的多彩多姿，第一次的戀情，第一次的許願，第一次的猶豫，第一次對美麗的認識，第一次的瀟灑……

　曾經我以為不會再孤單，曾經我以為可以海枯石爛，曾經我以為不會再懷念，曾經我以為生命的痕跡可以如此地消逝無蹤……

　我沒有辦法選擇這樣的愛，卻日積月累地累積下來，變得如此的深刻。從牆內走到牆外，需要多少的時間；而從牆外走回牆內呢？我問自己？小時候，我以為世界都是這樣的，都像村子一樣。懂事以後，隨著探親，我知道世界原來還有台灣，台灣裡有台北，有高雄，有台中；唸書以後，我才知道牆外還有什麼？父親說：「我們的籍貫是山東省萊陽縣。」

　「山東省萊陽縣是哪裡？」小時候的我問。

　我也是直到以後，才知道自己住的地方，原來別人稱為──眷村。我只知道：年紀稍長的潘安邦在這裡出生，大我一歲的蔡幸娟在這裡出生，和我同年的張雨生在這裡出生。這裡是哪裡？這裡是澎湖。

　在往松山機場的803公車上，我望著車窗上從左排到右邊的字，依次是：五股、『貿商新村』、憲兵學校……。我的目的地則是松山機場，這是從捷運民權西路站出口上公車到機場的路上，到機場去接父親來台過年。

　「貿商新村？」我如是想著。

　我住在貿商十村，出社會以後，我後來才知道，「台灣各處都有貿商幾村，從貿商一村到貿商幾十村，我都聽過，分布在台灣四處大街小巷的竹籬笆裡。」我想著：「桃園縣龜山鄉的住宅外，就有改建後的『貿商新城』，這時我是住在村外。」

　然而貿商十村呢？早已在8年多前拆除。日本的電視節目裡有『夢幻逸品』的介紹，對我來說──貿商十村就像是夢幻逸品，那是我的回憶，那是我的過去，那是我的青春。如今眷村已改建完成，我一路想著：「之前姐姐說，新家的住址是『貿商街』……。」

　貿商何時已經成為街了，這是現實生活中的事。我到現在仍然無法適應──貿商，不是村嗎？

　我在那裡出生，我在那裡度過幼稚園，我在那裡讀完小學，我在那裡讀完國中，我在那裡讀完高職。

　數年前早已決議好：「貿商十村改建後的新家，財產歸屬於姐姐及妹妹所有。」我家是男女平等，我有時候會這樣想：「倘若，遠赴台北工作以前，我知道離開後我將回不去澎湖，那麼，我當時會不會來台北？」20幾年來，心靈的一角永遠藏著『鄉愁』，經常在午夜夢迴時令我魂牽夢縈，展轉流淚，淚濕衣襟，這是當兵開始，寫詩的筆名為李沾衣的原因之一。（最早的筆名則是浥塵，取名的原因之一有──澎湖風砂大，浥其塵沙之意。）

　我想到國中時讀過，數度引起悸動的詩：我不是歸人，只是個過客。（愁予的詩）2007年，眷村已經改建好，以後，再回去澎湖時，已經是『旅客』的身分。少小離家老大回，然而，我已經沒有家可以回去了。

　「難道，我不是歸人，只是個過客嗎？」後來，我問過自己。

　佛經裡說過，諸法空相，這些不過是客塵煩惱，沒遇到事情時，都覺得自己很超脫，我的罣礙在──將來自己在澎湖，再買一間房屋的心願驅策下，終於平靜下來。

　父親說：「他一個人，赤手空拳來到台灣，現在80歲了，終於得以看見十村建好──他很滿足了。」

　「十村，十村是什麼呢？十村不只是地址，十村，是一個像大樹根部一樣的隱喻喔。」我想。

2007.02.11

by╱四分衛

　註：我知道，現實中的貿商十村已經走入歷史，貿商十村只賸下斷垣殘壁的垃圾，隨著大卡車不知道載往何處？整個基地經過八年已改建完成，稱為龍行天下（新城），貿商十村不見了，走入了歷史。八年來，許多老人等不到改建完成，含恨離世。元月16日起，這裡的基地將容納原來的貿商十村、知名歌手潘安邦的篤行新村、已過世歌手張雨生的篤行十村、莒光新村等澎湖較大的眷村。還有隘門新村、澎湖眷舍、戰聲二村、澎湖二村、自勉新城等八個眷村眷戶，另外還有少數散戶將一一搬入這個社區。

賀鑄《青玉案》

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錦瑟華年誰與度，月橋花院，瑣窗朱戶，惟有春知處。

飛雲冉冉蘅皋暮，彩筆新題斷腸句，若問閒情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延伸閱讀：澎湖眷村遷新社區 潘安邦返澎參與中央社╱中央社 2007-01-17 20:45 http://news.yam.com/cna/life/200701/20070117848255.html

延伸閱讀：童黨https://city.udn.com/v1/blog/article/article.jsp?uid=janichu&f_ART_ID=151686

延伸閱讀：http://www.fcu.org.tw/~f93b0229/02/04034.htm我願意歌詞

我願意

詞：姚謙　曲：黃國倫　編曲：張亞東　演唱：

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　如影隨行
無聲又無息出沒在心底
轉眼　吞沒我在寂寞裡

＊我無力抗拒　特別是夜裡
　哦　想你到無法呼吸
　恨不能立即　朝你狂奔去
　大聲的告訴你

　我願意為你　我願意為你
　我願意為你　忘記我姓名
　就算多一秒　停留在你懷裡
　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我願意為你　我願意為你
　我願意為你　被放逐天際
　只要你真心　拿愛與我回應
　什麼都願意　什麼都願意　為你＊

REPEAT＊

我什麼都願意　什麼都願意　為你 

驛動的心　 詞/曲：梁弘志 ，演唱／姜育恆

曾經以為我的家 是一張張的票根　撕開後展開旅程 投入另外一個陌生　這樣飄蕩多少天 這樣孤獨多少年　終點又回到起點 到現在我才發覺　哦 路過的人我早已忘記 　經過的事已隨風而去 驛動的心已漸漸平息　疲憊的我是否有緣 和你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