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于飛特稿)在臺灣的民主設計中,立法院與行政院雖是對等制衡的,但長期以來,立法院的地位總是比行政院矮一截。尤其是執政黨立委,儘管拚個半死才選上,具有雄厚的民意基礎,但碰到行政院的政策和法案,在黨的壓力下,往往還是如橡皮圖章般,不得不照章通過。
雖然黨內有溝通機制,有黨政協調,但民意機關的出現,畢竟還不到百年,在實際的運作上,仍遵循以中央行政為主的傳統,多數事情都是大官說了算,溝通只是摸摸頭而已。因此,立法院一度被譏稱為行政院的立法局,立委們雖不甘心,但因過去立委跳桌子、搶麥克風、打群架的前科累累,很多選民認為立法院水準不足,又有太多利益團體在立院活動,因此寧願接受行政系統的主導。
這次,馬英九的提前跛腳,讓情勢大逆轉。很多國民黨立委早就知道,聽中央的不如靠自己,但之前礙于馬英九既是總統又是黨主席,手握提名與資源配置大權,不敢太過造次。這次馬英九勉強當選,選上的那一刻,就是他已達此生權力最高峰,開始走下坡之時;然而,同時選上的立委們,卻正磨刀霍霍,放眼四年後的權力新局,開始要大展宏圖。此消彼長,給了立委們各顯神通各自出頭的好機會。
不過,本是同根生,就算馬被看衰,卻也不必相煎太急;最近黨籍立委之所以大造反,重點還是「民氣可用」。馬英九同時對富人和窮人開戰,成為全民公敵,因為民意反應太強烈,讓立委感受到沉重的壓力,迫使他們不得不「選邊站」。下次還要選舉的立委,如果看不出這種態勢,還站在馬英九那一方,可就真是白目了。
照理說,馬英九明知自己是最後一任,就該知道自己的權力地位將不穩,必須拉攏立委穩固陣腳,趁著勢力未消退時,胡蘿蔔與棍子齊下,讓黨內頭角崢嶸者服貼。但馬英九卻不諳於這種操作,聽話者沒好處,跑票者不處分,立委們自然我行我素,各尋出路。
立法院失控,雖然可解讀是民意抬頭,讓立法院回復它原本應有的地位與功能;但另方面,也更讓人對馬英九的領導感到憂心,他在政治圈數十年,已做了四年總統,還無法適時適地適性地運用權力,真不知該稱揚他的「單純」還是該悲哀他的欠缺才華。
不論如何,已嘗到甜頭的立委,很難再回頭,日後馬英九與新內閣都必須花加倍的力氣與立法院溝通;而在王金平「為民喉舌」贏得好評後,黨內微妙的權力挪移,又是另個可大可小、可興風作浪亦可船過無痕的話題;倒是立法院若因此而擺脫立法局命運,真正擁有通達民意制衡行政的力量,這誤打誤撞的「改革」說不定會成為馬英九料想不到的「歷史定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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