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確對人口學毫無所知。但我不認為人口增加率減低少是人口問題的全部,甚至是人口問題的重點。我沒有能力討論人口問題。但是(我認為而且堅持)任何公共議題的「論述」,都要合乎「說得通」或「合理性」的判準,或一個可以讓「論述內容」能被公論或檢驗的判準。以下就這個觀點回應大作。
1. 個人主義
我不認為「個人主義」或「極端個人主義」影響生育率。我在討論「女性主義」時,已觸及這個議題。我認為:
如果不生育(或遲生育)有某種利益,則不論接不接受(或有沒有聽過)「個人主義」,總有些人會選擇不生育(或遲生育)。
你自己也指出人口出生率減低是全球性的趨勢,所以人口出生率減低和「西方」個人主義沒有直接關係。
由於我不認為有一個所有人都接受的真理或判準,所以(我認為)沒有人能替所有人判斷一個「選擇」的價值,就像沒有人能替所有人定義藝術的「方向」一樣。我所謂的「沒有人能」,指「沒有人能」提出一個無預設的論述。如果一個論述有「預設」,這個「預設」(通常是偏見)就會影響論述者所選擇的事實、數據、理由、價值觀、和思考模式。也就是說:
如果你「認為」人口減少是個問題,或同性戀「不對」,你很可能看任何問題都跟「人口」或「同性戀」有關。
《列子》的《說符篇》最後兩、三頁上,有個《鄰人竊鈇》的寓言,你不妨參考、參考。
2. 養兒防老
其次,理由和所解釋的現象或事件,要有相關性、因果性、或實務性。現在即使有人存著「養兒防老」的意圖,這些人佔所有人口的比率應該不到1%。這種比率大概不能拿來做批評同性戀或任何群體的依據。
如果你「養兒防老」這段論述成立,那和尚、尼姑、神父、和修女是否也要受到和同性戀者同樣的批判?
換句話說,要把同性戀者和任何社會現象扯上關係,至少要舉出:
a. 同性戀者佔一個社會的總人口比率;
b. 和尚、尼姑、神父、和修女佔一個社會的總人口比率;
c. 選擇不結婚者和不生育者佔一個社會的總人口比率;
d. 這些群體個別的行為和所討論社會現象的「相關性」分析。
不做這樣的研究,只是用論斷式或陳述式的方式來表達一個命題,是「戴帽子式論述」的一個變種。
3. 人口問題
要完整的分析人口問題,至少要有以下數據:
a. 地球和各地區人口負載的上限;
b. 食物、飲用水、和可居住空間的承載量。
c. 過去100年歐洲、美國、和台灣的人口增長率。
d. 過去50年歐洲、美國、和台灣的人口增長率。
e. 目前歐洲、美國、和台灣的出生率。
f. 未來50年歐洲、美國、和台灣的人口增長率的預估。
有了這些數據,我們才能理性的、正經八百的討論「出生率減低」是不是一個人口問題。然後我們才能理性的、正經八百的討論某個特定群體的行為模式,是不是和這個「問題」有任何相關性。
4. 絕種
至於各國或各地區是否「面臨絕種問題」,要依目前各地區出生率和一個(公認的)「絕種」判準的比較來決定。除非你能舉出這兩個數據,否則我認為「面臨絕種問題」只是一種修辭的用法,想當然爾或杞人憂天的說法。
5. 其他
法國有位文學家Marquis de Sade,他的作品充滿「色情」和「暴力」。很多文學評論家並不認為他在「宣揚」色情和暴力,我同意她/他們的觀點。我想我們彼此對藝術和言論自由的看法有相當差距,這一部分以後有機會再談。
我認為任何一個「價值判斷」都有某個預設。如果你在使用「對」、「好」、「正確」這類字眼時,能同時說明你為什麼認為這個現象或行為「對」、「好」、「正確」(或「不對」、「不好」、「不正確」),我比較容易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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